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门祸害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余人
林福不再伪装跟林晧然不认识,却是主动走过来汇报道:“十九叔,徐大人刚下楼,后面还追着一个女子,现面已经朝着后面的院子去了!”
林晧然的眉头当即蹙起,便是放下酒杯道:“咱们跟过去瞧瞧!”
寒门祸害 第1594章 改姓
青楼大堂招待的都是商人、士子和底层官员,后面的院落则是贵公子和高级官员的娱乐场所,呈现着明显的等级划分。
林福在前面引路,林晧然则是跟在后面。
却不知这里原本有一座小湖,还是教坊司花费巨资修建的人工湖,令到这里多了一份江南的园林感觉,各个廊桥将人引向了不同的庭院。
一行人刚到了后面一座长着一棵海棠花树的庭院,便是听到暖阁传来了揪桌子的声音,旋即徐渭的一声暴喝,便是一个花瓶破裂的声音。
“出事了!”
林晧然心里咯噔一声,即刻递给林福一个眼色。
林福马上带着人冲了上去,径直闯进了那个暖阁。
一个华服公子哥捂着被砸到的额头,眼睛闪过一抹阴鸷,指着徐渭怒不可遏地命令道:“哪来的疯子,给小爷将这疯子弄死!”
徐渭被几个家奴抓住了,家奴正想要动手教训徐渭,林福见到此状,上前一拳砸在一名家奴的脸颊上,便是拉开了打斗的序幕。
几个家奴面对着来势汹汹的林福等人,却是一个回合都招架不住,纷纷被打翻在地,而林福则是第一时间保护住了徐渭。
那个华服公子见状,没想到来人竟然如此的蛮横,却是大声地骂了一句,便是对着外面骂话道:“你们反了!快,快来人!”
这里的动静不小,一个身穿九品官服的中年男子领着一帮差役赶了过来。
教坊司是官方的青楼,最高管理者是正九品的奉銮。虽然奉銮是不入流的小官,但背后靠着六部衙门,却是有着不一样的底气。
华服公子看到奉銮带着差役出现,如同见到救星般,便是趾高气扬地指着林福等人命令道:“李奉銮,快将他们通通给小爷抓起来!”
李奉銮面对着华服公子哥,先是恭敬地施予一礼,却是没有莽撞,对着为首的徐渭质问道:“此处乃秦公子的娱乐之所,你们这般闯进这里胡闹,意欲何为?”
“李奉銮,翠竹姑娘虽然是贱籍,但她是我大明的子民,更是你教坊司的一名乐师,但你瞧瞧她脸上的伤!她不从这位秦公子的兽行,便遭到如此非人的对待,此子简单是禽兽不如!”徐渭指着身后跟随的女子,当即便明缘由地道。
李奉銮看到翠竹姑娘脸上的淤青,心里亦是产生了怜悯,只是他终究只是不入流的小官,有些人可以管,但有些人却是管不得。
秦公子瞥了一眼翠竹脸上的伤势,却是轻描淡写地道:“不过就是一个贱女人,你倒是要怜香惜玉!好,很好,本公子今后便天天用开水烫她一回!”
翠竹姑娘似乎是想到什么可怕之事般,浑身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眼泪不争气地涌到眼眶处。
“你敢!我乃翰林编修徐文长,若是胆敢再动她一根寒毛,本官跟你没完!”徐渭像是彻底被激怒,指着秦公子怒声道。
“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编修,竟然想要威胁本公子!”秦公子不屑地将纸扇打开,显得得意洋洋地自报家门道:“实话告诉你,我爹便是当朝礼部侍郎秦鸣雷,弄手你简直是易如反掌!”
李奉銮心里暗叹一声,眼睛充满怜悯地望向了徐渭。虽然翰林编修的地位很高,但却是没有什么实权,远远不如同样是翰林院出身的礼部右侍郎秦鸣雷。
“秦鸣雷管不着我!”徐渭亦是没想到对方这么大的来头,却是硬气地回应道。
秦公子深知治不了对方,眼珠子一转,便是望向那个身材娇小的翠竹姑娘,将纸扇合拢起来道:“本公子现在是治不得你,但翠竹姑娘……怕是就没你这般好运了!”
“你敢!”徐渭的眼睛一瞪,当即怒声地喝斥道。
秦公子当即冷哼一声,将纸扇打在另一只手掌上道:“本公子有何不敢?本公子便是时常住在这教坊司,这里的女人都归老子玩,若是本公子不将这个贱女人玩残了,那从此便不再姓秦!”
