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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东是前任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璟梧
半小时后,d.k entertainment。
“时小姐,请随我来。”
年轻的小助理对时槿之微微一笑,带她上到三楼某间休息室前,敲了敲门,推开。
“鹿姐,时小姐来了。”
乔鹿正在跟经纪人说话,见她进来,抬头招呼道:“槿之,你先坐会儿。”
“嗯。”时槿之坐到旁边单人沙发上,不经意瞥见经纪人投来的目光,对她友好地笑笑。
经纪人以为自己看花了眼,瞠目结舌地望着她:“您……”
时槿之竖起食指抵在唇边,示意闭嘴。
“……”
坐了几分钟,经纪人离开了,带着满肚子对她们关系的疑惑。乔鹿把门一关,冲上去就抱她:“我的槿姐姐哟!想死我了!”
虽然深秋天冷,但室内非常暖和,乔鹿穿了件长到脚踝的灰色皮大衣,质地厚重,内搭纯黑低领毛衫和西装裤,脚下一双白底黑面运动鞋,捂得相当严实,两人每次见面,时槿之都忍不住要吐槽她的混搭风,这次也不例外,一伸手把她推开:“你说你,除了黑色就是灰色,外表装高冷老阿姨,心里是个幼稚鬼。”
“我这叫童心未泯。”乔鹿坐回沙发,翘起二郎腿。
“哦。”
“看看你,回国几个月了才想起我,怎么样,都搞定了吗?”
时槿之拂过发丝掖在耳后,神秘道:“房子找到了,你猜房东是谁?”
“谁啊?”乔鹿身子前倾,听八卦似的凑过来。
“毛毛。”
乔鹿:“……”
“我是打算回国找她,但没想到缘分来得这么快这么巧,可能冥冥中有天意吧。”她眼神不由自主地温柔,唇角漾开甜蜜笑意,这是她这几年来遇到的最开心的事了,给予了她希望。
“而且说是租房,也可以理解为同居,她住楼上,我住楼下。”
乔鹿面色沉了沉,皱眉:“你不会想跟她复合吧?”
“嗯。”
“得,又一个吃回头草的。”
时槿之抬了抬眼皮,映出眸里一片苦涩:“本来就是我辜负她在先。”
“那你的事业怎么办?”乔鹿收敛起嬉笑神色,坐正身子,严肃地看着她,“这几年你被姓叶的坑得够呛,也就幸亏你不是靠脸皮吃饭的,好不容易从她手里逃出来,大好的机会重新开始,你告诉我你要去谈恋爱?还是前任?”
“事业……”她喃喃自语,“我累了。”
“累也要站起来,你的自身定位是艺术家,不是流量明星,之前算你被坑走了弯路,但是现在你得重新走回正路上。”
乔鹿是真的担心她、关心她。
两人从小就认识,父母都是世交,乔鹿自幼喜欢唱歌跳舞,一路参加过各种各样的选秀比赛,终于在十九岁那年脱颖而出,签约唱片公司成为职业歌手,她有一副性|感撩|人的烟嗓,能自己写歌,这些年摸爬滚打,靠实力在华语乐坛拼得如今的地位,论辛苦与努力不比时槿之少。
她所信奉的,是事业至上,为爱情耽误事业不值得。
“我知道,我知道……”时槿之抬手轻揉着额角,看起来疲惫极了。
“你别嫌我唠叨。”
她苦笑,点头表示了解,但有些事情藏在心里,连最好的朋友都不知道,她不愿意说,也不知道怎么说。
说自己力不从心?
或者感觉到厌倦?
气氛陷入凝滞,乔鹿也不想自己变成唠叨老太婆,遂点到为止,换了话题:“对了,你刚才进来,感觉这公司怎么样?”
“大公司,还需要我评价吗?”
乔鹿冲她挤眉弄眼,低咳了两声,看看天花板,跺跺脚。
时槿之了然,斜睨她一眼,叹气:“我想休息一段时间,调整下状态。”
“……噢。”
“毛毛三点钟下班,中午我可以陪你吃个饭,吃完就必须回去了。”时槿之低头看了下手表,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
乔鹿瞪直了眼,指着她鼻子:“重色轻友你你你???”
时槿之得寸进尺道:“顺便,我想写首歌送给毛毛,曲写好了,填词这方面不太行,你帮我……?”
“嘿,你真行,不问我新专辑怎么样,不问我演唱会怎么样,给我来发狗粮了?去去去,不想搭理你了!”
