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将军与娇养妻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三月春光不老
是夜, 无星无月,风卷动路旁杂物,发出各样诡异的响动。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更夫一手提着灯笼, 一手敲着梆子, 干巴巴的声音回荡在暗夜,他瑟缩着肩膀, 只想早点回家吃条寒瓜压压惊。
牧老大天生胆子大,要不然也不会从上一任手里接过打更的差事, 然就是这撑破天的胆子,在迈出下一步后, 后脊背迅速爬满凉意。
一只瘦骨嶙峋的手搭在他肩膀,嘶哑难听的声音从喉咙里挤出来:“别敲了,好吵。”
牧老大打了个哆嗦:“好…好……”
他便要迈开步子, 却发现动弹不得,当即哀求道:“我…我不敲了, 能放我走吗?”
那只枯干的手仍然没有松开。
暗夜无光, 自然也就看不到地上的影子, 确切的说, 牧老大根本不知截住他的是人是鬼,心底的恐惧无限蔓延,两条腿不住发颤。
下一刻, 喉骨被捏断的声音凭空传来,那只手缓缓收回,那双眼看向逐渐肆虐的晚风,不悦道:“今晚的风,太吵了。”
话音未落,他人已经出现在一扇木门前,就听吱呀一声,门再次闭合。
长街之上,胆子大的更夫睁着眼骇然地倒在青石板铺成的小路,歪倒的灯笼慢慢在他手边被点燃,一道火光自夜里亮起,辗转被陡然从街尾刮来的风吹灭。
天明,不知是谁最先发出一声惊呼:“牧老大死了,牧老大死了!”
牧老三是小镇胆子最大的人,死相凄惨,被人在瞬间捏断喉骨。
衙门的人迅速赶来处理,匆匆派人知会牧家媳妇。
牧老大的媳妇是小镇有名的瞎子,天刚亮就听到有人狂拍自家门,被自家侄子领着到了长街,她看不到牧老大,一只手颤颤巍巍地从丈夫脸上摸过。
而后爆发出一腔悲痛,这悲痛迅速窜上人心头,朴实的山民义愤填膺道:“到底是谁害了牧老大!杀人凶手必死于他人手!”
群情激愤,又人人自危。
官府面临的压力可想而知,不尽早找出凶手,恐怕以后没人敢行夜路了。
牧家媳妇哭得死去活来。
漫漫长街,披着斗篷的瘦高男人唇边凝着阴仄仄的笑,从众人身前走过。
屠道在即,他看了眼死在他手上的第十七人,摇摇头,叹了句不够。
屠道狂欢,哪能就掀起这么丁点浪花?男人想了想,身子又折了回去,对着大喊‘凶手不得好死’的山民露出微笑:“哦?再说一句?”
眨眼血洗边陲。
浓郁的血腥气飘在死寂的上空,男人心满意足地踏着血水一步步走远,留下一串串血色脚印。
漠北之地,有人从茫茫飞沙里走出来,仔细看就能看到,他是闭着眼睛走路。
浑身气机被打开,凡是挡在他面前的,无论是人是骆驼,触之即死。
无垠大漠,烈日当头,走得人心烦气躁。
男人一脚重重踏在地面,下一刻,身形快如一道闪电。举目望去,隐约能看到城郭的轮廓。
一只信鸽跋山涉水飞过来,眼看要被无尽的杀气绞杀,男人睁开眼,将信鸽抓在手里,取下那一指宽的小纸条。
他咧开干裂的嘴唇,狞笑道:“禹、州、城。”
纸条在指尖崩碎,他雀跃地扬了扬眉,终于有了一种逃出生天的真实感,感叹一声:“本座……终于回来了啊。”
那样暗无天日的岁月,那样霸道无情的法阵,再也压不住他了,再也压不住了……
男人大笑着飞远:“屠道禹州城!屠道大会,怎能少了我杀道老祖!”
同一时间,天南海北,那些人一路踩着尸骨奔赴禹州城,无形之中,屠道还未开始,就已经开始私下的较量!
艳丽的女人,披头散发地迈出后院,这家的夫人猛然见到陌生人出没,喝问道:“你是谁?胆敢在我家来去自如!”
女人留着修长的指甲,唇红似血:“你问我是谁?”
她猖狂地仰头大笑:“就凭你,也有资格问本座是谁?几百年不见,如今的人竟连这点眼力劲都没了么?没眼力,该死!”
