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她又懒又娇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一喵九鹿
丽妃心道上回不是还不知皇上的态度么,如今知道了,谁敢动他的心尖尖他就要收拾谁,只怕你魏蔓蔓便是头一个遭殃的,既如此,我的戏也可以收一收了。
当然表面功夫仍是要做好的,丽妃诚恳道:“上回妹妹是想岔了,姐姐又何曾不是?如今宫务尽在你我之手,咱们好好的日子过着,她虽得宠,但也没爬到咱们头上来蹦跶啊,所以啊,姐姐也别操之过急了,咱们且看她日后罢~”
这话说得,好似自己多么不容人,且不过出一个新人就如惊弓之鸟一般失了稳重,贤夫人被丽妃这一番话噎得说不出别的话来。
且也没甚好说了,丽妃这番情态不似作伪,她想让丽妃去做点什么想必是不可能了。贤夫人心中很不舒服,只觉自皇上回宫后日子不见好,反而越发不顺起来。
可是这丽妃是己方阵营的中坚力量,不管如何,只要她不是倒戈相向,还是得稳住她。于是只好笑笑装作听进去她劝告的模样,又说起昨晚宫宴上被带走的傅容华。
贤夫人说到这个又是一脸怒容:“也不知道如何了,这一夜一日都没个消息,本宫派人去慎刑司打听,却只说皇上吩咐了李荣那厮处理此事,要查出来了什么自然会禀告给皇上。哼,分明是不将本宫放在眼里。”
枉她执掌宫务,这点事竟然还插不上手。
丽妃却很是诧异,怎么今日的魏蔓蔓总是一副怨妇做派,莫非真是被横空出世的沈珺悦刺激得狠了?这可不好,失了理智的人最容易做出极端之事,要是她真的出手对付沈珺悦,人没事还好,人要有个什么,她魏蔓蔓赔进去不打紧,可别连累了自己在成徽帝面前没脸。
便又只能劝她:“姐姐~!您看您,又想左了不是?这事皇上既已做主了,姐姐又何必横插一脚进去,旁人没事还怕惹上一身腥呢,偏姐姐这么聪明的人怎糊涂起来?”
又带上点幸灾乐祸的样子笑道:“说到底,那傅容华是不是真做了什么,又不碍您什么。反正她那副妖里妖气的模样你我都看不上,这要栽了,不正好顺了咱的意?谁知道她要起来了,会不会成了第二个纯昭仪啊~”
贤夫人虽不十分认同丽妃的话,可是想到傅容华那个妖娆长相水蛇身段,却也点点头,“也罢,如妹妹所说,亦是好事。”
两人聚了好一会,魏蔓蔓才从丽妃这里告辞回到自己的景瑞宫。坐在殿中,她脸色沉了下来,微挑的眼角形状在面无表情的情况下现了凌厉。
她心中其实还有另一层焦虑,却是怕沈珺悦走了现如今周太后的晋升之路。之所以不对丽妃说,也是因丽妃入宫初封婕妤,生女后才晋的丽妃,若非她生产时坏了身子,魏蔓蔓也是将她视为劲敌的。
但是丽妃那时皇后的地位还稳固,可如今却不一样了,周馨岚皇后的地位已近虚无,沈珺悦如今的情况与周太后当年大差不差,魏蔓蔓真怕沈珺悦既得了圣宠又得了子嗣,便要一步登天了。
她脑壳胀痛,只觉此间之事无一件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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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关于傅容华的处罚却在午后通晓后宫。那宫女确实没有冤枉傅瑾韵,她果然故意踩了人家的裙摆,妄图让她冲撞沈珺悦。
慎刑司的手段也不是说笑的,便是傅容华自己也痛哭流涕地招了,但是她极力辩解,说自己出脚时只踩了那宫女一点裙摆,不过想让她摔了盘或者碰一碰沈贵人,实在没想到那宫女会有那么大动作。
瞧着似乎还另有隐情,于是慎刑司的人又在那小宫女身上施展了一番酷厉手段,兼之威逼利诱,那小宫女才气息奄奄地咬出了内务府的一位吕嬷嬷。
事情到了这里,便不是慎刑司能管的了,于是掌司内侍赶忙将这情况报给李荣,该怎么继续查,还是交回给皇上定夺。
盛临煊听了李荣的禀报,冷笑一声,便吩咐宫中的暗桩去查。
李荣又问:“那傅容华,慎刑司的人请皇上示下,该如何处理?”