“谁让你没对象。”
“好像你有似的,人答应跟你复合了么,就又是妻管严又是写歌的。”乔鹿一边翻白眼一边吐舌头,扮了个鬼脸,三十岁短发老阿姨装小姑娘卖萌。
时槿之心头一窒,眼神迅速暗淡下去,藏在口袋里的手轻轻握紧,又松开。
复合,可能吗?
作者有话要说: 槿姐姐是个有故事的人欸,啧啧。





房东是前任 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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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槿之想复合的问题想了很久。
她心不在焉地去乔鹿家吃饭,两人琢磨了下歌曲填词,约定有空出去旅游,两点钟刚过便回家了。
上午阴沉沉的天,到这会儿下起雨来,大雨夹着风,冷飕飕的。时槿之把车停在院子里,一下来就被风吹乱了头发,寒意直往领子里钻,她缩了缩脖子,正要进屋,突然听到一阵奇怪的声响。
她听觉极敏锐,循着声音源头缓步走向院外绿化丛,被雨打湿的枯叶断枝杂乱零落,里头传来悉悉索索的动静,扒开枝桠一看,竟然是只小奶猫。
——喵呜
小奶猫只有巴掌大,缩成一团,浑身橘白色毛发被淋得湿答答地贴在身上,半睁着眼睛,小嘴微张,发出极轻细凄惨的叫声。
时槿之心生恻隐,小心翼翼地伸手捉住它,快步进了屋。
外头冷,屋里相对暖一点,但也只是一点点,时槿之把小猫带进浴室,开热水淋了下它身上的泥沙,没找到干布,索性拿了自己的毛巾给它擦身子,然后用毛巾包裹住进到隔壁小房间,打开空调。
小家伙被冻得瑟瑟发抖,毛发一颤一颤的,时槿之一手隔着毛巾托住它,一手轻轻抚摸着它的小脑袋,每碰一下,它就怯怯地缩一缩脖子,喉咙发出细碎的哀鸣,软化人心。
她擦干净小猫身上的水,托着它贴住自己的肚子,站在靠近空调出风口的地方,等了一会儿,能感受到小猫的体温了,松一口气。
小时候家里养过柯基,但从三岁开始,她的世界里只有钢琴,连与狗狗相处玩耍的时间都是从练琴间隙里挤出来的,更谈不上照顾。
此刻迷茫,就像一个新手妈妈。
念高中那会儿,学校里常有流浪猫出没,在校园里晃荡,一点不怕人,学校也不赶它们。有些学生会自掏腰包买猫粮给它们吃,傅柏秋就是其中之一,她喜欢小动物,但傅妈妈对动物毛过敏,家里不能养,她便将那股热爱倾注在了流浪猫身上。
时槿之脑海中灵光乍现,从包里翻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
傅柏秋接到电话时正在开会,手机在口袋里震动,她摸出来看也没看就按掉了。
前两天榕城附近的某个县发生森林火灾,两位奔赴在救援一线的消防员不幸牺牲,送来殡仪馆的遗体只有一堆零散的骨头和骨灰,要完全复原成生前的模样,难度相当高。傅柏秋和同事们就此开会商议方案,而追悼会就在本周日举行,时间很紧迫。
“把焦炭清理干净,今天加班,辛苦一下,先初步拼出骨架。”她盯着电脑上的照片,眉宇严肃。
两位英雄的家属提供了很多生前照片,难度最大的面部复原只能依靠捕捉照片上的神态和细微特征为据,幸运的是现在有科技力量帮忙。
“跟3d打印室的人说一下,晚点锁门。”
“好嘞,傅姐。”
兜里手机又开始震动,傅柏秋不耐地皱起眉,拿出来一看,来电备注是“时”。
当时双方交换号码,她打备注前犹豫了一下,是写全名,还是“时小姐”,感觉用哪个都不舒服,最后打了个“时”。这么多年她独来独往,没有朋友,接到最多的电话无非是推销或中介,从来没想过有一天那个人的名字会再出现在来电屏幕上。
“什么事?”她接了,语气冷淡。
那头明显愣了一下,声音轻软小心:“毛毛,我打扰到你了吗?”
傅柏秋抿了抿唇,喉咙上下滑动,放柔了语气:“没有,怎么突然给我打电话?”
