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春深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sky沙鱼
“你刚才也都听见了。”他忽然开口,缓缓地转过头来看向云若初,“本教主为何恨他?这便是原因!”
云若初被他言语中的狠厉所震慑,身子不自觉地一颤,又听他继续道:“他一心想着的念着的都是他那好儿子秦羽涅!他甚至已经决定了要将皇位传给他!他又可曾有一丝考虑过本教主!”他言罢,便放声大笑起来,好似自嘲一般,让云若初不禁心疼,“他口口声声说什么欠本教主良多,那他为何不弥补,为何不弥补本教主!”他接着笑,笑声好似停不下来一般越飘越远,无休无止。
就仿佛在说他自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本教主要让他知道谁才是真正该坐上那龙座的人!”笑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安永琰决绝的言语,“本教主要让他为这句话付出代价!”
云若初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他,出了心疼,她再没有更多的情绪,时至今日,她才恍然明白自己对于安永琰除了那初见时的悸动之外,还剩下些什么。
那便是心疼与怜悯。
他应当从不知晓,他自己肖想了许久的皇位,他为之费尽心机的皇位,竟然早早地便已经在皇帝的心目中被许给了另一个人。
他应当从不知晓,自己有朝一日会听到皇帝如此直接地道出心中所想。
好似连老天都在嘲笑他不知好歹,痴心妄想。
他将自己困锁在权利与欲望的枷锁之间,利用仇恨来蒙蔽自己的眼和心,却心甘情愿。
于此,云若初不知道能够说什么,她唯一能做的或许就是陪着他一起沉入那万劫不复之地。
让他所有的失意都有人心疼。
藏春深 第七十五章 晚来天欲雪
景和二十年腊月初四,帝都凤华,苏府。
辽远幽然的苍山在这暮色四合之际渐渐地朦胧远去,让人不再看的真切,紫橘色的余晖泛起在寒冷的天边,苏府的青檐上沾染了几丝淡薄的光华,早已被秋风所染黄的落叶随着朔风骤起而簌簌飞落好似春日被吹散的柳絮,又似极寒的北方那飘飞的白雪。
三匹马儿前后依次地在苏府门前停了下来,这扇紧闭着的墨色大门已经太久太久没有出现在他们的眼前了,熟悉感陡然扑面而来,让刀鸑鷟一时间有些鼻酸。
苏辰砂率先翻身下马,将手中的缰绳递给了秦羽涅之后,便走上阶梯轻叩门扉。
秦羽涅将他与苏辰砂的两匹马儿牵至一起后,又用手牵过刚从马上跳下的刀鸑鷟。
待他们走至门外,门恰好开了,映入他们眼帘的人是苏越,苏越见到他们也甚是惊喜,“公子,殿下,阿梨妹子你们回来了啊。”
“越大哥。”刀鸑鷟笑眼弯弯的从秦羽涅的身后探出个头来,调皮地唤了他一声。
苏辰砂浅笑着道:“怎么,竟是如此惊讶?”