在说完这话的时候,他那双眼睛却是充满阴鸷地望向了徐渭,已经打定主意将今晚遭到的怨气地宣泄在翠竹姑娘身上。
徐渭气得浑身发抖,牙关更是吱吱作响。他的命令多,不仅早年丧父失母,两任妻子先前过世,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位知心人,却竟然因自己而要招祸。
翠竹姑娘更是被吓得瑟瑟发抖,深知她极可能是要跟很多前辈那般,只能选择了结这一条贱命了。
“那你便改个姓吧!”
正是这时,站在房间角落的年轻人传出声音道。
众人听到这番话,这才纷纷地望了过去,却是各人有不同的反应。徐渭看到林晧然的时候,心里的憋屈则是消散了不少,仿佛看到了一缕曙光。
秦公子这个时候突然发现,这些护卫似乎是这个年轻人带来的,便是皮笑肉不笑地质问道:“好大的口气,却不知你又是哪一位,有什么能耐让本公子改姓?”
李奉銮借着烛光看清了那张脸孔,当即打了一个激灵,想到了去年那位风光上任的大人物,当即上前跪拜道:“下官教坊司奉銮李濡,拜……拜见部堂大人!”
看着李奉銮跪下,众差役亦是纷纷跟着跪了下来,同时认真地记下了这位大人物的英姿和相貌。
秦公子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瞳孔微微收缩,显得难以置信地打量着林晧然。本以为这个年轻人跟他一般是个衙内,却万万没想到这位竟然便是那位大名鼎鼎的林文魁,一个位居于他爹之上的礼部左侍郎。
林晧然面对跪在地上的李奉銮,却是板起脸沉声质问道:“李奉銮,这里究竟是礼部的教坊司?还是他秦家秦公子的教坊司?”
“回部堂的话,这里自然是礼部的教坊司!”李奉銮感受到了一股从来无有过的压力,便是认真地进行表态道。
林晧然的脸色微缓,却是冷冷地命令道:“既然这里还是礼部的教坊司,那你便将这个恶徒押送回秦府,今后秦公子不得再踏入教坊司半步!”
“林大人,你别做得太过分,你凭什么禁止本公子进入教坊司?”秦公子听到林晧然竟然不让他再进到这里,当即便是怒声询问道。
在他看来,他爹是礼部右侍郎,却是比林晧然差不了多少。而这教坊司是归他爹分管,林晧然根本无权插手这里,更无权禁止他进入教坊司。
林晧然没有说话,而是给林福一个眼色。
林福心领神会地上前揪住秦公子的衣领,抡起结实的手掌,便是在秦公子这张嚣张的脸上重重地甩了一个响亮的耳光。
这……
秦公子的脸上留下五根清晰的指痕,当即将这位目空一切的公子哥直接打懵了。
寒门祸害 第1595章 青天之威
堂堂礼部右侍郎家的公子,甚至将来的小阁老,却是给人公然甩了一个无比响亮的耳光。
不仅是秦公子本人,周围的李奉銮和差役都彻底懵住了,甚至徐渭都感到了惊讶,刚刚还惶恐不安的翠竹姑娘则是将嘴巴张得大大的。
一时之间,所有的注意反倒齐齐落到了林晧然身上,感受到了这位名满天下的林文魁是何等的强悍,宛如一把出鞘的利剑般。
林晧然面无表情地望着秦公子,显得气势十足地回应道:“就凭我是礼部左侍郎,就凭这里是礼部的教坊司!礼部将教坊司交由你爹分管,可不是将教坊司交给你秦家,这里的姑娘更不是你能够虐待的对象!”
此言一出,则是令到翠竹姑娘大受感动,李奉銮和众差役则是默默地抬高了头颅,显得气愤地望向了这位在教坊司为所欲为的秦衙内。
事情确是如此,这位秦衙内借着他爹是礼部右侍郎,更是分管教坊司的长官,令到所有人对他的恶行可谓是敢怒不敢言。
林晧然拿出训孙子般的架势,接着继续道:“本官暂且给你们秦家一次改过的机会,这才只是禁止你再进入教坊司!若是不然,单凭你这番举动,本官便亲自上疏朝廷请革去秦侍郎的官职!”
一直以来,他跟秦鸣雷在礼部算是各司其职,对秦鸣雷先前表现出来的敌意亦是不当一回事,二人可谓是井水不犯河水。
但在他的心里,却从来没有畏惧过这位礼部右侍郎,昔日他连高耀和郭朴都敢动,又怎么可能会怕“出身不正”的秦鸣雷呢?
