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宋异闻录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月关
眼下不能使用其他手段,许宣便只能用常规手段验看,尽管如此能察知的不多,还是令他啧啧称奇,解剖悠歌遗体一探究竟的念头也愈加地强烈了。等这厢忙完了,许宣净了手,这才伏案书写勘验文书,其实他也心知肚明,就以其现在所查到的,对破案实无什么帮助。
忙完这一切,许宣便去前院儿与舅父会面。李公甫这时早见过了知府老爷,禀报了此来缘由,知府老爷叫捕房来人,带他去办理手续去了,从人家这儿带走了人,还是个在乡下有头有脸的士宦,不知会地方官府一声,那是不成的。
看到许宣出来,李公甫也很高兴,一行人便先把犯人收监,交由建康府羁押,然后去了一家酒楼。酒楼不大,但菜品味道极好,宋朝又是不宵禁的,夜生活极其丰富,所以食客不少。
好在几人包了个雅间,倒不用听旁人聒噪吵闹。酒席宴上,李公甫干了几杯酒,脸色依旧半点不变,显然是个酒量极好的。李公甫道:“宣儿,你这十年怎生过的?建康与临安又不是天涯之远,怎地久不来联系?”
许宣脸现惭色,停了酒杯,顿了一顿,才起身向李公甫长长一揖:“甥儿无能,有辱家门,实在愧对亲友故人。所以,便与亲戚都断了联系,若非今日意外相逢,长辈当面,不敢故作不识,甥儿,还是……还是不敢相见的。”
李公甫讶然道:“这是何故?”
南宋异闻录 第010章 夜探镇魂
第010章 夜探镇魂
许宣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半晌才低了头,愧然道:“舅父晓得,我父本是悬壶济世的一个郎中,可甥儿无能,父母因那一场大瘟疫死后,甥儿为了生计,就……就入了府治,做了一个忤作。”
听到这里,李公甫和旁边几个捕快齐齐啊了一声,恍然大悟。
捕快、忤作、刽子手,这些人虽是公门中人,社会地位却最低,都是贱役。三者中捕快还好些,忤作和刽子手就差些了,那是人憎鬼厌的职业。郎中那可是相当受人尊重的职业,许宣本是郎中后人,最后落得这般田地,自然是堕落了。
可是……那是十年前啊,那时许宣才多大?他虽是学医的,那么年轻,想要行医,谁肯信他?没有生意做,又不懂其他,去做忤作大概也真是他唯一的选择了。
李公甫不禁嗔道:“你这孩子,也是糊涂。父母双亡,还有我这个舅舅,你自来投我便是,怎么便去做了忤作?那时你才十六七年纪,年纪轻轻,想要坐堂行医,自然没人信服于你,可就算在家精研,难道舅父还管不起你一顿饭么?”
许宣含泪道:“那时节,一场大瘟疫铺天盖地,路上处处遗尸,都来不及处理。甥儿也不知有没有可能走到临安去,更不晓得舅父那厢情况如何,只好……及至做了这贱业,让祖宗蒙羞,更是不想再寻,无颜再见亲朋了。”
一个捕快猛地一拍大腿,道:“嗨!若不是我们在,这天下哪有那么多的冤屈可得昭雪?偏生如此不招人待见。我说许郎中,你舅父如今是我临安府八大捕头之一,那也是威风一方的人物,你何若还在这厢当仵作,何不就去了临安,挂牌行医呢?我临安西湖,风景雅致,岂不比这石头城过得舒适?再者,你也可以挺起胸来堂正做人了。”
另一个捕快便道:“是啊,我们李头儿可一直没有婚娶,膝下没个一丁半女的,你这亲外甥,便跟儿子也没什么两样,现在有我们头儿照拂,待我们头儿年岁大了,你也好跟前儿孝敬呀。”
几个捕快都看向李公甫,这事儿当然还得李公甫同意。不过李公甫不曾婚娶,始终孑然一身,据几个老公门比较靠谱儿的说法,是年轻时候有一次捉贼时被人伤了那处要害,从此不能人道。如今既然寻回了失散多年的外甥,哪有不带回去照拂、养老的道理。
李公甫果然点点头,温和地说:“是啊,甥儿,你父母双亡,只不知如今是否有了妻室,是否愿跟你一起迁往临安啊?”
