奋斗在洪武末年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青史尽成灰
徐妙云拍了拍蓝新月的手,笑道:“没想到,你还有如此神奇的医术,真是让人大开眼界啊!”
蓝新月自谦一笑,”都是跟张定边学的,太师总是觉得张师傅不可靠,其实我倒是挺佩服他老人家的,还从他那里学来了不少本事。”
徐皇后哑然,“这就是太师厌恶张老头的原因。”
徐妙云让蓝新月和小妹把她扶起来。
“这几天你们就陪着我吧!我会好好休息的,不过在这之前,我是一定要见见那个畜生!”徐妙云态度坚决,蓝新月和徐妙锦都没有办法,只能陪着她,来到了诏狱。
等她们出现的时候,朱棣正在外面坐着,审案子的事情已经交给了柳淳。
“皇后,朕,朕对不住你啊!”朱棣满心懊恼。身为天子,竟然连媳妇都保护不了,自己算什么男人?
朱棣的愧疚完全是双倍的。
正因为他对老兄弟的姑息,结果酿成了大祸,连皇后都受了牵连。
本来他还在迟疑,对柳淳有些责备,可是现在,他只是恨自己没有尽快察觉危险,实在是心中有愧。
“陛下,事情既然发生了,说什么都晚了。天下这么多事情,陛下一个人,又如何面面俱到。家事国事,都搅在了一起,当务之急,也只能是等候彻查,把有关的罪人千刀万剐,挫骨扬灰!”
“嗯!”
朱棣重重点头,事到如今,就算他想放水,也没有理由了。
最初他说过要杀几个人,现在看起来,唯有血流成河,才能给事情一个交代,给自己一个交代。
正在这时候,太子朱高炽赶来了,在朱高炽的后面,朱瞻基像是影子一样,也跟着来了。这几天他都在老爹的背后,形影不离。
朱瞻基发现了骄傲得意,虚心学习。不得不说,朱高炽只是表面看起来憨厚,其实一肚子坏水,随便放出一点,都够朱瞻基好好学习的,这几天下来,太孙殿下觉得自己提高了不少。
正在他思索着要怎么说话的时候,却发现老爹已经泣不成声。
“母后,母后!您老人家还好吧?”
徐皇后瞧了眼大胖儿子,微微点头,“都是一国储君了,干点正事去,跑诏狱哭鼻子,不怕让人笑话啊?”
朱高炽抹了一把泪,“不管什么身份年岁,只要娘亲在,儿就是个孩子。有人敢对母后不利,儿子真是恨不得撕碎了她!”
朱大胖杀气腾腾,包子眼都瞪裂了。正在这时候,又有人赶来了,令人惊讶的是汉王朱高煦竟然走在前面,把老三朱高燧甩得很远。
他一进来,就怒冲冲道:“为什么母后身边的人都不可靠!宫里的二十四衙门干什么吃的?这些宦官阉竖,都该拉出去砍了,一个不能留!”
朱高煦说着,还看了老爹一眼,显然,他是冲着永乐大帝的。朱棣阴沉着老脸,竟然无言以对。他简直气炸了。
原本内廷和外廷的争斗,一把火烧到了皇家。
朱棣简直成了众矢之的,这让他简直都炸了。
时间变成了折磨,每一刻都是煎熬。
终于过了许久,柳淳从里面走出来。
“太师,情况怎么样?”
“启奏陛下,宫女百灵招认,她早年的时候,是白莲教的人!”
“白莲教?”
朱棣大惊失色,“怎么?这帮逆贼竟然还有本事藏身宫内?”
“陛下,此事的确是臣的疏忽,臣未能彻底消灭白莲教,还请陛下治罪!”
朱棣摆手,“不干你的事。这些妖人,着实可恨,也着实大胆!竟然敢把爪子伸到宫里!对了,还有那个蒲泓呢?他的情况如何?死了没有?”
老太监蒲泓被柳淳用紫铜的望远镜砸了一下,又挨了朱棣一脚,头破血流,肋骨断了三根,当场就昏过去了。
不过这老货还挺结实的,竟然没有死。
“陛下,他只说自己是色目人,憎恨大明朝廷,所以他处心积虑,积蓄势力,要刺杀天子,推翻大明。只可惜事情败落,未能如愿!”
朱棣的太阳穴突突地跳!