“公子你们回来提前也未告知苏越,所以这一开门见是你们便觉着又惊讶又欢喜。”苏越展颜一笑,一本正经地向苏辰砂解释着。
“进去再说吧。”苏越在前,迎着他们三人一道进了府中。
刚踏入庭院,便见一道窈窕的身影从另一处屋中拐了出来,定睛一看,来人是花容。
只见她款款地走至苏辰砂面前,道了声:“公子。”又朝苏辰砂身旁的秦羽涅和刀鸑鷟行礼。
苏辰砂眸中没有过多的情绪,淡淡地道:“花容你去沏一壶茶来。”
“是,花容这就去。”花容垂首,应声后便退了下去。
刀鸑鷟他们几人看着花容离去的背影,眸色皆是一沉。
“我们去苏子亭。”苏辰砂引着他们一道朝着苏子亭去了。
穿过那蜿蜒的石子小径,绕过那根根苍劲的翠竹,那许久不曾见过的小楼终于又出现在了刀鸑鷟的面前,苏子亭的一切都那般的熟悉,就好似她昨日都还在这里一般。
晃眼间时光匆匆,已是一年。
但刀鸑鷟却感觉她好似从未离开一般,这里给她带来的感觉太过亲切,每每走至此处就好似回到了自己的家那样温暖。
待苏辰砂推开小楼的门时,刀鸑鷟的思绪才收了回来,她见苏越将门扉与窗棂掩合好后,才同秦羽涅一道在案几前坐下。
刀鸑鷟坐在软垫上后,目光落在了苏辰砂用手拨弄的银炭之上,看着火红的星子在银炭之间烧出烫人的脉络,不过多时,整个屋子里便开始暖和起来。
浓重的草药香也随着这暖意而袭入人的鼻腔之中。
“可真是许久不曾来过苏子亭了。”刀鸑鷟坐下后的第一句话便是如此感慨。
“你以后若是想来随时来便是。”苏辰砂停下手中的动作,浅笑着看向她。
“这可是公子你说的哦,不许抵赖。”刀鸑鷟挑眉,眼下这架势就好似要同苏辰砂签下什么协议一般,惹得秦羽涅与苏辰砂皆是轻笑。
“阿梨妹子,那时你怕是黏着殿下都来不及吧,哪里还有空回苏府来看我们这些孤家寡人。”苏越在一旁说笑到。
“越大哥!”刀鸑鷟眼波横了苏越一眼,“越大哥愈发爱刁难我了。”
“这我可就冤枉了,我说的都是事实。”苏越叫屈,“不信你让公子和殿下评评理。”
秦羽涅与苏辰砂故意忽视刀鸑鷟向他们投来的目光,皆将头偏向一边,不作理会,让刀鸑鷟好是气恼。
“哼,本姑娘大人不记小人过。”刀鸑鷟扬起头,“你们想让本姑娘恼羞成怒,我偏不。”
这时,他们三人竟是同时放声笑了起来,看着刀鸑鷟这般认真较劲的模样,真是让人忍俊不禁。
就在此时,门外忽然响起了一阵敲门声,“公子,是我,花容。”
苏辰砂闻声撇过头去一看,果然见门扉上落下了花容的剪影,他敛去笑意道:“进来吧。”
话音才落,花容便推门而入,只见她手中端着朱漆托盘,托盘上则是刚煎好的一壶茶与四个杯盏,她移步至案几前,将托盘放置在了案几上,道:“公子,殿下,请慢用。”紧接着便起身退了几步,“花容先行告退。”
就这般,来去匆匆,垂眸低首地如同来时一样,又离开了屋中。
“花容她......”刀鸑鷟话还未全部出口,便被秦羽涅轻轻地用手捂住了嘴巴,秦羽涅朝她摇头,示意她不要出声。
她才意识到了什么朝门外看去,只见门外有道若隐若现的身影,她知道那定然是花容,她还未离去,便是想听他们究竟说些什么。
“公子,你们此次去可看见上次我说的那种稀奇玩意儿了没?”苏越会意,刻意将声音放的大了些,说着无关紧要的事情,目光一直盯着门外的动静。
“你说的那稀奇玩意儿我们可未曾看见。”苏辰砂便配合起了他来。
“怎么会?那东西就在......”终于,门外的那道身影消失不见,而他们静听阶梯上响起了一道道脚步声,想是花容已经离开。
虽然如此,但仍旧过了许久,苏越这才起身前去查看,只见他推开门朝外张望了片刻,这才又合上门扉,落座在案几前。
“这几日,可有出现任何异常?”苏辰砂压低声音询问苏越,此刻他们才正式切入了正题。
苏越摇摇头,“我整日在府中盯着她,并未发现任何异常,她也未再与安永琰见过面。”
苏辰砂听闻后蹙眉,将目光转向秦羽涅,“羽涅,你怎么看?”
