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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她又懒又娇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一喵九鹿
沈珺悦瞪大了眼睛,急问道:“您打他板子了?!”
“怎么,不该打么?”成徽帝凉凉地反问道。
“不是,这、这又不是他的错,皇上您怎么能这样......”
成徽帝冷言冷语道:“朕让他安排你的出行,他就得掌握你的行踪,随时照应你左右。今日若非朕来,他居然还不知你丢了,如此当差,岂非渎职,你说该不该罚?”
他说得头头是道,又句句占理,沈珺悦张口结舌,一时竟无言以对。
说她聪明,她又如此老实好骗,说她愚笨,有时又极敏感慧秀。盛临煊唇角微勾,食指点了点她眉心,耐心教她行事:“朕罚了他三个月俸银,你回头不妨给他添补些,如此他不仅不会心怀怨恨,往后还会更用心伺候你,这便是驭下之道。”
沈珺悦恍然大悟,却又鼓起脸嗔他:“好好的指教便是,皇上怎么总爱逗弄臣妾!”
两人又耍了会花枪,沈珺悦才把话题拉回来,问他:“皇上是不是已经猜到了,臣妾是去了水月庵?”
盛临煊想起自己当时着急气怒之下,命李荣宣召了全寺的僧众一一问话,才得了一丝线索。这样纵性鲁莽,实不符他平时行事。微有些不自在道:“初时并未想到,后来有个小沙弥说看见你往后山去,朕才想到这个可能。”
“臣妾今日在水月庵中,还见到了一个人。”沈珺悦想起水月庵中那惊骇的一幕。
他拧着眉,问她:“什么人?”显然想不到除了宁安大长公主之外,水月庵中还有哪个人值得她特地提起。
“大长公主殿下唤她夏冰,殿下的侍女则唤那人夏良媛。她......好似是悯王的女眷。”
“朕确实未曾听过此人。但即便有,也不足为奇。悯王当时已经娶妻......”他说到这里,乌黑的瞳眸中又透出沉痛来。
沈珺悦不明所以,只能握住他的手,等着他说下去。
“事发时,太子妃有孕在身,”他嘴角泛起一抹苦笑,“只是,他们又怎么会让她生下来呢......”
又是他们,为了让成徽帝登上大宝,坐上帝位,他们到底做了多少的事情,让成徽帝背负了多少原罪!
那种心尖泛疼的感觉又来了,沈珺悦靠近他,张开双手将他抱住,给他无声的支持与慰藉。
“斩草除根,一向是他们的行事风格,更何况这样大的一个隐患,他们自然更不能容忍。”
“承恩公,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人......”沈珺悦忍不住问他,那个在幕后操纵指使这一切的人,成徽帝的外祖父,于沈珺悦而言实在太过遥远,却也十分可怕。
他是什么样的一个人?盛临煊眼神深幽地看着远处,脑中浮现一个外表看来很是宽和慈爱的老人,自己曾以为的这世间最好的人,这世间最宠爱自己的人。
他冷笑一声回答:“大概是这世上最无情无义,又最权欲熏心之人吧。”
盛临煊想,承恩公周济怀,前半世蝇营狗苟争权夺利,后半生汲汲营营以权谋私,也许他活着,便就是为了权势富贵吧。毕竟在周济怀眼中,没有什么是不能被利用、被牺牲的。若有,那也只是利益的筹码不够重罢了。
想起幼时他常常将自己抱坐膝上,给自己讲史,却偏偏爱说一些前朝皇家兄弟阋墙,手足相残的故事,其实不就是想给他灌输些天家父兄皆不可信,唯有外家最为亲近的观念吗。
只盛临煊幼时是活泼爱闹的脾性,并不耐烦听那些史事,反而喜爱跟着宁安大长公主与太子身后跑。承恩公府经常借故邀他去玩,可去了若是没有能吸引住他的新奇有趣玩意,他也是来去如风的。
直到他年龄渐长,承恩公的心思就是藏得再深也得暴露了。毕竟他还得借着盛临煊的名头去纠朋结党,在朝堂上壮大自己的势力。