“我刚才在院子外面捡到一只小猫,想问问你,家里能不能养。”时槿之嗓音低沉,在看不见的那边,脸上却表露出小女生般的欣喜神情。
傅柏秋下意识道:“你喜欢就养。”
脱口而出便后悔,这是她曾经的口头禅,那时候在一起,大多数事情她都依着时槿之,对方开心,怎样都好,现在说这话倒有些不合时宜。
“那我怎么照顾它?要给它买什么东西?就是猫粮之类的……它好小,还没有我的手大,我捡到它的时候它都湿透了,会不会感冒啊?”时槿之隔着手机笑了起来,言语间掩饰不住好奇与兴奋。
傅柏秋听她念了一大堆,仿佛看到高二那年她给她讲题的情景。
【班长班长班长,再教我一题嘛】
【跟上道题同样的思路,自己写】
【可是两道题条件不一样啊,刚才的状态也不一样,我现在犯蠢了,忘记了】
【……】
“傅姐,咱们现在过去吧。”
同事的声音打断回忆,傅柏秋点了点头,对手机道:“你先带它去宠物医院检查下,买什么东西问医生,我这边忙,先不说了。”
接着又想起什么,补了一句:“我今天加班,晚上不回去吃饭,你自己随便吃点。”
“……好。”
挂掉电话,傅柏秋收拾了东西跟同事去化妆室。
.
时槿之带着小奶猫去了榕城最大的宠物医院,一番检查下来,没什么毛病,公的,刚满月,然后买了一大袋子包括猫粮在内的宠物用品回去。鉴定虽然不是品种猫,但小家伙生得可爱软萌,粉鼻子粉肉垫正八字脸,胸腹腿毛色雪白,打小就能看出颜值高。
她给小家伙取名“布丁”,因为它背部和头部的毛发是淡橘色,像一块融化在奶茶里的甜布丁。
养猫并非一念冲动,时槿之觉得自己跟小布丁很有缘,看到第一眼就喜欢得不得了,衡量了下目前自己的经济状况,一只猫还是养得起的。在她有样学样地照料了几天后,小家伙渐渐与她熟悉起来,时时刻刻黏着她,一挠肚子就打滚,特别温顺乖巧,是只好脾气的猫猫。
有了猫,再加上钢琴,她形同休假的生活变得不那么单调。
“布丁崽,过来。”
沙发后探出一只毛茸茸的小脑袋,吧嗒吧嗒踏着四只还不是很稳的小爪子跑过来,时槿之弯腰放下食盆,伸出食指:“击个掌。”
布丁抬起小爪子,粉|嫩的肉|垫跟她碰了碰,软软的,每次吃饭前都要来一下。
盆里少量幼猫粮用温水泡得半软,加了点鱼骨粉和碎肉末,布丁埋头吃得正香,时槿之揉了揉它的小脑袋,温声道:“乖乖吃饭,姐姐去洗澡了。”
她站起身,抬眼望着墙上的挂钟,九点整,再透过窗户看看外面漆黑的天。
傅柏秋还没回来。
这几天那人似乎很忙,早出晚归,回来了也是一副筋疲力尽的样子,不说话,上楼洗漱睡觉。
然,她前脚刚进浴室,后脚傅柏秋就回来了。
她没注意到在墙角吃饭的布丁,只听见浴室方向水声淅沥,脚步顿了一下,不经意瞥见沙发上摊着几张画满线条的纸,好奇地拿起来看。
是手写五线谱稿子,时槿之的笔迹。
傅柏秋感觉自己像在看火星文,明明什么也看不懂,却捏着这几张纸愣了好久,心头浮起淡淡的异样直觉。
“毛毛?”时槿之抱着一篮子衣服出来,见她拿着自己写的手稿在那端详,心里一慌,放下篮子上前抢了回来,藏在身后,“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没多久。”傅柏秋混沌的眼眸恢复清明,面带倦容,视线扫过她背在身后的双手,“别藏了,我又看不懂。”
她声音有点沙哑,眉宇间掩不住疲惫,时槿之悄悄松了口气,把稿子放琴凳上,唇角扬起娇媚的笑:“你这几天好像很忙。”
“今天忙完了,明后天休息。”傅柏秋避开她直白的目光。
同住半个多月,她以为习惯后就会淡定,没想到还是无法坦然与时槿之对视,不知道究竟在逃避什么。
“没事的话我上去了。”
“等等……”时槿之喉咙轻微滑动,欲言又止。
傅柏秋没动,没看她,静静等着她要说的话,但是在她的注视下多呆一秒都是煎熬。
“我想知道…你为什么会选择从事殡葬行业。”犹豫许久,时槿之最终咽下了真话,换成另一个问题。
这也算压在她心上很久的疑惑了。
会不会跟那场空难有关?半个多月来的夜晚她都在想。
傅柏秋面上不动声色地笑笑,转头,挑了下眉:“你害怕了?”
