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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春深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sky沙鱼
刀鸑鷟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却看见苏辰砂从怀中拿出了她随身携带的匕首,当然还有那枚玉佩,它静静地躺在苏辰砂的掌间。
苏辰砂缠过玉佩上的红绳递至她的面前,那块通透寒凉的玉佩便顺绳而下落在她眼前,“请恕苏某私自保管姑娘物件一事,只是可否请姑娘如实告知,这玉佩刀姑娘从何处得来?”
刀鸑鷟望着那玉佩竟也没想抢回来,她收回目光,又对上苏辰砂的双眼,“这玉佩自出身便佩戴于我身上,至于从何而来我却真真不得而知,若是能够找回师傅,或许他能够告诉你。”
刀鸑鷟神色坦然,并无隐瞒,以心换心,方可得真心。
看来这玉佩果然如自己所料,来历非凡,不知是否也与近日来所发生之事又有何关联。
“我信你。”苏辰砂始终含笑,话虽云淡风轻从口中而出,却有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只是这玉佩与我一位故人之物甚是相似,便一时好奇,若有得罪之处万望刀姑娘包涵。”苏辰砂几欲不见地摩挲着手中这寒凉玉佩,他方才看过,那玉佩入手极凉,散发着不同寻常的寒气,是用傲雪神山上的百年寒玉所铸,正面雕刻着一只栩栩如生的麒麟,背后竟然也有一条一模一样的划痕。他几乎能够确定,这玉佩是他父亲生前所佩之物,只是......怎会到了一个北漠女孩的手中?
“苏公子言重了。”刀鸑鷟见他礼至心诚,君子之风翩然,便一丝怪罪他的心也生不出来。
苏辰砂再次颔首致歉,又开口问她:“你可知九幽圣教为何掳走你与你师傅?”
刀鸑鷟下意识地摇摇头,却又忽然想起些什么,眸中神色一闪,“我想起来了,我在刑部尚书府中偷听到两个婢子谈话,说是与玄天令有关。”
玄天令。苏辰砂心中了然,只是不知眼前这女子和他师傅究竟与玄天令有着怎样的关联。
“刀姑娘方才说需要苏某的帮助,苏某愿尽所能相助。”他轻敛衣袖,唇齿相映依旧是一片安然静好的模样,仿佛与他所谈之事只是闲来落灯敲棋,对月小酌般平淡安逸。“毕竟刀姑娘身上也有苏某好奇之事,便当作我们各取所需。”话锋一转,用淡然地声调说着利益相关,当真是个让人难以琢磨的男子。
“好。”刀鸑鷟虽心中忐忑,但听他应了自己,便也答的干脆,他对她好奇,而她亦对他好奇,各取所需,有何不可呢。
“如此甚好。”苏辰砂报以温润笑容,“那么刀姑娘便先留在苏府,假装扮作苏府的家丁,待苏某与姑娘寻得师傅,届时一切谜团自会解开。”他说着将那柄匕首与那块玉佩递至刀鸑鷟手中。
“梨花不久将要开了,今后就化名苏梨吧。”说着,苏辰砂侧过头去望向窗外一望无际的黑夜,却似乎看见了满树梨花一夜盛放的景致。
他从怀中拿出一方绣着梨花的方帕,细瘦玉白的手指缠绕其上,那一刻,刀鸑鷟觉着没有什么景色能抵得过夜间千树万树梨花开。
她心里很欢喜,他为自己取名,将所有东西悉数归还,还送给自己一条绣着梨花的手帕,心中不禁涌出一股暖意,“多谢苏公子。”这方手帕与鸢鸢赠予自己的那张实在是很像,只是那张手帕已经......
