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春深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sky沙鱼
他将贤妃面上的热泪清晰地映入眼帘,他为她轻轻地擦拭起来,只听得贤妃激动难耐地道:“昀儿,昀儿,真的是我的昀儿……”
她一声一声地唤着秦羽涅的小字,声音竟也开始颤抖。
秦羽涅唇边噙着笑,“母妃,若是袖萝在宫里,定然会很高兴。”顿了顿,“她同你长得像极了。”
秦羽涅很像皇帝,而秦袖萝则很像贤妃,可是安永琰……
安永琰站在他们身旁静静地看着这一幕,原本料想的喜悦却并未来临。
他对于母妃的记忆,早已模糊不堪。
或许,是他错过这样的情感太久太久了,久到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此时此刻应该有怎样的情绪来面对多年未见的母妃。
他没有办法如同秦羽涅那般与母妃相拥喜极而泣。
他更没有办法突然去亲近一个多年不见甚至可以说是陌生的女人。
所以,当贤妃朝他伸出手想要拉过他时,他就如同魔怔了一般,猛地将贤妃的手打落!
“安永琰!”他从秦羽涅的声音中听出了怒意,他有些失神地抬首,除了秦羽涅愠怒的面庞外,还有贤妃诧异又无措的神情,那双看向他的温柔的眸子里,带着一丝丝的心疼。
“旻儿?”贤妃似乎想要再次尝试与他拉近距离。
安永琰回过神,低下头去,“母妃,我……”方才,他也不知自己究竟怎么了……
“没关系,没关系。”贤妃两手交握着,“慢慢来……”她自己或许也多少明白,安永琰与她失散时不过三两岁,可能从那时起记忆里便已经没有了她这个母妃。
“母妃。”秦羽涅见贤妃神色有些凄然,赶忙将她扶着坐下。
安永琰在原地一动不动地望着他们,忽然觉得自己是个怪胎!他融入不了这份亲情,哪怕是从未伤害过他的母妃,他难以再做到真正的与他们成为一家人。
“母妃,我想出去走走。”安永琰言罢便要离开,却被秦羽涅喝住。
“站住!”秦羽涅使他停下了步子,“母妃,儿臣去去就来。”
贤妃颔首,便看着秦羽涅抓住安永琰的胳膊朝殿外走去。
藏春深 第一百一十七章 苍天有命迹已定
安永琰行的极快,仿佛逃一般地向前奔跑去,绯色的衣摆随风扬起,他却不管不顾,急匆匆地向前只盼真能够尽早离开此处。
或许,他从未有一刻去此时这般想要摆脱掉身后追赶上来的那个人。
秦羽涅。
但最终,秦羽涅依旧将他拦下,安永琰只觉得自己的胳膊被一股力量向后拉扯,突如其来,猝不及防,他因此踉跄着跌了回去。
“让你站住,你要去哪?”秦羽涅垂下眼睫,神色淡漠地看着他,剑眉却蹙了起来。
“让开!”安永琰意图挣脱秦羽涅对他的束缚,却不想竟是白费力气,他一惊,猛然抬眸与秦羽涅对视,绝美的凤目中除了震惊气恼,更多的则是满溢的狠厉。
秦羽涅墨色的瞳仁忽而变得愈发的幽深暗沉,他不再说话,将安永琰的手丢开,转身便要离去。
安永琰没想到他会如此轻易地就放过自己,心中的落差感霎时间将他吞没。
他气急败坏地追上前去,“秦羽涅!”他高声叫他的姓名,焦躁无比。
秦羽涅没有因他而停下步子,依旧向前走去。
“秦羽涅!秦羽涅!”安永琰见他继续走着,没有一丝要听着的意思,他一时心中焦灼,便冲上前去从背后一把将秦羽涅抱住。
从身后而来的巨大的冲击使秦羽涅的身子向前微微一倾,稳住身形后,他终是停了下来。
“皇兄……”顿了顿,“皇兄我不是有意要那般对待母妃的……”他将头埋在秦羽涅的背上,声音听上去有些低沉委屈。
“你何意?”秦羽涅难得的开口与他交谈,这令安永琰有些不知所措。
他静静地贴在他的背脊上,双手抓住他的两只手臂,缓缓开口,“皇兄,我对母妃是没有什么记忆的,你可知道?”
