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炮灰不想说话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充电插头
心很脆弱,没有了支点和牵引线,无依无靠的飘在空中,它会慌张,会害怕。
任何人都一样,哪怕是他这种怪物......
申屠鸣良一直以为他早就冷血了个彻底,自那此事件以后,他就心如磐铁,再也不会惧怕,也没有负罪感。每日起来能支撑着让他像一个正常人一样吃饭行走睡觉,还有活下去的信念就是脑海中刻下的“复仇”二字。他的余生除了“复仇”便再无其他,这是那件事后活下来的他早就看清并且无比明确的认知。
但,明明当初那么坚定的......可是每次在空荡的房间里蜷缩着靠坐在床头望着森白的墙面发呆时还是感到了冷意和迷茫,一次次完美策划的犯罪和复仇并不会给他带来一点点快意,他能明显感觉到自己身为人类的情感正在一点点消失,这种消失给他带来了一种不愿承认的恐慌......
也许是找到了同类,也许是喝醉了,也许是身体心理都处于最脆弱的状态,或许也是多年压抑的情绪需要一个宣泄口。
申屠鸣良缓步走到房间一角蒙布的家具前,掀开红色的遮尘布,是一架款式有些老旧但保养的不错的钢琴。
“我调查过你。”
“这点我清楚。”
卢禅闻言视线从那架钢琴上回到申屠鸣良身上,颔首淡淡的回道。
“呵,有时候我真是羡慕你,你的母亲没有出众的容貌、没有优雅的气质、丰富的学识、富有的资产,甚至连正常的精神状态和供养你最起码的吃住都不能完全做到,但我还是羡慕你......因为她爱你,她在用她仅有的一切能给你的全部去爱着你。而那是我奢望都奢望不来的东西......
其实今天见到你之前我也没有想好具体要与你怎么相处,或者说确定好你我各自的角色。我想过杀掉你的母亲以及你身边所有在乎的人,让你走到我的对立面,玩一场罪犯间的生死游戏,给我无聊的生活增添一点乐趣,毕竟我快要被这无聊乏味的生活快要逼疯掉了。
好吧,我本身就有点疯,但更疯一点,你懂吧,在那么无聊下去我会做出些不可预料的事情,为了拨动我那腐朽生锈的神经产生那么点刺激它的东西,我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不过,这不重要,一切还没有发生......重要的是我最后选择和你见一面,虽然初衷是找到更多玩法,怕错过更有趣的东西。
但今天的见面告诉我,我的选择是正确的,实话说,你和我之前猜想的不一样,但好像又是一样的,有种就应该是这样的感觉,你懂吗?
不懂也没关系,说这些只是告诉你,我改变主意了,敌人似乎不是一个好的选择,朋友好像有没有达到那个度......我很困扰,嗯......困扰的是如何能交上你这个朋友。
听说交换秘密是个迅速拉近关系不错的办法,你的明面上暗地里做的称得上秘密的事我基本上都了解的差不多了,作为交换,或者是对之前失礼的歉意,我托出我的秘密,如果你给我这个机会做个聆听者的话。”
说话间悠扬华美的钢琴曲调在小屋里响起,自申屠鸣良修长白皙的手指尖轻快的滑出。不是什么十分知名的曲子,意外的十分好听。
曲调音符间的流动十分的流畅轻快,没有因为主人分神说话而产生半点滞涩,依旧如诗篇一般轻快优美的步入耳中,给人一种来自听觉的享受。
“你钢琴弹得很好。”
卢禅没有接申屠鸣良的话,既没说同意也没说拒绝。不经意却是发自内心的赞叹了一句。
这个世界虽然没有机会接触,但他加上本身的世界已经在娱乐圈混了两世,见过很多钢琴弹得不错的艺人,甚至是以钢琴为生的钢琴家,甚至他自己也会粗浅的弹上一点曲子,在他耳中申屠鸣良刚刚的弹奏依旧能让他真心实意的称上一句厉害。
“谢谢,不过现在赞赏可不会让我觉得开心,你对我的提议考虑的如何?”
卢禅失笑的摇了摇头,无奈的伸手示意申屠鸣良继续说下去,算是默认了申屠鸣良强行交换的说法。
申屠鸣良见此,嘴角微微上扬了几分。
手指在钢琴上缓慢而灵巧的轻弹了几下,为这首不知名的曲调收了尾。手指在黑白光滑的琴键上缓缓的抚摸着,目光沉沉的开了口。
“从什么开始说呢?我想想......就从这架钢琴说起吧。和你一样所有听过我琴声的人都夸赞我的钢琴弹得很好,这一点得感谢那个女人,就是你口中的申屠夫人,很抱歉,哪怕那个人阴差阳错的成为了我的羁绊,但我依旧不愿意称呼她一声母亲。就在这里......”