鲜血迸溅在空中,此起彼伏的惊呼声响彻云霄。
女人漫不经心地摇曳腰肢,眉头一拧:“聒噪!”
随处可见的命案被当地官府压得死死地,不敢上报,更不敢出手解决,恐慌充斥着人们的心,最终也不知是谁受不了,崩溃着搬离故土。
国之盛世,妖孽横行!此乃……大凶!
窥天道数十位长老、护法聚在一处,愁上心头。不为旁的,今晨道碑崩碎,弄得人心惶惶。
又怎能不怕呢?
为首的长老长长一叹:“算不出,算不出是为何。但道碑总不会无缘无故崩碎。”
坐在第二个蒲团的长老提议道:“如今道法,以棋道最盛,其次便为我窥天道,窥天道之后,琴道没落,画道初兴,人间大道、小道,灭绝者不计其数。”
“四海道主仅存十二,十二之中各有兴衰,可见道危。天地道法,系出同源,如今道碑崩碎,我总有种大厦将倾的危机感。不知诸位师兄师弟如何想的?”
“我与师兄想到一处去了。”
身穿道袍的男子恭声道:“掌门师兄,我想,有必要联系其他道门了。道碑屹立千年,连灭道大劫都扛了过来,如今道碑非开裂,而是彻底崩碎,这……不妙啊。”
身居高位的窥天道道主沉吟一番,清声道:“去信给十二道主,天降预警,恐有灭道之危,教他们提高警惕!十二道同气连枝,必要之时,务必守望互助!”
群魔乱舞,人命关天。
年轻的天子坐在白玉石,女孩子将奏折递过去,眼里的崇拜,一日胜过一日。
不远处,云瓷正与宣陵有一搭没一搭说着话。
批阅奏折累了,姜槐抬头看了她的小姑娘一眼,也是这一眼,教她重新有了动力——朱笔批在奏折,有条不紊地解决着国家大事。
直到下一封奏折被打开,姜槐微愣,竟然是地方监察使递来的折子。
目光下移,她脸色微变。
女孩子看得很仔细,陛下眼里渐渐有怒火翻腾。
奏折被重重扔了回去,姜槐站起身:“明恩!”
大太监明恩急急迈着碎步迎上去:“陛下请吩咐。”
“召群臣议事,朕有话要说!”
突如其来的朝会教很多人胆战心惊,想到御座之上这位年轻的天子,行事是如何的雷厉风行,大臣们不敢耽延,以最快速度面圣。
等人到齐,就见天子阴沉着脸,一封奏折被扔到吏部尚书怀里:“多处地方发生血案,为何隐而不报?”
奏折之上,字字泣血,满目疮痍,而这,不过冰山一角。
满朝文武都被新帝吓怕了,瞅着‘他’模样谨慎发言。
姜槐压下火气:“从今日起,各地戒严。民不聊生,则为你我君臣之过,诸位爱卿食君俸禄,当忧国忧民。装神弄鬼、祸乱民生者,杀!”
杀令一下,好比在群魔头上悬了一把刀。
可这样能有几分成效,又要用多少人的性命去填,姜槐想到这问题,就颇为头疼。
朝会散后,她写了一封圣旨交给大太监封存起来。
至于圣旨上写了什么,明恩也不知道。
夜色降临,天边残月朦胧,姜槐望着漫天星辰,眸光冷凝如冰。
云瓷如今身子渐重,被念儿搀扶着走过来。
她腰间悬着极为精致的玉牌,上好的暖玉刻着栩栩如生的猫脸,大猫的眼睛仿佛会发光。
她的手落在姜槐头顶,音色婉转:“是那些人吗?”
姜槐享受她的抚摸,也喜欢她的温柔,宽慰道:“当年没杀干净,如今教那些人跟了过来,天地已变,我与他们迟早会有一战。阿瓷静心养胎便好,他们……不足为惧!”
“想好解决的办法了吗?若他们一直滥杀无辜,如何是好?”
“只要我在,他们就不敢翻天。”姜槐慢慢合上眼眸:“我了解那些人,若他们知道我还活着……”
她轻轻一笑:“绝对要后悔在此时冒出头了。”
“丰邪妖僧、鬼手修罗,杀道老祖、艳三娘,这些人皆是我手下败将,一群乌合之众,如今丰邪知我未陨、道印尚在,聪明的话,他们自会安分下来。”
“若不够聪明呢?阿兄会出谷斩妖除魔吗?”