盛临煊对傅瑾韵全无印象,待问清她是当年南地土部送来的“部族公主”之后,便哂然一笑。
这些年他派去南地的能臣与驻军,早已将南地土部收拾得服服帖帖,那些部族的王名早已名存实亡,也无需再顾忌他们的面子了。
这个傅瑾韵既在这当口对他的悦儿出手,也怪不得自己拿她杀鸡儆猴了,盛临煊道:“她也并非无辜,便贬为选侍送去北苑与那路氏作伴罢。”
顿了顿又吩咐道:“此事必要阖宫皆知。”
他要让后宫中的所有人,妄图对沈珺悦出手之前都先掂量掂量,自己是否能够承受这后果。虽不是什么高明的办法,但也是种威慑。
傅容华听着李荣正在宣读的成徽帝的旨意,委顿于地,她脸上妆容早已哭花,钗斜鬓乱,一身的盛装也凌乱不堪,再看不出前一晚艳丽的光彩。
慎刑司的人无视她声声哭求,将她从地上提起便开始动手除去她身上与选侍位份不符之物,若非李荣叫停,她差点连外袍都叫人剥了去。
李荣走时又与那掌司太监透了话:“这傅选侍坏了宫中的规矩,尔等押送她绕六宫行走,再送到北苑。”
想了想,又嘱咐道:“云溪宫便不必经过了。”
那掌司太监心领神会:“李总管放心。”
于是中秋后第二日的黄昏时分,便有傅瑾韵凄惨的哭嚎伴随着一路经由各个宫室前往北苑。
那声音经过灵犀宫外时,上官飞雪心烦意乱地掷了羊毫细笔,原本仔细临摹的一帖诗词便就此废了。
“娘娘......”楚儿眼中透着惊慌,手也微微抖了起来。
上官飞雪瞟她一眼,便更加心烦,冷声喝骂道:“收起你那副心虚气短的模样!皇上已处置了那傅容华,本宫都不在意,你又怕什么!”
楚儿心中却有说不出的恐惧,昨日那宫女被皇上让人带下去后,她便一直心底发慌,一直注意着那边厢的处置结果。待终于打听到了那位傅容华的下场后,她也没有安心的感觉。
到底是哪里不对呢......她偷偷瞧一眼自家主子,上官飞雪已扭过头去,将案上那雪纸揉作一团,狠丢入废纸篓里。
楚儿不敢再多言惹了喜怒不定的上官飞雪,只好闭上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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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慎刑司的人得了点拨专门绕过了云溪宫这边的宫道,但玉璧这丫头却特特跑出去见识了一番那傅选侍的惨状,回来便绘声绘色说与众人听。
说完了又叉腰道:“昨日若非天慧姐姐出手快,咱们娘娘可不得遭殃了么?那螃蟹脚多尖利啊,要真被碰了脸可怎么办?!奴婢都吓傻了!”
沈珺悦看着玉璧义愤填膺的模样,不由得摸摸自己的脸,她既非圣母也非包子,实在对那傅选侍同情不起来。
便连回头听说了此间事的玉环都忍不住道:“皇上英明,如此处置那傅选侍,才叫人解气!”