申屠鸣良说着指了指钢琴主座旁多放置的那把带靠背的座椅。
“这是她常常喜欢坐着的地方,每当我练钢琴学习一首新的曲子时,她就会搬一把座椅坐在我旁边。你以为什么?一个和蔼的母亲督促陪伴她亲爱的儿子学习?呵呵......看看墙上这些‘可爱’的家伙......”
申屠鸣良手指向墙上,卢禅的视线顺着移了过去,放在那他之前以为是装饰品的东西上,一把生锈了用铁钉透过孔洞挂在墙上的铁制戒尺,还有一副插了不少大大小小绣针的花瓶刺绣。
“我启蒙时期的钢琴就是有由它们陪伴的。对很多那个年龄段的其他孩子来说弹错是很正常的事情,就是老师也会包容。但这件事情在我身上从未被允许过。”





炮灰不想说话 177.针间上的演奏
“我的钢琴从不会出错,这是从小培养出的‘良好’习惯。在小时候我的眼里每一次钢琴课都是一场酷刑,你懂那种走在一根两头拴在高楼大厦上的钢丝上,迈错一步便是万丈深渊的感觉吗,说来有些可笑我每次弹钢琴都是这种感觉。你看我这双手,漂亮吧?”
申屠鸣良笑着举了举他指节分明白皙修长的双手,拇指微微摩挲了下其他几根手指上早已结痂只剩零零散散几道并不明显浅白疤痕的指肚。
确实是一双弹钢琴的好手,卢禅点了点头,静静的聆听着没有出声接话,做一个合格的听众。
“呵,但曾经它却布满伤口,常年是青紫红肿的状态,冬天里甚至皲裂,从伤口里淌出泛黄的浓汁。
每当我弹错一个键,那个女人就用铁尺,没错,就是你刚刚看到的那个,我一直好好地保留着它,毫不留情的打过来。那时候的我还学不会忍耐疼痛,她一打我便忍耐不了疼痛蜷缩着收回手,但她不允许这样的动作。
每当这个时候她也不碰我,就一手拿着戒尺抱臂坐在我的旁边,就是这个位子,淡淡的开口说:‘把手放上来。’”
说着申屠鸣良提了提眉毛拉长脸学着他的母亲摆出一副冷漠刻薄的模样,抱臂一手轻点着手臂,一手好似拿着铁尺般手腕下垂的放着,提着嗓子学着他母亲的话。
“一开始我还想撒娇,乞求的看向她希望她能可怜下我,但并没有一点效果。每一次我越躲打的便越狠,有时候她狠厉的表情让我有种我不是她亲生儿子,而是她仇人的感觉。
但可惜这么训练的效果甚微,因为尺子打的太重了。虽然我忍耐疼痛的能力越来越强,但身体受到的伤害并不是我主动忽视或屏蔽大脑那根传输疼痛的神经就能屏蔽的。青肿越来越多,淤血阻隔了经脉,肿的跟馒头似的手根本不能很好的完成一首曲子。
那女人一直固执己见的这么训练着我,脾气越来越暴躁,我弹得越差打的就越狠。
直到一次家里举行的聚会,是爷爷的六十大寿,来了很多社会名流,申屠昆少有的在家,让我表演钢琴给老爷子祝寿。
不知道是心大,还是天生对不相干的事情都没有多少在意。第一次公开在外人面前表演的我没有半点紧张的情绪。
但受伤过重自己不停抽搐的手让我连一首完整的曲子都弹不下来。最后勉强完成了一个堪称恶劣的演出。
当时聚会时申屠昆没有说什么,强笑着打了个过场就过去了。
但宴会后我那亲爱的父亲找到了他亲爱的申屠夫人,指问她怎么教育的孩子。
一如既往,他们又开始了一场激烈的争吵。
过后,我亲爱的父亲又去找他的各种红颜知己寻找安慰,而我被那个发疯了的女人关进了地下室,就是这栋小楼的地下室,现在被我改成手术室了,有时间带你参观一下,话说回来,我当时被关了一整夜。
第二天出来那个女人沉默的拽着我把我带到钢琴前,让我开始练习,中间不可避免出现了错误,我以为会挨打,但没有......你以为怎么着,有时候我真佩服那个女人毫无愧疚的残忍......
