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门祸害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余人
现如今,面对蒙古骑兵最有效的方式似乎还是杨博时期所遗留下来的办法。
“狭路相逢勇者胜!咱们跟他们正面交锋又如何?现在都还没有交战,便认定我们大明肯定会输,我马栋第一个不服!”一个不和谐的声音突然响起道。
众人纷纷望过去,正是马芳的儿子马栋,彰显着将门虎子的英雄气概。
张龙终究不属于宣府军,看到马栋如此脱离事实,便是跟着马栋起了争执。双方围绕着战和不能战展开了激烈的争论,可谓是争得是难舍难分。
林晧然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但没有进行制止的意思,反而认真地思索着他们的观点。
在大明的边军体系中,马芳所率的马家军无疑是一个另类。在面对蒙古骑兵之时,马家军不仅不怯战,而且是唯二敢跟蒙古骑兵正面血战的军队。
亦不怪马栋会反对张龙的观点,因为在他看来,只要各个边镇都宛如马家军这般,那么根本不需畏惧蒙古骑兵。
麻贵倒是不愿意看到事态继续恶化,便是趁着一个空档对林晧然拱手道:“林阁老,你去年主持的山竹滩战役打出了我大明将士的铁骨,你难得真的要我们躲在城中做缩头乌龟吗?”
争得面红耳赤的马栋亦是微微一愣,而后扭头望向了讲台上的林晧然。
现在大明的军事最高长官不是山西商帮的靠山杨博,而是换成了这位文华殿大学士兼兵部尚书林晧然,是一手创造了山竹滩军事奇迹的军神般人物。
这个人主持大明的边防,必然不会效仿杨博的那一套,没准比他的想法还要更**,而自己根本犯不着跟张龙产生争执。
林晧然面对着麻贵的问题,先是扫过安静下来的众将领,最后落在关虎的身上道:“关指挥,你当初亦是参战,可知那场战役胜负的关键在哪里吗?”
“呵呵......自然是阁老料事如神,让我们将鞑子打得落花流水!”关虎当即拍马屁地道。
林晧然的眉头微蹙,便是乔怒地道:“我要的是事实求是!”
“这便是实情,此事早已经天下皆知!”关虎的马屁是一拍到底,只是很知进退地接着认真地道:“山竹滩是袋子地形,他们误以为我们已经中计,却不想林阁老早已经将石总兵埋伏在那里!我们借着山竹滩的有利地利,加上兵员上的巨大优势,几乎是将他们全歼!”
“山竹滩之所以能够大捷,这需要特定的地形,亦需要石家军这支奇兵。如果不是我们石华山以奇兵出现,我们便无法占得绝对的优势,很可能反过来被鞑子吃掉了。如果不是山竹滩的特殊地形,鞑子的机动能力无法发挥出去,不然他们看到势头不对便已经跑了!正是如此,山竹滩大捷是在特定的条件下的战果,并不具体普遍性!”林晧然望着众将领,将山竹滩大捷的情况进行剖析道。
李成梁等将领都有很强的军事天赋,在听到林晧然如此分析之后,加上他们早前亦是了解过战役的经过,知道林晧然所说的是实情。
山竹滩大捷并不是证明他们已经远胜于蒙古骑兵,而是林晧然运筹帷幄的结果,这其实是在特殊条件下发生的事情。
林晧然将众将领的反应看在眼里,却是话锋一转地道:“本阁老从小熟读圣贤书,亦有涉及兵法,这些年更是不敢懈怠!我的军事观点跟诸位可能是有所不同,我一直以为:从古至今根本没有什么真正意义上的以弱胜强。”
“林阁老,此言似乎不妥,太过惊世骇......骇俗了!”李成梁的眉头蹙起,却是当即出言想要反驳地道。
他从小熟读兵事,更是知道各种经典以弱胜强的战事。不说项羽的破釜沉舟,这官渡之战、赤壁之战和淝水之战哪一个不是以弱胜强。
只是偏偏地,这位林阁老却是否认了这个早已经公认的观点,这个举动说他是惊世骇俗真的一点都不为过。
林晧然对李成梁的反应并不例外,却是轻轻地摇头道:“李参将,我刚刚已经说了,我跟大家的军事观点有所不同,此事你先不用急于反驳于我!”顿了顿,他便是继续说道:“我来做一个假设,如果两军都是用精兵交战,胜利的一方必定是在局部上以十人歼一、百人歼十、千人歼百,而不会出现一人歼十、十人歼百、百人歼千。”
“没有?”
