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将军与娇养妻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三月春光不老
她不是不相信簌簌,她只是想再谨慎一些。
身为皇家公主,阴私事从小见到大。她更不愿以恶意来揣测心上人,可若有人利用簌簌的善意单纯作恶,那么她有必要,换一种方式来保护她爱的人。
银针被取来。
景阳在每一块糕点亲自试过,确定无毒,面上终于有了笑意。
父皇生前想必最惦记的,除了皇兄,便是这未出生的孙儿。连皇位都愿为皇兄谋划,大太监明恩,则坚定不移地执行着父皇的意志。
哪怕她是嫡公主,谋害皇嗣,这罪名,莫说一个景阳,十个景阳放在一起,也担当不起。
确定糕点无异,景阳拎着食盒前往御书房。
不说旁的,只勤政爱民这一点,姜槐做得很好。
若是她来,也就是这样了。
御书房相较长极殿,空气多了淡淡冷意。姜槐穿着春衫坐在御座认真批阅奏折。
大太监早就看惯了陛下不畏寒的傲然模样,若非因着御书房不时要接见大臣,偶尔的时候皇后也会端着茶点过来,依着陛下的意思,御书房根本不会烧地龙。
历朝历代,从没见过身子骨这般硬朗的君王。
大太监感到惊奇的同时,内心深处也有浓浓的欢喜。
先皇地下有知,肯定会开心的。待皇长子降生,必然也会健康得不得了。明恩眼里含着笑。
内侍恭敬地守在门外:“启禀陛下,景阳殿下求见。”
姜槐正巧批阅完最后一份奏折,她笑道:“请进来。”
“见过皇兄。”
如今再见姜槐,景阳心里依旧别扭,想着答应簌簌的话,有些事也不得不硬着头皮做。
所幸姜槐没教她尴尬,一眼看到那眼熟的食盒,她道:“那是什么?”
“是簌簌尝试做的梅花糕,她教我带过来给皇兄尝尝。”
“梅花糕?”
想到簌簌的厨艺,想到那些年的过往,也许是阿瓷即日临盆,她马上就要做娘,姜槐最近总是频频感念过往,心软了不止一丁半点。
食盒盖子被打开,里面精致的糕点一看就知费了心思。
大太监作势要劝,被姜槐制止:“无碍。”
景阳讪讪一笑,看向姜槐,实则话是说给明恩听:“来之前,臣妹已仔细检查过了。”
梅花的清香在口腔化开,姜槐半晌没言语。
她吃得很用心。
这辈子她朋友不多,一个常常爱管她借钱的春樱,一个从四景楼里走出来的簌簌。
簌簌与春樱还不同,春樱好颜色、豪爽,一心沉迷航海,至于簌簌……
簌簌沉迷的,是她。
她说过将友情给了簌簌,这话不管从何时开始算,都作数。
但有的关系,要躲着,避着,疏远着,才能持久。
梅花糕很好吃,如那些年簌簌为她做过的桂花羹一样好吃。
姜槐用锦帕细致地擦过指节:“簌簌最近过得还好吗?”
景阳艳羡地看着她,羡慕而嫉妒,她隐晦道:“若她能再想明白些,有我在她身边,她或许会过得更好。”
须臾,姜槐定定看着她,问道:“景阳,你会喜欢她多久呢?”
这是她们第一次对于这问题展开讨论。
景阳不觉意外,微笑:“很久很久,久到我也不知什么时候才是尽头。”
姜槐点头。
一碟糕点,换回金银赏赐,捧着那些赏赐回了长极殿,景阳将自己关进内室,闭门不出。
若她为女帝,若她为女帝……
这念头如魔咒环绕在脑海,景阳喘着粗气从锦被里探出头!
“不要再想了,不能再想了!哪怕你为女帝,可你应该知道,簌簌爱得从来不是虚无缥缈的身份,她爱的是人,是姜槐那个人!”
人?
姜槐??
景阳猛地挺直背脊坐在软榻:“簌簌爱的,是人?是姜槐那人?”
可姜槐不是男人吗?
那簌簌……为何…为何要选自己呢?