一屋子人说罢这个又纷纷夸起天慧来,尤其玉璧当时亲眼所见,更是对她佩服不已,夸得天慧几乎招架不住。可是看着她们一个个脸上全是信任、感激、友善,她心中亦十分畅快。
天慧自入了暗卫营,又比别人多付出了百倍的努力才成为三十六天罡的一员,之前多在外行走,鲜少有这样与一班人长时间相处的机会。可是自来了云溪宫,她才恍惚中忆起,曾经她在桑家,也有过这样的时光,安稳、舒适、温暖,虽然已是很久很久以前了......
她晃了晃神,面前仍是云溪宫众人的笑脸,她也弯了弯唇,露出个笑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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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成徽帝的轿撵停在云溪宫外,今日那纯昭仪晋位,满后宫的女人都猜到皇上大概又会翻她的牌子,只是心中仍存着一丝其他的盼望。
于是真到了这时候,该嫉恨的还是嫉恨。
沈珺悦早得了消息立在院中迎接,盛临煊一踏入云溪宫的大门,她便朝他盈盈一福,眼眸含情地看他一眼,才微微垂下了那修长白腻的天鹅颈。
秋日凉风袭来,吹动她的墨发与衣裙,她纤细柔弱的身姿在风中,虽分毫未动,却也仿佛随时要乘风而去。
即便她此刻美若天仙,盛临煊也看不得她弱不胜衣的模样。
大步走到她身边,扶起人,又执起她的双手握住。盛临煊摩挲着她手上温度略有寒凉,便轻拧了眉道:“如今天凉了许多,该多加件衣裳了。”
沈珺悦忽然露出了个略带俏皮的笑,投进他怀里,抬起那玉白的小脸煞有介事道:“有皇上在,臣妾不冷。”
盛临煊便笑了,带着一点点无奈,一点点放任,却有更多的宠溺,将她拢在怀里,一起进了灵雨殿。
这个时辰刚好用膳,沈珺悦让花厅里的宫人都出去,理着袖子朝成徽帝笑道:“臣妾伺候皇上用膳。”
昨夜看了京城的花灯,今日又晋了位份,沈珺悦自然想要回报成徽帝一二。只她所有的东西他给的,别的什么一时半会又做不出来,这会便想着亲自服侍他盛汤布菜。
盛临煊见她卷好袖子,便拿起筷子站在桌边扑闪着一双美眸看着自己的模样,却只觉好笑。朝她招招手道:“到朕身边来。”
沈珺悦疑惑地走近他,他却伸出双手将她拦腰搂住,转瞬间便安置在他大腿上。
冷不丁地便被抱住了,她嘟唇鼓腮地娇嗔道:“皇上?!”
盛临煊戳一戳她鼓起来的脸颊,她便一下松了气,哭笑不得地看他。
“既要伺候朕用膳,如此不也使得?”盛临煊唇角勾起一抹坏笑,斜睨着她,眼中亦泛着灼热的光圈。
沈珺悦微微避开眼,踢着离地的双腿抗议道:“这样怎么布菜,臣妾不会。”
“唉~”盛临煊闻言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道:“让朕的娇娇伺候,朕也觉得不妥,还是朕来罢。”
说着便真的探手舀了一个丸子,喂到沈珺悦嘴边,口中还道:“纯昭仪娘娘,请用吧~”逗得沈珺悦花枝乱颤,拿手握成拳轻捶他胸膛。
两人笑闹间,东西未吃多少,却用去了近一个时辰。守在门外的太监宫女们听见里头的动静,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只当自己耳朵聋了。
好不容易饭毕里面叫了人,漱口擦手之后,两人便一起在云溪宫的院子散步消食。盛临煊照旧牵着沈珺悦的手,却问起她搬宫之事。
他看着这云溪宫,说道:“你如今已是掌宫娘娘了,再住这灵雨殿便不合适了。”
沈珺悦今日也想到了这件事,却觉得这事好办:“也不必那么麻烦的,只消从灵雨殿搬到云溪宫正殿便可以了。”
“不可。”盛临煊想都不想便否决了她这个提议。
转过来看着她眼睛道:“这地方太偏了,离朕也太远了些,现在天气尚好,待到了冬日出入便很是不便。”
盛临煊的意思很是明显了,沈珺悦唇边便浮起了笑意,问道:“那皇上想让臣妾搬到哪里去?”