“云苍阑引我们去博义定然是有所图谋,但我们回到凤华后却如此平静,太不寻常了。”秦羽涅眉峰凝蹙,陷入深思。
“那接下来,我便派人去盯着云苍阑。”苏辰砂如是说。
“此事怪我,太过大意。”秦羽涅眸中射出一道寒芒,“我要进宫一趟。”
“我与你同去。”刀鸑鷟急忙接上他的话。
“你留在辰砂这里,我很快回来。”
藏春深 第七十六章 冷夜无眠暗潮涌
清冷的月色就好似秦羽涅清冷的眸光般铺洒在城墙头,整座凤华城在这寒冷的冬夜中显得格外的寂静,唯有千家万户的窗棂中所透出的灯烛光能够使人感到一丝丝暖意。
冷风自江面拂过,混杂着湿意,吹彻长街。
当宏伟的宫墙映入秦羽涅的眼帘之时,他恰好从雷霆的背上翻身下马,站定在地面后迈开步子一步也不作耽搁地朝着皇宫中走去,玄色的衣摆向后飘飞,与冷风在空中摩挲。
“慎王殿下。”守门的侍卫向他行礼的同时也将他拦下,“慎王殿下,这么晚进宫可有皇上的传召?”
秦羽涅不打算在此与他们多言,直接将腰间的御赐的金牌解下,亮于他们的眼前,“本王有要事与父皇相商。”他眼有寒芒,使得两个侍卫都情不自禁地一震,向两旁退去,为他让出一条路来。
“慎王殿下请。”
秦羽涅手中这御赐的金牌是他第一次上战场杀敌,大获全胜后归来,皇帝钦赐于他的,见金牌犹如见圣上,自是无人敢阻拦。
秦羽涅在他们二人的注视下径直朝皇宫内走去,他之所以如此神色匆匆,是因为他内心隐有不安。对于云苍阑设法以母妃引他去往博义一事,他虽知有疑,但因为无法放弃任何关于母妃的消息,所以才莽撞行事,未曾顾全大局,一时疏忽了云苍阑在凤华的所作所为,不知他在自己离开的这段时间内究竟干了些什么?
秦羽涅步履匆匆地至了养心殿,却被告知皇帝并不在此,而在御书房中。
他剑眉一蹙,又转而朝着御书房去了,至御书房外果然见到了守在殿外的红公公。
“慎王殿下。”红公公在黑暗中隐约看见了一个人影在朝着自己愈发地逼近,他凑上前去仔细查看,竟发现是秦羽涅,掩饰不住满面的惊讶,“殿下是何时回凤华的?怎么此时进宫来?可是发生什么事了?”
红公公这一连串的让秦羽涅不知该先回答哪一个,红公公自己也意识到了自己有些太过急切了,不禁失笑,“殿下随老奴进来吧。”
秦羽涅点点头,红公公便引着他进了御书房,此时的御书房中并不只有皇帝一人,靳颉靳丞相也在殿中。他们见到红公公身后的秦羽涅时皆是有些微微的讶异。
“陛下,慎王殿下求见。”红公公言罢,便独自退去,掩合门扉。
“昀儿,你何时回来的?”皇帝开口发问。
“回父皇的话,今日傍晚才到凤华。”秦羽涅回答皇帝之后,将目光转至靳颉的身上,行礼道,“父亲。”
“羽涅啊,这么晚了来找陛下可是有何要事?”靳颉颔首,虚抚了一下自己的胡须。
“儿臣深夜进宫,确是有要事要向父皇禀告。”秦羽涅顿了顿,“儿臣已知晓云苍阑的下落。”
“什么!”皇帝震惊,将手中的册子猛然丢在了书桌上,“快说,他现在人在何处?”