作者有话要说: 真-火葬场上班的老婆




房东是前任 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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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害怕了?”
傅柏秋轻快随意地问出这句话,眼里流露出一丝嘲讽和意料之中的了然,心却重重地沉了下去,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时槿之摇了摇头,没说话。
即便已经分开七年,她相信自己眼睛里的东西,对方应该能看懂,不需要解释。
傅柏秋盯着她看了半晌,尘封的默契破土而出,就真的看懂了,她不是怕。但这个问题要解释的话,很难不牵扯到那段不愉快的回忆,她们该用什么身份和立场来谈论?
其实,说出来也未尝不可。
“坐吧。”她指了指沙发,自己先坐下。
时槿之目光在她身边的位置和单人沙发之间扫视,最后选择坐她身边,没敢太靠近,中间隔了半个身位的距离。
“前两天xx县森林火灾,去救火的消防员里有两个年纪很小的牺牲了,就剩一堆靠dna比对区分的骨头送过来,我和同事这几天在想办法把他们还原成生前的样子,安抚家属和他们的战友,今天顺利完成了,举行了追悼会,英雄安息。”傅柏秋视线落挂钟上,看着指针一秒一秒走过,娓娓叙述。
时槿之微微皱了下眉,安静地听。
“我干这行七年,见过无数生离死别,水里淹死的,□□炸死的,跳楼摔死的,百分之七十不超过三十岁,其中又有一半未成年,能自然死亡的是福气,但少之又少。”
“你来看房那天上午,我经手了一个出车祸死亡的男孩,十五岁,被后八轮碾得内脏骨头稀烂,我费了好大劲才把他拼完整,给他穿衣,化妆,入殓,让他的亲人见他最后一面,然后送去火化。”
她像一台没有感情的机器,用单调乏味的语气讲故事。
时槿之却敏感地察觉到隐藏在平静下的汹涌波涛,如同她弹过无数遍的《冬风》,低沉缓慢的引子不过是愤怒激昂的前奏,音乐是人的情绪,她天生对这些感知敏锐。
“那年我弟弟也才十五岁。”
她看着秒针走过一圈,耷拉下眼皮,声音愈渐哽咽:“我妈,我爸,我爷爷奶奶,外公外婆,都在上面,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连挫灰都没给我留下。”
时槿之握住她冰凉的手,掌心紧紧包裹着,生怕她下一秒就会抽走。
傅柏秋没动,眼底弥漫着雾气,泪掉不下来,含在眼眶里浮浮沉沉。
“拼都没得拼。”
“毛毛……”
“你永远都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先来。”傅柏秋深呼吸一口气,仰头看着天花板笑。
“从那以后我就明白了,这个世界上除了死,什么都是屁事,我选择这个行业,我要亲眼目睹死亡,接受大量不知道真情还是假意的悲伤,这样才能说服自己,死亡是件很平常的事,我得好好活着,说不定哪一天我就进那个火化炉了。”
时槿之侧过身子,双手包住她的手,指尖缓缓滑过她手心,那里也没有温度。
“毛毛,对不起。”
“你有什么好对不起的,嗯?”傅柏秋眼里水汽褪去,笑了,这话不带任何情绪,她真的不明白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你忙你的事业,太对了,我现在道德感低下,外界那些鸡毛蒜皮的东西,什么劈腿啊,欺骗啊,结婚离婚啊,我都能给别人找到理由,除了死,什么都不是事,谁要是想不开了,来殡仪馆转一圈,什么都想开了,当然,精神病除外。”
时槿之怔怔地看着她的眼睛,心脏蓦地被什么攥住,用力掐了一下,那种嵌入血肉的痛楚与七年前如出一辙。
“你在给我找理由吗?”