许宣迟疑半晌,道:“甥儿执此贱业,要讨一房浑家哪里容易,迄今还是孤身一人。要去哪里,全由得自己,只是迁去临安……舅父可否容甥儿再考虑一下。”
李公甫爽快地道:“使得,明日行文加印转回,怕不得晌午以后了,走也不甚方便,我们后天才启程。你再好生思量一下。”
这正事暂时摞下,众人便只说些闲话题佐酒,待这顿酒席散了下了楼,几个捕快便起哄道:“头儿与亲外甥十年不遇,今晚便去外甥家宿了吧,多说说话儿,我们自回馆驿去。”一边说,一边互相的挤眉弄眼,显然回馆驿是假,要趁头儿不在身边去寻些乐子才是真的。
见此模样,李公甫便笑骂了一声,由得他们去了。
李公甫到了许宣家里,舅甥俩煮上茶,又聊了个把时辰,许宣把自己这边十多年来往事都说了一遍,李公甫听得也不禁老泪纵横,便再次提出让甥儿搬去临安,舅甥俩彼此也有个照顾。
许宣其实在本地也没什么割舍不下的,只是他从出生就在金陵,没去过旁处,那时节的人不比现代,一想要去一个全然陌生的所在,难免有些紧张,所以顾虑重重。许宣答应明日想透澈了再答复舅父,便安排他在西厢房住下了。
许宣回到自己卧室,侧耳听了听舅父那边动静。李公甫性子爽直,入睡也快,没片刻功夫,呼噜声就响了起来,许宣微微点头,便踮手踮脚地走出去,轻轻提着门闩开了门,再小心翼翼地拉紧,便匆匆没入了夜色当中。
夜晚的府治显得格外冷清,一幢幢高大的建筑,一道道叠回的门户,在夜色下透着些诡谲的气息。月儿是弦状的,正挂在树梢上,清浅的光洒照在庭院中,杨瀚蹲在角落里啃完了一个夹着咸菜的馍,终于开始行动了。
这衙门又不是皇宫,每日进出那么多人,谁去做出入的详细记载,所以杨瀚和那厨房大师傅闲侃了半天,等人家开始做饭时,他便夹着扁担,一头扎进了半开的库房。
捱到傍晚,厨房锁了门户离开,他仍安静地守在里边,直到月儿高挂,这才从窗子钻了出来,按照白天那大师傅所说的位置一路潜去。夜色中那镇魂塔的塔尖儿也很明显,倒是不怕找丢了。
杨瀚专挑阴影下走,避着寻夜的更夫,摸到那塔状建筑下边,谨慎地往四下一瞟,便一个箭步闪到窗边,从靴筒中抽出一柄锋利的小刀,探进窗缝一点点地撬动着。
似乎找到落下的木闩的位置了,杨瀚用刀尖儿抵着,向上挑动,终于把窗子打开了,窗子是向外推展的,杨瀚吸气收腹,从那不宽的窗隙中钻了进去,又把窗子小心关好,便从怀中取出一只铜筒儿套着的火折子,用力晃了几晃,用力一吹,呼地一下,一股火苗儿冒了出来。
杨瀚借着这光亮寻到桌边,将桌上蜡烛点燃,收了火折子,稍稍举高一看,便看到两架放了尸体的木台。这室中夜晚,一只蜡烛所照不过眼前丈余方圆,这塔状建筑的基座下边极宽敞,四下一片空洞的黑暗,难免令人发毛,可李通判是主家,悠歌儿是伙伴,因此杨瀚心中的惧意还真不太大。
离这桌边最近的那具尸体是悠歌小娘子的,所以杨瀚走过去,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她。掀开盖的白布,一眼看到悠歌小娘子的脸,杨瀚马上就定了那里。
