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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政大明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虫豸
从古自今,被的双面间谍,绝大多数皆是下场凄惨,善终者寥寥无几。
就以李泽荷的情况为例,一旦是赵俊臣公开了他的骑墙行径,辽东镇的高层武官们就一定会惊怒于他的背叛,不折手段的排挤与打压于他,让他在辽东镇内再无立足之地,而山海关吴家或许会出于千金马骨的考量,表面上接纳于他,但也绝对不会信任与重用,只会想办法榨干他的所有剩余价值——这还是最好的情况。
至于最坏的情况,李泽荷更是不敢去想。
而赵俊臣此刻的平静语气,也进一步加深了李泽荷的恐慌情绪。
官场之上,遇事之际,上司的怒声训骂其实并不可怕,这代表着上司依然对你抱有期望,也尚未决定如何处置于你,等到上司怒火稍歇之后,你还有解释与补救的机会,总之事情尚有转圜余地。
但像是赵俊臣现在这样毫无情绪波动的平静询问,才是真正可怕的情况,这意味着上司的心中已经有了决定,看似是给了你解释机会,但实际上只是走流程罢了,接下来无论你如何解释与补救,都难以影响上司的最终决定。
一时间,李泽荷也顾不上思索自己身边内应的具体情况,更不敢继续狡辩反驳,只是抱着侥幸心态,向赵俊臣哀声求饶道:“赵阁臣,望您明鉴,卑职的种种做法确实是有背叛辽东镇的嫌疑,卑职为了自身利益也确实是向吴应熊泄露了许多机密,但卑职至始至终都没有背叛赵阁臣啊!
卑职刚才说自己一切事情皆是以赵阁臣马首是瞻,无论阁臣您的最终决定为何,卑职皆是会全力配合,这般表态绝对是发自肺腑、毫无虚假!所以,还望阁臣您看在卑职忠心耿耿的份上……”
说到后面,李泽荷已是声音颤抖、下跪俯首。
赵俊臣闻言之后,则是面现疑惑,道:“背叛?忠心?这两者的前提乃是投效与信任,但李参将从来都没有真正投效过本阁,而本阁也从来都没有真正信任过你,所以你的忠心与背叛,又要从何谈起?….哦,对了,本阁曾经为辽东镇制定了一系列计划,想要协助辽东镇抵抗山海关吴家的吞并,而你则是把本阁的这些计划尽数告知于吴应熊,让吴应熊提前发现了本阁的立场态度……这种做法,硬要说起来,倒也算是背叛!
但本阁并没有生气,因为本阁从一开始就没有指望过辽东镇的团结一心,也从来不认为辽东镇会认真执行本阁的各项提议,更是至始至终都没有相信过辽东镇的合作诚意!以辽东镇的目前状态,发生任何事情都不会让本阁意外!”
说到这里,赵俊臣的语气依然平静,但眼神则逐渐锋锐了起来:“尤其是你,李泽荷李参将!本阁曾经不止一次说过,你是一个聪明人,聪明人有许多好处,但也有一项坏处,那就是聪明人总是有自己的想法,所以聪明人的忠诚只能短期租赁,却无法长久购买……”
李泽荷依然是俯首垂头,但他似乎也感受到了赵俊臣的锋锐目光,冷汗迅速浸湿了内衬,再次急声解释道:“不!不是这样!赵阁臣您虽然从来都没有正面接纳过卑职的投效,但自从卑职在辽饷改革的奏疏上面签下姓名之后,就早已是自视为阁臣您的犬马了!