“好像真没有!”
“确实没有,打起来还是以多打少!”
......
李成梁不由得慢慢地沉入沉思,麻贵和关虎等将领都是身经百战之人,脑海中不断地回想着战场中的画面,正是印证着林晧然的说法。
在他们每次跟蒙古骑兵的交战之中,哪怕他们的头领多么英勇,但他们这边往往都要以多打少才能够取胜,而蒙古骑兵亦没有勇气敢跟他们以一挑十。
林晧然知道自己的观点起了效果,便是趁热打铁地道:“我布局山竹滩的战役之时,追求的便是以强打弱。既考虑各方的兵员战力、装备和士气,亦有考虑地形和天时,所思所想皆是要在山竹滩上占据优势。”顿了顿,他望向马栋和张龙接着说道:“至于要不要跟俺答进行血战,我以为如果能够以强打弱便狠狠地打,但如果不能以强打弱,那么我便不支持打!”
跟着很多理想主义者不同,林晧然更喜欢务实。哪怕是破釜沉舟,那也是在特定的历史条件下的一场以强胜弱的战役,而不是真的因为砸锅就让士兵真的能以一挡十了。
梁栋的脸上亦是露出了思索的表情,开始认真地思考林晧然的话。
林晧然看着时间差不多,便是转身写了一行字,然后淡淡地说道:“我的课便到此为止!今天给你们留一个课后作业:鞑子此次在辽东排兵布阵,诸位觉得他们是佯攻还是大举来犯?”
他知道真正的好老师从不是向学生灌输多少东西,而是要给予他们一种思考的能力,这样走出来的才是真正的智将。
在安排好课后作业后,他便是转身离开了这个课堂,只是希望能够从中出现几个可造之才,培养几个有才能的弟子。
李成梁等人看着林晧然离开,仿佛是突然开了窍般,正在思索着林晧然早前说的话,亦是在思考着林晧然所留下的课后作业。
寒门祸害 第2059章 李成梁的解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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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一个晴朗的天气,由于春季的缘由,天空的颜色淡淡浅浅,显得十分的低调。
林晧然的课程结束,接下来便是他们的午休时间,只是谁都没有急于离开,而是认真地消化着林晧然所带来的东西。
特别是李成梁,正在重新思索着“从古至今根本没有什么真正意义上的以弱胜强”,这已然跟着他所接受的教育形容了强烈的冲突。
从小到大,他研读兵书最大的追求是借助兵书的计谋和战术让自己以弱胜强,从而成为像王翦、项羽和韩信那般英雄人物。
只是偏偏地,林阁老却是告诉他并没有如此传奇的事情,而是要他脚踏实地,全力却争取“以强胜弱”的局面。
若是其他人跟这般说,他定然会指责此人定然是不懂兵法的草包,只是这却是主持通州南门大捷和山竹滩大捷的林阁老。
沉默是短暂的,这里很快变得热闹起来。
随着这些时日的相处,大家早已经彼此熟络起来,由于这里绝大多数人都不归属于同一支部队,显得十分随意的模样。
乔一峰是这个临时团体的活跃性子,更是秉承着南方人灵性的头脑,便是跑到讲台上吆喝着道:“我来开个盘口,佯攻和进犯都是1赔1,大家尽情下注,上限为十两!”
在说到最后的时候,他担心人家错以为他这个广东人说的是“四两”,故而特意用两根食指比划了一个十字型。
麻贵和关虎等人不由得莞尔一笑,却是不抗拒这种小赌注,甚至很多将领当即走到讲台前押下赌注。
如果说南北将领有什么是共通的,那么便是在这个“赌”上。虽然一些治军严厉的统领会严禁赌博,但这里并没有这种约制,此举无疑是有效地促进大家的感情。
“我赌佯攻,五两!”
“我赌进犯,五两!”
“我赌进犯,五两!
......
张龙等将领纷纷上前,朝着已经变成赌台的讲台纷纷下注,将身上的银子掏出来押到了相应的区域上。
乔一峰为了保证个人信誉,却是不仅记了账,还给下注的将领一张回执。
“我赌佯攻,十两!”李成梁亦是来到了讲台前,却是掏出一锭十两的纹银,重重地拍在了佯攻上,显得胜券在握的模样。
乔一峰得意地记下了账本,便是对着砸下十两的李成梁笑眯眯地开单子道:“李参将,你似乎对自己的判断很有信心啊?”