秦羽涅不言,听他继续道:“我失踪之前对这个皇宫所有的也是唯一的记忆,就只有皇兄你。”
秦羽涅神色微怔。
“说来皇兄或许不信。”顿了顿,“那时我不过也才两三岁,又怎会记得你,记得这皇宫……皇兄定然觉得我的仇恨很奇怪,可是这一点也不奇怪,真的。”
“我即便那时只有那样小,或许根本不可能记得什么,可是我偏偏记得,我记得皇兄,记得皇兄这双如墨般的眸子,这些我都曾对皇兄说过的。”
“可是除此之外,也再没有什么了。”安永琰话音落下后,沉默了许久,“我不记得母妃的,一点也不记得。我原以为我再次见到她心中会欢呼雀跃,难以按捺,可是这一切都没有发生。”
“我不知道如何亲近她,哪怕她是生我之人。”连安永琰自己也觉得奇怪。
就在他说完了这些话,靠在秦羽涅的背上陷入无边无际的混沌中时,秦羽涅忽然转过身来,将他拉开了一段距离。
“母妃她不会逼迫你。”秦羽涅淡淡地说出了这几个字,“但你我之间的恩怨与母妃无关。”言外之意,若是安永琰因此而伤害到贤妃,秦羽涅绝不会放过他。
“皇兄放心,我与皇兄间的恩怨,自然只能由皇兄一人承受。”他就是如此的扭曲,要秦羽涅甘心地承认当年抛弃他的事情,并由他承受全部的痛楚来作为对他的处罚,才能够让自己觉得是在为心中的仇恨而活着。
秦羽涅将他唇边那抹意味不明的笑意映入眼帘,转身重新朝着毓秀宫而去。
“跟上来,去见见母妃。”秦羽涅的声音从前方传来,安永琰立在原地看着他的身影渐渐远了,这才迈出步子,跟上前去。
重新回到毓秀宫,安永琰方才心中的压迫感与厌恶感忽然烟消云散,不知道是否是秦羽涅的那句话起了作用。
他讨厌被逼迫被威胁,但却以此为乐,可当他自己突然有了这样的感觉时,他便会想尽一切办法让它们消失。
走进殿中,宫婢已经为贤妃燃了安神香,贤妃此刻正倚靠在榻上,闭目养神,但能够很是轻易地发现眉眼间那几缕倦意。
“慎王殿下,临王殿下。”宫婢见了他们二人,欠身行礼,因此贤妃也睁开了双眸。
“你先退下。”秦羽涅挥了挥手示意那宫婢,那宫婢便垂首离开。
“母妃。”当他们二人重新站在贤妃面前时,贤妃笑着向他们点了点头,看向安永琰的目光有些小心翼翼,似乎是害怕再一次伤害到他。
“母妃,儿臣来给你赔不是。”安永琰竟是率先开口,连秦羽涅也颇为惊讶,“儿臣方才见到母妃实在是太过紧张,一时间失了分寸,还望母妃原谅儿臣。”
他的话听上去甚是真诚,而于贤妃来说又怎会真的与他计较?贤妃唯一担心的是自己没有能够做好一个母亲所该做的而让自己的孩子因此受到了伤害,留下难以磨灭的阴影。
“快起来。”贤妃从榻上起身,来到安永琰的身边,“旻儿,快起来。”贤妃尝试去托住他的胳膊将他扶起来,这一次安永琰并未拒绝。
“母妃。”安永琰被贤妃扶着起了身,静静地看着贤妃的那双杏眸,他看着这眸,与自己的,全然不相似,他曾以为自己与皇帝不像便一定会与贤妃相像,却没想到竟是这样……
不知为何,他的心头泛起一丝苦涩之意。
“十五年,没想到母妃竟是错过了你们十五年。”盈盈泪光在贤妃的眼中闪烁着,“这十五年你们过得可还好吗?”