“无耻!无耻之尤!”朱棣愤怒大吼,“元鞑子奴役天下,把汉人视作四等奴仆,与牲畜一般不二。父皇起兵之后,秉持宽大仁心,纵然是蒙古人,色目人,一样授予土地田产,让他们安居乐业。他们竟然还贼心不死,跳出来作乱,朕必杀之!杀!杀!杀!”朱棣挥舞着拳头,一场血雨腥风,扑面而来……
第888章 太监们的大生意
朱棣已经暴怒,为了红颜一怒,这是谁都拦不住的事情。幸运的是“红颜”比较冷静,徐皇后抓住了丈夫的手,十分用力。
“陛下,此事既然交给了太师,你们就该商量着办,只是一杀了之,也未必能解决问题。”徐皇后的话,朱棣不敢不听,只能点头,他冲着柳淳道:“去值房,朕有话问你。”
柳淳跟着朱棣,到了锦衣卫值房,还没等坐下,朱棣就直接开口,“整个大明,有多少色目人?”
放在以往,还真没法回答,幸好经过了人口普查,柳淳能比较准确回答这个问题了。
“启奏陛下,人数不下八百万。不过在洪武五年,先帝曾经降旨,要求所有色目人既居汉地,就应当与汉家通婚。到了现在,已经有四十多年。纯正的色目人并不多了,而且双方杂处,习惯相通,差异日渐缩小。如果陛下此刻针对所有色目人动手,唯恐会牵连太多的无辜之人。”
朱棣沉着脸,仔细思忖。
“太师,朕可以放过色目人,但是诸如蒲泓一般的畜生,又该怎么办?”
柳淳颔首,“启奏陛下,蒲泓固然是色目人后裔,可是亦失哈也是色目人,陛下为何那么信任亦失哈呢?”
“这个……”朱棣一时语塞,半晌,他狠狠一锤桌子,震得茶杯乱晃,恶狠狠道:“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投鼠忌器,世上的事情,就坏在这一块!”
柳淳深以为然,“陛下,其实这次给皇后下药的宫女百灵是汉人,而且……许忠也是汉人啊!”
朱棣更加愤怒,抓狂!
“太师,你到底让朕怎么办?难道眼看着人家搅乱朕的皇宫?险些害死皇后,而无动于衷吗?朕不是石头,不是草木,做不到无情无义!朕要让他们付出血的代价!”
柳淳当然理解朱棣的心思,也很清楚这事情不能就这么过去!
“陛下,臣以为针对色目人,可以进行排查了解……其中最重要的一条,就是愿意接受朝廷教化。”
朱棣皱着眉头,示意柳淳继续说下去。
“陛下,色目人自从元朝大举迁入中原,时间已经超过百年。彼此杂处,相互影响,已经有了很大的改变。不可一概而论。臣以为若是愿意接受科学教育,尤其是准许子女入学。他们和汉家儿郎一样,读相同的书,写相同的文字,拥有相同的想法……他们就是汉家百姓,陛下胸怀天下,囊括四海,理当有这份心胸才对。”
朱棣冷哼一声,“不要拍马屁!朕问你,要是不愿意呢?你该怎么办?”
“分封啊!”
柳淳回答更干脆了,“陛下,您不是已经定下了计划,准备在海外建立起五服制,还要把勋贵派去海外建国吗?总不能空着两手出去吧?这些色目人,就是最好的选择。”
朱棣沉吟良久,毫无疑问,超过八百万的色目人,是绝对不能一刀切的,不然还没怎么样,大明就先自己乱了。
甄别之后,分批发配海外,鼓励建国,这倒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这些人去了海外,虽然未必和大明一条心,但是为了生存,也只能仰仗大明。而对于海外诸国来说,朱棣也仅仅是要求臣服而已。
“江南,中原,这些地方的色目人居住日久,唯独九边西北等地,不光有色目人,还有蒙古人,有鞑靼部落,还有瓦剌诸部,甚至还有哈烈的溃兵……这些都要向海外发配,而且越远越好。”
柳淳心中一动,却没有着急,而是道:“陛下,澳洲那里土地干旱,草场广布,很适合放牧经商,若是把他们发配过去,绝对合适。而且还能帮太子殿下开发澳洲,也好让他早日完成和陛下约定,充实内帑。”
朱棣顿了顿,用鼻子哼了一声。
虽然不是把钱塞到他的口袋里,但太子终究是他的儿子,肉烂在了锅里,朱棣总算点头了。
他们商量的是大的方向,可是那些跟蒲泓有关的人,甚至整个皇宫的色目人,就没有那么好的待遇了。
朱棣一向不缺狠辣。
首先就是皇后的宫里,敢伤害皇后,甚至害死了天家血脉,这让朱棣万分震怒。宫女百灵以下,一共二百多人,悉数打入诏狱。
许忠,蒲泓的亲信和手下,也抓起来上百人。
另外还有一个重灾区,那就是东厂了。
这一次木恩连个屁都没敢放,他瑟瑟发抖,生怕把自己给抓进去……可是当他重新返回东厂的时候,木恩只剩下一个念头,还不如把他给抓了呢!