“我不是对自己的判断有信心,而是对林阁老的判断有信心!”李成梁接到赌约回执,亦是得意洋洋地回应道。
乔一峰不由得一愣,显得疑惑地追问道:“林阁老啥时候下了判断,我怎么不知?”
若是论到关系,他若说跟林晧然的关系亲密度第二,在座的人恐怕没有人敢称第一。要知道,他可是特务局的核心人员。
“刚刚在课堂之上,林阁老虽然没有明说,但其实意思已经很是清楚。我们刚刚都已经判断俺答目前对物资更加饥渴,但我们辽东百姓连宣府和大同百姓都大大不如,你说俺答会劳师动众图那点小利吗?”李成梁迎着乔一峰的目光,便是微笑着解释道。
乔一峰的心里当即一惊,旋即又是疑惑地道:“俺答可以借道辽东进犯顺天府啊!”
辽东作为最东边的关镇,若是蒙古骑兵能够突破辽东的防守线,确实能够进犯顺天府,如同前几年那般杀到通州和北京。
“如果俺答真是图谋顺天府或京城,那他们就会如庚戌之变那般,从蓟州的北古口等地进来,而不需要特意绕向更东边的辽东!”李成梁认真地分析,然后故意卖一个关子道:“另外,还有一个至为关键的一点!”
“什么?”乔一峰的心里顿时空荡荡的,却是紧张地追问道。
关虎等将领原本打算离开,但听到李成梁的这一番言论,却是不由得纷纷停下了脚步。
李成梁却是咧牙一笑,显得幸灾乐祸地道:“我是险山参将,如果蒙古骑兵真的大举进犯辽东,林阁老早就让我回去了!只是现在辽东那边光听打雷不见雨,林阁老亦是没有前往辽东的意思,你说林阁老是判断鞑子进犯还是佯攻?”
关虎等将领听到如此大的破绽,当即便是恍然大悟地点头。如果林阁老真是判断俺答进犯辽东,那么确实不该是当下的情况,甚至本人都早已经跑到辽东坐镇了。
乔一峰的眼睛噙着几滴泪花,显得可怜兮兮地望向李成梁询问道:“这......李参将,你能将赌约还我吗?”
李成梁将赌约叠放到怀里,而后一副认真地询问道:“你刚刚说什么?”
乔一峰怨恨地望了一眼满脸胡须的李成梁,却是知道这是肉包子打狗了,而他此次无论如何都要赔付十两纹银给这位精明的李参将。
麻贵倒是喜闻乐见,却是扬着那张残余着墨香的赌约对着乔一峰道:“乔一峰,你是现在赔钱,还是要赖些日子再赔呢?”
经过李成梁这一番分析,除非是对林晧然的判断有质疑,否则此次鞑子进犯辽东便是一次佯攻。
“算我乔一峰倒霉,现在便给你们进行赔付!”乔一峰倒是一个痛快之人,当即便是作出决定地道。
虽然押佯攻的人不少,但押进犯的同样很多,故而乔一峰真正要自掏腰包的并不算多,已然还是在他能承受的范围内。
有的将领看着乔一峰进行了赔付,却是不甘恶意地想:乔一峰想要赔了佯攻的一方,待到确定蒙古骑兵进犯,那么他岂不是又得自掏腰包再赔一次?
众将领陆陆续续离开了教室,却是纷纷前往对面的大饭堂,那里早已经准备好丰盛的伙食,以八人一桌为标准。
李成梁、麻贵、乔一峰、关虎、韩星、张龙和马栋等人坐到了一桌,只是无法摆脱林晧然课堂上的影响,却是很快谈论起如何应付俺答部的问题。
他们这些人能够主动地聚到一起,已然都是有血性之人,同样都是有很高的眼界。哪怕是张龙,他亦是看到在野战中“敌强我弱”的事实。
李成梁在这里宛如老大哥般的存在,却是夹起一块五花肉放到嘴里道:“林阁老在课堂上不是早有提示了吗?”
“林阁老有什么提示?”麻贵等人不由得面面相觑,然后纷纷疑惑地望向李成梁询问道。
李成梁显得并不是无的放矢,咀嚼着嘴里的五花肉道:“林阁老已经说得很清楚!这从古至今并没有以弱胜强,有的只是以强胜弱,所以有山竹滩那般的条件咱们便打,若是以弱对强咱们便不打!”