果然他早有打算了,见她问起便献宝似的说出来:“朕瞧着有两处都可,一是宸福宫,离朕的乾泰宫最近,只是空置已久,朕虽早先便已令人修缮,但你若要入住,还得等上一月。”
沈珺悦点点头,又问:“那么,另一处呢?”
“另一处则是锦绣宫,比宸福宫稍远些,但锦绣宫宫室华美、样样齐整,悦儿若愿意,这两日也搬得。”
锦绣宫,那便是周太后为皇贵妃时曾住过的地方了。
沈珺悦看着他抿唇笑了:“既要搬,臣妾便想离皇上近一些。”
她眸中映着如水月华,透着脉脉温情,这一笑便十分动人。盛临煊几乎挪不开眼睛,对着她这个笑容,只觉暖进了心里。
“好。”话音刚落,吻亦印到了她的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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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相携转回灵雨殿门前,方才出去了一会的李荣上前叫住成徽帝:“皇上......”
夜风渐冷,盛临煊看了他一眼,便牵着沈珺悦的手径自入了灵雨殿,“进来说话。”
其他人都退了出去,殿中独留李荣一人,小声地说起了他们的人从昨夜冲撞沈珺悦的那宫女吐露出来的吕嬷嬷,又顺藤摸瓜查到的幕后之人。
待听完李荣的禀报,沈珺悦对这后宫女人的危险指数又有了新的认识。
盛临煊沉着脸,摩挲着拇指上的玉扳指沉默不语。
沈珺悦回想昨晚,将上官飞雪在宮宴开始之前便要召见她的事情也说了出来。
盛临煊压下心口的愤怒,冷声道:“这上官飞雪的性子朕本就不喜,只当初看在太傅的面上,便封她个昭媛位,不曾想她还有这样的手段。”
他少时也常去太傅府,自然也在太傅府中见过这上官飞雪。从小便觉得她骄纵刻薄,所以到他登基当年他根本没想纳太傅的孙女入宫,也口头告知太傅给了恩旨。
只是后来不知怎的那上官飞雪却又入了选秀的名册中,问及太傅,他又只说一些模棱两可的话,盛临煊碍于太傅的面子,便给她封个还算高的位份,之后便束之高阁,再未过问。
又想到她的那位祖母,两相叠加,不由更加厌恶于上官飞雪,恶声道:“想来是太傅夫人教得好,家学渊源罢。”
沈珺悦怕他又想起那些不愉快的过往,便拉了他的手,道:“既查到了上官昭媛身上,皇上打算如何做?”
盛临煊冷笑道:“既她自己不想安分过日子,朕便成全她。”
原本该是温存的一夜,此时却因那蛇蝎祖孙坏了兴致。盛临煊站起身,摸摸沈珺悦的脸道:“此事朕实在不愿再忍,悦儿先睡吧。”
看看外头的天色,又叹气道:“想必朕回来时夜也深了。”
沈珺悦抱住他的腰,小脸埋在他胸口闷声道:“再晚,臣妾也等您。”
盛临煊轻笑一声,捧着她的脸亲亲她的额,“朕可舍不得。乖乖睡吧,朕明日再来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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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犀宫宫人房内,原本平躺的楚儿忽然弹起。
直到方才入睡前,楚儿才猛然记起,怎么那个冲撞了人的宫女如何,却没有半点消息传出?她瞬间惊出一身冷汗,有心再跟自家主子说道说道,今晚却又不是她值夜,这个时辰上官飞雪也已经歇下了。
楚儿辗转反侧,一夜难以成眠,好不容易才困极睡去后,第二日迷糊中便听见外头有些杂乱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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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一夜没睡好, 刚醒的脑子也有些懵,楚儿迷迷糊糊地坐起来,揉了揉脸, 外面隐约又传来她们昭媛娘娘尖利的怒骂声。
楚儿浑身一震, 很快又听见了不知是谁发出的一声尖叫, 伴随而来的还有碰撞的声音。她心跳如雷,一骨碌地从榻上爬起。
待她赶到灵犀宫前殿,见到的便是正被人狼狈拖行着往宫外去的上官飞雪。
完了!楚儿立刻便猜到是怎么一回事了,她站在原地瑟瑟发抖, 却不想慎刑司的掌司太监阴笑一声, 又吩咐道:“将昭媛娘娘身边的几个大宫女都带上!”