他的手在微微发抖,因为发颤,手中的蜡烛有些倾斜,一颗烛泪滴在了他的手背上,疼得他一下子清醒过来,这才发觉脸上湿湿的,不知不觉间已经流出两行清泪。
南宋异闻录 第011章 接踵而至
第011章 接踵而至
杨瀚把蜡烛轻轻放在悠歌小娘子头颅上方的木台上,双手合什,向她尸体郑重地拜了三拜,声音沙哑地道:“一会儿在下难免要触碰到小娘子的身体,还望小娘子莫要见怪……
杨瀚断无亵渎娘子之意。实是……实是因为公门无良,要拿杨瀚顶罪,杨某为证清白,只能自己找寻真凶。若是可能,我还想着,替你报仇雪恨,报答你在李府对我的一番照拂。
杨某来此,便是希望找些线索,令此而已。此番言语,皆出于肺腑至诚,绝无半句欺瞒,还望悠歌小娘子你魂兮未远,多多见谅。”
杨瀚只当这忤作房里就只有他和两具尸体,所以说话的声音虽然不大,却也不至低到变成默祷,因此在这静谧的夜色中就显得非常清晰了。
这塔只是个样子,上边几层是上不去的,只不过举架高了些,两丈多高才是房梁,而且是横竖搭建的井字状梁,那宽大的井字状木梁之上,此时正静静地蹲伏着两个少女。
杨瀚只当自己的默祷没有任何人听见,却不想,那分别蹲伏在两根木梁上的少女却是听得一清二楚。两个少女,一着青,一穿素!
白素和青婷是来探查李通判和悠歌姑娘死因真相的,虽然此前听人一说症状,根本就是她们躲了几百年的那个“老妖怪”的手笔,可……
坦白说,两位姑娘从晋代一直活到现在,世事见多了,别小看了平民百姓的想象力,他们有时候编故事,那脑洞真的是……
不知多少她们亲身经历过的事,在后人眼中全都改得面目全非。比如有一年她们姐儿俩在豫章一处山泉水中洗澡,有个姓董的泼皮不但偷窥,还想偷她们的衣裳,根本变态一个,被小青发现,活活打成了猪头。
不想那泼皮回去,还自己意淫了看见七位仙女洗澡,偷了七人的仙衣使其不得飞升,被迫与其欢好的故事,居然还就流传开来,没两天七人变成了一人,一晌欢好变成了嫁给他为妻,气得白素回去找那无赖算账,把那肿成了的猪头,再度打成了牛头……
有了这许多前车之鉴,所以两位姑娘还是决定夜探忤作房,看看那遗体伤痕,只要一看,她们就能确定是不是小姐苏窈窈的手笔了,方才一见,果然不假,两位姑娘正要离开,就遇到了杨瀚闯来,出处只有那一扇窗,两女只得跃上房梁暂避。
杨瀚说完了,便上前仔细检视。其实这女孩儿即便生前再美,变成一具尸体也很难令人想入非非了,何况她的身体还遭到了由内而外的剧烈破坏,杨瀚是真的没有产生一点非份之想。
他仔细检视了伤口,可是除了证实了这伤口确实是那奇异的方法所杀死,也没有更多的发现。杨瀚不禁摇了摇头:“如此看来,我那晚所见都是真的,不是障眼法儿,是真的……由体内穿出的冰刺,这世间,怎么可能有这样诡奇的事情,难道……真是妖怪作祟?”
