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大明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虫豸
许庆彦也不客气,直接就钻进轿子里去了。
见许庆彦这般样子,赵俊臣无奈摇头,转身向着午门前走去。
路过督察御史时,赵俊臣还大大的打了个哈欠,并没故意,实在是有些忍不住。
而那督察御史好似没看见一般,手中的笔册丝毫未动,反而对着赵俊臣讨好一笑,躬身行礼。
“辛苦了。”
赵俊臣亦对着督察御史点头示意,并轻声说道。
然后,不理那督察御史惊呆的神色,赵俊臣移步向前,向着一众朝臣的聚集处走去。
见到赵俊臣出现后,朝臣们畏惧赵俊臣的权势与圣眷,自是纷纷向着赵俊臣鞠躬行礼,问安问好。
一时间,“见过赵大人”的声音,接连不断。
只不过,这些官员们虽向赵俊臣问安示好,但仅仅只是在做面子功夫罢了,以原先赵俊臣那嚣张跋扈目中无人的性子,不管他们再怎么殷勤,赵俊臣能对他们点头示意,就已是很给面子了。
然而,出乎他们意料的是,今日的赵俊臣却一反常态,面对他们的问安示好,竟是满脸笑意的拱手回礼,口中还说道:“各位大人来的真早啊,俊臣来晚了,惭愧惭愧,两月未见,各位大人这些日子过得可好?”
正如之前的那位督察御史一般,见到赵俊臣如此平易近人,所有人都是惊呆了。
过了片刻后,这些人才纷纷反应过来,或是面带惊异,或是面现喜色,但表现皆是相同,纷纷聚到赵俊臣身前,纷纷抢着回话,一时间,庄严肃重的午门之前,竟是变得混乱不堪。
“哎呀,赵大人您巡视潞安府回来了?下官竟是不知,否则应该去拜访大人的。”
“见过赵侍郎,赵侍郎这一路奔波,可是辛苦了。”
“哎呀,赵大人此次在潞安府的所作所为,我等可是听说了,潞安蝗灾在赵大人的督促下,解决的如此干脆迅速,又是一大功啊,陛下得知后,我等日后怕是要称呼大人为赵尚书了。”
虽不知赵俊臣为何会一反常态,但赵俊臣难得如此的平易近人,正是他们与赵俊臣拉近关系的大好机会。
赵俊臣掌管天下钱粮,又深得圣眷,能与他搞好关系,诸般好处,自不用提。
而看到一众大臣们的反应后,赵俊臣亦是心中暗喜。
正如赵俊臣之前所猜想的那般,以他如今的权势地位,本来很容易就能在朝中收罗党羽,自成一派,只是原先的赵俊臣不愿意与其他人分享利益,性子又跋扈,除了一些户部的郎中与员外郎必须要拉拢之外,竟是与其他朝臣的关系越来越冷淡了,结果弄得满朝上下处处政敌,嫉妒怨恨于他的人不知有多少。
然而,只要赵俊臣愿意把利益分享,那么原先嫉妒怨恨他的官员们,马上就会自动的聚拢到他的身边,而他的那些朝中政敌,亦不会介意与他化敌为友。
从某方面而言,由利益产生的问题,最难解决,也最好解决。
这不?赵俊臣只是稍稍示好,许多朝中大臣已是急不可待的想要与赵俊臣拉近关系了。
………
被一众朝臣围在当中,赵俊臣一边客气的应付着众人的恭维讨好,一边举目向着四周看去。
然后,他看到了太子一党早已聚齐,此时正围拢在太子朱和堉的左右,皆是面色严肃的相互讨论着什么。待看到赵俊臣的风光,为赵俊臣的异常表现而惊异之余,更是纷纷面现鄙夷与不屑之色,尤其是太子朱和堉,看着众星拱月般的赵俊臣,脸色都是黑的。
赵俊臣却知道,如今满朝上下,最为遵守早朝规矩的,怕就是太子朱和堉以及太子一党了,这些年来,从来都是寅时准时到达午门外等候早朝开始。
然而,除了太子及太子一党外,此时的午门之外,有分量的朝中重臣却是寥寥无几,竟是只剩下了内阁首辅周尚景。
此时,周尚景亦是被一众朝臣围拢着,只是要安静许多。
而聚拢在周尚景左右的那些朝臣,无论权势还是地位,都是要比聚拢在赵俊臣身边的这些朝臣更高更重。
事实上,聚拢在赵俊臣身边的这些朝中官员,绝大部分在朝堂上连说话的资格都没有。
如果说太子一党遵守早朝规矩,是因为他们规矩本分的话,那么周尚景能这么早就来午门外等候,就是因为他的谨慎作风了。
实际上,直到三年前,周尚景也是和太子一党一样,每日寅时就来到午门外等候,只是近些年来年纪实在大了,才推迟了时间,不过比起其他的朝廷重臣,亦是要早到的多。
见到赵俊臣向着自己的位置注视而来,周尚景的老脸之上亦是换上了笑意,对着赵俊臣点头示意后,又对着身边的一众大臣说了些什么,然后就独身一人直直向着赵俊臣走来。
待见到周尚景到来后,赵俊臣身边的一众官员皆是安静了下来,纷纷对着周尚景躬身行礼,神色比之前对待赵俊臣时,还要恭敬许多。
而周尚景却不理会他们,只是走到赵俊臣身前,笑着说道:“赵侍郎此次潞安府之行辛苦了,不知可否与老夫单独一谈?”