“就在凤华。”秦羽涅眸色一沉,说出了这四个字,让皇帝与靳颉皆为之感到大惊。
秦羽涅在他们难以置信的目光中,缓缓地道来:“儿臣此次并未一直待在穹玄山庄之中,而是去了一趟博义。”秦羽涅平复自己的心绪,这才将后面这句话在皇帝的面前说出来,“儿臣去博义,是因为得到了母妃的消息。”
此言一出,不止是皇帝,就连靳颉也同样地愣在原地,久久不能动作。
皇帝回过神来,眸中的神色已是有些失了理智,他绕过书桌来到秦羽涅的面前,狠狠地抓住他的手握住,一字一句地道:“昀儿,你再说一遍。”
秦羽涅也难以抑制住自己内心的震动,但他尽力地使自己平静下来,看着他父皇的眼睛,道:“儿臣得到了母妃的下落。”
“羽涅,此事可是真的?”靳颉相对于皇帝来说便冷静许多,很快便抓住了整件事情的要点,“那么你去博义可有见到贤妃娘娘?”
秦羽涅愣怔了片刻,终是在皇帝万分期盼的眼神中摇了摇头,看着自己的父皇眸中的光一点一点地黯淡下去,秦羽涅难忍心痛,“不过,却得到了另外的消息。”
“什么消息?”皇帝赶忙追问,秦羽涅能够感受到皇帝握住他的手在不住地颤抖着,他用自己的手掌覆上皇帝的手。
“父皇,母妃她很有可能与云苍阑一样,都在凤华城中。”秦羽涅想起了那日在塔楼中那位神秘人所说的话,“儿臣在博义时遇见了一个神秘人,是他告诉儿臣的。”
“神秘人?”靳颉蹙眉,颇为疑惑。
“不错。”秦羽涅顿了顿,“虽然儿臣没有看见他的模样,但他的一言一语都万分真挚,并且他好似认得父皇与母妃。”
“难道是旧人?”靳颉在一旁低声喃喃自语。
但皇帝此刻的心思却全然不在此处,而是一心想要知道更多关于贤妃的消息。
秦羽涅虽对此十分好奇,不过他还是接着说完了他要说的话,“他告诉儿臣,母妃就在凤华,让儿臣速速赶回搭救母妃。”
“搭救?”皇帝猛地对上秦羽涅的双眸,满目紧张,“难道你母妃正在受难?”
“儿臣不知,但儿臣猜测母妃的处境定然艰难。”秦羽涅清寒的星眸中射出两道坚韧的寒冰,足以将人锥心刺骨,“若是母妃真的同云苍阑在一处。”
皇帝因秦羽涅的眼神而感到一阵阵森寒之意,这森寒来自与他害怕秦羽涅所言变作事实,他害怕当他十五年后再一次与他心中所爱重逢之时,看到的是让他后悔永生的画面。
“为何这样说?”皇帝的声音刹那间变得喑哑下去,“为何这样说?”他一遍遍地重复,仿若失了神志。
“因为......”秦羽涅双目轻阖,虽然不忍,但仍旧决定说出真相,“因为云苍阑那府中地牢的铁笼里所关之人应该就是母妃。”
话音才落,只见皇帝身形神思惧荡,脚下不稳险些便跌坐在地面上,好在靳颉就站在他的身旁,一把将他搀扶住了,“陛下,保重龙体。”
“朕......”皇帝扶住自己的额,有些气喘地断断续续道,“给朕......给朕下旨捉拿云苍阑!”言罢,他便两眼一黑,猝不及防地晕倒了过去,靳颉一把将他抱扶住。
“来人啊,传太医!”