盛临煊之所以如此恨他,是因为他不仅老奸巨猾,且兼心狠手辣。
先帝后期已经决定传位于盛临煊了,立储的诏书已经通达四海,一旦先帝殡天,盛临煊便能顺理成章地继承大统。如此,悯王盛临昭,根本可以不用死。
五年前,盛临煊意外得知悯王之死的真相——盛临昭并非自愿投缳,而是被人活活吊死。
他温润如玉的太子哥哥,逼宫的那日都狠不下心将就在近前的他挟持以逼皇父就范,只因一时的心软,最终束手就擒的哥哥,临死前该受了多大的折辱。盛临煊一旦想起,便心痛难忍。
亦是从那时起,盛临煊对承恩公府的最后一丝感情,也彻底断绝了。即便到了现在,想起这件事,他对承恩公府满腔的怨怒、憎恨,依然没有半点消减。
既然周济怀那么看重自己的地位,那就将周家夺爵削官,贬为庶民;既然他那么热衷富贵荣华,那就罚没他的钱财家产,流放边疆。
是的,盛临煊根本不打算实现对周太后的应诺。承恩公府一干人等可以不死,但余生绝不能好过。否则便是对盛临昭的不公,也是对这些年被他们残害的人的无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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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临煊始终认为自己对不住盛临昭,毕竟再怎么惩罚那些人, 对被害身死之人而言, 也于事无补。不仅如此, 他还愧对先帝。先帝临终时的遗言曾提及, 希望他能够善待盛临昭,让盛临昭做个富贵闲人,安享太平。
然而他没能做到。盛临昭死了, 血脉也就此断绝。
若不知他是被害的也就罢了, 知道了, 便成了盛临煊的心病。沈珺悦那日之所以为他难过到掉泪,也是因他所说, 盛临昭的死是他的责任, 是他害了自己的哥哥。偏偏逝者已矣,此事无解,他深埋的痛、难言的苦,无人可诉, 甚至他身为帝王, 连哭都不能够。
沈珺悦感触甚深,也愈发心疼他。她能为他做的事情太少了, 现如今有了一个机会, 她便想好好把握住。
“臣妾与宁安大长公主殿下甚是投缘, 殿下已许了我出入水月庵。”她从他怀里抬头, 将这个勉强算得上好事的消息告诉他,希望能让他稍稍展颜。
他闻言露出诧异的神情, 随即便笑道:“朕的悦儿果然讨人喜欢,姑姑那样不易讨好的性子,竟这么快便接受你了。”语气中透露出一丝与有荣焉的骄傲。
“许是臣妾与皇上您家人都有缘罢。”沈珺悦眼睛闪亮亮地看着他道。
这话有些不成体统,但是禁不住盛临煊爱听,他看着她的眼神带着深浓的爱意,捧着她的脸亲了亲她的额,宠溺地笑了,“悦儿与朕,情缘皆深。”
沈珺悦朝他绽开一个甜甜的笑,双颊的那对酒窝儿乍隐乍现。
引得盛临煊道“待朕尝尝这里头的窖藏,”细细地啄吻她的酒窝,亲了好一会,才贴着她耳垂道:“果然香浓软绵。”
沈珺悦红着脸重窝进他怀里。
自与成徽帝说开了以后,再想上庆寿山来,便可以光明正大地行动了。沈珺悦挑了个阴凉的天气,又让李保提前报备给去了议事厅的成徽帝知道,便又去了水月庵。
站在水月庵门前,玉环先上去敲了门。这回没等多久,里面就传来那绘兰的声音——“谁呀?”
沈珺悦忙上前一步提高嗓子应道:“是我。”
“吱嘎——”门开了半扇,绘兰挡在门前,先朝沈珺悦身后张望,待确定了只有她们主仆二人,才让开了身子让她们进门。
等她们进了来,绘兰将门关好,转身就朝后院嚎了一嗓子:“公主,您有客来~!”
宁安大长公主没出现,倒是另一个人从堂后缓步走了出来。看清那人,沈珺悦主仆俩都默默地往后退了一步。
夏冰走到廊檐下,看见站在院门处的沈珺悦主仆,神情怔忡了一瞬,随即冲她们温婉地笑了笑,问绘兰:“这两位姑娘是?”
沈珺悦与玉环闻言都愣愣地看着她。
“公主的小友,”绘兰随意地答道,又问她,“公主呢?”