杨瀚不想人家姑娘身体一直暴露着,急忙帮她小心掩好衣裳,重新盖好白布,烛台放回桌上,便在房中心事重重地踱起了步子。
“捕快说,老爷书房中只失窃了一件东西,就是我献给老爷的那件怪如意。这么说,凶手就是为了这怪如意而来啊!爹生前说,这是我家祖上传下来的宝贝,后代子孙都要好生珍藏。可要说它究竟是个什么宝贝,却又说不清楚。如今老爷刚刚拿去雅集炫耀,就招来杀身之祸,怪如意被盗,难不成我家祖上传下来的这件物事儿真的是件什么宝贝?”
“如果,那杀人夺宝的,真是妖怪。我只精通拳棒功夫,如何与之为敌?难不成,先去找位道士,学些降妖伏魔的本领?也不知黑狗血是不是真的驱魔祛邪,大蒜有用么……”
刚刚他想到自己身世,还是只用想的,这时想到对付妖怪的办法时,他已不知不觉地说出了声。
白素听在耳中不禁“咭”地一下笑出声来,因为她忽然想到,自家小姐确实是讨厌蒜味儿。当年小姐刚刚艳名四扬的时候,钱塘有位马公子闯名而来,迷上了小姐,常常痴缠不休。
奈何那位马公子嗜吃大蒜,小姐不胜其烦,却碍于人家身份尊贵,不敢说破,因此每次受他邀请前去赴宴,都要先捶被大骂一番,再硬着头皮前往。后来还是自己给她出了主意,以毒攻毒!
一个十六七岁、声娇体柔、姿容婉媚的女儿家,张口就是一阵子大蒜味儿,那画面想起来太美。这一招还真奏效,还真把那马公子给弄得大生恶感,“移情多恋”了,听说后来迷上了一位祝家小姐,又跟着人家去了什么学府。
如今,当年那颠倒众生的苏小姐,当真变成了一个妖怪似的人物,不!她现在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老妖怪!而这姓杨的小子居然想到了大蒜,如果小姐还记得自己当年给她出的招儿,和这杨姓小子嚼着大蒜互相喷口水……
想到这里,白素才忍不住笑出声来。这一声并不大,杨瀚却还是隐约听到了,他霍然抬起头来,警觉地向梁上望去。那一声不大,他也不确定是老鼠还是什么。
白素吃了一惊,急忙缩身提裙,一动也不敢动,只是习惯性地扭头向另一根梁上看去,黯淡烛光下,小青果然正一脸愠怒地瞪着她,一向习惯自己闯祸、小青收拾的白素忙向她吐了吐舌,讨好地一笑。
这两人论岁数,小青比她要小些,可这两人的性格却是大相径庭。当年白素的性情就比小青更活泼一些,自从被那仙人的神光照射之后,她们都发生了变异……
小姐苏窈窈与她二人一样,三人都有了长生之能以及一些其他本领。可是不知出了什么偏差,她二人不仅长生还能不老,唯独小姐,人虽可长生,颜却不能不老,如今形象,着实可怖。
而白素呢,原本就是浪漫多情的性子,自从吃那神光一照,似乎这性情也被放大了,时时刻刻,不忘浪漫。哎,五百年岁月啊,这位姐姐总是不忘恋爱,偏生她是不老的,如何与人白头偕老?