卑职很清楚,一旦是辽饷改革得以落实,您控制着钱粮分配,迟早都会变成辽东镇的新主人,所以卑职就算再是如何短视,也知道大势不可违的道理,而卑职的那些小动作,虽然是想要趁机为自己谋些好处,但从来都不敢损害赵阁臣的大计!卑职一直是小心翼翼,让辽东镇与山海关吴家总是保持势均力敌,就是想要协助阁臣您最大程度的掌控辽东局势……”
赵俊臣听到这里,终于是摇头失笑,道:“哦?你还有这般好心?姑且算你所言为真,但你的这般说法也证实了本阁刚才的结论,那就是李参将你的忠诚只能短期租赁,却无法长久购买拥有……
你认为本阁迟早都会成为辽东镇的新主人,所以就把自己定位为本阁的犬马,但若是有一天辽东镇又换了新主人,你是不是就会见风使舵,就像是现在抛弃何宇一般抛弃本阁?这样一来,你又要让本阁今后如何信任于你?”
“这……这……”
李泽荷表情阴晴不定,讷讷无言。
但赵俊臣并没有进一步逼迫李泽荷。
毕竟,赵俊臣现在还身在辽东境内,而且此时此刻的清河堡内,还有数千边军随时听候李泽荷的军令,若是把李泽荷逼得太狠,谁知道李泽荷接下来会不会狗急跳墙?
赵俊臣只想要敲打李泽荷,顺便是彻底控制李泽荷,并不想要逼反李泽荷。
所以,看到李泽荷无话可说之后,赵俊臣则是话锋一转,语气也愈发温和,缓缓道:“李参将不必更多解释,因为你似乎并没有理解本阁的真正想法!本阁并不介意聪明人拥有自己的想法,更不介意聪明人为自己谋取好处,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嘛,本阁只是不喜欢自作聪明罢了……….至于李参将你,本阁也至始至终都没有任何指责之意,只是在客观描述一个事实罢了!本阁说你的忠心只能租赁、不能购买,也不是你的缺点,而是你的特点!一个可以利用的特点!
对于本阁而言,长久购买的忠心固然是忠心,短期租赁的忠心也同样是忠心,并无任何实质区别,若是本阁只需要前者,那本阁就不能再与任何聪明人合作了,但实际上本阁经常与聪明人合作,也熟悉与聪明人的合作方式!”
说到这里,赵俊臣见李泽荷的情绪已经逐渐稳定,就抬手道:“李参将,起身说话。”
与此同时,在赵俊臣的示意之下,姜泉迈步向前,强行扶起了李泽荷。
赵俊臣则是不紧不慢的继续说道:“但这世间之事,总是无规矩不成方圆!虽然本阁并不歧视短期租赁的忠心,但就算是民间的商贾百姓,租赁之际也会签订合同、抵押钱物,以防租赁双方随时毁约……所以,本阁与李参将之间,是否也应该相互抵押一些东西,让你我二人彼此有所顾忌,也明确双方的义务与责任,未来相处之际才能安心,对不对?”
绕了一个大圈子,赵俊臣总算是图穷匕见,实际上就是想让李泽荷交给自己一份投名状。
赵俊臣现在掌握着李泽荷向吴应熊出卖辽东镇的把柄,但这个把柄的有效期很短,等到赵俊臣彻底平息了辽东镇与山海关吴家之间的权力斗争之后,这个把柄就会迅速失效,等到事情彻底翻篇之后,李泽荷完全可以直接否认,到时候赵俊臣远在京城中枢,也不能与李泽荷当面对质。
所以,赵俊臣就是想要趁着这个机会,逼着李泽荷交给自己一个威慑力更强、有效期更久的投名状。
得到了这个投名状之后,就算是有一天赵俊臣已经失去了财政大权,无法控制辽东镇的资源分配,李泽荷也依然不敢随意背叛赵俊臣。
李泽荷显然是明白赵俊臣的意思,但他一时间也想不清楚,究竟是怎样的投名状才会让赵俊臣完全信任自己。
思来想去之后,李泽荷再次垂首道:“赵阁臣您直说就是,无论您想要怎样的抵押物,只要卑职力所能及,就一定全力办到!”
赵俊臣再次笑了,道:“其实就是一件小事罢了,对你也有好处!”