经过一番琢磨,他亦是慢慢明白了林晧然的意思,更是从中领悟到了很多的东西。
“李参将,咱们想要创造山竹滩的条件谈何容易,这世间恐怕只有林阁老才能有这般的智谋了!”关虎是山竹滩战役的见证人,却是发出感慨地道。
虽然已经过去了很久,但想着林晧然那晚让人头皮发麻的精妙布局,特别是石华山率领部众推墙而出之时,简直是军神的神来之笔。
单是凭着林晧然在山竹滩的表现,都说昔日的兵部尚书杨博是大明第一军事帅才,他却以为杨博给林晧然提鞋都不配。
正是如此,单靠着九边总督的那种脑袋,他不认为有谁能有林晧然这种精妙的布局,根本无法给他们创造以强打弱的条件。
马栋等人跟着重重地点头,亦是认可关虎的这个说法。虽然他们并没有亲身经历那场战事,但鞑子的尸体却是实实在在躺在那里,哪怕事后都觉得林晧然的布局让人头皮发麻。
“林阁老其实并不是要我们效仿于他,而是要他们以山竹滩大捷为例!具体怎么说呢?”李成梁将嘴里嚼碎的五花肉咽了下去,而后结合自己的理解继续剖析道:“我们可以用骑兵咬着蒙古大军的主力,他们想要前进,咱们就进行追击;他们调头回来对付咱们,咱们还得跑,一直寻找以强打弱的时机!”
马栋认真地倾听之后,却是提出一个可能性地道:“万一鞑子继续前进,只派小股的部队回来应付我们呢?”
只是话音刚落,旁边的关虎却是瞥他一眼道:“马栋,你刚刚有没有认真听课呢?”
“当然认真听课,但我真不知道!”张龙却是很坚定地点头,只是仍然困惑地说道。
麻贵知道关虎的意思,便是进行回应道:“若是敌弱我强,甚至有着山竹滩那般的条件,你说我们要怎么做!”
“打,咱们肯定要借机狠狠地打死这帮鞑子!”马栋的眼睛闪过一抹戾气,当即杀气腾腾地回应道。
只是这话一出,他既是明白大伙的意思,亦是开始领会到林晧然军事观点的核心是“从无以弱胜强,只有以强胜弱”的精粹。
却是跟着他马家军悍勇向前不同,林晧然的军事思想是跟蒙古骑兵交战的前提是“以强打弱”,若是不然宁愿逃跑。
韩星和张龙亦是领悟到了林晧然的军事思想,虽然他们跟着他们一贯强调的“兵法至上”相矛盾,但发现却是大道至简。
虽然从古至今有无数的兵法和计谋,更是不乏精彩的战场案例,但真的两军交战之时,却还是真刀**上阵,而往往是实力强的一方才能获得最终的胜利。
李成梁放下手中的筷子,显得苦涩地说道:“若是真按着林阁老的战略思路,我们边军那些老马得换下来才行,不然让将士骑着出去,全部都要喂鞑子的刀!”
大明边军最大的问题是兵员质量的下滑,随着贪污而出现的兵备质量等问题,这无疑都是困扰着大明边军战力的最大问题。
特别是马匹上,从兵部的账簿每一匹都是良驹,但在边军手里通常都是老马或伤马,根本就是军士的索命绳。
麻贵面对沮丧的李成梁,却是得意地说道:“李参将,这个你倒不必过于担心,林阁老已经着令兵部在主抓这个事情,开始对边军战马进行清理和更换了!”
“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李成梁和其他几个将领都是一惊,显得疑惑地望向麻贵道。
关虎却是望了一眼麻贵,却是得意洋洋地回应道:“你们不知道很正常!因为这个事情率先从我们宣府开始,羊鞭酒可给我们赚了不少银子呢!”
随着宣府羊鞭酒畅销大江南北,宣府军的高层不仅分得了不菲的红利,而且能够对军备进行了更新换代,正是从全国各地购进最好的马匹。
如果一心想要防守,那么可以不需要良马。只是想要跟蒙古正面交锋,亦或者是围绕蒙古的小部队,那么就非要良马不可了。
麻贵显得认真地补充道:“据我所得知的消息,宣府最先开始淘汰劣等马匹,而后会迅速地推向整个九边地区!”