此夜,注定又将是一个风起云涌的不眠之夜。
藏春深 第七十七章 身似冰雪心是火
养心殿中,静的可闻针落之声,宫人们齐齐地站立两旁,甚至连大气也不敢出,太医们正在床榻前为皇帝诊治,而秦羽涅与靳颉则静守在床榻边,等待着太医们会诊的结果。
月的银辉穿透窗棂洒在了秦羽涅英挺的身躯上,他斜飞入鬓的剑眉紧蹙着,一双墨瞳一动不动地盯着那床榻上的父亲,手指在宽大的袖袍中紧握至骨节发白。
靳颉似乎看出了他此时此刻有多么的紧张,只是他的喜怒哀乐似乎从不表现在自己的脸上,总是隐忍着,深藏在心底,一个人独自默默地去承受,不论那苦涩有多么的苦,那疼痛有多么的疼,即便要让他千疮百孔,将他挫骨扬灰,他都不会让旁人来分担。
靳颉想到此处,不禁伸手拍了拍他的背脊,此刻的靳颉只是秦羽涅的父亲,一个长辈。
秦羽涅感受到他的安慰,向他投去的目光反而是为了让靳颉安心,靳颉不禁开始心疼起了眼前这个孩子,“羽涅,你不需要一个承担的。”顿了顿,“学着将自己身上的某些担子放下来,或者让人与你一同分担。”
秦羽涅眉峰凝蹙着,虽然他的目光依旧紧紧地盯着那床榻上的人,但他心中已经开始思考起了靳颉所说的这句话。
他知道,每个人都觉得他所承受的太多,肩上的担子太重,想要让他放一放,可是他并不觉着累亦或是苦,他只一心知道这是他应当承担的,所以哪怕诸多不如意,他也毫无怨言。
因为,这从来都是他自己的选择,又何须怨天尤人。
“慎王殿下。”就在这时,床榻边的太医忽然起身来到了他的跟前,“殿下,皇上他已无大碍,许是受了刺激再加上过度劳累疲乏所致,休息几日便没事了。”
秦羽涅闻言,心中的巨石终于落下,他点点头,“本王知道了,你们先下去吧。”
殿中所有的人几乎都在此刻松了口气,卸下紧绷的神思,在秦羽涅的吩咐下一一退下,各司其职。
待他们都离去之后,秦羽涅这才缓缓地走至床榻边,他看着床榻上所躺着的这个中年男人,他的父皇。
不知何时起,他竟也未曾发现,他父皇的两鬓间竟是生出了丝丝华发。
他心中被牵起一丝细密的疼痛,原来不知觉间已是过了这么多年,他的父亲即便贵为天子,也逃不过终究会老去。哪怕每日每夜万人朝他跪拜行礼,道他万岁,他也只能够在儿女逐渐长大的过程中变成一个垂垂的老者。
秦羽涅的眼眶有些发热,他的心口就好似被用什么东西堵住了出口一般,里面所有的情绪都只能够愈发地沉入深底,而宣泄不出。
“羽涅,让陛下休息吧。”靳颉在他身后开口,“你出来,老夫有话问你。”
秦羽涅再次用目光扫过皇帝的面庞,颔首,转身,跟在靳颉的身后走出了养心殿。
养心殿外,夜风冷凉,席卷过庭院,蹿入秦羽涅的袖袍,衣襟,毫不留情地贴近他的裸露在外的肌肤,吹刮在他的面庞上,犹如刀割般生疼。
抬首,穹苍中缀着稀疏的星子,散乱地分布在冷月的四周,倒映在了秦羽涅墨色的瞳仁之中。
“羽涅,你此去博义,是在何处遇见你口中所说的那神秘人?”靳颉偏过头看他,直接问出了口。
“是在伏龙山大乘寺的一间禅房中。”对于靳颉,秦羽涅不需有任何的隐瞒。
“竟是大乘寺中?”靳颉似乎陷入了一段回忆中。
“难道父亲知道那神秘人是谁?”秦羽涅见状追问。
靳颉却是摇摇头,“老夫只是猜测,并不确定,不过他能够告诉你云苍阑与贤妃的所在,想必是对他们二人非常之了解,且有过交往之人。”
“对了,那人曾说他名唤安茕。”秦羽涅想起那神秘人曾告诉过他姓名。
“安茕......安茕......”靳颉在口中不断地呢喃这二字,起初似是对此名字并无什么反应,但片刻后,秦羽涅并没有忽视掉他眼中一言而过的怔意。
“父亲可是想起了什么?”
