藏春深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sky沙鱼
刀客影意用此话题将刀鸑鷟从沉浸的情绪中带出。
刀鸑鷟闻言渐渐地拉回思绪,师傅也知道了此事,最可能告诉师傅的人便是苏辰砂。
他总是这般地事无巨细,每一件每一桩他都会好好地替刀鸑鷟传达。
“是的师傅。在你离开不久后,王兄他便从北漠来到凤华,也是那时,我与才王兄相认的。”刀鸑鷟向大概地刀客影叙述了其间过程,“师傅,王兄他是个很好很好的人,也是荆漠国英雄,如果……”
刀鸑鷟有些不忍,她犹豫着是否该向刀客影说出此事。
“鷟儿可是想问师傅若是有一日荆漠王要接你回到荆漠,师傅会如何?对吗?”刀客影接过刀鸑鷟的话,继续说了下去。
“师傅……”刀鸑鷟轻蹙的秀眉未能舒展,反而蹙的愈发深了。
“鷟儿,你本就是属于北漠的,你是荆漠的公主,你肩上便永远有一份对臣民的责任。”刀客影的话深深地击入刀鸑鷟的心间,她抬首看着刀客影凛然而深刻的目光,听他继续说,“不仅如此,你也是荆漠王的妹妹,血脉相连的亲情是不会因距离而被斩断的,荆漠王寻了你那么多年,师傅怎会忍心不让你们团聚呢?”
“师傅。”刀鸑鷟摇了摇头,“我同王兄说过,我会回到荆漠,回去看他,但我也不会丢下师傅。”
“哦?这么说你还要将师傅这老头子一同带去啊?”刀客影有意与她说笑,只希望她的心情不要太过凝重。
“这有何不可?”刀鸑鷟挑眉,“况且,王兄走时曾让我自己做主自己的终身大事,如今我已经嫁给了羽涅,便也不能够长居北漠,自然与师傅一道留在南朝,陪在师傅身边。”
刀客影听后不禁大笑起来,“鷟儿你长大了,哈哈哈哈!”
刀鸑鷟听师傅的语气并不像在夸她,反而像是在嘲笑她,撇了撇嘴,轻哼一声,不再出声。
“若真如你所说,那殿下怕是要找我这个老头子的麻烦了,哈哈哈哈!”
刀鸑鷟闻言片刻后立即反应过来,“师傅!”她面色一红,甚是不满刀客影开她与秦羽涅的玩笑。
苏辰砂一曲毕了,转身的瞬间看见的便是这般娇嗔的刀鸑鷟。
桃花般艳红的面色,海蓝色的眸子泛着春情的波光,眼角抖落了一片羞恼的喜悦,苏辰砂不用猜测,也知道她此刻脑海中究竟浮现出了谁的面容。
他敛衣,执着玉箫走了过去,一步步地踏上台阶,站定在她身后,“在说什么?”
他温润的声音若细流淙淙,在她耳畔响起,她本是背对着他,并不知晓他会忽然来到自己的身后,霎时一惊,想转过身去看,却不想未能站稳,好在苏辰砂眼疾手快,一把扶住她的胳膊,将她稳住。
“小心。”他送来她的胳膊,叮嘱到。
“多谢公子。”
多谢公子,多么像是初见之时。
苏辰砂害怕自己的思绪随之飘远,飘到回忆里那他无法寻回的角落,他及时地制止了自己。
“外面风大,进去吧。”言罢,他便率先推门走进正堂。
刀鸑鷟定定地立在门外,直到刀客影唤她,她才有所动作。
这厢,秦羽涅与靳颉也来到了关押云苍阑的天牢,只是他们并未先去见云苍阑,而是先去看了那批人。
“慎王殿下,靳丞相。”在守卫的狱卒的声音下,被分别关押在牢房两旁的百余人纷纷抬起头来向外望去。
秦羽涅的目光从他们的身上一一扫过,关于今日的那个疑问再一次涌上心头。
这区区百来人,即便算上杀死的有四五百,这也绝不可能成为云苍阑最大的筹码!