“若真是这般,那么咱们的未来可期,没准真能给鞑子再来一场跟山竹滩级别的大捷!”张龙得知林晧然已经开始对症下药,眼睛流露着期许地感慨道。
他早前是“主守派”不假,但那是由客观条件所决定的。只是随着李成梁的剖析,加上林晧然在背后所做的事情,心里已经向着“主战派”倾斜了。
“咱们可不能太过于乐观,现在的朝堂争得很是激烈!林阁老的刁民册可谓是谋百世之策,但徐阶却是一直安于现状,哪怕林阁老有心想要主战,恐怕亦是不会太过顺利的!”李成梁是一个很理智的人,却是向张龙泼出一盆冷水道。
众将领听到李成梁这番话,心里亦是暗自一叹。虽然他们不在朝堂,但却知道大明的朝堂的派系争斗异常的激烈,现在林晧然和徐阶更是斗得难舍难分。
一旦林晧然失利,那么这些军事部署自然无法推行,大明边军面对鞑子还得继续严防死守,将城外的百姓交由鞑子屠戮。
寒门祸害 第2060章 一地珠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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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府,一座门面寻常但里面豪华的府邸,后花园种植着大量名贵的花草,甚至还修建一座颇具规模的假山和水榭。
自从上疏请辞后,身穿常服的黄光升亦是整天呆在这里喝着来自福建的特级铁观音,同时领略着这个后花园所呈现的五彩缤纷。
从一个小小的长兴知县起步,而今官拜吏部尚书,这是很多官员不敢想象的历程,但他黄光升却是迈过了这条鸿沟。
黄光升经历过太多的官场风风雨雨,虽然外面显得山雨欲来风满城,但他表现出很强的定力,却是一点都没有受到这场风波的影响。
在海瑞的事情上,他相信当时不管谁在他的位置上,都必定会遵照嘉靖的意志行事,将那个不得好歹的海瑞判处绞刑。
正是如此,他当时的做法其实并没有过错。此次之所以闹出如此大的风波,不过是林晧然那些人吹毛求疵,却是想将一盆无中生有的脏水泼在他身上。
现如今,虽然各方都想要将他推下吏部尚书的宝座,但他却相信徐阶维护他的那个决心,同时亦是相信徐阶的那份能力。
他这位吏部尚书可不仅仅是他个人的吏部尚书,更是徐党的吏部尚书。如果徐阶不想被郭、林和高架空,那此次必定得营救于他,继续由他来主持此次的京察。
凭着他这么多年对徐阶的了解,徐阶是大明最精明的政客,包括严嵩在内的袁炜、吴山败在他手上一点都不冤。
正是如此,自从得知徐阶要出手后,他已然不将这场风波放在心上了。
这些天以来,他不仅借着这个空闲的时间好好地放松自己,而且特意关心起福建老家那座豪宅的修建进程,更是跟着各方继续搞好关系。
虽然外面的风波不小,但明智的聪明人更多,这些天的宾客可谓是络绎不绝,很多人纷纷上门前来找他办事。
“黄尚书,这是小人的一点点心意,还请笑纳!”陈伯仁来到这里坐下后,亦是将抱在怀中的那份礼物呈上道。
在经过准盐风波和私通蒙古的两场大浩劫后,加上他们的靠山杨博突然倒台,他们晋商现在无疑是元气大伤。
陈伯仁这位晋商的会长头上多了不少白发,却是没有了当年的意见风发,而今显得收敛了很多,面对黄光升更是表现出毕恭毕敬地双手送上。
旁边的管家是黄光升的绝对心腹,却是不动声色地替黄光升收下礼物。虽然早有了心理准备,但看着盒中那块晶莹剔透的宝玉,却还是不免暗暗地咽了咽吐沫。
黄光升亦是瞧到了,却是不动声色地继续喝着茶水道:“范员外此次从山西过来,恐怕不仅仅是给本尚书送礼吧?”
“黄尚书明鉴,小人此次过来确实是有所请!”陈伯仁亦是不拐弯抹角,显得很是直白地点头道。
黄光升捏着茶盖子轻泼着滚烫的茶水,却是静静地等待着下文。
“当年杨尚书在任之时,便说要将宁夏巡抚王崇古提到总督的位置,只是奈何遭奸人所构陷,却是落得了一个心病!此次我过来既是替杨尚书抚平心病,亦是想要替王巡抚谋一个好前途!”陈伯仁将自己的请求说出来道。
王崇古是嘉靖二十年的三甲进士,由于起步比较低,哪怕他们晋商已经花费不少资源支持,但亦不可能一下子将王崇古提到六部高官之列。
按着他们早前的规划,王崇古曾经以都察院右佥都御史的身份巡抚宁夏,而后提升到陕西、延、宁、甘肃的总督位置上,最终成为手握军政大权的兵部尚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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