姜槐垂眸,一字一句道:“我自是希望他们能聪明一些。阿瓷如今有孕,哪怕闹得天下大乱我也要陪在你身边。若护不住你,我护这苍生,又有何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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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十五, 月圆之夜。
大将军与娇养妻 1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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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辉倾洒苍茫大地, 皎洁的光落在高高的檐牙, 古旧的铁门隐约刻着兽形印记。
不过眨眼功夫, 圆月被隐蔽,风毫无预兆地从西边掀起, 吹遍禹州城。
大雨滂沱,家家户户点亮烛火围在饭桌前庆团圆。喜气洋洋里,殊不知外面已是群魔乱舞。
藤萝大街,十里巷, 一处破败的阴森院落。
檐牙耸立, 雨水顺着屋檐汹涌流下,大铁门上的铁锈被洗刷进雨水,有不同的人从四面八方踏风而来。
铁门被打开, 披着斗篷的瘦高男人最先来到小院, 他拍了拍衣袖, 冷笑:“这些人啊,慢!”
慢字还没散在风雨,一声销魂蚀骨的长笑随之而来:“屠道盛会, 可不以先后论英雄,鬼手修罗,别来无恙啊。”
艳丽的女人着了一身血红衣袍,玲珑身段看得男人眼睛眯成一条危险的线:“我道是谁,原来是最不要脸的艳三娘,别和本座说话, 你太吵了。”
“吵?”艳三娘不乐意了:“嫌弃谁呢?”
说着就听一声霹雳乍响在风雨里蔓延,她叉腰狂傲挑眉:“还嫌吵吗?不够的话再多来两声?”
“放肆!你在挑衅本座?”
谁不知鬼手修罗是出名的丧心病狂,女人胆子大,浑然不惧:“你这副鬼样子,又在吓唬谁?真当你披件斗篷就天下无敌了?也是我懒得理你,要不然,呵!”
“艳三娘,你这样说话,那就是看不起本座了。”
鬼手修罗轻轻掸了掸衣袖上的雨水:“披斗篷怎么了?有本事,你在本座这斗篷上划一道口子试试?”
鬼手修罗那双手攻击力有多厉害,他的斗篷防御能力就有多强。
艳三娘嗤笑道:“当老娘是傻子?真要弄死你,那就不是划破一件破烂斗篷的事了。”
“你……猖狂!”
“啧啧啧,怎么就吵起来了?老情人见面,哪有这样不解风情的?”
杀道老祖闭着眼飞向院落,足尖落地,就听艳三娘怒骂:“装瞎的死瞎子,又在满嘴喷粪!信不信把你眼睛剜了!”
杀道老祖一身玄衣,闻言笑意尽褪,他的眼睛缓缓睁开,杀气从那双眼睛漫出来,气氛不由地绷紧:“臭老娘们,你再说一句?”
“放屁!臭老娘们是你能喊的吗?给本座嘴巴放干净点!”鬼手修罗十指慢慢拢起。
见他目露不善,杀道老祖淡淡地扯了扯唇角:“贱得慌。”
一句话,成功骂惨了两人,艳三娘血红的袍子瞬间鼓胀起来,还未开战,就听一道连绵不绝的琴音响彻四围。
三人同时抬起头,面露惊疑:“琴魔方画!她怎么也来了?”
琴声割裂成串的雨幕,远远的就见一女子抱琴而来,手指抚琴,琴弦颤动,漫天的音符里,在场之人顿时哑口无言。
琴魔自雨中漫步,悠悠然道:“吵啊,继续吵。打啊,本座为你们助兴。”
助兴?
谁敢在琴魔的琴声里见血?
杀道老祖言语多了两分恭敬:“您也出来了?”