“公主说还有两笔就能抄完这一卷,让我出来告诉你一声儿,让你莫再吵她。”说完拈着帕子压在唇边,抿嘴一笑,整个人气质温雅,动作也十分斯文。
若不是那一日是她亲眼所见兼亲身体会,沈珺悦简直不能相信眼前这个娴雅淑女跟那个女疯子是同一个人。
玉环在后轻轻地扯了扯沈珺悦的袖子,小小声说道:“主子,您说这位姐姐,不会是那人的双生姐妹吧?”显然眼前人的这副做派也让她难以置信,怀疑是不同的两个人。
绘兰离得近耳朵又尖,听了玉环的话回头嗤笑一声,“不过是今儿没发病罢了,行了,你俩别在门口杵着了,进来吧。”
那边夏冰传完话,又回身去了佛堂后面。沈珺悦悄悄舒了口气,跟着绘兰又去了东厢的厅堂。
这发不发病,差别也太大了。那日的恐怖印象太过深刻,就算知道她此刻是正常人的行事,沈珺悦依然无法放下心来。
安顿好她们主仆,绘兰转身便要走,沈珺悦忙叫住她,硬着头皮没话找话,想留下人来。
绘兰看向沈珺悦的眼神中透着了然,直截了当地拆穿她道:“今儿不是她发作的日子,只要别刺激到她就没事,用不着害怕。”
沈珺悦被当场戳穿,有点尴尬,又有点不好意思,强行挽尊扯开话题道:“公主既在忙,你能带我们看看这里头么?上回来了还未曾好好地逛一逛。”
绘兰手一挥:“嗐,巴掌大的地儿,有什么好看的,我那儿忙着呢,要不你自己走走也行。”
“绘兰,你能不能好好说话?”门口传来宁安大长公主的声音,她跨过门槛进了来,手指一戳绘兰的背,“没人管得住你了是吧?”
“公主,您抄完今日的功课啦,那正好,人交还给您,奴婢干活去啦。”绘兰只当她的话是耳旁风,自顾自说完便转身出了去。
宁安头痛地瞪了一眼她的背影,转而对沈珺悦道,“那丫头就是个缺心眼的,你别往心里去。走吧,我带你转转。”
沈珺悦忙道:“绘兰姑娘脾性爽直,挺好的。”
宁安“呵呵”两声,显然并不认同。说多错多,沈珺悦只好闭嘴赔笑。
宁安带着她一间间厢房看过去,水月庵麻雀虽小,但毕竟是挂着皇家招牌,里面是五脏俱全。只是天长日久,这里面的物件都有了岁月的痕迹。
“这些都是我当年带来的,旧的那些别说用了,看都不能看了。这么些年,也快成老物件儿了。”宁安不由得对沈珺悦感怀道。
看着那些做工精巧的器具,想到宁安大长公主这样的金枝玉叶,从小堆金砌玉养出来的精致人儿,居然能在这样的环境中待了十来年,受得住这清苦的生活,耐得住这山间的寂寞,沈珺悦发自内心地佩服她。
宁安说起那些物件的来历,想到此间种种,也不免有些感叹自身,“这就十年了......”
沈珺悦看着她,想起成徽帝说她当年是断发出走的,可是如今她僧帽底下掩盖不住的分明是好好的一头青丝,可见她并未剃发皈依。
窥一斑可知全豹,大长公主这样的性情中人,既非看破红尘遁入空门,那么就一定有什么理由让她想要离开京城。又及她上次说过的,住在这里她的心能安宁些,如此想来,她选择长居于此,也许,只是为了求得心安?
那么,她到底是为什么不安呢?这个问题就很是关键了。也许解开了这个谜题,就能劝她回转。沈珺悦看看左右,决定找个时机直言相问。
刚好这会宁安领着她到了佛堂,告诉她首座佛龛上的是哪一尊菩萨,又问她要不要拈香敬拜。沈珺悦点点头,宁安便去抽了红色的平安香,又就着香烛点着了给她。
沈珺悦趁她动作的时候给玉环使了个眼色,让她到佛堂外等候。
擎着三炷香跪在菩萨前,沈珺悦闭着眼睛潜心默念,祈求菩萨保佑,盛临煊与宁安大长公主都能早日解开心结,重获喜乐。
虔诚地拜了三拜,沈珺悦起身将平安香插进香炉中,看着座上的菩萨,口中忽然轻声说道:“当年的事......得皇上信任,妾也知道一些。公主来到这里,是放逐自己,自我惩罚吗?”