至于自己,那神光的后遗症……罢了,更加的难以启齿,不提也罢。小青想到这里,忽地瞿然一惊,哎哟,下边这小子长相可不赖,姐姐不会又喜欢了他吧?姐姐可是一个对男色丝毫没有自控力的主儿,一看见俊俏男人,就跟小狗狗儿见了骨头似的……
小青急急扭头向白素看去,就见白素微微眯着俏眼,正在打量下边的杨瀚,那眼神儿好像真的是一只小狗狗见到了肉骨头,口水都要流出来了哎喂。不行,我们马上要离开建康去钱塘,可不能让姐姐节外生枝。
小青刚想到这里,下边思量已定的杨瀚却似感觉到了什么,神情猛然一惊,他一个箭步就跃到桌前,伸手一捏就灭了烛火,接着再扬袖一拂,将那淡淡的烟气驱散,然后纵身向一抢,就扑向靠墙的一座木台,他记得那个位置是很难看清木台下方的。
杨瀚灭烛,驱烟,一个箭步跃至墙边,反应不可谓不快,应变不可谓不智。他刚刚钻到木台下方,将袍襟掖住、身形藏好,门锁就开了。许宣提着灯笼,背着药箱,施施然地走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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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宋异闻录 第012章 有得有失
第012章 有得有失
许宣从容进入室中,动作立即快了起来,他落好门闩,匆匆赶到桌边。这室中虽暗,可他走惯了的,摸黑走到桌边,一步不差,再远一些,便触不到桌子,再近一些,便撞上了桌子。
许宣这才取出火折子,将蜡烛点燃。然后将药箱放下,打开夹层,露出三排明晃晃的刀具。许宣修长白皙的手指从那一排排刀具上轻盈地掠过,仿佛乐师拂起了轻快的乐符。
然后,他选了一把小刀,一手持刀,一手持蜡烛,走向木台。
“这位姑娘,我不知你身份来历,但你的死因太过奇特。”
许宣对着木台上盖着白布的悠歌说了一句,顿了一顿,又道:“许某本是医学世家,奈何家道中落,为了生计,被迫做了这忤作。可许某一直没有忘记光大门楣的梦想,我希望,有朝一日,我能成为一个行医救困的杏林国手!”
烛光映着他的脸,有些憧憬的光辉。
又过了片刻,他脸上的神采才黯淡了些,目光落回木台上:“自从做了这忤作,经我之手,解剖过的尸体不下百具。解剖之学,原本也是我中华上古医术一科,可惜,后来经过种种原因,被迫废止。
如果,能够允许我们行医之人做解剖之学,我相信,我们的医术可以更加精准,可以救更多的病患。许某正是秉持这一信念,虽然所作所为法所不容、理所不容,却……”
他轻轻摇了摇头,把盖着的白布揭开,看着那张苍白秀气的面孔,轻轻地说:“姑娘的死因太过奇特,于许某而言,是不可多得的研习机会,许某绝无亵渎之意,姑娘在天有灵,还祈恕罪。如果能因此找出重要线索,帮姑娘你报了仇,那样最好。如果不能,许某若有所得,今后行医济世,那功德,也少不了姑娘你的。”
许宣说完,便把烛台放在木台上方,轻轻去解悠歌姑娘的腰带,在她已然拭净鲜血,柔软白皙的腹部轻轻按了一按,右手锋利的刀尖就轻轻压了上去……
房梁上,白素和小青都摒住了呼吸。她们没想到这一晚上,来探这忤作房的人居然一拨又一拨,她们自己无所发现,之前那杨姓小子也无所发现,现在不由自主便期待这位忤作小哥儿能有所发现了。
杨瀚藏身墙角木台之下,不好探头,也是竖起了耳朵,希望能够探听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许宣解剖的很细致,足足一个多时辰,他才停了手,轻轻吁叹一声,喃喃自语道:“没有任何作假,的确是锥形利物由内而外刺出,瞬间取人性命。人体内是不可能藏有这般大小许多利器的,纵然能,没有外力驱动,也不可能透体而出。所以,这绝非人力所为!
看起来,是有什么奇怪的方法,瞬间抽取了人体血液内的水分,将它凝结成冰,而且形状如刺。并且,有些奇惜能力的人,还有隔空取物的本领,所以能控制这些迅速行成的冰刺,从人体内部扎出来,瞬间破坏内脏机能……”
他慢慢仰起脸儿,眼神中一片迷茫:“这是……神魔之法啊,人间……怎么可能有这般怪异的存在?”