“你身中噬魂钉之毒,我暂时无法为你彻底解毒,如今只能用汤药为你延缓毒性发作,保你性命。”苏辰砂顿了顿,“但我定会尽力尽早为你觅得解毒良方。这段时间便委屈姑娘了。”
“无妨,只要能找到师傅,弄清真相,这些都算不了什么。”刀鸑鷟目光如炬,神色坚定,真真不像是一个及笄的孩子应该有的模样,可想她这十五年间都经历了怎样的苦难。
“刀姑娘有异于常人之心志,苏某佩服。”苏辰砂露出钦佩之色。
刀鸑鷟垂下眼睫,若羽翼般的双睫忽闪在融融光影之下,如同清风暗夜里振翅欲飞的蝶,让人刹那失神。
苏辰砂神色一滞,如同一切都未发生一般,他移步至桌旁,重新端起托盘,转身对刀鸑鷟说:“我本就比你大上几岁,阿梨若是不介意,日后私下便已兄妹相称吧。”
刀鸑鷟听他唤自己,先是一愣,又听他让自己转变称呼,心中不禁一暖,丹唇轻启唤了声“辰哥哥。”
“天色不早了,快休息吧。”她看不清苏辰砂隐在阴影里的面容,不知他是否开心自己这么唤他。
待他走后,刀鸑鷟坐在床旁,忽然明了,从今日起,自己不再是刀鸑鷟,而是苏梨。





藏春深 第九章 岁月静好现世安
冬日清晨的苏宅,格外清雅幽静,刀鸑鷟穿过凛冬下的苍苍竹林,脚下蜿蜒的青石小路上积了薄薄的一层白雪,沿着这小路走到尽头是一座精雅别致的小楼,那便是花容口中的苏子亭。
小楼前是一株梨花树,褐色的枯枝上浅翠嫩芽隐在细小的雪末中,顺着枝干而下是一座弯弯小桥,流水上漂浮着一层薄冰,细碎地裂开丝般的缝隙。
万籁俱寂,却又难以掩住散发的生机。
刀鸑鷟轻提衣衫上了小楼的阶梯,见门半掩,心下忽感些许紧张,深吸了一口气,方才抬手敲门。
“吱呀。”雕花木门敞开的那一瞬,便可见苏辰砂静坐于案几之前,长睫微垂,闭目神思,一束光线偷偷溜进屋内,在他如玉的面庞上流连忘返。
“苏梨姐姐,公子等了你很久了,。”云裳一面笑着,一面退至屋外,一时间屋内便只剩下刀鸑鷟和苏辰砂二人。
“来了。”云淡风轻两字,打破了这屋内静可闻落叶扫地的沉默。
苏辰砂抬眼,目光便落在刀鸑鷟身上。她穿了自己为她准备的湖蓝劲装,水蓝缎带高束墨般青丝,小小的身子清瘦的只剩下一把骨头,再往上便是那张还尚显稚嫩的面庞,那是从肌骨里透出的白,如瓷若雪,似还透着若隐若现的绯红,一双海蓝的眸子嵌在这样无暇的脸上更显得光彩夺目。
她虽来自异域,眼里装着雄浑壮阔的大漠,但模样却清秀如同江南的一汪水。
似乎是苏辰砂未道下文,便端端地立在门前,一动不动,踌躇不安地观察着苏辰砂的神色,纤细的手指不停地搓着自己的衣角。
“过来坐。”苏辰砂示意她坐至案几前,不需太过拘束,她也照做,乖顺地在案几前坐了下来。
他笑的温润,如冬日里的十里暖风,“先喝口茶暖暖身子。”苏辰砂念及她从屋外带寒气而至,便细心地放置了一只白瓷茶杯于她面前。
透白的杯身上绘着水墨山川,苏辰砂提起茶壶为她倒上一杯红茶,红亮茶水倾泻出落,刹那间一股淡雅的兰花香随着水纹绽开飘散至鼻间,香润甜醇中又夹杂着点点清新雨露之感,细小秀气的茶叶漂浮在面上,如同流水盛花绕山间。
刀鸑鷟生在西域,平日里也无机会品茶,更别提这等上好的祁门红茶,她识不得,只当作与白水无异,端起茶杯便一口饮尽,只觉口中甜中微苦,不能适应。
“此茶唤作‘群芳最’。”苏辰砂见她面色突变,秀眉微拧,却觉得她此番表现不显忸怩做作,真实的可爱。“茶道精深,却益于静心静神去除杂念,修身养性,你若是想学,日后我教你。”
刀鸑鷟轻轻点头,又偷偷抬眼看他,只见他仿若远山的眉间携着一种悠远泰然,似水墨之笔勾勒出的情态。