一句话, 楚儿如被推落悬崖,她立刻便想转身躲回宫人房去。只是不待她跑,已有其他胆小怕事的小太监小宫女向慎刑司的人指了她。
灵犀宫偏殿所住的两位才人早晨看了这场热闹,高兴到早膳都快吃撑了, 然后便出了灵犀宫去寻交好的小姐妹。
于是原后宫第一美人,二品九嫔位的上官昭媛涉嫌残害宫妃,被慎刑司带走的消息一大早便传遍了后宫。
这一日,有多少人听闻这消息便奔走相告、额手称庆, 也由此可见这上官昭媛平日是如何神憎鬼厌地惹了众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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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成徽帝从云溪宫出去, 便没再回返。宫人们不知缘由, 还以为自家娘娘与皇上闹了不愉快, 及至今日见他们娘娘面色如常,才放下心来。
早晨玉璧听得了上官昭媛的八卦, 后来又出去打听了半天消息,回来也还是有些搞不清状况的样子:“具体犯了什么事情居然没打听出来。”
玉环便取笑她道:“这宫中竟有咱们玉璧打听不出来的事情,可见也没别人知道了。”
沈珺悦面上悠闲地喝着茶,任几个宫女们热议上官昭媛之事,心中却在思量,成徽帝今日既如此对上官飞雪出手,那想必太傅夫人那头之事,也已处置了。
她猜得没错,昨夜盛临煊从云溪宫出来,便立刻让人传信给宫外的飞鹰,自己也动身出了宫去。
他早便命人密切注意太傅夫人的日常行踪,只是回宫之后事务庞杂,还腾不出手来处理此事。
这下被上官飞雪对沈珺悦出手的事件一激,真是片刻都难以再忍。暗卫营在京城内有一落脚处,盛临煊便是往那里而去。
暗夜中的小院静悄悄地,这周边都是流动人口居多的租赁住宅区,白天便是有不同的人出入也不会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此时已近亥时,快到宵禁时间,路上几无行人,城中居民也到了安歇的时间了。盛临煊乘坐马车到达小院时,飞鹰还未到。
在中堂约莫等了两刻钟,另一架青帷小马车才进入小院。飞鹰将人提进厢房,才来请盛临煊。
厢房门口,盛临煊对飞鹰道:“你们在门外候着,朕自己进去便可。”
想到那老妇人也无甚威胁,飞鹰便应声退开。
门打开,盛临煊便看见双手被反剪绑在身后,瘫软于地上的太傅夫人。七八岁时,他对此人曾经也颇为熟悉。
回想自己幼时常常随同悯王前往太傅府,而那时候的太傅夫人总是慈和地接待他们。尤其是对悯王,总是摆出师娘的样子对其关爱有加,任谁都想不到,她恨屋及乌,其实心底早因孝善皇后而迁怒于悯王。
听见门开的声音,太傅夫人惊惶地抬头看来——“皇上?!”她怎么也想不到,这半夜将她掳来的,居然是成徽帝。
盛临煊袖子翻飞,房门便关上了。面无表情地扫了她一眼,径自到桌边坐下。
见他这样的态度,太傅夫人却渐渐镇定下来,转而问道:“皇上,您大费周章,深夜将臣妇抓来此地,敢问皇上,不知臣妇是犯了何事?”