皇帝这几日只让她好生休养,并未多向她将起秦羽涅与安永琰的事情,可是她想知道,很想。
没有哪个做母亲的不想了解自己的孩子,即便她是皇帝的妃子,这一点也不会改变。
但是自从十五年前发生那场宫变之后,一切都变了,偏离原本的走向,让安永琰这个人彻底地被改变。
也造就了今日所发生的一切。
所以,这个问题,秦羽涅不知如何开口,而安永琰则根本不愿提起。
就在气氛陷入了沉默中时,殿外忽然传来了一声:“皇上驾到。”那声音是红公公的。
“你们在说什么?也说给朕听听。”
藏春深 第一百一十八章 枯叶落枝斜阳远
皇帝的突然驾到不仅使秦羽涅与安永琰为之一愣,也让与皇帝离散多年的贤妃有些不知所措,秦羽涅将贤妃面上细微的表情看得一清二楚,他想或许是因为母妃与父皇错过的时间实在是太长了。
她或许还不知道自己应该用怎样的心境来面对父皇。
就好像安永琰还未能找到合适的方式来适应自己的母妃突然失而复得一样。
“父皇。”秦羽涅与安永琰同时向他行礼,异口同声。
“免礼。”对于前几日的事情,皇帝虽然已经原谅了他们二人,但到底是一国之君,总是要端着几分架子与他们别扭些上时日,不过秦羽涅与安永琰看在眼里,心中却并不在意。
“臣妾参见皇上。”见贤妃欠身向他行礼,皇帝赶忙迈步上前,径直越过了秦羽涅他们二人,将贤妃的手臂托住,将她带了起来。
“墨莘,你我二人之间何时需要这般礼节?”皇帝微微低首望向她的面庞,“这几日太医可有来看过?觉得怎么样了?朕见你的气色似乎好了一些。”
“多谢皇上挂怀,臣妾已经没有大碍了。”贤妃并未挣脱开皇帝的触碰,“太医日日都有来,皇上放心。”
“那朕便放心了。”皇帝的眉眼终于舒展开来,“近日可有什么想吃的?朕吩咐御膳房去做。”
“皇上大可不必为这些小事操心,御膳房每日都有照皇上的吩咐送来膳食。”对于皇帝如此事无巨细,贤妃到底心里涌起一阵暖意。虽然年岁让他们之间的距离被拉扯出一条深长的鸿沟,但时光也能够让他们从新开始慢慢地磨合,重新找回当年对彼此最为熟悉的模样与最自在的相处。
皇帝点点头,“不过,你若是有何要求一定要告诉朕,朕都会为你办到。”
“臣妾知道了。”贤妃笑着回应。
“你们两个今日怎么想着进宫来?”皇帝拉着贤妃的手在榻上坐了下来,抬首望向站在殿中的二人,开口询问。
“儿臣与皇兄约好了一同进宫来探望母妃,那日匆匆离去不曾与母妃好好的说上几句话,今日也趁机会正式地与母妃相认。”安永琰抢先说到,他很清楚若是此事由秦羽涅来说,定然又是淡淡的三言两语了结,惹来皇帝的不满。
皇帝听闻后并未多言,只是目光依旧从秦羽涅那张淡然的面庞上扫过,在心底叹了一口气。
“你们二人那时还那样小,可还记得你们的母妃吗?”
“自然是记得的。”安永琰扬眉,“父皇,虽然我们那时年幼,但记忆里仍是有母妃的,不过可能模糊了些,但终归是有的。”安永琰一直强调着这一点,似乎是在为方才的事情在贤妃面前做出补救。
“哦?是吗?”顿了顿,“或许如你所言,不过你皇兄应是记得的。”
被皇帝点名的秦羽涅缓缓地抬起头来,“回父皇,儿臣的确记得。”
“皇上,便不要为难他们了,十五年前的事情,即便是臣妾也忘记了许多呢。”贤妃噙着笑,柔声说到。
“墨莘说的也是。”皇帝点头,“今日你们便在此用了膳再回去罢。”皇帝一声令下,谁人又敢拒绝呢?
“是。”他二人应声。
“旻儿,你在这里陪你母妃说说话。”皇帝一边说着一边拍了拍贤妃的手,继而起身,“你跟我过来。”他走至秦羽涅的面前,如此说到。
秦羽涅颔首,跟在皇帝的身后一步步地朝着殿外走去。
至殿外,皇帝朝着未掩的门扉向里望了一眼,像是在确认什么似的,片刻后才转过头来,负手向前走了几步,开口道;“云苍阑的事情审理的怎么样了?”
“儿臣打算从云苍阑培植的那批势力下手查起。”秦羽涅的目光望向远处,“眼下已经有了头绪。”
“说说看。”
“是。”秦羽涅轻启薄唇,缓缓开口,“儿臣与丞相在牢狱中查看时发现被抓获的黑衣人模样大都是异域人士,所以儿臣书信一封予荆漠王凤祁,让他帮忙在北漠探查了一番,结果是,那群黑衣人曾经在绮兰一带出现过。”
“绮兰?”皇帝转过头来,与秦羽涅四目相视。
“不错。”秦羽涅顿了顿,继续道,“所以儿臣不能够排除此事与绮兰的关系,虽然绮兰国已灭,但残存的党羽依旧遍布在天下各地,云苍阑出逃的那段时间里做了些什么?去了何处?都无人得知。”言外之意,或许,便是笼络了这样一批人。
还有一事,是秦羽涅未曾向皇帝提及的,关于乌落珠。
若乌落珠真的是现在隐身在苏府中的人,那么此事便不能够草率地告知皇帝。
“朕明白你的意思了,继续查下去。”皇帝眼中难得看见一丝利光闪烁,“还有什么势力在他背后,也一并给朕揪出来!”
