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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门祸害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余人
大明早有规定,这个考生除了在贡院外面“枷号一个月”之后,还会取消生员的功名,这辈子就别再想参加科举。
相对于被查出的那个生员的痛苦,搜查军这边却是士气高昂。
他们之所以这般积极,自然不是职责所在,而是每查出一名舞弊者将会得到二两的赏银。





寒门祸害 第137章 虚惊
林晧然顺利通过了搜检,接着又要进行身份核对。
跟着科考一样,通过他的那个“学籍档案”进行核对,防止出现冒名顶替者。这第二道关口看似轻松,但要是遇到严厉的考官,同样可以让你是欲哭无泪。
清朝有位考官胡希吕就爱钻牛角尖。他监考的时候,一个考生脸上有胡子,但是“准考证”上写着“微须”,他就认为是冒名顶替,不许入场。
考生着急了,当即就跟他辩论:微须嘛,就是微微有胡须,凭啥不让我入场?胡希吕解释说文言文上“微”做“无”解。
当然,这根本就是强词夺理。机智的考生马上反驳:“那我皇下江南微服私访,当作何解?”胡希吕哑口无言,掂量了一下,终究没有胆量说皇上就是一丝不挂游江南,只好让考生入场了。
其实到了这个层次,名顶替的现象已经算比较少,但却并不是没有。
如江南的一些科举大县,他们受录取名额所限,连个秀才都不一定考得到,但在一些偏远省份考举人却是易如反掌。
“面白无须”的林晧然没有遇到刁难,在拿过属于他的考卷后,便跟着一名差役入场。顺着一条青石板通道走去,远远就能看到贡院那座标志性建筑物——明远楼。
“明远”二字,取自于《大学》中“慎终追远,明德归厚矣”的含意。这栋楼很高,但仅有两层,底层四面为门,二楼只有柱子没有门窗,站在楼上可以一览贡院,在这里起着号令和指挥全考场的作用,亦是考官监视考生的“高台”。
明远楼坐落在这青石板甬道中间,甬道两边分立着一排排的矮屋,如同那密集的蜂窝一般,这便是考试的号舍。
每个排号舍编一个字,以《千字文》进行排序,“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寒来……”,这样便于考生找到自己的考巷。
林浩然来到了“来”字巷,穿过那道栅门,扛着随身的物品走进了里面。而他刚刚走进栅门,身后的军士便将栅门关上,他回过头张望,顿时有一种进了监狱的感觉。
这是一条比较窄小的巷道,宽不足五尺,右边是青砖墙,左边则是舍号,每间号舍外都有一名军士在虎视眈眈地看守着。
它是“来”字八号,一个很吉利的数字。舍号还算宽阔,三面墙被粉刷过,南面敞开着,并没有门,号舍里面有蜘蛛网,而号板积着厚厚的灰尘。
两年没有人使用过,这确实需要打扫一番才行。
好在他到过考具店,对这些情况早就了解清楚,便是卷起袖子开始干活。只是他走向巷道的那口大水缸取水时,不由得愣了一下。
他隔壁的九号已经有人了,一个脸色苍白的书生正畏缩在舍号内。整个舍号都还没有打扫,书生的头上沾着蜘蛛网,身上披着一张毛毡子,但整个人在那里瑟瑟发抖。
站在巷道中的军士似乎习以为常,朝着林晧然轻咳一声,算是一个小小的警示。这些军士自然不是摆设,他们的责任是禁止考生讲问、禁止串座,禁止交换试卷,甚至连一个眼神交流都会制止。
林晧然很快便是释然,如此重要的考试,紧张自然是在所难免,只是未必邋遢了一点。走到巷道的那两口大水缸取了水,对那两块大木板进行清洗。
号舍上下有着两块大木板,上面的木板可当作写答卷的桌子,下面的木板可当椅子,晚上睡觉将上面的木板取到下面,两块木板一拼可以当床。
在打扫好号舍后,他又眯眼望了望瓦顶。
号舍为四等:一等老号,结实高大宽敞;二等嘉靖新号,偷工减料矮又窄;三等雨号,屋顶春雨绵绵;四等臭号,活人进死人出。
啊……
林晧然看着瓦顶没有细缝正是高兴之时,墙角处一条黑色的尾巴突然垂下,在那么一瞬间,他的心脏都静止了,脸上亦是惨白无血。
好在一阵屋顶的瓦片翻动声音传来,让他才暗暗松了一口气,敢情不是他想象中的毒蛇,而是一只肥大的老鼠罢了。
这贡院专为广东乡试所设,平时是封闭着的,这里并没有人打理,滋养毒蛇是很正常的事情。最倒霉的考生不是捡到臭号的,而是被分配到毒蛇窝的考生。
林晧然知道这间不是雨号,但还是将准备好的油布取出,钉在号舍顶上的四个角上。哪怕屋顶真有毒蛇,那也算有一道屏障。
人陆续从外面进来,大概九点多的时候入场完毕!