“不。”傅柏秋笑得像个孩子,“我在说服我自己,原谅你。”
分明是最想听到的话,此刻却丝毫高兴不起来,时槿之张了张嘴,眼里滚动的液体顷刻滑落:“别,别原谅我……”
“好好生活。”傅柏秋转过视线,避开她泪流满面的脸,低头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起身,像个幽灵一样飘上楼。
除了说服自己,没有更好的办法,她何曾不介意,何曾不痛恨,但七年来见惯的生离死别磨光了她所有的情绪,见到了时槿之才重新捡回来一点,她想问她一句为什么,想让她知道当年自己有多痛苦,可临到此时,还是不忍心做出任何责难。
进不得,退不得,她们的关系只能是这样了。
没有未来。
——喵呜
脚边传来一声轻软的奶猫叫,时槿之噙着泪低头,一滴泪珠落在布丁毛茸茸的脑袋上,小家伙吃饱了,倚着她裤脚翻蹭打滚,伸出粉润的舌头舔着爪子。
时槿之欣慰地笑了,抹掉眼泪,小心翼翼地把它抱起来,放到自己腿上,捉住它两只前爪陪它玩。
“喵呜……”
.
连续几日加班加点忙碌,神经一松懈下来,傅柏秋破天荒睡到了大中午,晕晕乎乎地起床,摸进浴室洗漱,下楼一看,午餐已经做好了。
时槿之端着电饭锅从厨房出来,见她愣在餐桌前,不自觉勾起嘴角:“可算起了,我上午练琴都没把你吵醒。”
她早上起来看了眼二楼,卧室门紧闭,就做了早餐等人下来吃,然后练琴,一投入进去就忘记了时间,回过神来早餐都凉透了,人也没见着影子。
傅柏秋:“……”
以前两人在国外同居,早晨叫醒傅柏秋的不是闹钟,而是钢琴声,在她这个外行听来那些练习曲就是“乱弹”,犹如打蛋器滚过琴键,欣赏不来。
时槿之把电饭煲放桌上,打开盖子,滚烫的水蒸气缕缕升起,模糊了视线,她拿来碗筷放在傅柏秋面前:“毛毛,你自己吃,我有点事回家一趟。”
傅柏秋脑子刚刚清醒,下意识问:“什么事?”
“不清楚。”她尴尬笑笑,极快地掩饰了眼里的落寞,“我可能挺晚回来,你帮我喂一下布丁,三点六点和九点各一次,不要喂太多,记得用温水泡软,喂完把它抱到猫砂盆里,让它自己上厕所。”
傅柏秋偏头瞧了一眼正在猫砂盆里埋屎的小布丁,大概是刚学会不久,动作还很笨拙,她眉眼轻弯,点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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榕城很大,坐地铁横穿大约要两个钟头,时槿之路上有意磨蹭,车开了足足一个小时。
一整片半山庄园,远望形同小型景区。
时槿之把车丢给佣人去停,绷着脸快步往里走,穿过前庭花园和两道拱形门,踏进主屋,拐了一道弯,来到餐厅门前。她脚步顿了一下,收拾好面部表情,像上舞台似的昂首挺胸走进去。
餐厅足有四十平,大圆桌占了一半面积,寥寥五人围桌而坐,互相之间隔得很开,她目光落在那位头发灰白的老人身上:“爸。”而后看向比自己年长五岁的男人:“哥。”
中年男人咳嗽一声,皱眉:“还有你茹姨呢?”
“哦,茹姨。”她看也没看那女人,走到亲哥边上空出来的位置,坐下。
“干什么你,一回来就甩脸子,不像话!”时清远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怒目圆睁,被唤作茹姨的女人连忙打圆场:“清远,孩子好不容易回来,你别这么大动肝火的,一家人和和气气吃顿饭。”
时清远瞪了女儿一眼,没说话。
“可以吃饭了吗,我好饿。”时槿之眼皮也不抬,只盯着满桌菜肴,她记得家里大厨的手艺很棒,好久不吃甚是想念。
何茹连连点头,笑容依旧讨好:“吃吧吃吧,我们槿之一年到头在国外,难得回来,阿姨特地让保姆买了你喜欢吃的菜,多吃一点啊。”
时槿之当真不客气,夹了一筷子鲫鱼肉。
大家也都动了筷子,虽然坐在一张桌子上,但彼此间隔得太远,丝毫没有一家人其乐融融吃饭的温馨感,每个人都不说话,那两个异母弟弟妹妹也十分小心谨慎。
佣人上来倒红酒,顺序依次是时清远、何茹、亲哥时恒之,然后轮到时槿之,她摆摆手,嘴里嚼着东西,含糊不清道:“开车。”
时清远不动声色地拧了下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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