“是。”秦羽涅颔首,“对了,父皇,从博义呈上的证据父皇可已看过?”
“嗯,朕看了。”皇帝知道秦羽涅所指的是那些账本与两箱黄金,“明日早朝朕自会处理此事。”
“儿臣知道了。”秦羽涅回首看了一眼毓秀宫的大殿内,“父皇,儿臣想去皇祖母宫中一趟。”
“你去罢,早些过来,免得你母妃念叨。”皇帝何尝不知,贤妃对秦羽涅这个孩子有多么的在乎关怀,不仅如此,自己虽然因此次的事情而斥责了他,但心中到底是重视疼爱他的。
“是。”秦羽涅应承下来,便就此离去,朝着太后的寝宫寿康殿去了。
皇帝站在他身后,看着他渐渐地走远,他的背影英挺而坚实,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也成为了可以独当一面的慎王,不再仅仅只是从前那个跟在自己身后习武习文,问题不休的那个小孩子昀儿了。
皇帝摇着头笑了笑,却恰好被领着宫婢而来的红公公看在眼中,“陛下,这是想到了什么如此开心?”
皇帝丝毫不避讳,道:“想起了昀儿小时候的样子。”
“老奴记得呀,这慎王殿下小时候可乖巧懂事了,并不像现在这般冷峻。”红公公笑呵呵地接着皇帝的话说了下去。
“是呀,晃眼间,他也长大了。”皇帝负手,朝着殿中走去,“他长大了。”
红公公跟在皇帝的身后走进了大殿,颔首,有些苍老的面容上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
藏春深 第一百一十九章 遗世独立九天仙
一如既往清幽静谧的寿康殿,只有一名宫婢在庭院中扫着枯枝上掉落满地的叶子,寂寥无声,无尽安然。
秦羽涅每每踏入此处,都会感觉到自己的心跟着此处的景色一同沉静下来,耳畔除了冷风的呼啸便只剩下了落叶飘摇在地面的声音,多的便再也没有了。
好似天地也跟着寂静了下来。
“殿下来了。”太后身边的姑姑从殿中向他走来,好似是专程出来迎他的,“这边走,太后娘娘正在殿中等待着殿下。”
“祖母知道本王要来?”秦羽涅颇为疑惑,难道皇祖母何时有了这般未卜先知的能力?
姑姑只是笑,“殿下去了便知。”言罢,迎着他一直通至殿中。
此时,太后正端坐在案几前煎泡着一壶大红袍,知道他来了,也并未抬首,只道了句:“昀儿来了,过来坐。”一边说着,一边将煮泡好装在茶壶中的茶水倾倒在了杯盏之中。
“祖母。”秦羽涅唤了她一声,这才敛衣坐在了太后的对面,“祖母怎会知道羽涅要来?”
“喝茶。”太后却并未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将面前的杯盏移至他的面前。
秦羽涅见太后不说,便不再追问,端起眼前的茶盏呷了一口茶水,热意四起,霎时间暖了整个心窝,祛除了一身的寒气。
太后看着他喝下茶水,颇为欣慰地笑了笑,也将杯盏端起,轻轻地抿了一口。
“祖母可知这几日所发生的事情?”秦羽涅此话出口便觉得自己有些多此一举。他明知太后早已与世无争,青灯古佛长伴,又怎会对外面发生的事情产生兴趣从而打听呢......