他知道没有必要搞得自己过于锋芒毕露,且今晚并没有吃到什么亏,这才选择比较温和的处理方式,不然他非要借机将秦鸣雷踩下去不可。
声音并不大,但每个字都很清晰,令到在场的所有人都是震耳欲聋,抨击着在场所有人的心腔,感受着这位礼部左侍郎的威风。
秦公子的额头渗出汗珠子,先前的骄傲劲被撕得粉碎,而他终于明白眼前这个年轻人不是什么阿猫阿狗,而是昔日敢于处理权贵的顺天府林青天。
现如今,这位林青天更是已经出任比他爹地位还要高一些的礼部左侍郎,一位能够给他秦家带来灾难的大人物。
场面顿时一片安静,整个暖阁显得落针可闻。
林晧然看着秦公子面如土色,已然被他的气势压住了,便是扭头望向了李奉銮。
李奉銮显得心领神会,便是上前对着秦公子不卑不亢地抬手道:“秦公子,请回府吧!”
秦公子如同霜打的茄子,却是不敢抬头多看林晧然一眼,捂着火辣辣的脸蛋,深知今晚是遇到了一个真正的硬茬。
他现在只能是将这里所发生的事情向父亲禀明,由着父亲做出决定,但他心底已然感到他父亲怕是要将气撒到自己的头上,今后肯定是没有机会再来教坊司了。
呜呜……
翠竹看着秦公子被带走,便是抱住为她强行出头的徐渭大哭了起来。
“没事了,现在没事了!”徐渭先是微微一愣,旋即抱着佳人进行安慰道。
林晧然原本如同一把利剑般,但看着这一幕则是有些啼笑皆非,便是给其他人一个眼色,带着这些人直接离开了这里。
他跟徐渭本是同年,更是一同进入了翰林院,还一起创办了《谈古论今》,关系可谓是极度亲密,且他一直敬重徐渭的才华。
只是徐渭跟着严党走得有些近,在他重回京城之时,二人不像当初那般亲密。随着严党倒台,徐渭亦是受到了一定的牵连。
现如今,这一层隔阂已然不复存在,林晧然又有了拉拢的心思,推举他出任广东乡试主考官,恢复以前那般亲密的关系。
重新回到大堂之中,这里的人都不知道后面那座庭院所发生的事情,显得热闹依旧。
林晧然刚刚坐下,老鸨便是屁颠颠地跑过来献殷勤地道:“大……大人,我们的头牌是春月姑娘,老身将她请过来作陪可好?”
旁边的士子桌听到了这番话,却是以为自己听错了,显得好奇地继续盯着这边。这春月姑娘招呼的都是真正的达官贵人,怎么可能会作陪这位书生,且还是来这种嘈杂的大堂。
林晧然心知今后是无法低调地坐在这里了,便是淡淡地回应道:“不用了,这老酒味道还算不错,再上一壶过来吧!”
“好!”老鸨虽然微微失望,但当即亲自跑去张罗起来。
林晧然坐在这里自斟自饮,有位颇有眼力劲的士子想过来结交,但是给林福无情地拦住了,而这个大厅堂则是悄然地清场。
林晧然喝着辛辣的酒色,刚才拒绝老鸨的好意,自然不是他已经不好女色,只是见惯了倾国佳人,对这些所谓的花魁都瞧不上眼,何况他深知想要在官场走得更远就要克制自身的欲望。
严嵩可谓是臣子的标竿,既不好女色,又没有过于贪恋财物,却是因为对独子严世蕃的过于溺爱,从而给予政敌攻击的把柄。
徐阶同样深谙为官之道,不仅深得处世的哲学,而且还颇多的门生相助。偏偏贪图什么退思园,通过种种手段敛得田产过二十万亩,实则还是留下了隐患。
哪怕自己那个便宜岳父,看似毫无破绽,实质他还是过度注重清名。明明知道嘉靖要的不是清流,而是能够替他办好事的官员,却差点因为跟袁炜的日食之争而自毁前途。
林晧然现在身居礼部左侍郎,已经是身处于一场大博弈之中,而他想要成为最终的胜者,不仅要克敌制胜,而且要克己防败。
“多谢师兄刚刚出手相助!”
徐渭重新出现在厅中,对着林晧然显得感激地拱手道。若不是刚刚林晧然出手,不说要替翠竹出头,而且他恐怕亦要遭受到羞辱。
“翠竹谢过部堂大人为小女子鸣屈!”
翠竹亦是跟随着徐渭一同过来,同样向林晧然进行了施礼道谢道。
“不过举手之劳,文长兄不用如此生分!”