摄政大明 第十一章.立赌约(中).第二更
早在明太祖朱元璋时期,明朝已是废除宰相制,集大权于帝王一身,后又设内阁,本意只是一个为皇帝提供咨询、起草诏命的秘书机构,并无决策之权。
然而,到了明宣宗时期,由于明宣宗早逝,继位的英宗年幼,明朝开始由内阁大臣“三杨”与太皇太后共同执政,内阁的职权由此开始扩大。
直到明宗时期,张居正横空出世,其职权之隆,堪称有明朝历代臣子之最,至张居正之后,内阁亦是有了与皇权相抗衡的实力。
若是臣子能入内阁,则被称为“阁臣”或“阁老”,一般三到五人,有“首辅”、“次辅”的称谓之分,权力也相应不同。
而时至今日,所谓“内阁首辅”,虽无宰相之名,但却已是有了宰相之实,权势之大,让人侧目。
周尚景入阁已有近三十年,担任内阁首辅亦有近十年,官运平稳,屹立不倒,这一点就连当年的张居正也无法做到,而经过他多年的经营,如今周尚景的权势,即使不如当年的张居正,怕也相差不远,只是他为人低调谨慎,所以不似张居正那般声势隆重罢了。
所以,对于周尚景的邀请,赵俊臣自然不会不答应。
“首辅大人相邀,是俊臣的荣幸。”
面对周尚景,赵俊臣一脸的尊敬与客气。
而听到周尚景与赵俊臣的对话后,聚在周围的那些朝中大臣们,亦是知趣的纷纷告辞离开了。
待周围只剩下赵俊臣和周尚景两人后,周尚景略带惊异的打量了赵俊臣几眼,笑道:“俊臣你离京两月,回来后倒是成熟了许多。”
从前的赵俊臣,仗着圣眷隆重,对周尚景可不似现在这般客气。
赵俊臣点了点头,叹息道:“此次潞安府之行,见识了许多,也想了许多,才意识到自己从前的浅薄,让首辅大人见笑了。”
说着,赵俊臣竟是对着周尚景躬身行了一礼,道:“从前的赵俊臣,无知浅薄,常有得罪首辅大人之处,今日在这里向首辅大人告罪了,还请首辅大人念在往日俊臣年幼,多多宽待。”
对于周尚景这种权臣,赵俊臣可不想得罪,所以表现的颇为谦恭。
而面对赵俊臣的请罪,周尚景却更加惊讶了,连忙扶住赵俊臣,道:“俊臣过虑了,谁没有年少轻狂的时候,若是我在俊臣这般年纪就有这般成就,怕是早已经更加忘乎所以了,再说俊臣往前也并没有如何得罪老夫,老夫又如何能够怪罪?”
两人又相互客套恭维了几句后,眼见卯时将至,午门将开,周尚景终于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听说昨日陛下召见过俊臣?”
赵俊臣点头,说道:“是的,陛下招下官觐见,是为了商议南巡的事情。”
这种事情,就算赵俊臣不说,周尚景也一样可以打探到,既然如此,赵俊臣索性坦诚相告了。
而周尚景咳嗽了两声后,又问道:“这么说来,南巡之银,俊臣已经想到办法解决了?”