他用这样的条件来赌,根本就不会有好下场!以他那般老谋深算的人来说,怎会不知?
且这些人并无高超的武艺。难道说他是真的相信了安永琰会派九幽圣教的人助他,所以才这般掉以轻心?
不会的。秦羽涅在心中很快地否决了这一结论。
“羽涅,这么多人,你打算从何查起?”靳颉出声询问。
秦羽涅一双星眸射出冷冽的寒芒,他的声音在这阴冷的天牢中响起,“父亲,你看看他们的模样。”虽然在交手时他们都蒙着面,但秦羽涅依旧有所怀疑他们是否是异域人士,现在一看,果然不出所料。
靳颉因秦羽涅的话语这才仔细地一看,果真,他们的容貌分明就不是南朝人!
靳颉一惊,立刻向秦羽涅看去,只听秦羽涅道:“看来我们的调查有方向了。”
“羽涅,你打算从北漠起?”靳颉虚抚胡须。
“北漠自然是要查的,不过我们该询问一下这些人,说不定他们自己就会告诉我们一些什么。”
“哦?”
“父亲,利用云苍阑来让他们开口。”秦羽涅顿了顿,“我们只要知道了他们的身份,找到了切口,变能够边长驱直入。”
“只是,这切口如何找得到?”
“我有办法。”秦羽涅的办法自然是亲自与在北漠的人联系。
他们从天牢出来之后,秦羽涅立刻写了一封信让苏越寄出。
那信封上并无任何字迹。
但信封中的信纸上,开头写着两个字:凤祁。
藏春深 第一百一十四章 冷风萧瑟情意暖
景和二十年腊月十九,帝都凤华,慎王府。
长天一色,万里无云,一道凌冽的剑气忽而刺破冷风在长空中划出金色的华光,璀璨夺目,
仿若游龙般吟啸着在碧霄之中穿梭而过,与那道玄黑的身影融为一体,合二为一。
只见那玄色衣袍的男子手腕翻动之间,那剑便似有了灵,霎时间朔风四起,乾坤倾覆,枯折的落叶与褐色枝干从地面被陡然卷起,随着风的走向聚而起,形成一个偌大如漩涡一般的深渊。
此刻,风云汇聚,天色晦暗,那巨大的漩涡就好似要将这天地一口吞噬。
男子以剑在空中划出一个字来,向四下破开,那漩涡便无由此散去,枯叶簌簌飞落,转眼又露出无风无云的青天来。
秦羽涅就此收了剑,飞身落在地面,面色如一潭静水,不起波澜,即便是这萧瑟的冷风也难以让他蹙一下眉头。
他抬首,望向天际,庭院之中一片静谧安然,方才的那一切除了他,谁人也不知晓。
“羽涅。”忽然,他的耳畔响起了一道清朗明澈的女声,不用想,也知道是谁。
他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今日的刀鸑鷟并未着那颜色素净的衣衫,而是袭了一身朱红的锦衣与锦裙,银蝉丝所绣的寒梅沿着她裙摆飞扬的绽放,一件俏皮的银狐袄罩在其上,
衬着她胜雪的肌肤,玉雪通透,灵秀可爱。
她跑得有些急切,不知是否是因为从未以此般面貌出现在秦羽涅的面前,当她近了,秦羽涅这才发现她今日梳了髻,垂下的青丝被她披散在背后,发髻旁还点缀了三两细碎的红梅花瓣,让人觉得眼前一亮。
秦羽涅极少见她如此明艳的装束,除了上一次在中秋宫宴上,就是此次了。
整个碧色的天穹都被揽入了她海蓝色的眸子,犹如包容了蓝天的大海嵌在她高挺的琼鼻两侧,樱花色的水唇微张,呵出白色的冷气,萦绕飘散至他的眼前。
他伸出手一把将她拉近至自己的怀里,用宽大的衣袍包裹住她,低声问:“冷吗?”