她换了个办法,不在弹琴的中途打断我了,变成记下我每处错误,弹错的手指,等一首练习完,用绣针,就是墙上那些可爱的家伙,我也保存下来了,之后你就知道了,弹错哪根手指扎哪只。
听完什么感受?好吧,其实也可以勉强说成一个望子成龙的母亲吧。
甚至可以说我现在被人所夸赞的琴技都拜那个女人小时候的严格要求所赐,确实如此......呵呵。
但,其实一直让我在意的不是这些啊,我在意的是,我那些练琴受的伤那个女人从来没有关心过。没有给我涂过一次药膏,买甚至是递都没有一次,指尖的伤就是简单的贴个创可贴她也没有帮我贴过一次。
有时候爱不爱,她有没有把我当成她的儿子很容易就能看出来啊,她,根本不像一个母亲......
我不介意她把我当成筹码,我一直知道她把我当成绑住父亲的筹码,但......我介意她不爱我,甚至对我这个儿子一点感情投注都没有。”
申屠鸣良手指无意识的在钢琴上随意的弹按着,语气有些嘲弄的说道。
卢禅此时也不知说些什么,在那随意弹按不知曲调,因为在低重音区如同醇香的黑咖啡般依旧很好听的旋律中,轻轻将刚刚一直拿在手中的晃动着深红酒液散发着微微甜酸味的红酒,放回了桌子上。
他没经历过这样的情况,他四个世界,一世孤儿,一世没比孤儿好多少,一世家庭圆满父慈母爱还有个疼爱他的爷爷,但那个世界穿越的时间原主已经成年了,工作原因经常没多少时间和父母在一起,加上那个世界没呆多久就走了,现在这个世界虽然母亲时不时精神状态失常,但在正常状态下依旧对他十分疼爱。从来没有一次在完整家庭成长经历的他,一直有些天真甚至有些向往的认为那样家庭环境都是幸福美满的。
真实的听到申屠鸣良的描述,他不由有些幻梦有些破碎的感觉。但这也解释了为什么这个家庭出了申屠鸣良这种和他一样披着正常人皮的疯子。
扭曲的婚姻、扭曲的家庭塑造出了个扭曲的怪物。这时完整的家庭更像一个牢笼,将所有的扭曲压抑病态都死死的笼罩其中,屏蔽了牢笼里所有人逃脱的机会,也隔绝了外界的探查,给出一个和谐美满的假象。
一个孩子依恋母亲是天性,但当他发现他所依恋的母亲不爱他,把他当成一个冰冷的工具,没投入任何感情,甚至是把他当成仇人,伤心、难受、委屈、忐忑或是恐惧?还是其他更多更多复杂的情绪,这是外人难以想象的。
他知道申屠鸣良现在不需要任何安慰,因为他们这种受过伤的人都学会了自愈,既然成了现在这副模样,说明他们已经走出来了,不需要别人的安慰劝解或者其他,他们有着自己的骄傲。这时候需要做的就是安静地陪伴。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既然申屠夫人是这样一个存在,她可远成为不了申屠鸣良的羁绊。
他们这种天生比正常人就少了些共情的家伙,可不会轻易把感情、信赖、性命托付出去,对于他们来说这几个词的含义等同,也就是说,得到了他们的感情就等同于得到了他们以性命相托的信赖,以及为之抛却性命的付出。
既然申屠鸣良能如此精心得为申屠夫人复仇,甚至变成这种蚕食同类的怪物......一定是后来申屠夫人做了什么。
他很好奇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很奇怪为什么申屠鸣良言语神色不经意间会有那么浓重的死意,他绝对没有看错,那就是死志,没有半点活着的向往和意志......到底发生了什么,让申屠鸣良明明那么不想活,却一直能硬撑着到现在。
卢禅在等,等申屠鸣良自己说出来。




炮灰不想说话 178.我们很饿
申屠鸣良的手指依旧无意识的在钢琴键上舞动着。半晌后停下弹奏,望向卢禅挑眉道。
“我以为你会安慰我。”
“你不需要。”
“是的,谢谢。”
他感谢的卢禅没有表现出那些让他感到厌烦和羞辱的同情情绪,也没有打断他的叙述,他怕卢禅真的那么做了会让他没有了分享的兴趣。
“你是很棒的聆听者,那就继续吧......你会不会觉得奇怪,我身为一个家境算得上殷实的富家子弟为什么会被这么严格要求弹钢琴,是申屠夫人想让我成为钢琴家?是她有这么个没有实现的梦想想要我去实现?