林晧然注意同考巷的考生,倒有一二个眼熟的,但却没有打招呼。有些规矩还是得遵守,毕竟这乡试并不是闹着玩的。
没多会,明远楼传来了一阵鼓声,宣布考试的开始。
林晧然发现号舍外配备了炭盆,主要是用来生火取暖和做饭。
由于需要在这里连考三天,若是不想一昧吃干粮,那就必须得自己做饭。而林晧然自认动手能力还可以,有信心应付三天的吃食。
考虑到时间充实,他倒没有急于打开试卷,而是开始生起炭火,准备弄些烧烤填肚子。
他准备的食物主要有三大类:一类是新鲜的蔬果鲜肉,是今天吃的;一类是用盐腌制食物,是明天吃的;一类是干粮,留着最后一天享用。
从大缸取来水,将新鲜的肉洗干净。闻了闻那些河虾,有着一股腥味,但却没有丝毫腐臭味道,这是今早才从酒楼水缸捉起来的,应该还算是新鲜。
这些免费提供的炭火不错,没有杂烟,虾在上面烧着,香味四溢,惹得邻居考生纷纷翻白眼,自然少不得咽起口水来。
尽管拉了仇恨,但林晧然却一点都不担心,这巷道的兵大哥可不是吃素的。这些人别说要揍他了,哪怕说一个字,可能都被提出去。
嘎嘎……
林晧然咬得虾肉清脆作响,觉得厨艺又精进了不少,心里给自己点了赞。
在吃过烧烤后,他的胃口变得不错,那小炉煮的蔬菜蛋花汤又好了,他又美美地喝了一碗。而他在喝汤的时候,发现同巷道的一些身穿貂裘的考生在啃馒头咽着咸菜,那双眼睛充满着幽怨。
林晧然心满意足地收拾好碗筷,坐进考号准备考试时才发现,他的号舍在明远楼的东北角。从这里可以看到明远楼二楼的情况,而主考官和监考人员似乎亦能看到他。
对于这点,他并不在意,将试卷从油纸装中取了出来,又拿出了笔墨和砚台摊放在考板上,这才正式开始乡试。




寒门祸害 第138章 于休哉
乡试分为三场,每场考三天两夜,共九天六夜。
第一场,《四书》三道,《五经》四道;第二场,论一道,判语五条,诰、表、内、科一道;第三场,经史时策五道。
现在进行的是第一场,四书三道和五经四道共七篇八股文。以着童子试时的速度,这其实就是不到两天的题量,林晧然的速度自然是可以做得完的。
将徽墨加清水研好在端砚后,林晧然便铺开一张草稿纸,准备开始做题。
第一题是:“不愤不启不悱不发。”
这是一道标准的四书义,出自于《论语·述而》,意思是孔子说:“不到学生努力想弄明白,但仍然想不透的程度时,先不要去开导他;不到学生心里明白,却又不能完善表达出来的程度时,也不要去启发他。”
这是孔子的一个教学方法的原则,体现了儒学积极学习的态度。
只是这话理解起来容易,但要进行浓缩与精练,却不算是易事。若是在这道破题中出差池,有些考官甚至后面的内容都不看,直接将试卷打落了。
“圣人不轻于启发,欲有所待而后施也。”
林晧然自然不会犯这种错误,轻轻蘸上墨汁,便在草纸上便写下了这一句破题。这句话将孔圣人的教学原则进行归纳,将这个大道理精准地说了出来。
“夫夫子固欲尽人而启发之,而无如不愤不悱何也!欲求启发者,亦知所省哉!”
在破题后,林晧然又对孔圣人的教学原则进行论述,开始运用“尽人而启发之”进行举例,然后再跟孔圣的人教学原则作对比,突现了孔圣人的“英明神武”。
“且学之中,必有无可如何之一候焉。自学者不知,而教者虽有善导之方,往往隔而不入。夫至隔而不入,而始叹善导之无益也;孰若默而息焉,以俟其无可如何之一候乎!”