方画倏忽按弦,琴声止,雨幕重新交织,她道:“出来的不仅我一人,那些老不死的,腿脚可真慢。”
“哎呀呀,小方画,你这就不对了,尊老爱幼,嘴上哪能没个规矩?”老人拄着拐杖气定神闲地从雨幕里走出来。
艳三娘惊得身子倒退两步,谨慎行礼道:“见过大师伯。”
“免礼免礼,也亏得你这孩子还记得老朽。”
老人睁着混浊的眼睛看向那扇大铁门,不满道:“这地方,又旧又破,丰邪这品味,一如既往的差。屠道盛会在这么个落魄地方开始,憋屈啊。”
“那依老人家的意思,咱们这盛会,究竟选在什么地方好?”少年郎穿着喜服腰缠金腰带,陡然从屋说大家伙一路赶来创下的战绩。”
“那就多了,就由我先来吧。”
有一群老不死的坐镇,众人有序发言。
五百年前,道法昌隆的那个年代,不仅有天地证道,邪魔歪道亦满天飞。
至于星沉谷灭道大劫,是正邪两道都不愿回忆的痛。
他们历经辛苦死守五百年,终于从日渐衰颓的阵法里闯出来,天地无道子,道印威力大打折扣,待从那死地走出,无意窥探到了星沉谷覆灭的秘密。
这一次,他们是带着无穷的信心降临这座陌生的天地。
天地是陌生的,四海亦是陌生的。但道与道之间的战争,永不会停止。
七嘴八舌后,乌旋老人沉着脸道:“如今四海道主十二位,千算万算,咱们也没算到会是棋道居首。诸位不如说说,屠道屠道,咱们这屠刀,该先从哪落下?”
“道子……”
“啪!”老人一巴掌隔空挥出去,怒道:“这世上,早已没了道子!”
不怪他恼,实是前尘噩梦,都是拜道子所赐。道子不仅是道子,还是三百年不世出的天才,道法兴衰,系于她一人。
在座诸位,哪个没有在她面前苟延残喘过?又有哪个,没有打心眼里畏惧?这都五百年过去了,道法圣地都没了,还敢提道子?
那人捂着脸闭了嘴,退回去不敢吱声。
喜郎君笑嘻嘻道:“那就从棋道山开始吧。我听说,这一代的道主,是个年轻貌美的姑娘。我就喜欢嫁了人的新妇,不如抢了来?”
“啧,那你打听好没有?这位年轻的棋道之主,可不仅年轻貌美,还是母仪天下的皇后。说起来,咱们这一路过来受了不少阻拦,那皇帝是谁?弄死他!”
“我同意啊。弄死他弄死他!”
喧嚣声中,琴魔方画道:“棋道山传承不灭,护道阵法完备,不如从窥天道下手,五百年前本座就看那些人不顺眼了,整日窥探天机,神神叨叨的,烦。”
“那从窥天道开始?”
“都行,都行!若不然,先灭了合欢道也行!”
“合欢道?”
小院陷入一片死寂。
乌旋老人清咳一声:“合欢道便罢了。枝弦那脾气你们又不是不知。”
合欢道主枝弦,道出,唯道子一身清正之气可破。
屠道盛会,哪能先捡硬骨头啃?
啃得动啃不动还另说。退回五百年,合欢道被道子一言打入邪道,此后在一众邪魔歪道里独领风骚。
合欢道主样样都好,大家也都喜欢她。可枝弦这人,心偏啊,临阵倒戈,要不然他们也不会弄得这般惨。
合欢道是不行的,乌旋老人敷衍道:“那就先灭当今天地的道首吧。”
“棋道山风景不错。”
“棋道山藏经阁也不错。”
“那就灭棋道?”
“灭了灭了,来都来了,那就吓吓他们!”
氛围热烈,人们兴致高昂地拟订出数十种屠道计划。
大铁门猛然被推开,众人回眸,讶异道:“丰邪,你怎么才来?”
丰邪妖僧看面相像极了满有仁心的圣僧,他一身袈裟不复往日闪亮,还没开口,鲜血就从唇边溢出。
见状,四围鸦雀无声,雨越下越大。
五百年前丰邪恍惚也是这般推开一扇门,被道子打得就剩一口气。
五百年后的天地,竟还有人能令丰邪受伤?
这……
喜郎君板着脸,快步迎上去,皱眉道:“怎么回事?”
丰邪嘴唇发白,眼里闪过惊恐,他用尽毕生力气大喊:“道子…道子未陨!”
“什、么?”