不,都不是,她只是单纯的要求我出色,足够的出色。不仅仅是钢琴,学习成绩、礼仪规矩......所有的一切都要做到最好,让我为她失败的婚姻作掩饰。
最初的时候是想利用我牵制住心总在外面的申屠昆,想要把申屠昆拉回家庭里来。为什么我会知道,不是当时的有多么聪明还是多么敏感,而是她从来没有掩饰过他的目的。很小的时候那时候我的年龄还没法学习一些东西,她就以我生病的理由去找申屠坤过来陪伴,而往往我是‘被’生病。用凉水给我洗澡,以及让我在窗口罚站吹风......只是让父亲回来看我们一眼多么可笑的理由。
该说恋爱或是嫉妒中的女人都是疯子吗?
后来可能是发现申屠坤的心确实不在她那,她才终于选择了放弃。
但更加拼命的训练我,一遍遍告诉我,在我耳边重复,我是个怪物、灾星,她所遭遇的一切都是我带来的,她要我变得优秀,更优秀!要让外人以及她以前的那些小姐妹看到哪怕没有一个很好的丈夫,但她还有个足够优秀的儿子,她依旧是个不会让人嘲笑的成功女人。
哦对,忘了说,我的父母是商业联姻。但联姻的原因是那个女人怀了孩子,对,也就是我。他们联姻前还有过一段时间感情,但怀了我之后便没有了,申屠昆一直是情场浪子,也许是个很好的情人,但绝不是一个优秀的丈夫和父亲,因为家中独子从小受宠的原因从来不知道什么叫负责任,也不愿意去担负责任。
那时候那个女人痴迷着申屠昆,加上怀有身孕,家里也足够殷实与申屠家算得上门当户对,便天真的以为可以用婚姻的方式捆绑着让申屠昆只有她,让他浪子回头。
但现实中哪有那么多童话故事,当时对那个女人没了感情且已经有了新的红颜知己的申屠昆算是被逼迫着强行绑到婚姻的这条船上,婚后就没怎么理睬过那个女人。
我们家从一开始就注定是个不正常的家庭。
经久的冷暴力下,那个女人在不知不觉的隐秘中变得越来越极端、越来越变态。
在一次申屠昆没有处理好他与情人的那些破事,接连让几位红颜知己怀上身孕,并不长眼的找到那个女人面前不要命的耀武扬威了一番,并且申屠昆还站在几个怀孕的情人那边,有保留下那些孩子的意思时达到了极致。”
申屠鸣良合上钢琴架,起身走回到桌旁坐下,指了指身旁的窗户说道:
“就是这里,我还记得那一天,她面无表情的回到这里,把十二岁的我死死的抱在了怀里,然后站上椅子爬到了窗户上,抱着我在窗沿上坐了许久,我一点也不怀疑她想要跳下去的想法,拖着我一起。
十二岁的我早就被她折磨的没了多少情绪波动,也不怀疑她能做出任何疯狂的举动。或者是和她一脉相承的冷情,或者是我脑海深处的变态因子在那时候就被触发了。
当时坐在窗户上望向离着很远的地面,心情却很宁静,一点也不奇怪那个女人会拖着我一起死,甚至是她为了达成某种目的直接送我去死我也不奇怪。
当时在我眼里她只能算是一个陌生人,我对她也没了半分情感,她的死活我也不会在意,或许对那时候的我来说谁都是陌生人......我想那时候,要不是那女人抱着我,我可能会在她背后帮她一把,帮她解脱。
但可惜的是那个女人在最后的时刻改变了主意,也是那个改变的主意让她真正的丢了性命,让我再也没法对她产生一点恨意,让我变成现在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她收拾了几件衣物没有和任何人打招呼,说是想要去旅游散散心。”
说道这申屠鸣良顿了顿,似乎想到了什么,他突然记起那个女人曾在车上说过的被他遗忘在记忆深处的一句话,她说的什么?