……
“不悱而发,是终无由悱也。若因不发而悱,亦事之未可料者也。不悱而发,是终无由悱也,若因不发而悱,亦事之未可料者也。学者日望吾之发而自思之,悱乎未也。愤勿但咎其不启,不发为也。”
洋洋洒洒数百字,不到半柱香的时间,林晧然便写一篇锦绣文章写好。
他满意地点了点头,按着以往的习惯,将写好的草稿纸放在旁边晾晒着,又是继续做第二道题。
第二道题:“逸民伯夷叔齐。”
林晧然看到这个题目的时候,却是抬头朝着明远楼望了一眼,刚好看到一个身穿三品官袍的官员站在护拦前,不由得无奈地笑了笑。
广东乡试归为南京礼部主持,而这次派遣的主考官规格很高,竟然是南京礼部右待郎尹台,一个清流的典范官员。
这道题并不是正统的四书题,但却是比较合理的截搭题,出自《论语·微子》,全文是:“逸民:伯夷、叔齐、虞仲、夷逸、朱张、柳下惠、少连。子曰:‘不降其志,不辱其身,伯夷、叔齐与!’”
这虽然是一道截搭题,但题义很清楚,意思是:古今被遗落的贤人有伯夷、叔齐。伯夷和叔齐被世人当作抱节守志的典范,独行其志,耻食周粟,饿死首阳山,被孔子所称颂。
只是这题放在乡试这里,似乎有着别样的含义。
现在的朝廷以严党而尊,那些自谬为的清流官员却纷纷流放于南京,这位南京礼部右待郎怕亦是借着这次乡试的机会,要发一下牢骚了。
“有逸于商周之际者,民之望也”
林晧然自然是遵循着孔圣人的思想,对这两个隐士进行大大地夸赞。不管这里会涉及到什么样的政治斗争,这都跟他无关,他只需要专心答题,考取举人的功名。
笔并没有停顿,不急不慢,整篇八股文像是一气呵成。这次的速度比方才还要快上一些,一篇标准的八股文便写好了。
写完之后,看着旁边的草稿纸已经晾干,又是将这张草稿纸放上去晾,然后继续看题。
第三道题:“居则曰不吾知也”
在看到这题后,林晧然伸了伸懒腰,整个人都放松下来,倒不再急于一时了。
乡试中,首重前三道四书题,这早已经成不了惯例。
这既是因为乡试本心就重八股文,又是客观条件决定的。像广东乡试只有四名同考官,但需要审批二千份试卷,但朝廷规定阅卷时间不可超过一个旬日。
正是如此,哪怕再用心的考官,时间还是断然不够的。考官往往只来得及看前面三篇四书题,录与不录往往就由这三篇文章决定。
由于昨晚睡得不好,今天又一太早起床,打了一个哈欠,打算先睡个午觉再继续做题。
将试卷装回油纸袋中,然后把上面的木板取下,放在下面的“砖托”上,跟着里面的木板并到一起,这便是一张床了。
他又挂着了一张帘子,只是考虑到明远楼那些考官正瞧着,并没有将帘子放下来。只是号舍有些窄,他屈着腿,头睡在里面。
由于号舍是坐北朝南,在这个时节倒不怕日晒风吹。当然,今天的天气有些阴沉,而且亦是没有风,更没有烈日。
只是在迷迷糊糊中,他的脚有些冷,还想着搂搂虎妞取暖,结果才想起他如今是身在考场中,然后发现外面竟然下起了一场秋雨。
秋雨霏霏,飘飘洒洒,如丝,如雾,如烟。
虽然没有淋到,但身体感到了寒意,他翻出了一条毛皮毡子裹在身上,身体总算舒服起来。看着正匆忙披雨笠的军士,虽然只能萎缩在小小的号舍中,但一场幸福油然而生。
啊……
正是这时,一声惨叫从隔壁传来,动静很大。
旋即几个军士向着旁边的九号舍号聚拢,他正疑惑地微微探头,却是听到“毒蛇”两个字,吓得他差点就魂魄扩散。
他的心提到了嗓门眼,却见一条长达一米余的银环蛇吐着息子顺着墙角向着他这边而来,林晧然从胸口掏了银子砸了下去,那个护身符亦是这般砸掉了。
只是很是神奇,这银环蛇看到银子后,竟然向着巷道外面而去了。
军士这时有了准头,一把将蛇头砍下,一场灾难便算是落下帐幕。
“于休哉!于休哉!”