听到“小事”二字,李泽荷不由是身体一颤。
他知道,自己未来恐怕是再也无法摆脱赵俊臣的控制了!
接下来,赵俊臣与李泽荷究竟谈了些什么,无人知晓具体内容,就连姜泉也让赵俊臣刻意支退了。
但等到这场谈话结束之后,李泽荷告辞离开之际,面色表情则是前所未有的苍白惶恐。
而赵俊臣见过了李泽荷之后,依然没有闲着,很快又召来了辽东团练总兵令狐光相见。
等到令狐光受召现身之后,赵俊臣也是开门见山,直接说道:“令狐总兵,你想要投效于本阁的事情……本阁答应了!”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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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政大明 第1346章.五本奏疏.
……
……
闻言之后,令狐光顿时是大喜过往,认为自己终于试探出了赵俊臣的狼子野心,至少是觊觎兵权的不臣之心。
立下这般大功,令狐光认为自己也许很快就可以重返勋贵阶层,接下来就是深受圣卷、平步青云!
所以,令狐光不由是情绪激动,当场叩谢了赵俊臣的接纳,然后就是鬼话连篇,表示自己一定会惟命是从、忠心耿耿等等。
而赵俊臣也是面不改色的信口开河,表示自己将会全力襄助令狐光渡过后续“难关”,今后也会暗中扶持令狐光飞黄腾达云云。
就这样,两人皆是信口雌黄、谎话不绝,可谓是交洽无嫌、相得甚欢。
大概一刻钟时间之后,令狐光终于是告辞离开了,离开之际脚步匆匆,显然是急着去见那位来自于内廷衙门的神秘使者,向他通报最新消息。
而赵俊臣看着令狐光的离去背影,则是笑意迅速收敛,目光逐渐冰冷,就好似正在看一个死人。
事实上,在赵俊臣的眼里,令狐光现在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不仅令狐光本人即将要死无葬身之地,他的家族也很快就会受到株连。
明明就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却主动参与了庙堂高层的权力争斗,还自以为得计,把赵俊臣这样的阴谋家视作是踏脚石……说是自寻死路也不为过,令狐光的命运结局早就已经注定了。
既然是一个死人,就不值得继续关注,所以赵俊臣很快就收回了目光,然后就从怀中掏出一把钥匙,表情严肃的打开了自己手边的一个密匣。
匣子之中,叠放着五份奏疏。
这五份奏疏皆是又厚又重,显然是内容极多。
随后,赵俊臣就把这五份奏疏逐一摆在自己面前,又把它们陆续打开、仔细翻阅。
这几份奏疏,很大程度上将会决定赵俊臣的未来命运走向。
最近这几天以来,赵俊臣抽空就会复查这几份奏疏的具体内容,就连遣词用字也是反复推敲。
*
其中,第一份奏疏最为厚重,内容文字也最为详实,赵俊臣准备把它私下交给德庆皇帝。
这份奏疏之中,赵俊臣详细交代了自己北上巡视辽东期间的具体经历。
驻留于胡家庄称病不出,召来各方势力汇聚一堂,营造复杂局势与辽东镇斗智斗勇;
何宇遭遇绑架、遇害身亡的详细过程,以及这件事情所引发的种种后续影响;
趁机串联与分化辽东境内的各方势力,还有各方势力的不同立场与诉求;
暗中协助辽东镇抵抗山海关吴家的吞并,借机迫使辽东镇众将同意了辽饷改革之事;