“安茕......”靳颉顿了顿,“老夫也不知自己的猜测是否正确,不过......”
“父亲猜测的是何人?”秦羽涅很是想要弄清这个与父皇母妃皆有关系的人究竟是谁?
“若是老夫没有猜错,安茕此人,便是当年的安陵王——安藏陌!”靳颉的话让秦羽涅十分疑惑。
他问到:“安陵王?可从未听父皇说过有这样一个兄弟啊。”
“他并非陛下的亲生兄弟,而是陛下在外结交的兄弟,破例封为异性王。”靳颉向他解释到。
“那他为何会在大乘寺中?”
“那是上一辈的恩恩怨怨,是一个很长的故事。”靳颉的声音忽然显得有些沉重悲伤,“若是你想知道,老夫可以告诉你,不过不是今日,眼下还有更为重要的事情去做。”
秦羽涅点点头,他自然分得清轻重缓急,眼下最为重要的事情便是搜索云苍阑的下落将他逮捕,救回母妃。
“陛下说要即刻下旨捉拿云苍阑。”靳颉此言实际上是在询问秦羽涅对此的看法。
“父皇虽如此说,但羽涅却不这样认为。”秦羽涅道出了自己的想法,“云苍阑既然能够走到今天这一步,证明他已经经过了精心的策划,大张旗鼓地下旨捉拿只会闹得满城风雨,届时他定然听到风声,我们在明,他在暗,这于我们将非常不利。”
靳颉满意地点点头,听秦羽涅继续道:“父皇他累了,让他好好休息吧。”顿了顿,“此事便交由羽涅去办,我会派人暗中查探云苍阑的行踪,确认他究竟在密谋什么,一旦有了消息便通知父亲。”
“好,羽涅,老夫果然没有看错你。”靳颉欣慰地笑了。
“这一次,我一定要亲自将母妃救出来!”秦羽涅原本清冷的眸中燃烧起了一簇炽热的火光,那火光灼灼地闪耀在他的瞳仁里,无比坚定。
靳颉拍了拍他的肩膀,予他最大的鼓舞。
藏春深 第七十八章 大风骤起雨倾盆
景和二十年腊月初五,帝都凤华,慎王府。
彤云密布,狂风骤起,无情地摧残着庭院中枯树的枝干,树干犹如被错开的剪子一般从两边伸向天际,在冷风中似要摇摇欲坠。偌大的演武场地面开始变得潮湿起来,抬首一看原来这场大雨已经落下。
刀鸑鷟将素手从温暖的汤婆子中伸出,搭在窗棂的推杆上轻轻地将窗子推开一条缝隙来,细密的雨丝倾斜地飞入窗内,如银针般扎入她的手背。
昨夜,她在苏府等到秦羽涅时,已是二更天。她困乏的不行却仍旧撑着额角,倚靠在桌旁,等待着秦羽涅的归来。但至最后,她也不知自己是否是困得睡过了去,今晨她醒来时已经身在慎王府中,此处正是秦羽涅的卧房。
她嫁给了他,理应是住在他府上的,理应是与他同榻共枕的。
只是她今日醒的有些早,她动作轻柔着并未吵醒秦羽涅,照例说秦羽涅浅眠若是以往早就被扰醒,只是今日不知为何,久久也没有动静。
刀鸑鷟想,便让他多睡一会儿吧。
她回眸,目光落在床榻上的秦羽涅所盖的锦被之上,顺着向上移去,便是他那张连睡着了都还微微蹙着眉头的面庞。刀鸑鷟看在眼中,心里微微抽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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