那个脸色惨白的书生捂着那被咬的手,竟然发疯般向着考巷外面赤着脚奔去,只是看着他那个样子,以其说是受了惊吓,还不如说是中了邪。
听着他嘴里话间的意思,似乎真看到了冤魂,如今他是劝冤魂不要再纠缠于他。
林晧然这些天可没少听说,一些考生就是因为生平作恶太多,进到这里后就会被冤鬼缠身,别说要中举了,甚至有考生出去后一命呜呼!
一念至此,他抬头望站阴沉沉的天空,再看看军士那一张张棺材脸,特别对面的青砖墙上的青苔像是一张人脸,不由得涌起了一股寒意。




寒门祸害 第139章 独此一份
九月初四,显然不是一个好日子。
这场秋雨在黄昏的时候便晴了,西北角出现一团灿烂的晚霞,映黄了明远楼的屋顶。只是楼上已经没有主考官的身影,只有一些低品阶官员在监考着。
来字巷八号舍号前,却见一个少年正给一条银环蛇剥皮,将那内脏去掉后,又将蛇头切除。银环蛇虽然是毒蛇,但亦是一道名贵的药材,有滋阴补阳的功效。
林晧然咽着口水,从他的美食观来看,银环蛇虽然有诸多做法,但无疑炖汤最佳。这样会喝到鲜美的肉汤,可谓是千金不换。
幸好这次准备充分,他将一些配料放在锅里后,又将切成段的蛇肉放入,加上一些清水,便是用炭火煮了起来。
由于九号舍号的考生已经被取消了考试资格,他便是不着痕迹地拿了那些黑炭,这样他就不用担心炭火问题了。
没多会,来字巷道飘起了诱人的肉香味,却又迎来一双双憎恨的眼神。这个吃货还真什么都敢干,竟然吃起了毒蛇来。
呸!
一个正在咽咸菜的贵气考生,却不知是吃不愤这咸菜,还是看不惯那吃蛇少年的凶悍作风,往着地上重重地呸了一口。
只是不管如此,大家都无法阻拦一个向往美食赤子的脚步。
滋……
林晧然美滋滋地喝起香喷喷的蛇汤,热乎乎的蛇汤入口,当真是鲜美无比,让他露出了陶醉之色。
喝了几口汤后,他又夹起一块雪白的蛇肉。轻轻地咬了一下,发现比鱼肉更鲜更嫩,比鸡肉更好吃,还很有嚼劲,发现这蛇肉不易碎,完全可以用来打火锅。
喝着蛇汤吃着蛇肉的时候,他注意到地上的护身符。拿起来放在鼻前,有一股刺鼻的气味,让他的鼻子皱起,很像是蛇黄的味道。
稍微犹豫了一下,他将护身符又放回了怀里。
军士在旁边看着这一切,嘴角微微抽搐。他亦是监考过几届考生的好兵了,这在乡试中吃蛇汤的,怕是独此一份了吧!
每个考生都分配到三根蜡烛,这既可以用于照明,亦可以用来连夜答卷。
只是林晧然却是听说,有考生不慎烧了卷子,最终成为“蓝卷”,连主考官都不曾见到就被判落了。正是如此,他不打算连夜用功,故而早早就睡觉。
由于白天一场秋雨的缘故,天气突然转寒,林晧然将皮毡子裹在身上很是舒服,睡得亦很香甜。
不过有人却要遭罪了,特别同考巷那个贵公子轻装进来,却没想到天气骤然恶化,晚上冻得瑟瑟发抖,更是喷嚏声不断。
次日清晨,天色仍然阴沉,还刮了一丝的冷风。
林晧然揪开暖和的皮毡子,便是简单地弄了早餐,只是没有将炭火熄灭。今天天气有些凉,他想要烧炭火取暖。
不乏跟他一样想法的考生,很多考生的衣料单薄,这时连答题都顾不上了,如同一只冻狗般卷缩在号舍中取暖。
林晧然吃得饱,又睡得香,精力自然充沛。在吃过早餐后,他继续着昨天没有完成的事业,很快便做到了五经题。
所谓的五经,是指:《诗经》、《尚书》、《礼记》、《周易》、《春秋》,而考生只需要在这五经中选取一经来完成即可。
当然,这是事先定好的,考生在来参加乡试前,便要到布政司将你的选项提交上去。不过发卷子还是每经都发放五题,你选择所选的那一经完成即可。
林晧然选择的是《尚书》,“尚”即“上”,意思就是上古的书。
这是五经中最难的一经,因为尚书里的文字用典,都是上古先秦的典故。它是华夏上古历史文献和部分追述古代事迹著作的汇编,相当于历史科目。
“文王卑服即康功田功!”