林晧然对着徐渭的感激显得不以为意,又是扭头对着翠竹姑娘抬手让她免礼。虽然一个教坊司的乐师无重轻足,但能够令到徐渭动心的乐师,自然是要给予更多的尊敬。
翠竹姑娘的脸上带伤,却是主动告辞上楼,不过临走前轻声让徐渭今晚留宿这里。
经过刚刚的事端,二人的关系明显又如昔日般亲近。
徐渭重新坐下来之后,先是喝了一口老酒润了润嗓子,却是突然一本正经地询问道:“师兄,不知今年的耕藉礼是皇上亲耕,还是又寻人进行代替呢?”
“我还没有正式呈上请示的折子,不过应该是跟往年一般,皇上还是要人进行代劳了!”林晧然喝了一口酒水,显得颇为无奈地回应道。
徐渭显得投桃报李地道:“我有一法子,或许能够请动圣上亲耕!”
林晧然听到这话,眼睛当即一亮,顿时兴致大增,却是将信将疑地望向了徐渭。毕竟皇上的性子执拗,又是出了名的懒政皇帝,怎么可能会轻易参与到这个仪式中来。
寒门祸害 第1596章 朕有一梦
二月时节,一场细细绵绵的春雨洒落在北京城上,昭示着春天已然悄然来临。
农谚有曰:二月二龙抬头,大仓满小仓流。在大明的某些地区中,春雨成为了每年收成的预警,倘若春雨充沛,预示着今年会大丰收。
正是这个二月的春关乎着接下来一年的收成,令到朝廷历来很是重视。耕藉礼,便选在了这个月份的某个吉日举行,今年则选定了二月十四日。
按着大明历代皇帝一贯的做法,皇上在这一日需要前往外城位于正阳门西南方向的先农坛,即后世的北京古建筑博物馆举行耕藉礼的仪式。
只是到了嘉靖年间,给事中王玑上疏称“南郊流于具文,天子当以亲耕,以供粢盛”,此言合乎了嘉靖的心意,遂决定在西苑隙地耕籍。
不仅是皇上的先农礼,而且连皇后的先蚕礼同样搬到了西苑内,在仁寿宫前面建土谷坛,在仁寿宫后面建先蚕坛,从此耕藉礼改为西苑举行。
令人啼笑皆非的是,这耕藉礼改到西苑后,嘉靖却连“流于具文”都不搞了,跟着很多仪式般遣官代行,本人则是沉迷于修玄之中。
这几年更是如此,嘉靖一次都没有亲自参与耕藉礼,而是让礼部尚书或阁臣进行代劳。
能不能请动皇上出席耕藉礼,这看似无关轻易的小事,但很多官员却看成是国家大事。毕竟此事关乎农事,关乎大明的国本。
林晧然在得知徐渭竟然有办法请动嘉靖亲自参与,自然是乐于见到成效,想要将他现在所负责的事情搞得有声有色。
随着春日到来,西苑宫殿屋顶的积雪已经消融,太液池的湖面显得波光嶙峋,这里又呈现出宫殿群的富丽堂皇。
西苑,万寿宫之中。
身穿蓝色道袍的嘉靖停止了一日的玄修,悠悠地睁开了眼睛。经过岁月的洗礼,他的眼睛不再那般年少般的清明,多了一些沧桑之感。
咳……
嘉靖的喉咙微微发痒,不由得咳了一声。
“主子,您没事吧?要不要叫太医过来瞧一瞧?”黄锦一直守在旁边,这个时候当即爬着过来满脸关切地询问道。
嘉靖抬手制止,又是轻咳了一声,这才不以为然地道:“朕天天修玄,身体好得紧,能有什么事!快将灵丹送过来吧!”
话气显得平淡,但却拥有着不容置疑的气势。
黄锦能呆在司礼监掌印的位置上,靠的正是这一份忠心和听话,虽然脸上写满担忧之色,但还是乖巧地应了一声,抬手让候在外面的宫女小太监进来。
嘉靖吃过丹药,看着黄锦还是满脸担忧的模样,便是淡淡地说道:“黄锦,你可知朕为何要擢升王金为太医吗?”
“奴才愚笨,请主子明示!”黄锦先是愣了愣,旋即困惑地摇头道。
话说,国子监监生出身的王金,却不知从哪里弄来了五彩灵芝和五彩龟,从而博得龙颜大悦,皇上当时便将王金提升为御医。
只是据他所知,这个王金并不懂医术,在太医院整天更是不务正业。
“他当初有句话说得对!朕乃仙人之体,若是身体有恙,只有五彩灵芝此等灵物方能治愈!”嘉靖将答案揭晓,便是如同仙人般飘然离开了静室。
黄锦这才恍然大悟,敢情王金当时是因为这话打动了当今圣上,圣上才给予那个不懂医术的王金一个御医的头衔。
嘉靖来到殿前,这里的奏疏又是堆积如山。
虽然他沉迷于修玄,而且直接罢了早朝,但对朝中的重要事务一直坚持亲力亲决,更是通过忠心程度来对官员委以重任,令到整个朝堂都处于他的掌控之中。
正像往常般处理着这成堆的奏疏,一名太监进来说徐阁老求见,嘉靖则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臣徐阶拜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徐阶来到殿前,显得恭恭敬敬地施礼道。
嘉靖将一本奏疏放下,却是有感而发地询问道:“朕昨晚有一梦,严阁老前来跟朕说值舍中漏雨,却不知可有此事?”