房梁上,白素和小青不由自主地对视了一眼,眼中满是失望。终究没有更有用的信息。苏窈窈的这项异能,就是五百年前那道神光赐予的,她们俩也各有异能,所以知之甚祥。
可是那是个什么原理,她们也不知道,原以为可从这忤作口中有所了解,今后再与苏窈窈对敌时,便多几分把握呢。
许宣取出针线,将他剖开的口子又细密缝好,替悠歌穿好衣裳,一切恢复原样,从缸中取水冲地,净手,一切熟稔无比。待这一切做完,这才背起药箱,灭了烛火,从忤作房离开了。
白素和青婷静静不动,捱了片刻,杨瀚像只耗子似的从墙角木台下边钻了出来。先前他听到些许声音,不过还未辨清是什么,就被许宣闯了进来,此后一直也未见上边有啥动静,已经忽悠了。
他从尸体上看不出什么,那许姓忤作也没看出什么,杨瀚知道此路已然不通,他得另想办法了。所以,也不久耽,又候了片刻,料那许宣走远了,便也从窗子溜了出去。
待杨瀚离开,房梁上边飘然落下两道人影。看起来,这两个女孩儿有夜中视物的本领,站在地上,自若的神态与杨瀚便大不相同。
小青道:“姐姐,不会差了,就是她!”
白素道:“是她又如何?这次她显然不是冲着我们来的。”
小青淡淡地道:“不错,她是冲着‘风如意’来的,她寻‘风如意’做什么?”
白素默然不答。
小青道:“当年,神人之舟爆炸,有‘地水火风’四如意、还有一金钵,堕落于地。你我醒来,各寻得一如意,我所得‘水如意’,你所得‘火如意’,‘土如意’被那车夫老黄得去,还有柄‘风如意’其质轻盈,遇风则飞,你我追之不及,也不知哪里去了……”
小青转向白素,目光熠熠:“而她,便得了那只状似金钵,底下还有金轮状花纹的器物。大家原也不曾发现这些东西究竟有何妙用,只当神人遗宝收藏来着。如今五百年过去了,‘风如意’现世,她居然杀人夺宝,你说,为什么?”
白素黛眉一皱,一双水汪汪的桃花眼有些不情愿,却还是回答道:“想是这许多年来,她已经揣悟出了什么,知晓了这四如意的用处?”
小青点头:“不错!所以,她既然得到了一件,就一定更加迫切想要得到另外几件。你和我,原本就是她的目标,如今更是不会放过。她固然不知道我们藏身于此,可难保她就不会发现,所以,我们必须走。”
白素沉默良久,幽幽一叹,道:“哎,每至一处,你我最多住上八九年便要离开,四处流浪,一个知心之人交不下,一份安宁闲静不可得,这样的日子,何时是头啊。”
小青苦笑道:“神人赐你我长生不老之能,这就是我们必须付出的代价!人,有所得,必有所失!”
南宋异闻录 第013章 宋玉东墙
第013章 宋玉东墙
白素迟疑道:“可是……我觉得,她既然已经来过这里,应该得了‘风如意’便离开了吧,那样的话,反而这里更安全。”
小青断然否定:“她既在此得到了‘风如意’,必然会再细细打探一番,希望有所得。所以,我们必须走!”
白素犹自挣扎:“你的判断,也未必准确。我想……”
小青面无表情地道:“不!你不想!”
白素牵住她衣角,央求道:“小青……”
小青板着脸道:“你是舍不下刚刚那个杨姓小哥儿,还是那个许姓小哥儿,要说风流儒雅的俊俏小哥儿,钱杭更多的。”
白素嫩脸儿一红,讪讪地道:“你胡说些什么,乍然一见而已,人家怎么就喜欢上他们了,你当我是这么随便的人么?”
小青翻了个白眼儿,道:“当然不会,你随便起来不是人!”
白素气极,含嗔拧了她一把:“胡说八道,五百年来,人家也就与人做过一世夫妻。我只是……吃那神光照过,喜欢谈情说爱,情难自控罢了。嗯,说不定与我所得的是一柄‘火如意’也有关系,所以情热如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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