在朱棣手下,东厂可是仅次于锦衣卫的衙门,不管明处还是暗处,都人员众多,机构庞大。
可是这一次,密云别墅能得到百官的情状,借此勒索敛财,东厂岂能逃脱干系。
除了木恩之外,一共四位珰头被抓,至于下面办事的番子,被抓的更多了,简直塞满了大牢。
这些人简直比再割一次,还要惶恐。
平时他们整治别人,那些刑具都挂在墙上,人犯撕心裂肺的声音还在耳边回荡着……曾经怎么对付别人,现在别人就要怎么对付自己。
这就叫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短短的一天时间,就有不下十个太监吗,像是竹筒倒豆子似的,把自己干的事情都给交代了……阳光照不到的地方,就难免腐烂发霉,藏污纳垢。
这一次清理,也把内廷的许多事情给捅了出来。
像在密云建别墅,勒索百官,这是高端玩家才能干的事情。
还有许多程度不够的,就只能小打小闹了。
他们偷窃宫里的财物,拿到外面贩卖,不得不说,这帮人也是手段翻新,让人眼花缭乱。
朱棣和柳淳看完,全都哭了。
“陛下请看,有人窃取宫里的丝绸纱罗,他们会把这些东西裹在身上,然后穿到宫外,据说最多一次,能穿十层以上。把自己裹成个球。”
意识和信钱朱棣介绍。
朱棣重重哼了一声,“那些侍卫都是瞎子吗,他们就看不到?”
“当然能看到,之所以穿十层,就是为了给他们扒皮的!”
朱老四张大了嘴巴,这还真是名副其实的“扒皮”。
“既然他们喜欢这个,就把所有窃取十匹以上丝绸之人,悉数剥皮,记得要活剥!让他们永远记住这个滋味!”
亦失哈连忙点头,只不过偷点布匹,还算是小偷小摸。真正精彩的还在后面。
“启奏陛下,这是奴婢搜到了一斗珍珠。”
朱棣和柳淳都闪目看过去,珍珠有龙眼大小,都十分浑圆。
要知道珍珠这东西不算太稀有,可圆润无暇,又足够大的,那可就是十万中挑一,百万中挑一了……而且由于没有潜水设备,也不存在人工养殖,在南海等地,一些盛产珍珠的地方,甚至出现了专门的“疍民”。
由此可见,给宫里供应珍珠,是何等艰难。
既然好的珠子都在宫里,外面的价格自然十分昂贵,因此把珍珠带到宫外,就变得暴利非常。
“凡是出宫,都要搜身。这些奴婢不会也见人就送珍珠,买出宫之路吧?”
亦失哈连忙摇头,“皇爷,要是这样,他们就带不出去了。而且也没人敢这么干。”
“那他们怎么把珠子带出去?”
朱棣好奇询问。
只见亦失哈老脸涨红,张了张嘴,有心想说,却又羞于启齿。
柳淳看了看他,又微微思索,迟疑道:“不会是吃进肚子里,带到宫外吧?”
亦失哈连忙点头,“太师所言极是。”
这话一出,把朱棣都惊到了,他站起身,走了过来,抓起一把珍珠,在手心掂量一下,可都不小啊!
这要是吃进肚子里,该多难受啊?
“他们一次能带多少出去?”
“这个……就要视人的本事而定了,有人一次能吃下几十颗,还有人能吃几百颗!”
“那么多?出宫之后,全都吐出来?”
亦失哈摇了摇头,吃下去需要时间,带出去,到安全的地方,也要时间。因此想要催吐已经晚了。
“陛下,他们会,会喝下酥油,然后……”
亦失哈说不下去了,朱棣也听不下去了,气得把手里的珍珠都给扔了!
“呸!简直可恶!这样的珠子也有人要?”
亦失哈无奈道:“回皇爷的话,这样的珠子在胃里时间太长,的确有损成色,他们还有更干脆的办法。”
“什么办法?”
亦失哈沉吟良久,才在朱棣的注视之下,摸了摸屁股……朱老四的眼珠子都差点掉下来,他一抬脚,把面前的木桶踢翻了,晶莹的珍珠,在地上跳跃滚动……可是朱棣再也没心思看了。
要是外面的人,知道每一颗宫里流出的珠子,都要经历这么一道工序,也不知道他们愿不愿意出钱购买?
朱棣气得胸膛起伏,好半晌才平静下来。
“还有没有更过分的?都说出来,让朕开开眼界!”
亦失哈沉吟道:“也不是没有,只不过要跟皇爷有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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