他如是想着,自嘲地一笑,摇了摇头。
“自然是知道的。”却不想,太后的回答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秦羽涅抬首,眸中闪过一丝讶异,似乎对此难以置信,“祖母......”话音未落,便见太后笑了起来。
“怎么?昀儿可是觉得哀家这个老婆子不配知道这外面发生的事了?”太后此言虽是与他玩笑,不过倒是让秦羽涅惶恐起来。
“祖母,您明知羽涅不是此意。”秦羽涅忍不住轻笑,向她解释到。
“哀家同你讲笑呢。”太后敛去笑意,正色道,“你母妃怎么样了?哀家年纪大了,这些年也极少出去走动,虽然知晓你母妃回宫但却并未就此去毓秀宫惊扰她,你去探望时也不要说哀家提起过她,免她心中惦记来此,你只管告诉哀家她好不好便是。”
“母妃她这些日子调理得当,已经渐渐好起来了。”秦羽涅细细地将贤妃的情况向太后叙述了一遍,“不过祖母,母妃她来看您是理所应当的。”
“多年不见,难免伤怀,你母妃是个多愁善感的女子,若是来我这寿康宫指不定要哭成个泪人。”顿了顿,“罢了,她若从你父皇那里得知了,也是会来的。”
“所以祖母您便不要多思了。”秦羽涅劝她该来的总是会来的。
“好,就听昀儿的。”
“祖母现在可以告诉羽涅为何提早知晓羽涅会来了吗?”秦羽涅依旧执着于最初的那个问题。
“呵呵呵......”太后忍俊不禁,“告诉你也无妨,此次的事情闹得这般大,哀家想不知道也不行,哀家猜想你许是这几日会来哀家这里,所以日日派人出去迎你,今日终于将你迎来了。”
“原来如此。”秦羽涅听后也不禁低垂眼睫,勾起一抹淡淡的笑。
“正是。”太后此时却挥了挥手手,示意两旁侍候的婢子都退下,待她们离开后,她才又开口道,“昀儿,将这段时日里发生的事情同祖母好好的说说。”
秦羽涅虽不知为何太后要将所有宫婢内侍挥退,但他细想一下,便能明白,或许他接下来要说的话里,有一些太后早就预料却不能被旁人听去的言语。
他点点头,缓缓开口,向太后将这几月的事情都细细的讲述了一遍,待他说完后,已是日沉西山,暮色四合。
斜阳从窗棂的一角照射进来,铺洒在墨色的案几之上,镀上一层昏暗的金橘色冷光。
“这么说,你已与刀姑娘结合?”太后最后问到。
秦羽涅一愣,点了点头,“是。”他对于太后,向来无所隐瞒。
“昀儿,你过来。”太后闻言后,并未再多说什么,只敛衣起身,向着内殿之后走去。
秦羽涅虽心下疑惑,但仍起身跟随在太后的身后,一路至了内殿之后的一方后堂中。
后堂的墙壁中央那幅人像画再一次地映入了秦羽涅的眼帘,直觉告诉他,太后似乎要与他谈论的便是有关于这幅画的事情。
“祖母。”秦羽涅轻声唤到。
“昀儿,可还记得,不久前你来我的宫殿中看见这幅画时,你对哀家说了什么?”
“记得。”秦羽涅回忆起当时,“羽涅曾问祖母为何对这幅画情有独钟,还将这画上的人错认作祖母。”
“没错。”太后回过头来,看着他,淡淡地一笑,“哀家也曾告诉你,这画中人并非哀家,而是哀家的一位长辈。”
秦羽涅轻轻颔首,却不知太后忽然提及这位长辈是何意?
这时,只听太后继续说:“昀儿可想知道这位长辈是谁?”
对于太后抛出的问题,其实许久以前秦羽涅便已经很是好奇,只是上一次来时,太后并未打算告诉他,所以他便也作罢。
“祖母能告诉羽涅吗?”秦羽涅反问。
太后笑了笑,“既然问你,自然是要告诉你的。”顿了顿,话锋一转,“你那位所爱之人,是何身份?”
秦羽涅觉着太后此言颇有明知故问的意味,“祖母,她是湮氏女子,是五凤之一鸑鷟的守护者......”秦羽涅的话音渐渐地小了下去,他话未说完,但见太后的神情,他忽然明白了什么,犹如醍醐灌顶。
他不禁大惊,“祖母,难道......”但即便如此,他也不敢妄下定论。
“你没有猜错。”太后顿了顿,望向画像中的那女子,白衣翩然,冰肌玉骨,似九天仙子遗世独立,“她同刀姑娘一样,或者应该这样说,她正是百年之前,第一位五凤的守护者。”
藏春深 第一百二十章 乐融融后风雨雪
秦羽涅闻言后,并未仅仅被随之而来的震惊所扰乱,他迅速地从太后此言中捕捉到了最为关键的几个字:百年前第一位五凤守护者。
若是他的记忆并未出现任何差错,他记得他曾听辰砂提起过关于太后口中这位百年前第一位五凤的守护者。
她也是湮氏一族的女子,也正是她用自己的血将五凤封印在玄天令之中。
不过若真是如此,秦羽涅就觉得有几分奇怪了。
前些日子在博义的山洞中,他与鸑鷟被困,是那只现身的五凤之一的鸑鷟救了他们。
空音曾向他们解释说之所以会如此,是因为那鸑鷟暂时寄宿在鸑鷟的体内,因阴阳结合最终才现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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