宁安不防她有此一问:“你说什么?!”脸上表情惊疑,眼睛紧紧地盯着沈珺悦,仿佛她变成了个什么妖怪似的。
“您是吗?”沈珺悦神色不变,慢慢地转过身来,眼睛直直地对上她,毫不退让。
“你知道什么!”脱口而出的既是质问,也是惊问。
沈珺悦看着大长公主眼神闪烁,似被拿住了把柄,又似被戳中了痛处的样子,却有些迷惑了。
连成徽帝都说不清宁安为何好好的公主不做偏来当什么尼姑,沈珺悦又哪里知道什么,方才不过是她的一番猜测,想拿话诈她罢了。
不想宁安反应竟这么大,难不成里头真有其他的内情?可别被她弄巧成拙了吧,沈珺悦希望的结果是他们姑侄能够尽释前嫌,她并不真的想探究宁安大长公主的秘密。
脑中想了这许多,实际却不过片刻,既然此路不通,沈珺悦缓了口气道:“臣妾知道的不多,所以才会来问您。”
见宁安表情并无松动,沈珺悦顿了顿,干脆一口气全说了:“臣妾只是不明白,您为何不与皇上相见。当年之事并不是皇上的错,您即便想要寻求安静,也不必要将皇上一同拒之门外。”
沈珺悦一字一句,苦口婆心,终于将宁安的思绪拉了回来,着重她话中之意。
“他时时念着与您的幼时情谊,可您呢?悯王是您的亲侄儿,难道皇上就不是吗?”原只是单纯地劝说,然而说着说着,沈珺悦就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忍不住为成徽帝鸣起不平来。
宁安被她的话所触动,脸上渐渐露出伤痛的表情,张着嘴,“我......”心里千般滋味,有多少话却不可明言。
“悯王之事已不能挽回,可是皇上离得您这样近,都是至亲骨肉,您这般又是何苦呢?”沈珺悦是真的想不通,都是亲侄,难道因一个已经没了,另一个还活着的就有罪吗?这又是什么歪理。
宁安眼中沁出浓浓的悲哀,“你不懂......”青春不再却依然美貌过人的她,在这一刻竟显出了老态。
沈珺悦有些惊心,但是事已至此,今日若不掰扯清楚,明日宁安大长公主回过神来还会不会再让她进门都难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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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能退缩,沈珺悦在心中给自己鼓劲。作出一脸困惑的表情, 又放低了声音轻声呢喃道:“妾是不懂, 到底有什么事情, 能比家人来的更为重要, 又是什么事情,可以让人罔顾骨肉亲情,十年不复相见。妾真的不懂......”
宁安的骄傲与洒脱仿佛只是一层外壳, 而这层壳此时被沈珺悦几句话敲碎了, 她恸切道:“我不见他, 并不是怨怪他,更非迁怒于他。我只是......我对不起阿昭, 无颜见煊儿......”
她艰难地说出这一句, 随即双手掩面,却阻挡不住眼中汹涌而出的泪水。
沈珺悦心中怦怦急跳,她有预感自己即将碰触到了谜题的答案,“公主这是何意?如何又牵扯到了悯王?”心想怎么盛临煊是如此, 大长公主也是如此, 都觉得自己对不起悯王,都觉得是自己害了他。
宁安移开双手, 满脸的泪随着她摇头的动作急急掉落, “是我将阿昭的异状告诉驸马, 皇兄才对他有了猜疑......”
沈珺悦很是震惊了, 她张着嘴:“这......”
宁安也是憋得太久了,这些事情沉沉地压在她的心头, 十几年来始终折磨着她,若非待在这水月庵中,每日侍奉菩萨,抄写经文,她恐怕自己真要被后悔与愧疚逼疯。
话既已出口,宁安索性将自己的伤疤全揭开了,她凄怆道:“可笑我还懵然不知......我与阿昭最为亲近,那个时候我明明已有所察觉却还不当一回事,每日只顾着自己玩乐,任事情最终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是我毁了阿昭啊!”
自小一起长大的侄儿思想出了轨,她意识到了却没有劝告引导,反而将这些事说与自己的驸马。偏驸马又向先帝示警,先帝因此对自己的儿子有了隔阂与防范。如此恶性循环,父子关系越发紧张,最终盛临昭选择起事逼宫,先帝也对他彻底失望。
宁安跪倒在菩萨面前,“我才是罪魁祸首,我对不起阿昭,也对不起皇兄,既做不好妹妹,也做不好姑姑......我还怎敢再见煊儿......”
沈珺悦终于明白大长公主的心结是什么了!
她后悔于没有及时阻止侄儿的越轨思想,又恨自己在无意识的情况下加深了他们父子之间的裂痕。宁安大长公主必定是在出事后就想明白了一切,所以她才如此自苦。
沈珺悦很是苦恼,这个问题太棘手了......