“不冷。”她虽然说着不冷,但秦羽涅明显可以看到她鼻尖微微泛起潮红。
“鼻子都冻红了,还说不冷?”他剑眉微蹙,并不相信。
“你抱着我,就不冷了。”刀鸑鷟抬首,跌入他黑曜石般的眼眸,冲他明媚一笑,恍若初生的春水般在他心中荡漾起层层涟漪。
就在她说话之时,他修长的手指轻轻地点了点她的鼻尖,宠溺地说:“你有时真的顽皮。”
刀鸑鷟却将这顽皮坚持着演绎到底,她吐出舌头,朝他做了一个鬼脸,“你不喜欢?”
不知何时起,刀鸑鷟竟也会与他开这样的玩笑了,秦羽涅被她的言语扰的心痒,看着她近在咫尺颤动着的鸦羽下是揉碎了一片柔光的眸子,那开合的水唇霎时间侵占了他所有的神思。
他忍不住想要亲吻她,而他也的确这样做了。
低首,垂眸,却未敛去眸中最最柔情之色,含住刀鸑鷟的淡色的水唇,轻轻地落上一吻,似蜻蜓点水,又似飞花落入水面,静而无声。
他并未深入,只是浅尝辄止。
刀鸑鷟羞红了面颊,抬起头却是对着他浅浅一笑,“你这么早起来,在做什么?”
“睡不着。”秦羽涅答的简单,刀鸑鷟却知道,他定然是因为云苍阑的事而辗转难眠。
云苍阑这个人一日不除,真相一日不公诸于天下,他的心也一日不能够安定。
思及此处,刀鸑鷟心上微微一疼,她伸出素手抚过他的眉心,“羽涅,你可以告诉我的。”顿了顿,“你可以告诉我,我想帮你分担。”
秦羽涅总是如此,一个人,一个人承受了所有应当承受的与不应承受的,不让她受到一丝不好的影响,所以宁愿选择不告诉她,免她忧心。
但他可又知道,他愈是如此,自己便愈是为他担忧。
“没什么,你不必担心。”秦羽涅淡笑,“这衣服是你自己选的?”他话锋一转,将话题绕开。
“是王妃派人送来的。”刀鸑鷟顺着他的话说下去,“这发髻也是王妃身边的姐姐为我梳的。”他的心意,她全都明白,他不希望她操心,她便让他省心。
“真好看。”秦羽涅唇边的笑意逐渐扩大,“与你很相称。”
“那是在你的眼中。”刀鸑鷟有些难为情地笑了笑,低下头去,“对了,今日你可要去天牢吗?对云苍阑的审问是否要正式开始了?”
“不错,此事也不能再拖了。”秦羽涅凛然,“空音也已经派人将山洞中的那几个箱完好地送来,我想有些事情必须要开始了。”
刀鸑鷟点点头,“那你便去吧,若是有任何事情要我帮忙,你定要告诉我。”
“我知道了。”秦羽涅揉了揉她的青丝。
“还有一事。”刀鸑鷟忽然想到了些什么,“今日戚贵妃派人到府上传话,说是今日午后要接我入宫一趟,我寻思着许是因为若初姐姐的事情。”
“你只去便是,不必担心。”秦羽涅只当她是有些紧张,便出言安抚她。
她好似看穿了秦羽涅的心思,“你放心,我并不紧张,只是不知若初姐姐的事情是否顺利?”