乌旋老人呆愣在原地,所有人都成了被锯了嘴的葫芦。
“道印尚在……道印!”丰邪身子倒在雨水里,整个人彻底晕了过去。
先前的热烈化作冰冷,处处透着荒诞。
眨眼,风被撕裂,诸魔头作鸟兽散,人去院空。
大雨漫过丰邪妖僧,片刻,喜郎君去而又返,慌乱着带他离开。
所谓屠道盛会,最终不过一场滑稽的笑柄。
苍穹山上,听完属下回禀,黑袍人望着巨大的星盘,半晌没言语。
她眸光沉沉,没忍住感叹道:“一群怂蛋!看来,做成这些事,还是要本尊出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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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子未陨的消息隐秘而迅速地传遍各个角落, 天地忽然太平, 禹州城命案锐减, 朝臣松了口气, 百姓也松了口气。
日子悠悠长长,仿佛那些充满血腥动荡的气息从未来过。
藤萝大街, 十里巷那座阴森院落,大铁门关闭,在雨夜静悄悄的。行人路过看上一眼,总觉背脊生寒。
天也越来越冷。
院内的梅花初初绽开, 斜斜的枝干伸出墙, 在阴冷里添了一分清冽的香。
考虑到天寒地冻,鸾山谷底虽然异常温暖,但龙种降生, 关乎皇室社稷, 总要多些讲究。皇后不日临盆, 朝臣恭请帝后回宫,在这样的事上,再谨慎也不为过。
姜槐应了, 她带着云瓷,宣陵带着那九岁的女孩子,在落雪前如愿回到深宫,安了众臣之心。
冬日的第一场雪降临,小院的门再次被推开,景阳冒着风雪而来, 苏簌簌提前沏了壶热茶静待。
“找我来有什么事?”
自从按时来小院,景阳便没了随行教下人跟从的习惯。她孤身一人站在宽敞温暖的房间,眼里带着化不开的郁气和无奈。
“没事就不能找你吗?”苏簌簌将茶杯推到她手边:“坐啊。”
明明是身体最亲近的人,咫尺之距,却似隔了一道永远无法越过的山堑。
簌簌对皇兄还未死心,是不是只有她心死如灰后,她的眼睛才会看到世上不止有姜槐,还有一个苦苦等她的景阳。
景阳见到她心绪着实复杂:“就不坐了。”
她解释道:“阿瓷……不对,皇嫂说不准哪日就要产子,到底是皇室血脉,即便不能陪在身边,我也得入宫伴驾。若能亲眼见到那孩子降世,像是代替父皇见到了一样。”
说到孩子,苏簌簌心思活泛,关心道:“阿瓷妹妹身子还好吗?”
“好极了。皇兄待她极好。我上次见皇嫂时,她精神很不错。”
“那就好。”
景阳问:“你很关心她吗?”
苏簌簌笑了,笑容里不掺一分假:“当然。她怀得是阿槐的骨肉,哪怕生下来只有一半像阿槐,我也喜欢。”
这话听起来,教人真是难过啊。
景阳挑眉:“你找我来所为何事?”
“我做了一些糕点。”
“给我的吗?”
“不是。”
景阳眼里的光暗下去:“那你……是给皇兄的吗?”
苏簌簌从竹篮里取出刚出炉的糕点:“是送给她的,不过,你也可以先尝尝。”
“是吗?”景阳开心地从里面捡了一块兔子形状的糕点,一口咬下去,眼睛都亮了:“甜而不腻,细品还有丝清冽。这是…放了梅花吗?”
大将军与娇养妻 1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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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尝试。院里梅花开得正盛,我除了每日去书院授课,也没其他事打发时间了。你喜欢就好。”
苏簌簌忽然道:“别动。”
景阳愣在那:“嗯?”
葱白的指节从唇边划过,苏簌簌笑道:“沾上碎屑了。”
“啊?哦,是…是吗?”景阳忍着羞涩快速低下头:“糕点真好吃啊,甜甜的。”
“景阳。”苏簌簌诚恳道:“这是我的心意,你帮我带给阿槐怎样?教她也尝尝?”
“你……”
景阳无奈地叹了口气:“你就不能多教我开心半刻吗?”
看着她细心地将盛放糕点的青花碟子从竹篮取出,又看她将碟子认真装进食盒,景阳起身,没了其他兴致,提起食盒最后看了她一眼:“知道了,我会亲自交给皇兄。”
“景阳,谢谢你。”
“你和我,还用说谢吗?说谢,多伤人。”
景阳踮起脚尖蜻蜓点水地吻过她额头,然后快速离开,等簌簌反应过来时,她人已拐出院门。
“景阳,你真得很好。”
苏簌簌怅然拧眉,喃喃自语:“可我,已经有阿槐了啊。要怪,就怪你出现在我生命里的时间太晚了。晚到覆水难收,心意更难收。”
提着食盒踏入长极殿,景阳接过婢女递来的热茶,慢饮两口稍作润喉,平定心气后,她沉声道:“取银针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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