盛临煊冷笑道:“太傅夫人不觉得自己是多此一问?为何将你请来,你又岂会不知。”
“皇上说笑了,臣妇一介妇道人家,自来深居简出,又怎知皇上这番所为何事。”太傅夫人心中自然有所猜测,可是到了这个时候,她便是真知道,也得咬死了不知道啊。
盛临煊盯着她一如既往慈和的面容,忽然道:“上官飞雪,朕已打算将其打入冷宫。”
这话一出,太傅夫人再坐不住了,她激动道:“飞雪做了何事,皇上要如此重罚于她?!”
看她这样子,盛临煊唇角微勾,道:“她在宫中使手段残害宫妃,如此心如蛇蝎,朕又岂能放任?”
太傅夫人一惊,忙道:“便如此,皇上便不能看在、看在您老师的面上,从轻发落她吗?!”
盛临煊笑了笑,对她道:“原本是可以的,可惜了,她有你这么个祖母,朕怕此次若不从重处罚,只怕下一回,她便要变本加厉了。”
听到这话,太傅夫人的脸暗了下来,她沉默半晌,才问道:“皇上到底想如何?不若直说罢。”
盛临煊面色一冷,直言问道:“夏冰是不是你派去悯王身边的,是不是你,唆使夏冰给悯王服食五石散,是不是?”
说这话的时候,盛临煊的视线牢牢锁定她,见她面色剧变,嘴角抽动,便知此事她已无可抵赖了。
他按一按额角,“老师可知道这些事?”
厢房中一片死寂,落针可闻。
许久,才有太傅夫人的声音响起,她惨然笑道:“他?呵呵~”
“我若说他知道,皇上可会相信?”她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成徽帝:“若臣妇说这一切都是上官克勉指使,皇上可会信!”
盛临煊眯了眯眼,忽然觉得很没意思,他现在坐在这里,不过是想追问当年的真相给悯王一个交代,让姑母、让自己都与往事彻底做个了结。
他并没有兴趣探知上一代人的恩怨情仇。盛临煊坐直了身子,“不想上官飞雪连命都保不住,便照实说罢,夫人须知,朕的耐性有限。”
“哈,哈哈,哈哈哈哈......”太傅夫人忽然大笑起来,她终于撕掉了假面,露出狰狞的一面,冲盛临煊恶狠狠道:“你的皇位还是我助你坐上去的,我的孙女便是做皇后都该得,你这最终的得益者却来质问我?!”
她越说越亢奋:“你父皇希望你能坐上皇位,自己却又不忍对另一个儿子下手,若非我,他能如愿?!你又能安安稳稳当上皇帝?!”
盛临煊浑身一震,“你说什么?!”
“你当你那好父皇什么都不知道呢?!这些年、这些年我总是回想过往种种,上官克勉与崔心兰之间有情,你那好父皇当真不知?!夏冰是我送到悯王身边的没错,悯王走到最后那样的结局,也是我步步算计的结果,可若没有先帝推波助澜,悯王当年何至于急急忙忙便起兵逼宫?!我的计策能成,可少不得先帝的放任啊!”
“混账!”盛临煊站起身,一脚踢翻太傅夫人身边的桌案,脸色铁青道:“你这毒妇,竟敢如此污蔑先帝!”
“我污蔑?!哈哈哈,当年我或许还天真,只当自己的谋划如何高明,可是如今看来,天真的不是我,是皇上你啊!哈哈哈......”
不,不是这样的,盛临煊往后退了一步,他想起宽厚的长兄,又想起仁慈的父皇,两个人的样貌在自己脑中交相替换,使他头痛欲裂。
他抓住旁边的柜沿,稳住身子,憎恨森冷的目光射向太傅夫人,“你若以为说了这些便能逃脱你犯下的罪行,那么朕告诉你,不过是痴心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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