“戚贵妃既能够传话至府上让你进宫,相信事情定然很是顺利。”
“但愿如此吧。”刀鸑鷟轻抿下唇,暗自思索起来。
“别多想,你准备准备,我让含忧派婢子跟随着你。”因为是她,所以秦羽涅事事都很是细致,绝不想出半分的差错。
“不用了,如此一来显得我端架子,分明是人家戚贵妃帮我办成了的事,我该去好好谢谢她才是。”刀鸑鷟笑了笑,“你不必管我了。”
“好。”秦羽涅应允,“今日审问云苍阑之后,我或许会去宫里看一看母妃,会迟些回来。”秦羽涅的言外之意便是让刀鸑鷟不用等他。
“知道了。”刀鸑鷟面上虽应承的好,但实际上并不打算照着秦羽涅的话去做,她挣脱他的手超前走了几步,调皮地回眸朝他笑了笑。
藏春深 第一百一十五章 颠倒乾坤扭时局
细碎的白雪漫天飘飞,簌簌地落在悠长寂静的宫道上,昨日夜里本还一片清亮的琉璃碧瓦今日便已经堆叠上了薄薄的一层白雪。
如同寒霜一般的天色让人心莫名的沉郁下来,若是此时能够在屋中围坐红炉酌一杯热酒,当是暖上心头。
但在这寒天中行走,只让人觉着浑身难受,只盼着这路短些再短些。
从秦羽涅身边匆匆而过的宫婢与内侍皆是揣着手埋着头,恨不得将自己裹成一团蚕蛹。
见了秦羽涅,便从远处飞快地跑上来行个礼,得到允许后又匆匆离开。
秦羽涅披着玄色的大氅,手中执了一柄绘纯白梨花的玄色十六开竹骨伞,撑开后就好似他整个人都被盛放的繁花笼罩其中。
他步子行的极快,毕竟他来宫里绝不是散步的,他渐渐朝着天牢的方向走去。
博义呈上的东西已经交给了皇帝,靳颉那方也在全力地寻找云苍阑当年的那个心腹,而秦羽涅知道,单单从云苍阑的嘴里是问不出什么多余的东西的,所以他需要旁敲侧击。
从他培植的势力下手,更要派人去查他与皇后一族在此事上的牵连,而这几个问题。
都将会有答案,有人会带给他答案。
终于,至天牢,侍卫为他引路至关押云苍阑之处,站定,“殿下,就是这里了。”那侍卫就此退下。
秦羽涅借着天牢中微弱缥缈的的烛光从牢房的缝隙间向里望去,只见云苍阑正闭目坐在正中央的草席上,似乎并不知道他的到来,但秦羽涅明白他是知道的。
“云苍阑。”秦羽涅并不打算与他在此耗费心神,清冷的声音在天牢中响彻,同时传入了云苍阑的耳中。
云苍阑听闻到他的名字,听见这无比熟悉的声音,他缓缓地睁开了眼眸。
睁开眸子的刹那,映入眼帘的是秦羽涅逆光而立的身影,那张冷峻冷冽的面庞就在离他不远的牢房之外,几乎是永远地那般冷若寒霜,没有一丝多余的神情。
“慎王殿下。”云苍阑开口,“怎么有空至此?难道殿下也已经闲到做这种来这牢狱中嗤笑云某的事情了?是不是看见云某再无法翻身觉得很是解气,很是开心?”
秦羽涅只静静地看着云苍阑说个不停,仿佛是在看一场荒诞又可笑的戏。
他对此皆不在意。
“云某哪怕是无法东山再起,哪怕是落的一个死无全尸的下场,也比你们这种虚伪的君子强!”似乎是气急败坏,看着永远那般镇定自若的秦羽涅,云苍阑只觉可恨,“你们这些人,明明心里比谁都渴望权势,用尽了手段,却还要装仁义,做出与世无争的模样来!可耻!”
云苍阑的话让秦羽涅觉得可笑至极,他轻启薄唇,淡淡地道:“你错了。”顿了顿,“云苍阑,不是每个人都同你一样甘愿在权利上流连忘返,走火入魔。”
“哈哈哈哈哈!”云苍阑大笑起来,“秦羽涅啊秦羽涅,你敢说你对那皇位没有半分想法?”