“日后此处便是你的家,你且不必如此紧张拘束。”苏辰砂轻抿一口茶水,搁了杯盏,抬头望向她海蓝色的眼睛,“今日让你过来,是因为有些误会需的解开,日后方可在同一屋檐下平和相处。”
“嗯?”刀鸑鷟心下忽地一阵疑惑,不明白苏辰砂言中之意。
她还未来得及向下询问,便听的屋外敲门之音响起,“进来。”苏辰砂说完,便又端起茶盏,双睫垂覆,望着杯中漂浮着尖细茶叶的茶水,细细地呷了一口。
刀鸑鷟偏了头去看,却不想推门而入之人却让她大惊失色,她甚至来不及思考,也顾不上她还未痊愈的病体便扬袖朝那人劈了过去。
一阵掌风迎面直逼那人,却在还未到达面门时,被一手接下,那人轻松地便握住她细瘦的皓腕,刀鸑鷟即刻便再使不上力气,见袭击未果,便横了一双灵动的眸狠狠地瞪着那人。
“苏越。”只见苏辰砂眉峰微蹙聚,敛衣起身,他声音里隐隐听的出命令之意,苏越便立马松开了抓着刀鸑鷟的手,恭敬的退至一旁。
刀鸑鷟本还不罢休,只是碍于苏辰砂不好失了礼数,便也忍了口气,收了手去。
“阿梨,听我一句,你们之间定有误会,可否容苏越解释开来?”苏辰砂既已如此一说,刀鸑鷟也不是那般小气之人,便朝着他点点头。
“如此甚好。”昨日苏辰砂便从苏越口中得知刀鸑鷟便是当日在北漠与他们交手,且抢去了他匕首之人,但苏辰砂却并未因此认为刀鸑鷟心存歹念,今日让苏越与她相见,一是想让他二人化干戈为玉帛,二是想要弄清刀鸑鷟与他师傅为何要抢劫商队。“小越,既然阿梨愿意听你一言,你便清楚地将当日之事说出来。
“是,公子。”苏越双手抱拳至于胸前,朝着苏辰砂行了礼,又面向刀鸑鷟开口道,“那日我与三位大哥一同押送运往北朝荆漠国的交商物品,在疾风关一茶棚休息时遇上了......苏梨与她师傅。我四人本是用了饭就准备继续赶路,谁知不等我们启程便已经被苏梨偷去了公子你那柄匕首,我等看他们有意劫去我们的货物,便与他们动了手。最后,苏梨被青洺大哥打伤,而她师傅伤在了我的手下。”怕是那时开始,刀鸑鷟就开始对他记恨了。
苏越的一字一句清晰入耳,而她此刻却有些耳根发红,一想到自己想要抢劫之人竟是救了自己之人的手下,她便觉着甚是难堪,一时间竟有些懊恼。
况且,自己偷的那柄匕首,竟是苏辰砂之物。耳根与脸颊愈发燥热起来,此时此刻再多的言语都徒劳无力。
“原来如此。”苏辰砂像是早已料到,并未有何讶异的反应,只是抿唇浅笑,讳莫如深。
“公子,我与师傅不过是想劫富济贫,疾风镇四周有太多因战火而受到牵连的无辜百姓,他们温饱尚不可解决,而我与师傅心有余而力不足,只得靠劫持过往商贩的货物来救济他们,让他们能多活上一些时日。”刀鸑鷟越说越心急,不断地去偷看苏辰砂的脸色,生怕他如水的眸子即刻就阴沉下来。“那把匕首我现在就去拿过来物归原主。”
“你心地善良,这无可厚非,只是你要明白一个道理,这世上所有该存在的都有存在的理由。”苏辰砂依旧噙笑,声音温和,“富商们家财万贯,即便多是不义之财那也是他们靠自己得来的,他们的过失自有公道评判,该受的惩罚也不会因他们有钱有势就逃脱掉,你且不能用此般莽撞的方式来替他们决断。北朝战火纷飞,百姓惨遭无辜屠戮,流离失所,未能饱食暖衣,确实让人痛心难过。但你最不该做的便是以片面的目光去看待此事,劫富济贫,心虽纯良,但行为却与强盗无异,你若想救助那些可怜的百姓,办法有千千万万种,可绝不该是这种。”句句箴言,刀鸑鷟入耳入心,苏辰砂虽温柔至极,却在无形中透露出一股不容违背的威严,那是严肃与镇重的警示。
就如同在教育自己的孩子一般,苏辰砂走至她的面前,牵起她的手来,“别人的东西即便再不善,也是别人的,不是你的。”顿了顿,似乎是看见她双眼隐隐泛红,不自觉的将语调放到最轻,“你可懂了,阿梨?”