故意酿造一场边患,引诱建州女真兴兵来犯,以阻断山海关吴家与辽东镇之间的冲突进一步激化;
在锦州大营平息了锦州守备彭纪的叛乱,又趁机搬空了锦州大营的全部军库存金;
以及……最后与建州女真达成各项协议、蓄意窃取了前线将士的军功战果等等。
简而言之,在这份奏疏之中,赵俊臣几乎是向德庆皇帝坦白交代了所有事情。
但只是“几乎”而已,赵俊臣依然是隐瞒了两件事情。
其一,是辽东镇总兵何宇遭受绑架、遇害身亡的幕后真相,赵俊臣描述这件事情的时候自然是避重就轻、半真半假,完全撇清了自己的关系与嫌疑;
其二,是赵俊臣暗中埋在辽东各军之中的那几枚种子,譬如邬霁云、高得捷、韩大任等等,或许还可以包括西门盛与李泽荷。
这两件事情,前者会召来大量争议,后者关系着赵俊臣的秘密计划,所以无论如何也不能公之于众。
就这样,花了足足一刻钟时间,赵俊臣终于是把这份奏疏再次仔细检查了一遍,依然没有发现任何纰漏之后,就轻轻点头表示满意。
“在这份奏疏之中,我几乎是坦白交代了所有事情……这些事情也许是手段卑劣了一些,我本人也是收益不菲,但整体而言皆是出自公心、全是为了维护朝廷中枢的利益,自然是不需要遮遮掩掩,就算会引发一些非议,也不会影响大局……”
喃喃自语之间,赵俊臣已经合上了这份奏疏,又打开了第二份奏疏继续检查。
*
第二份奏疏相对轻薄一些,内容乃是辽东镇众将集体奏请朝廷中枢推行辽饷改革的事情,也是由赵俊臣亲笔所写,具体章程也是由赵俊臣亲自构建,但辽东镇众将皆是在这份奏疏上面签署了姓名、表明了支持之意。
这份奏疏已经留在赵俊臣手里好多天时间了,但赵俊臣一直都没有把它送往朝廷中枢。
因为赵俊臣还是想要等到自己亲自返回朝廷中枢之后,再把这份奏疏当众呈交德庆皇帝。
毕竟,辽饷之事乃是明朝的百年顽疾,朝廷一直都想要改变辽饷现状,但总是徒劳无功、白费力气。
这般情况下,无论是谁促成了辽饷改革,都一定会功勋卓着、留名青史。
所以,赵俊臣必须要亲手把这份奏疏当众呈交,然后就可以大出风头,把这份功劳牢牢握在自己手中。
反之,若是赵俊臣在返回朝廷中枢之前,就率先把这份奏疏送往朝廷中枢,以德庆皇帝过河拆桥的性格,必然会趁机作祟,设法澹化赵俊臣的功劳与作用,把辽饷改革之事全部归功于自己的丰功伟绩、英明神武,而赵俊臣的事后收益也会大打折扣。
这份奏疏早就已经写成,也早就被赵俊臣反复检查了多次,所以赵俊臣这次只用了一盏茶时间就已经再次检查完毕。
奏疏之中的具体内容依然是挑不出任何纰漏,但赵俊臣的表情则是愈发严肃,再次喃喃自语道:“辽饷从前之所以是顽疾难除,并不仅仅是因为辽东镇拥兵自重的缘故,也是因为朝中各方势力皆是利用辽饷为己牟利……”
“而辽饷改革之事,自然是损害了庙堂各方势力的利益,我立下大功、出尽风头之余,同时也会引发众怒……户部、工部、兵部、以及周尚景所掌控的驿运系统,皆是会暗怒于我的多事!”
“因为利益冲突所造成的矛盾,往往是最难化解,户部与工部这两个衙门,已经算是我的禁脔,但若是我随意损害这两个衙门官员的利益,也一定会动摇他们的忠心,所以还需要想办法安抚他们才行……”
“就更别说是‘帝党’所控制的兵部、以及‘周党’所掌控的驿运系统了,我仅仅是为了朝廷大局,就侵犯了他们曾经旱涝保收的庞大利益,他们一定会心中不甘,也必然会与我百般为难!”