宁安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不能自拔,沈珺悦手足无措,想设法安慰她,又觉语言太过贫乏。
然而她们两人都没有发现,佛堂后面还站着一个人。
夏冰脸色狰狞,一手握成拳死死地抵住嘴,另一手则五指成爪几乎要抠进桌案里。她眼中浸满怨毒,形如厉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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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沈珺悦无功而返,走的时候还惹了绘兰老大不高兴。
将她们主仆送到门外,绘兰脸色十分不好看,对沈珺悦不客气道:“有个夏良媛时不时地发病刺激一下公主已经够烦人的了,如今又来了你这么个搅事的,公主要是伤心出个好歹来,你担待得起吗?”
沈珺悦连连道歉,忽而又问她:“夏良媛如何刺激公主了?”
绘兰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一忽儿说悯王来接她了,一忽儿又对着虚空中的人影过日子,发起病来不论早晚,满嘴的太子殿下,可不一直刺我们公主的心么。”
沈珺悦有些讶然,她忽然想到,宁安这么多年始终不能放下,也许也有因这夏冰时时在她身侧发病之故,她被提醒着,对侄儿的愧悔便永远不能稍减。
绘兰说完便要关门,沈珺悦忙伸手挡住,继续问道:“为何夏良媛会跟着公主来水月庵,她自己的家人呢?”
因沈珺悦惹了宁安伤心,绘兰正看她不顺眼,本想赶紧送走她了事,结果她还那么多问题,赶也赶不走,只好耐着性子回答:“她无父无母,本就是被公主所救,算是公主府的人。”
沈珺悦眨眨眼,不解道:“她不是悯王的良媛吗?”
“是啊,当年悯王时常出入公主府,这一来二去的不知怎么的就与她有了私情,”说到这里她撇撇嘴,“就因为她,公主还被当时的太子妃怨怪,外面也风言风语的说得难听。”看得出绘兰对夏冰也很不满,提起当年之事很是嫌弃。
“公主原本很生气要把她赶出府去,后来是悯王求情,再者,你也瞧见了,她不发病的时候可会做人,哄得公主又心意回转。她是麻雀变凤凰了,摇身一变就成了东宫良媛,只可惜,好景不长。唉~”说到这里,她又叹了口气。
这么多年过去了,悯王没了,夏冰疯了,绘兰跟着宁安避居水月庵,当初多少看不惯、意难平的,如今也就这样了。
沈珺悦觉得,绘兰这人好似心直口快,可是她心思通透,站在一旁事事看得分明,在这水月庵中活得比谁都清醒。
这一日接收了太多信息,沈珺悦脑中如一团乱麻,觉得自己得静下来好好理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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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珺悦回了观月楼。
成徽帝还在议事厅未归。她便吩咐李保准备文房四宝,想趁这点时间把那些信息都理一理。
“皇上吩咐过,观月楼没有哪处是您不可去的,您若是想写字,不如到皇上的小书房吧。”李保上次因沈珺悦被罚俸,却因祸得福受了她丰厚的补偿,果然对她比之前更殷勤更尽心了。
最近盛临煊晚上偶尔也会带沈珺悦在小书房待一会,写写小诗,画个小画什么的,故而沈珺悦去的也不少,里面也没什么要避人的机密,便点头应了。
将宫人们都支出去,她坐在桌案后,提着笔在一张白纸上将先帝,宁安大长公主,盛临昭,盛临煊,承恩公,夏良媛等人分别用符号代替,列于纸上,又根据他们的关系,又写写画画,或者分别连线。
当年的事情已经很明朗了。
当家主的偏宠后妻幼子,原配长子地位因此受到威胁,家中仆众也分成两派,偏偏幼子的外家是积年老仆,声势更大,而长子势弱,故铤而走险,想提前接手家业。
姑母与长子关系甚好,姑父的丈夫又是家主的得力干将。姑母许是日常闲话时将长子的一些情况透露给了丈夫,而丈夫一心为主,就将长子不妥之事禀报给家主,家主因而对长子有了怀疑与防备。
幼子的外家步步紧逼,长子最终走向了不归路。而家主则备受打击,身体状况变差,没几年便病逝了。幼子的外家怕长子坏事,一不做二不休,将他杀害。
家业传给了幼子。幼子的外家得偿所愿,仗着幼子的势为非作歹,最终被幼子一锅端了......
沈珺悦对着这一纸关系琢磨。悯王据说是十分温和的一个人,这样的人,怎么就能下定决心起事逼宫了呢?
悯王的爱妾,一介孤女,却被公主所救,得了个公主府出身。借着公主,又搭上了悯王,成为东宫良媛。
沈珺悦越想越觉得不对,这个夏冰,怎么那么像拿了女主剧本却最终功败垂成的白莲花反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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