苏辰砂的轻唤,让刀鸑鷟心上一暖,手背上传来的温凉触感却是她回过神来。她深深地望着苏辰砂隐着远山的双眸,那里静驻着令人安心的力量,她铭记着苏辰砂今晚之言,想是从此后不敢忘记。
“我懂了。”
“懂了便好。”苏辰砂抽开手来,抚上她的发丝,像对待孩童般替她顺发,“那把匕首,你留着吧,权当我送与你的见面礼了。”
“这怎么行?”眸中是骤然闪过的惊慌,那把匕首一看便价值不菲,想来对苏辰砂应是珍贵重要之物,怎能随随便便就赠与自己了呢?
“我说行便行。”苏辰砂觉着她可爱好笑,“如今你与小越误会也解开了,日后可能好好相处?”
“好。”她答的爽快干脆,苏辰砂已经做到这般地步,她又怎好再与苏越不和,况且日后同处一个屋檐下,定是要和睦相处的。
“小越,你还不过来握手言和?”苏辰砂有意调侃,连嘴角微笑的弧度都不禁上扬了几分。
“公子......”苏越先是有些许犹豫,但见刀鸑鷟都已大方应下,便痛痛快快地道,“阿梨,那日打伤你与你师傅之事,我向你道歉。既然日后你也跟着公子了,若是不介意便看在公子的面上叫我一声越大哥,今后无论何时只要你开口我定会帮忙,若是在外受了委屈大哥便替你讨回来。”苏越的面容本是坚毅而冷冰,此番这些话一出口,倒是让人觉着万分亲切。
“好,越大哥,你可不能食言。”刀鸑鷟扬眉一笑,竟是爽快潇洒的大漠豪情。
“嗯,绝不食言。”苏越爽朗一笑,但见刀鸑鷟此番打扮,倒真有几分俊朗侠士的风采。
苏辰砂立在他们身旁,静看二人面带笑意,窗外浮云舒卷,清冽冷风轻旋而过,似乎世事变迁,皆与他无关,他一身出尘,单单是静站于此都隔离了尘嚣。
刀鸑鷟静静地看他,大漠云烟,长河落日在此远去;疏星暗夜,陈尸百骸暂且抛诸身后。所有的苦难与血泪都被这男子刻着静谧的双眸隐去,这一刻,刀鸑鷟只觉得心下平静安稳,岁月静好。




藏春深 第十章 甲光向日金陵开
景和十九年,四月二十三日,帝都凤华。
凤华城靠陵江上游修建,依傍傲雪神山,地理位置得天独厚,是几代王朝京畿选址所在。
宫城中金水玉带,华彩琉璃,雕梁画栋,飞檐高阁,雄魄之中隐现精巧,壮丽之美暗藏婉约,从内到外皆是天家气派。
顺势而下,便是规模宏大,布局严谨的坊市。中轴线凤天大街纵贯南北,犹如棋盘似的格局将这座城分为东西两方,城中共计一百一十坊,楼台高阁,星罗棋布。
此时,日傍九霄,流云千丈,春光欲醉,绿枝低垂,碧草如丝。
王谢街不远处便是穿城而过的陵江水,浩荡江面,氤氲雾气缠绕飘渺,暖风和煦,遥遥相望可见江上千载画舫相连轻晃,仿若仙境般引人入胜。
一白衣公子,携了三两侍从缓步走进了醉霄楼,里面似乎即刻便有人迎了出来将他们带至顶层阁楼雅间。
若白玉般无暇的指节握住梅子青的瓷茶壶,青碧与玉白相交之际,壶中茶水缓缓倾泻至杯中,隐隐水雾腾升,茶香四溢。
白衣公子执了梅子青的茶杯递至唇边,嗅其甘香之气,继而轻轻呷了一口,动作一派清雅,不是苏辰砂又是谁。只见他今日褪去了冬日的厚重衣物,素白轻衣,玉冠束发,温润华贵,眉眼间似有几分常日间没有的喜色。
“阿梨,醉霄楼的菜品堪称是凤华一绝。”苏辰砂搁置了茶盏,朝对面的刀鸑鷟绽开了若春水般浅漾的笑容,“待会儿你可一定要好好尝尝。”
刀鸑鷟还未来得及开口,苏越瘪瘪嘴,颇有调侃之意道:“如今公子可偏心了。”