“兵部也就罢了,只要德庆皇帝不发话,他们就不敢轻举妄动,也影响不了我的未来计划……”
“但‘周党’的敌视却是不可小觑,‘周党’的势力庞大、盘根错节倒也罢了,主要是周尚景的政治手腕实在是过于高明,与他为敌随时都会栽跟头,一定会影响我的后续计划……”
“唉!周尚景!朝野局势之稳定,显然还离不开他的坐镇与调控,但有时候我又觉得这个老家伙实在是太碍事了!”
“周首辅啊周首辅!我究竟应该如何与你相处?又是否应该……干涉你的生死与命运?”
话到此处,赵俊臣不由是眉头微皱。
对于周尚景此人,赵俊臣的心中观感极为复杂,既有敬佩,也是忌惮,同时还夹杂着许多不满。
周尚景的眼界与格局皆是不俗,完全称得上是老成谋国,赵俊臣从前与周尚景接触之际,发现周尚景其实也想要扭转辽饷之顽疾现状,但他终究是“周党”官绅集团的代言人,许多时候也是身不由己,必须顾及“周党”官员们的利益诉求。
当赵俊臣落实了辽饷改革之事后,周尚景一定会暗暗赞许赵俊臣的卓越贡献,认为赵俊臣做了一件好事,但也一定会受迫于“周党”的集体意志,出手打击报复赵俊臣。
对于周尚景而言,这两件事情并不冲突,前者谋国、后者谋私。
若是从前,赵俊臣一定会主动割让自身利益交给周尚景,全力缓和双方关系。
但现在大概是翅膀硬了、心气高了,赵俊臣不仅是愈发无法忍耐德庆皇帝的威胁,对于周尚景的存在也渐渐觉得碍眼了。
原因无他,就是因为“周党”的权势范围实在太大了,利益关系更是盘根错节,所以赵俊臣发现自己无论是想做任何事情,皆是绕不开“周党”的影响,也一定会触犯到“周党”的利益。
最开始,赵俊臣想要推行商税改革,结果发现“周党”掌握着漕运衙门,那时候赵俊臣无力与“周党”抗衡,而且商税改革计划的核心要素就是花花轿子人人抬,所以就主动向“周党”割让了大量好处,虽然还是引发了许多敌视,酿成了一系列冲突,但总体而言还算是合作大于矛盾。
然后,赵俊臣想要协助太子朱和堉削整藩宗势力,却发现“周党”势力与明朝各地的藩王宗亲们也是关系匪浅,简直就是穿着同一条裤子,藩王宗亲们的各项罪行若是追根朔源的话,皆是会与“周党”扯上关系,所以赵俊臣协助太子朱和堉削整藩宗之际,就必须是小心翼翼,刻意避开了许多关键环节,效果也是事倍功半。
再然后,赵俊臣想要推行农务改革,但因为“周党”本质上就是一个官绅势力集团,所以赵俊臣的农务改革计划无疑是触犯了他们的核心利益,所以双方矛盾也就彻底激化,相互间的冲突与攻讦也是愈演愈烈,至今未能修补关系,像是兴州境内近期所发生的那场民乱,赵俊臣也怀疑是“周党”官员暗中作祟。
而现在,赵俊臣想要改革辽饷现状,然后就毫无意外的再次发现,自己依然会触犯“周党”的利益,也依然会引发“周党”的敌视,除非是赵俊臣愿意割肉让出更多利益,否则双方冲突必然会再次激化。
类似事情的屡屡发生,自然是让赵俊臣愈发不耐。
如果说德庆皇帝带给赵俊臣的感觉是压制与惊惶,那么周尚景带给赵俊臣的感觉就是束缚与不安,同样是让赵俊臣非常难受。
毕竟,无论德庆皇帝,还是周尚景,实际上皆是既得利益集团的代言人,区别只在于皇权与臣权罢了,只要赵俊臣还想要改变既定局面,就一定无法避免与他们之间的冲突矛盾。
就这样,思绪不断变幻之间,赵俊臣盯着面前这份奏疏,表情也是阴晴不定。