“本王即便对皇位真的有所想法,却也绝不需要用如你这般愚蠢的手段。”秦羽涅一字一句,“云苍阑,本就不属于你的东西,争夺是无用的。”言外之意,你连肖想的资格都不配拥有。
云苍阑闻言,呼吸突然变得急促起来,他睁大双眸死死地盯住秦羽涅,仿佛秦羽涅此刻扼制住了他的喉咙,是他要窒息而死一般。
这便是他的恨意的根源。
不知从何时开始,他在意起了自己卑微的出身,庶出的身份让曾经的他饱受欺压与冷眼。所以当他终有一日出人头地的时候,他只想攀上更高的高峰,飞上更高的枝头,那是因为他心中比谁都清楚明白,只有当他的权势越大之时,他才能够凌驾在更多人之上!才不会一再地被人所嫌弃厌恶,那时将不会有任何人敢对他冷眼相待!
而秦羽涅的话,又让他想起了许多年前他被人所嘲笑咒骂的画面,那些人也曾对他说,他不配!
他不配分得父亲遗下的财产与房契,不配当云家的少爷,不配入宗祠,不配不配!都只因他是庶出,而他的母亲只是一个卑微的婢子!没有身份,没有权势,没有靠山!
他怎能甘心?
秦羽涅细看他神色间的变化,忽然发现此刻的云苍阑痛苦不堪,他似乎是陷入了一段回忆,而这段回忆令他难堪、痛苦,甚至令他变得无比脆弱。
他想云苍阑会有今日的举动,皆是因为从前所种的因,结了果。
“云苍阑,本王是来审理你的。”顿了顿,继续道,“不仅仅是此次造反作乱之事,还为了十五年前的事。”
秦羽涅的话使云苍阑猛然抬首,四目相视间云苍阑忽然冲了出去,两手死死地抓住牢房的栏,“你说什么?你说什么?”
十五年前,十五年前的事……
“十五年前你曾与人联手策划了一场宫变,一场骗局。”秦羽涅的眸中射出凌冽的寒光,“这场宫变、这场骗局让本王的母妃与皇弟就此失踪,让远在北漠的苏将军含冤而死,让苏家蒙受了十五年的冤屈,你觉得本王会让你轻易的逃脱这罪责吗?”
云苍阑只感到自己周身一冷,竟不自觉地发起颤来,不过一会儿他便逼迫自己镇定下来,“哈哈哈!你不必吓唬云某,十五年前的事早已烟消云散,你是找不出证据来定云某的罪的!即便此次云某死定了,但也休想让云某承认十五年前的事情!”
“哦?”秦羽涅剑眉一挑,“你竟是如此自信?十五年前的事真的没有留下一丝痕迹吗?”
秦羽涅的态度让云苍阑心慌,但他却依然要强壮镇定,仿佛丝毫不为此担心。
“那便看看吧吧。”秦羽涅敛过衣袖,在最后对云苍阑留下了这样的一句话,便转身离开了天牢径直走出。
明亮的天光混杂着雨雪让秦羽涅的眼前开阔起来,他望向穹苍,只见一只矛隼忽然飞落在他的肩头。
他两矛隼脚上所系的白色布条解了下来,展开一看。
上面写了两个字:绮兰。
藏春深 第一百一十六章 此乃人间辛苦事
秦羽涅将布条过目之后便随手揣入了衣袖之中,他的目光朝四下逡巡了一圈,又再次收了回来,抬脚正欲从天牢离开。
却不想,一道熟悉的声音从宫道的另一端传来,将他唤住。
“皇兄。”他循声看去,着了一身绯衣的安永琰正向他走来。
他停留在原处等待着他朝自己渐渐地走近,“你来做什么?”一双墨瞳淡淡地扫过安永琰那张时刻都显得颇为苍白的面容。
“怎么?难道只允许皇兄进宫来?我便不可以吗?”安永琰答非所问,却有意凑到秦羽涅的面前,似是想要从秦羽涅的眸子里找出几分常人所有的情绪来。
“你休与本王在此争辩。”秦羽涅的目光移开,平视前方,“本王此时要去毓秀宫一趟。”
“正好,我与皇兄同去。”安永琰即刻接过秦羽涅的话往下说到,“我与皇兄可真是亲兄弟,竟能如此心意相通。”这话听在旁人的耳中或许再寻常不过,但在秦羽涅看来却是尤为的讽刺。
秦羽涅没有说话,只是迈步超前走去,安永琰见状立即跟随上去,一边道:“皇兄可是去看母妃?”