见苏越刚毅的面庞非要挤出几分仿若撒娇似的神情来,苏辰砂忍俊不禁,“小越,你可是我比我还要年长几岁,阿梨她才多大,你怎与她较劲。”
“越大哥定是觉着自从我来之后,公子便愈发不护着他了。”刀鸑鷟撑着下巴,笑弯了眉眼盯着对面的苏越。
“公子以前也没护过我。”苏越被两人这么一说一笑的闹了个大红脸,“我还是喝我的茶吧。”
“呵呵呵呵……”刀鸑鷟看着蹿至苏越耳根的淡红色,不禁失笑出声,那悦耳且动听的声线如同叮叮作响的风铃般在风中摇摆轻荡。
“阿梨。”这清脆笑声响彻在耳畔,一听分明就是个女子,醉霄楼人多眼杂,苏辰砂不由得出声提醒她,“此处虽是雅间,四下并无他人,但毕竟不是苏府,难免隔墙有耳,记住切不可再表露出女子的音色与神情来。”
“是,公子。”刀鸑鷟即刻便收了声,乖顺地端出一副清朗俊雅的小公子面貌来。
“咚咚咚……”就在此时,敲门之音隔着一道琉璃彩屏响了起来,“公子,是我,李霁。”
“进来。”
只见推门而入的是位身着锦衣的男人,约莫而立的年纪,神采奕奕,精神抖擞,他身后跟着四名着装相同的女子,皆挽着发髻,手中端着托着锦盘。
那锦盘之上,不用看,定是今日要摆上桌的珍馐佳肴。
果不其然,那男子即刻吩咐四位女子将菜肴上齐,“公子,你们请慢用,小的就退下来。”那男子言行举止都对苏辰砂毕恭毕敬,丝毫不敢有怠慢之意,这让刀鸑鷟不禁有些好奇。
“公子,那李霁是谁?为何对你如此恭敬?”道出心中疑问,她歪过头,灵动的双眼里满是作祟的小好奇,让苏辰砂的心跟着轻轻地一颤。
他垂眸,笑而不答,只是细心地为刀鸑鷟布菜,刀鸑鷟见他不语,这才得了空低下头来看桌上的精致的菜品。
白玉汤盅里盛着鲜嫩鱼肉,面上是切片的香菇与相间点缀的青翠葱花与小段辣椒,红白相称,色泽素净。
“这道菜名为红梅映雪。用银鳕鱼为原料,加之以香菇清蒸,用葱花姜片与料酒等浸入鲜香之味。”苏辰砂注意到刀鸑鷟小巧的舌尖轻轻地舔过嘴唇,便知道她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试试这道菜了,“你尝尝。”
果不其然,刀鸑鷟在他讲解完后,便拾起桌上刻有雕花的竹筷分离开白净细嫩的鱼肉,送入口中,是意想不到的软嫩细滑,鱼肉的鲜香与佐料的搭配可谓天作之合,唇齿留香。
“别光顾着吃那一道菜,你面前那盅鳕鱼草菇粥凉了可就不好吃了。”苏辰砂心里知晓刀鸑鷟生在北漠长在北漠,南朝的吃食之前怕是都未能有机会尝过,如今既然她来到了自己身边,自己心中油然而生的怜惜之情让自己忍不住将最好的东西都送至她的面前。
“嗯。”刀鸑鷟一边点头,一边忙着将双颊塞的更加鼓胀一些,如同一只小仓鼠般不停地咀嚼着口中的美食,“那是什么?”苏辰砂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落在一碟四方形绘有彩蝶的瓷碟之上,五个嵌有樱花的桃花色糍糯团子,精巧可爱。
“这道甜食名为‘蝶樱’,是从东瀛传来的一种唤作和果子的糕点。”言罢,他夹起一块晶莹剔透的团子递至刀鸑鷟淡色的唇边,动作行云流水般顺畅,似乎并未觉着有丝毫不妥。