随着嘉靖移居西苑,内阁的大臣跟随移至无逸殿,且纷纷争取在这里留宿撰写青词和参与斋醮活动。刚开始只有二、三位阁臣居住,但随后撰写青词的大臣纷纷加入,令到无逸殿的厢房显得很是紧张。
由于地方窄小,且是厢房都是东西向,夏天十分炎热。嘉靖特意为严嵩在无逸殿的东边修了一座院落,而今院落的居住者已然是徐阶。
徐阶跟严嵩相处十余年,未尝不是时常梦到严嵩,只是他的梦可不敢跟人提及,脸上保持着平静地回应道:“回禀皇上,值舍当初建得很密实,并不曾漏雨!”
“非也!朕记得在嘉靖三十八年,当时正逢大雨夜,严阁老被漏雨淋湿一般。他倒是没有向朕禀明,这事是朕事后得知,这才遣人帮他修补好屋顶!”嘉靖想起了那一段往事,显得兴致勃勃地说道。
徐阶以往随着时间的推移,皇上会慢慢忘记那个人,却不知皇上根本没有忘记,心里不由得波浪翻滚,脸上保持着平静地回应道:“原来还有此事,不过臣入住以来,确实不曾见漏雨!”
“哎……这果真是一个梦!只是不知,惟中在江西过得可还安妥!”嘉靖心知这梦中之事不可当真,眼睛充满柔和地望向南方道。
徐阶心里大为吃惊,显得乐观地安抚道:“严阁老诚蒙皇上恩典,其以太子太傅致仕,又得圣上厚赐,地方官员对严阁老定是恭敬有加!”
这确实是实情,朝廷为了能够顺利地更新换代,将一些年迈的官员打发离开,对致仕的官员保留其品阶,令到他们根本不受地方官员约束,反而还享受种种福利。
虽然严嵩因为严世蕃的事情而倒台,严世蕃更是因为被判了流放,但严嵩却算是官员致仕,故而地方官员对他仍然是极度逢迎和巴结。
嘉靖则是叹息一声,若不是严嵩实在太老迈了,他当真想要将这个故人召回来,抬头对着徐阶询问道:“徐爱卿,不知有何事上奏?”
“经多方查证,伊王一事已经查实,刑部已经具文上表,却不知皇上要如何判决?”徐阶的脸色微正,当即进行询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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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门祸害 第1597章 哑迷
藩王是太祖血脉,享受着朝廷丰厚的禄米供养,但其政治影响力几近为零。
明朝祖制对勋贵是不许插手九卿事,待到明成祖上台之后,则是夺了藩王的兵权,并限定他们只能居住在封地内,想要到京城都是千难万难。
只是这诸多的太祖后代之中,却难免会出现几个有野心的藩王,像宁王朱宸濠便在南昌发起了宸濠之乱,想要将正德皇帝取而代之。
面对着伊王的种种恶行,在文官的连番发难之下,特别河南巡抚都御史胡尧臣、巡按御史颜鲸以“造反”打在伊王的七寸上。
经过相关官员和锦衣卫的调查,伊王的犯罪事实属实,且有着大逆不道之举,接下来自然是对伊王进行量刑判决。
“徐爱卿,你以为应当如何处置?”嘉靖对伊王的事情早已经清楚,却是淡淡地反问道。
徐阶心中早有说词,便是一本正经地回应道:“臣以为当按律严惩,以防再有其他藩王效仿,令天下藩王能引以为戒,使我大明皇室永固!”
“按律当如何?”嘉靖轻轻地点头,又是进行询问道。
徐阶当即正色地回应道:“伊王夺占民舍三千余间,强夺他人妻子四百余人,诈骗民财三万余两,行炮烙百姓之事,在王府内鸠匠锻造甲胄六百副,枪三千杆,铸行营火炮佛郎机等数百座,更是率其宗仪校从一千余骑至河南卫教场演武,可谓是恶贯满盈,更犯下大逆不道的不臣之罪,当以凌迟处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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