秦羽涅只觉他明知故问,多此一举,便并未开口回答他。
“皇兄,你说待会儿母妃见到我们会是怎样的神情?”而越是不搭理他,他却越是变本加厉,喋喋不休起来。
一路上,秦羽涅的耳边都充斥着他的声音,终于,他有些难忍地蹙了下眉,停下了步子。
“皇兄?”安永琰疑惑,却见秦羽涅转过身来,与他四目相视。
“到了。”抬首,果真是毓秀宫三个大字。
不知不觉间,竟是已经走至了毓秀宫宫门外。
秦羽涅伸手叩了叩门,出来迎接的宫婢见是两位皇子,便直接迎着他们向里去了,也不需通报。
“皇兄,你说母妃可是知晓你我要来?”安永琰偏着头,在秦羽涅面前露出一派天真无邪的模样,即便是这领路的宫婢看了也觉得慎王殿下与临王殿下的感情真好。
但只有秦羽涅自己知道,安永琰向来擅长装模作样,玩弄人心。若是从前,他或许还会觉得安永琰是有心要与自己亲近,但如今,他绝不相信。
他的每一次接近,都带着不一样的目的,无一例外。
“两位殿下进去吧,娘娘此刻正在里面用膳。”宫婢欠了欠身,待秦羽涅应允后后离开。
秦羽涅轻轻地推开门,一会你在屋内传来一道女声,“癸儿可是有人来了吗?”
显然,贤妃娘娘将秦羽涅与安永琰误当作了自己的贴身宫婢。
秦羽涅与安永琰一同踏入殿中,在鹅黄色的鲛纱后看见了坐于桌边正在用膳的贤妃,他们的母妃。
贤妃本一手执着一只白玉勺子,另一手端着盛了百合薏仁莲子粥的碗,只见她以玉簪挽发,一袭月白的锦缎宫裙上绣着朵朵玉兰,淡雅精致,气质出尘。
即便已经褪去了年少时的光华,鬓边也染了淡淡的霜白,但经过了这几日的调理,她的气色明显要比刚回宫时红润了许多,精神也不再颓废。
她闻声抬首,并非她的贴身宫婢,而是秦羽涅与安永琰二人。
她手中的勺子与碗霎时间便被她颤抖着的手跌落在了桌上,她因为过于激动显得有些手忙脚乱,搁置好碗,她从桌前绕了出来,上前几步,撩开了面前鹅黄的鲛纱帘。
真真切切地站在了秦羽涅与安永琰的面前。
“母妃……”他薄唇轻启,试着轻声唤了贤妃一声。
这一声,只这一声,便让贤妃眼眶中本已经充溢的泪落了下来。
秦羽涅深深地望向她的面庞。在他的记忆中关于贤妃的一切皆是温柔的,虽然在他记忆中这张容颜已经随着岁月的流逝而逐渐地改变,但他记得,他记得的,曾经贤妃时常用温柔的眸光看着他,看着他的皇弟。
贤妃一步步地朝着秦羽涅靠近,她不禁伸出已有些许苍老的手,想要触碰秦羽涅。
秦羽涅见状,立刻伸手将她抓住,缓缓地带着她的掌心贴在自己的面庞上。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