刀鸑鷟口中还嚼着细滑的鱼肉,但此时看着苏辰砂递过来的和果子,浅浅桃***人可爱。于是未能想到什么,身体已先于思考,不自觉地凑上前去咬下一大口包在嘴中,香甜软糯的饱满之感即刻将她包裹起来,口齿留香。
她沉浸在美食中,好吃至极的甜食使她不禁眯起了双眸,面露满足之色却并不知和果子上白色的糖粉沾上了自己淡色的水唇。
暖阳顺着飞檐倾泻而下,如锦般飘滑入雅间,在刀鸑鷟白净的面庞熏染上淡淡薄红,苏辰砂就这般静看她,而后,鬼使神差地伸出轻轻地触上她的嘴角,擦去沾上的糖粉。
温凉的触感让刀鸑鷟下意识地睁开双眼,愣了许久也不曾动作,那一刻只觉着脑海中有飞花穿林而过,耳根迅速蹿上一片绯红。
几分冷静之后,她才暗自在心中想着苏辰砂为何会在此番情景下有此超乎清理的举动。
此时苏辰砂才意识到自己的举动,但他却依旧镇定地收回手去,“嘴边沾了糖粉。”浅笑着解释,便不再作声地低下头去接着品茶。
倒是苏越在一边看的下巴颏快掉在桌上,他家公子今日的一言一行可真是让他大开眼界。眼见着一旁的刀鸑鷟睁着一双灵动的双眸,却满眼皆是羞赧与疑惑,双颊更是薄薄飞红,苏越一心只想着如何能化解此刻微妙的气氛。
“公子还未回答我方才的问题呢。”没想到未等苏越开口,刀鸑鷟已耐不住这颇为尴尬的安静,只得鼓足了气出声将话题引回放才那问题上去。
“其实这醉霄楼,是公子名下的产业,李霁则是这家酒楼的掌柜。”苏越急忙揽过话题,好心向刀鸑鷟解释到。
这回换刀鸑鷟吃惊了,她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眼,“公子不是做药铺生意的吗?竟还经营着酒楼这般大的产业?”
“日后你慢慢就知道了。”苏越俊眉一挑,故意卖个关子,“公子名下的产业可远不止这两样。”
刀鸑鷟似还想要询问些什么,却忽然听闻一阵震耳欲聋的马蹄疾奔之音,似都能看见蹄下飞扬的尘土,“这是怎么了?”她赶忙捂住双耳,想要将这巨大的响声隔绝在外。
苏辰砂搁下杯盏,并未言语,沉静的目光倐地跳跃出一丝不常见的喜悦。
刀鸑鷟不由得站起身来,即便耳朵被震的有些难受,但她依旧移步至栏杆旁想要弄清究竟发生了何事,只见醉霄楼下的街道两旁聚集了成群的百姓,但皆是安静地立在一边,仿佛在等待着什么大人物到来。
“今日是慎王殿下班师回朝之日。”苏越见刀鸑鷟满脸都写着好奇二字,不禁出声告诉她。
“慎王殿下。”刀鸑鷟喃喃地念着这四字,常居塞外,她自是听过的,可她却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在南朝亲眼得见这位在北朝叱咤风云的王将。
该如何说起呢,七岁那年,她第一次从别人口中听闻了慎王殿下的名讳,北漠的人们对他皆是谈之色变,却又从心底里期盼着这样一位君主能够在将来的一日一统天下,还黎民苍生一个锦绣河山。
她该对他怀着怎样的情感,本该是怨恨的,他摧毁了她国家的河山,伤害了她家乡的百姓。但是,她竟是不怨不恨的,她甚至钦佩,甚至崇敬,她想要天下有这样一个这样的人,在未来的某一天解救天下苍生于水火,天下归一,再无硝烟战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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