好像是‘鸣良......你恨妈妈吗?算了,你不回答也没关系,我欠了你很多,抱歉,妈妈知道错了,以后会弥补你的。’
但那时候的的对她没有半点信任,就当个玩笑听。现在想来,后来那个女人的变化也不是毫无征兆......呵呵。
申屠鸣良垂了垂眸,继续说道。
“后来我们遇到了一起绑架,去山区转坐的黑车里,被司机下了**,是一起团伙绑架案。绑架的一群人不是专门的劫匪,就是一群缺钱见色起意又法律意识稀薄的混混,互相都不认识就是偶尔遇到,又喝了酒拍板做的案。”
卢禅闻言瞳孔微缩,望向申屠鸣良。
“没错就是你想的那种情况。”申屠鸣良淡淡的说道。
“我们在一个堆满了柴枝煤矿的地窖里醒来,醒来时那些人都走了。
我睁眼时我被那个女人死死的护在怀里,我第一次见到那么狼狈的她,身上到处是狰狞青紫的伤痕,身下地面上是大滩的血迹,以往穿在身上得体昂贵的衣服皱褶破烂的搭在身上......那时候我还不懂那代表着什么。”
说着申屠鸣良微微握了握拳头,似是压抑心中无法控制的情绪,呼了口气,接着说道。
“那些人可能发现事情超出了控制,以为闹出了人命,又不敢真的下手杀人,便把我们关进了一个荒弃的地窖。撤走了梯子,锁死了上方的出口,全部逃了。
我们不知道昏迷了多久,只知道醒来时很饿,很饿,可是我们没有任何吃的......”




炮灰不想说话 179.你注视着深渊时,深渊也在注视着你
“之后,便是我此生都不愿意回想起的事情。那个女人,那个我以为一点也不爱我的女人,那个明明以前可以做到那么狠心的女人,她却把生命最后的仁慈给了我。
我不知道哪个女人是以怎样的信念和狠决,明明自己都奄奄一息了,明明自已也饿的发昏......我亲眼看着她,我的母亲,她生生的从自己身上咬下肉来,将那血淋淋的一团塞到了我的口中,就像以往每次练钢琴一般,不允许我有半点拒绝,强行逼我吞咽了下去......我从没有那么绝望过,我无法反抗......那一次我哭了,眼泪从眼角流淌下来,滚烫滚烫的,那是我从小到大第一次哭出来,也是第一次知道眼泪流下来是那样令人难受的感觉。
之后的几天我不知道我是怎么度过来的,最后那个女人死了,全身上下血肉模糊......而我活了下来,但我也疯了......我形容不出来那是什么感觉,恶心,想吐,吐不出来,想要痛哭,却嘶哑着哭不出声,觉得自己脏透了,我的肚子里装着的是我母亲的血肉啊,罪孽,我从没有更深刻的感受到这两个字的含义,它死死的缠绕着我,死死地缠绕着我,丝毫不给我半点喘息的机会。
她把活着的机会给了我,待到她尸体都凉了,我感受到她身上冰凉的温度才无比清晰地认识到这一点,她那时的模样深深的刻在我脑海里,我想我这辈子到死也不可能忘记,我也清晰地认识到我再也对她生不起半点恨意......
她用短短最后的时间强行弥平了她之前所有的过错,我小时候渴求的母爱,她在那一刻全都给我了,以那么决绝的方式,而我欠她的,从那刻起便要用余生来归还。那个女人真的狠,她赢了,赢得彻底。
而我也疯了,疯的彻底。
我能明显感觉到我变了,就在那几天,以往我虽然冷漠了些,但终归还是有情感的,也能感受到周围的善意和温度,但那次之后我就再也感知不到了,所有的情感都被粉碎掩埋了起来,只剩下单纯冷漠的理智运转着我这具如同行尸走肉的身躯。
那时我脑海里只有‘复仇’二字狠狠地烙印着。
‘那些夺去你生命,让我们陷入这种境地的人一个也跑不掉,一个也跑不掉。’我阖上她的双眼,心中淡淡的说道,并将这些字眼一遍遍的咀嚼吞吐。
......
那之后又过了许久,我等啊等......等啊......不是等申屠昆的救援......而是,等一个可能性,最后我赌对了。
我没有分析错,人类心中装着事情时总是会恐惧惧怕的,意志不够坚定的人耐不住那深夜徘徊不去的恐惧,所以罪犯总会不自觉的返还犯罪现场确定着些什么,以安抚他们惴惴不安的内心。
我等到了,一个回来探查的人,那应该是我第一次杀人,没有任何忐忑,丝毫情感波动,也没有任何负罪感。
......之后我一把火烧了那个地方。
大火掩埋了一切,也终于召唤来了迟迟而来的救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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