说话间,又是轻咳了几声。
周尚景如今已是七十有余了,在这个时代算是少有的高寿,连身体都是颤巍巍的,午门外风寒夜露,早朝的诸般规矩,对他而言不啻是一种折磨,而这周尚景竟是能坚持下来,让赵俊臣不由的有些敬佩。
所以,见周尚景说话间连连咳嗽后,赵俊臣没有急着回答,而是走到周尚景的身侧,缓缓扶拍着周尚景的后背,助周尚景平顺了气息后,才说道:“是的,不过三五十万两银子罢了,并非很难解决。”
见赵俊臣这般作为,周尚景眼中闪过满意之色,叹息道:“俊臣的理财之术,果然天下无双。”
说到这里,周尚景略微迟疑了一下后,又说道:“不过,老夫是不同意陛下南巡的,有这三五十万两银子,河工、边防、备存,都比用来南巡更有意义,俊臣你怎么看?”
赵俊臣笑道:“这是陛下与首辅大人应该考虑的事情,下官只是跑腿为朝廷准备银子罢了,至于怎么用,下官却做不了主。”
见赵俊臣这么说,周尚景老眼一眯,缓缓说道:“如今内阁已有了一位首辅,一位次辅,二位辅臣,总共四人,按照朝廷惯例,再加一位辅臣也是可以的。”
赵俊臣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看向周尚景。
而周尚景笑着点了点头,似乎在说赵俊臣猜想的没错,继续说道:“若是俊臣能够想办法阻止陛下南巡,那么老夫可以保证,三年之内,必让俊臣入阁!”
听到周尚景这么说,赵俊臣更是惊讶。
入阁,对朝廷官员而言,不啻是最大的诱惑了,赵俊臣如今虽说官位不低,亦有圣眷,但若想入阁成为阁老,碍于资历、声望、人脉等等,却是天方夜谭,却是连讨论的资格都没有。
只有入阁成为阁老,你才拥有制定与影响国家政策的资格,才能成为臣权代表,拥有可与皇权相抗衡的权势,事实上,如今朝堂之上,那几大政治势力的领袖,就是内阁中的那几位阁老,赵俊臣如今虽有权势,但只要还没入阁,就只能算是一个小人物,虽有心收罗朋党,自成一派,但只要还没入阁,限于号召力,亦只能小打小闹。
入阁,对赵俊臣而言,不可谓不诱惑,若仅仅指望依靠德庆皇帝的扶持和赵俊臣自己的努力,怕是要等到十年之后才能拥有入阁的资格,而到了那个时候,德庆皇帝还在不在都不知道了。
但如果再有了周尚景的支持,一切自是不同。
不过,与入阁的诱惑相比,赵俊臣却心中更加好奇,这周尚景为何宁愿助自己入阁,也不愿意让德庆皇帝南巡?
要知道,以赵俊臣的圣眷,一旦入阁,对周尚景而言,那可是极大的分权!
而分权,对周尚景这样的权臣而言,往往是最无法接受的事情。
难道,江南之地,出了什么大事自己却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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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虫子家中出了些事,耽误了时间,心情亦有些低落,今天只有两章,抱歉!明天依然三更。
摄政大明 第十二章.立赌约(下).二合一章节
周尚景的提议很诱人,但考虑了片刻之后,赵俊臣还是选择了拒绝。
其实,这个问题,从一开始就没什么好犹豫的。
德庆皇帝是赵俊臣在这个时代唯一的依靠,可以毫不夸张的说,没有德庆皇帝的话,赵俊臣就什么都不是,德庆皇帝的宠信才是赵俊臣能拥有如今之权势地位的根本所在,所以,至少在短时间内,赵俊臣是绝不会背叛德庆皇帝的。
相比较虚无缥缈的入阁许诺,对赵俊臣而言,德庆皇帝的支持才更加实际。
所以,虽然周尚景的眼神中满是期待与鼓动,但赵俊臣还是一脸无奈地说道:“首辅大人实在是抬举下官了,下官不过是区区户部侍郎罢了,官小言微,又哪里能阻止陛下南巡?首辅大人此言,怕是在说笑了。”
周尚景深深的看了赵俊臣一眼,说道:“俊臣最好再考虑一下,机会难得,入阁可不是一件容易事。”
赵俊臣也是叹息了一声,说道:“下官也想,可惜实在力所难及,怕是要辜负首辅大人的厚望了。”
见赵俊臣态度坚定,周尚景缓缓叹息一声,摇了摇头,喃喃道:“罢了罢了……”
说话间,周尚景拍了拍赵俊臣的肩膀,然后就转身离去了。
周尚景虽然离去了,但赵俊臣的眉头却越皱越紧了,他实在想不明白,周尚景为何宁愿让自己入阁分权,也不愿意让德庆皇帝南巡?