因为七皇子朱和坚已经使用金刚石粉末对周尚景投毒了,所以周尚景未来的命运与生死,很大程度上就在赵俊臣的一念之间,若是赵俊臣愿意出手搭救,那周尚景还可以多活几年,若是赵俊臣坐视不理,那周尚景就必然是见不到明年春天。
最开始的时候,赵俊臣其实是倾向于出手搭救周尚景的,但现在随着赵俊臣心中紧迫感愈发强烈,耐心也是越来越少,却又逐渐倾向于坐视不理了。
毕竟,一旦是让周尚景死于非命,“周党”就算是权势再大、根基再深,威胁也会减少大半。
最终,赵俊臣依然是无法下定决心,只是缓缓合上了第二份奏疏,轻声总结道:“罢了,还是先返回京城中枢之后再考虑这件事情吧……周尚景目前应该还在南直隶境内,表面上是为了协助七皇子朱和坚从南京六部收权,但实际上则是想要给朱和坚下绊子,也不知那边的具体情况如何,也许局势变化之下,会有更多选择余地……”
*
轻声自语之间,赵俊臣轻轻摇头,又随手打开了第三份奏疏。
这一次,赵俊臣只是随意扫了一眼,并不似刚才一般慎重仔细,很快就再次合上了这份奏疏,随手把它摆在一旁。
这份奏疏按理说也是关系重大,内容是赵俊臣推举徐郃成为新一任辽东镇总兵,表示徐郃对朝廷忠心耿耿,全力支持自己的辽饷改革计划,若是没有徐郃就无法落实辽饷改革之事,所以徐郃理应是下一任辽东镇总兵的最佳人选云云。
但实际上,当赵俊臣把这份奏疏呈交给德庆皇帝之后,徐郃就注定是与辽东镇总兵之位无缘了。
不过,徐郃并无这般见识,这份奏疏还是他前段时间主动恳求赵俊臣写的,赵俊臣当时心中讥笑徐郃的无知,表面上也是犹豫不决,但最终还是“勉为其难”的答应了徐郃的恳求。
现在赵俊臣占了辽东镇太多好处,这份奏疏至少是可以缓和赵俊臣与徐郃之间的关系,徐郃毕竟是辽东镇的代任总兵,赵俊臣只要暂时稳住他,再加上李泽荷的暗中投效,那么至少在西门盛正式接任总兵之前,辽东镇并不会出现太大变数。
接下来,赵俊臣又打开了第四份奏疏。
翻阅这份奏疏之际,赵俊臣的表情间再次闪过了讥讽之色,但下一刻就已是摇头轻叹。
这份奏疏的具体内容,是赵俊臣弹劾令狐光倒卖军械、贿赂兵部官员、罪行即将曝光之际也依然是死不悔改,还想要文武勾结、投效朝廷大员寻求庇护。
这里所讲的朝廷大员,自然是指赵俊臣自己。
简而言之,在这份奏疏之中,赵俊臣依然是态度坦诚、毫无保留,把令狐光想要投效自己的事情经过如实禀报于德庆皇帝。
当然,按照赵俊臣的说法,他之所以是迟迟没有拒绝令狐光,最终还答应了令狐光的投效,乃是因为赵俊臣想要尽大程度的稳定辽东局势,不希望令狐光绝望之下狗急跳墙引发更多变数……总而言之,赵俊臣表示自己至始至终都没有觊觎兵权之心。
待赵俊臣把这份奏疏呈交于德庆皇帝之后,不仅是趁机证明了自己的忠诚,进一步化解德庆皇帝的猜忌,对于德庆皇帝而言也是反将一军。
毕竟,赵俊臣坦白交代了这件事情之后,德庆皇帝为了掩盖自己的暗中试探,就一定会直接抛弃令狐光、彻底坐实令狐光的诸般罪行,所以令狐光一定会惨死,别说是重返勋贵阶层了,整个家族也会受到牵连、彻底破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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