这道题目出自尚书的《无逸》篇,这话的意思是“文王身穿卑薄的衣服,最后成就了他的安民之功与治田之功。”
且不说这话的逻辑性,但很明显遭到帝王的无视了,明朝皇帝的龙袍动辄造价近十万两白银一件,哪怕是整个穿道袍的嘉靖帝,他的龙袍亦是二万两一件。
只能说,儒家的理想很美好,但现实往往很骨感。
第三天中午,阳光明媚。
贡院门口打开,两只在门口觅食的鸽子展翅高起,向着远处的阁楼而去。一个少年郎从里面走出,眯眼望着阳光,呼吸着自由的味道。
“哥!”
一声清脆的叫声,一个小女孩由远处奔而,而他亦是露出灿烂的微笑。
第一场考试无疑是最重要的,按着历年的惯例,中与不中几乎就取决于这一场。所以很多出来的考生,有人欢喜,有人却是沮丧。
那个中了邪的考生亦成了一个津津乐道的话题,很多考生热衷于鬼神之说。都说那个考生先前的品性不行,肯定是仗着家里有权有势打死过人,如今那人回来寻仇了。
林晧然却不管这些,在好好地饱吃一顿后,跟着虎妞说起在贡院的见闻,然后又早早上床睡觉,因为明天一大早又得继续考试。
第二天四点左右,广州贡院门前又聚满了一大堆考生。
同样的入场流程,不过搜检和核实身份明显放松了不少,考生可以径直回到先前的舍号,到时会有人将试卷送过来。
林晧然却是注意到,在那明远楼上,再也没有出现考官们的身影。
第二场,论一道,判语五条,诰、表、内、科一道。
这场考的是官方的应用文写作。这时代的信息主要还是书面传递,若是发生什么大事情,结果你表述得牛头不对马嘴,那这种人才不要亦罢。
当然,能走到乡试的考生都不是泛泛之辈,这种应用文写作自然是难不倒考生。只是难度不高,所以重要性亦是不言而喻了。
第三场的难度稍大一些,考核的是时策五道。
策论无疑是很考核考生的真正能力,在殿试更是只考策论。只是在乡试中,惯例还是以四书五经为主,对策论不会太重视。
五道策论涵盖了农事、水利、风俗等,其中一道正是如今最火热的倭寇问题。
林晧然看到这题的时候,不由得哑然失笑,便是将腹中的那篇治倭策写下,这场考试便是没能难倒他,而且他亦答得很好。
在第三天的午后,他便是将试卷交了上去,九天六夜的乡试便算是结束了。




寒门祸害 第140章 冲突
在考生将试卷交上来后,审卷机制便如同一台机器般动作起来。
收卷官将考生度卷封存到箱子里,从考巷中出来,沿着那条宽阔的青砖甬道向着北边而去,到至公堂前面的院落中。
外帘官和巡抚都坐镇于此,监督着考卷的前期处理工作。
考生的原卷统称“墨卷”,收卷所会对这些“墨卷”进行一一整理,剔除部分落有“印记”的考卷。
像留有明显笔迹记号,或无意被火烧或雨淋又或撕裂,这类试卷会通通送到至公堂上。由监临官核实后,用蓝笔誊录,这就是俗称的“登蓝榜”,这些试卷通通为落卷。
没有印记的考卷会用印铃记,送到弥封所。弥封所的人员将考生的信息用厚纸弥封,既是反舞弊的重要措施之一的“糊名”。
经过弥封的考卷会送到誊录所,进行第二项反舞弊重要措施“誊录”。交由这百多名擅于书写的小吏进行誊抄,由于采用的是朱笔誊写,所以俗称“朱卷”。
为了防止采用错别字舞弊,这些书吏亦要照写在卷子上,并在页顶将错误标注出来。
誊录完毕,“墨卷”和“朱卷”都送到对读所,由负责对读的书吏进行核查,主要查看两个卷子有没有达到一致。
在核查无误后,“墨卷”和“朱卷”再送到掌卷所,由掌卷所将朱卷与墨卷统一编号,确定能按“朱卷”的编号找到“墨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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