看着周尚景颤巍巍的背影,赵俊臣突然觉得自己明白了些什么。
周尚景虽说是位权臣,但到了他这般年纪,相比较自己的权势地位,怕是更重视家族后辈的权势延续了。
想到这里,赵俊臣向着之前与自己说话时态度最为殷勤的那位朝廷官员挥手一招。
然后,就见这位官员屁颠屁颠的跑到了赵俊臣身前,脸上满是谦卑的笑意,道:“礼部右侍郎詹善常,见过赵大人。”
听到詹善常的话后,赵俊臣不由一愣,没想到这位对自己态度极为谦卑的官员,竟是与自己品阶相同。
赵俊臣细细打量,果然,这人身上的官袍与自己一模一样,年约四十左右,能在这般年纪担任正三品侍郎之位,虽不如赵俊臣,但也算得上是少见了。
不过,也正因为这人年仅四十左右就能高居礼部侍郎之位,想必朝堂之上必有过硬靠山,既然如此,他又为何要对自己刻意讨好?
虽然心中有些疑惑,但在这个时候,赵俊臣亦不愿细想,只是说道:“原来是詹大人,之前人多混乱,竟未曾注意到你我竟是品阶相同,倒是轻待了。”
听赵俊臣这么说,詹善常一脸的受宠若惊,连声道:“哪里哪里,赵大人实在是客气了,应该的,赵大人您独掌户部,又圣眷隆重,哪里是下官可比的。”
赵俊臣却眉头微皱,缓缓道:“詹大人却是错了,你我既然品阶相同,你又如何能自称下官?更何况,户部是朝廷的,是陛下的,如今的户部尚书是李成儒大人,户部又如何是本官独掌?”
詹善常一脸的恐慌,连忙道:“是下官、本官……是在下疏忽了,赵大人说的极是。”
詹善常本来准备自称“本官”,但又觉得这般称呼略到傲慢,最后竟是换成了“在下”这般不伦不类的自称。
赵俊臣摇头失笑,只是切入正题,问道:“詹大人,你可知首辅大人可有什么后辈在江南任职?”
詹善常虽不知赵俊臣为何会问这个问题,但还是说道:“据在下所知,首辅大人的长孙周素海大人,如今正在苏州府知府任上。”
赵俊臣点了点头,但眉头却皱的更紧了。
看来,江南之地,至少是苏州府之地,怕是出了什么大事!
难得与赵俊臣独谈,詹善常本准备抓住机会拉近两人的关系,然而,还未等他开口,午门之上,钟声响起,午门也随之缓缓打开。
早朝,终于开始了。
而随着午门打开,内阁中除首辅周尚景之外的三位阁老——黄有容、温观良、沈常茂,终于姗姗来迟,几乎是踩着钟点下了轿,让赵俊臣不禁怀疑,这三人是不是早就到了,只是为了摆架势,等着钟声响起时才现身,否则怎会这般巧法?
“詹大人,我们入朝吧。”
对着三位阁老点头示意后,赵俊臣向詹善常说道,却发现詹善常在看到那三位阁老后,面色古怪至极。
听赵俊臣这么说,詹善常欲言又止,最终还是点了点头,随着赵俊臣入宫了。
………
进入太和殿后,赵俊臣显得很低调,只是在自己的位置站好,偶尔与人点头示意,却绝不多说话。
虽然,很多人都知道,赵俊臣是今日早朝的关键人物。
随着赵俊臣回京,德庆皇帝能否南巡,就看今日早朝了。
等了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就听到有太监尖声喊道:“陛下驾到~~~众臣跪迎~~~”
声音颇为熟悉,却是前些日子曾见过一面的张德张公公随驾。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随着众臣跪下,赵俊臣偷眼看去,却见德庆皇帝今日显得颇为兴奋,满面红光,双目炯炯,美髯欲飘。
“起身吧。”
随着德庆皇帝的话声落下,赵俊臣与一众朝臣站起身来,等着张公公喊那句例行的“有事早奏,无事退朝”。
然而,张德却好似全然忘了一般,就这么站在一旁,一言不发。
一片沉默中,反倒是德庆皇帝说话了。
“朕这些日子,让你们上折子讨论南巡之利弊,你们呈上的折子朕都看了,朕很失望!你们身为臣子,竟是没有一人能理解朕欲南巡之深意!反而找出诸多借口,来阻止朕南巡之行!”
德庆皇帝冷哼一声,继续说道:“你们阻止朕南巡,理由不过有四,其一,南巡并无实际意义,大可不必;其二,朕身为天子,自应该坐镇京城,不可轻离;其三,朕南巡惊扰民力,劳师动众;其四,朕南巡耗费甚大,户部银钱不足。这些理由看似充分,但依朕来看,却颇为可笑,或是经不起推敲,或是可以轻易解决,你们拿这些借口来阻碍朕南巡,简直是迂腐无能至极!”
听德庆皇帝这么说,赵俊臣只觉得这些话隐隐有些熟悉,片刻后才回想起来,原来这些话都是他曾对德庆皇帝说过的,德庆皇帝此时在群臣面前复述,亦只是改了几个字罢了。
而德庆皇帝没有理会群臣纷纷色变,继续说道:“先说着第一个问题,在尔等眼中,朕南巡纯属面子功夫,并无实际意义,这实在是迂腐之语、陈旧之思,我大明疆域广阔,最是容易生出各种问题,而浙江安徽等地,又是盐粮重镇,更是不得有失,正需要朕去巡视地方,强调帝王存在,传播帝王威仪,让地方官员与地方耆老由此而对朝廷心存敬畏,加强中枢与地方之联系,了解百姓民生与疾苦,这些难道不正是南巡的意义所在?”
在群臣不知该如何分辨的同时,赵俊臣却暗暗腹诽:“这些话也是我说过的……”
与此同时,站在众臣之前的周尚景,却是脸色一变。
德庆皇帝继续说道:“再说你们的第二个理由,认为朕身为天子,理应坐镇京城,不可轻离,否则容易生出乱子,这般理由,更是可笑,若是朕一旦离京,这天下就会生出乱子,那究竟是朕的问题?还是你们臣子的问题?更何况,国家建设,你们诸般观点,相争相斗,各有各的道理,朕不去地方实际了解一番,又如何能制定国策?难道仅仅听信你们的一面之词?以这般理由阻止朕南巡,其心可诛!!”
赵俊臣暗暗腹诽:“这些话还是我说过的……”
而周尚景听到这些话后,更是面色怪异。
见众臣无话可说,德庆皇帝却得理不饶人,继续说道:“至于惊扰民力、劳师动众的问题,只要变通一下,更好解决,朕之南巡,之所以会惊扰民力,主要在于行宫建设,需征集民力、占用民宅,然朕之南巡,本是为国为民,又何必一定要住在行宫?到了地方,随意住在某个江南园林中即可,如此一来,又岂会惊扰民力?”
赵俊臣暗暗叹息:“这个主意还是我想出来的……”
不过,虽然为德庆皇帝的剽窃行为而略有不满,但赵俊臣却绝不会说出来。
昨日赵俊臣之所以会把这些说给德庆皇帝听,就是为了让德庆皇帝能在这个时候出出风头。
投其所好,由自己出主意,让皇帝出风头,一向是臣子获宠的不二法门。
……
另一边,见到自己的一番反驳,让一众臣子无话可说,德庆皇帝大为得意,虽然竭力想要装出一副严肃的模样,但嘴角的笑意却任谁都能看出来。
“至于你们所说的南巡耗费颇重,户部银子不足的问题……赵爱卿可在?”
听到德庆皇帝召唤,赵俊臣连忙出列,说道:“陛下,臣计算过了,若是陛下不建行宫的话,南巡之银,二十万两已是绰绰有余,这些银子,户部还是拿得出来的。”
按照赵俊臣的计划,德庆皇帝南巡,不住行宫,改住江南园林。而那些著名的江南园林,却大都掌握在富可敌国的徽商浙商手中,皇帝入住,自是天大的荣幸,借机向那些徽商浙商们暗示一番,区区几十万两银子,很容易就能解决。
但朝廷向商人索要贿赂这种事情,自然不能明说,所以德庆皇帝与赵俊臣亦只能含糊以对了。
而听到赵俊臣的回答后,德庆皇帝满意的点了点头,目光巡视着一众臣子,问道:“既然如此,对于朕之南巡,你们还有何话可说?”
面对德庆皇帝的询问,朝中所有臣子,皆是把目光集中在了内阁首辅周尚景、以及太子朱和堉两人身上。
之前,朝臣们反对德庆皇帝南巡,这两人是主力军。
然而,周尚景却没有说话,一脸的木然,好似从未反对过德庆皇帝南巡一般。
之前德庆皇帝的反驳之言,虽是无意,但周尚景确实向德庆皇帝隐瞒了一些事情,心虚之下,总觉得德庆皇帝之言意有所指,这个时候,自然不敢再开口反驳。
另一边,太子朱和堉见周尚景当了缩头乌龟,不由眉头紧皱,觉得有些势单力薄,但还是出列道:“父皇,儿臣有话说。”
德庆皇帝眉头亦是皱起,缓缓道:“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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