她们是如何颠鸾倒凤,而簌簌在床榻是如何口口声声喊着姜槐……
想到姜槐那张异常俊美的脸庞,景阳身子微僵。
她揉揉脸,暗叹一声:“阿瓷身孕都有了,荒唐,疯了,我怎么…我怎么会怀疑姜槐是女儿身呢?”
景阳闭上眼,不可否认,在那疯狂的念头席卷脑海时,她是激动的,暗喜的。
可这样,又如何呢?
输了人还不算,连风度也要输了吗?
她闭上眼,索性不再多想。
此后苏簌簌日日做好了糕点委托景阳稍进宫,算上这次,已是景阳送过的第十一次了。
尝过了十一种变着花样精心制作的糕点,姜槐依旧没松口请簌簌入宫。
眼看皇后肚子一日大过一日,女官不敢松懈,昭棋殿戒备森严,一片雪花都飘不进去。
姜槐的心也跟着逐渐紧张起来。
十一月的小尾巴消失在茫茫大雪,十二月的寒冷正式裹着更大的风雪而来。
苏簌簌守在宫门外,取出一枚刻着‘景阳’二字的金令拿给守卫看:“劳烦,我要见殿下。”
长极殿外,景阳披着雪白大氅匆匆踏出来。
侍卫正巧领着人走在鹅卵石铺就的小路,见了她,景阳快步上前,看着唇色微微泛白的簌簌,心疼道:“怎么大雪天跑过来了?”
苏簌簌不好意思地冲她笑,笑容很美好:“想你了啊。”
“想、想谁?”景阳罕见地耳根通红,不可思议地问道。
苏簌簌看了眼侍卫,侍卫退开几步,她小声道:“想你。”
这委实过于梦幻了。景阳头重脚轻地带她踏入长极殿,手心攥出了热汗。簌簌……也会想她?她没有听错吧?
她的确没有听错。
苏簌簌问道:“昨日为何没去寻我?”
“昨日?”景阳恍然:“昨日在昭棋殿陪皇嫂下棋,据女医说,也就这两天了。”
苏簌簌拎着食盒整个人温柔如水:“真得好期待啊。”
“期待什么?”
“期待那孩子降世呀。”
景阳笑而不语,短暂的沉默,她问:“里面装的,也是为皇兄准备的吗?”
“你要吃吗?”苏簌簌从里面小心地捡了一块小点心:“呐,我来喂你。”
此情此景,用受宠若惊来形容也不为过。景阳没想到簌簌会回心转意,她笑得越发真挚:“簌簌,你愿意看见我的好了吗?”
苏簌簌竟有些心疼,不想骗她:“景阳,我本来就看得见。”
“这样啊……”景阳想趁机与她深谈一番。
没防备宫人兴高采烈地走进来:“殿下,昭棋殿那边发动了!陛下已经赶过去了,您现在要去吗?”
听到阿瓷产子,景阳激动地直接从座位蹦起来:“马上去!”
簌簌提着食盒跟在她左右,一言不发。
若景阳再警醒一些,便会发现,此时她的眼里闪烁着异样的光。
那光,热烈,却也教人无端发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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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棋殿, 闻讯而来的宣陵和姜槐前后脚赶过来, 外面大雪纷飞, 宣陵问道:“怎么样?”
她连着问了两声, 姜槐都没反应。
“阿秀?”宣陵回眸望去,就见姜槐手里握着一枚小玉牌, 整个人恍恍惚惚,瘦弱的肩膀隐隐发颤。
“阿秀!”宣陵握紧她的手,温声道:“别慌,不要怕, 没事的。”
姜槐唇色发白, 她内力极其深厚,那些压抑的痛呼隔着虚空毫不保留地灌进她耳,她险些站立不稳, 待被宣陵一声喝问唤回心志, 她这才意识到, 口腔里已经卷了腥甜。
她牙关咬紧,慢慢摇头:“母后当年生我,用了几个时辰?”
宣陵看向身旁的咎嬷嬷, 咎嬷嬷道:“娘娘产子,大概用了一个半时辰。”
一个半时辰?姜槐崩溃地坐在就近座位,额头生出层冷汗。
她的阿瓷,要承受如此久的煎熬……
姜槐难受地红了眼,温茶被灌进喉咙,压下那些涌上来的血气。
产房内, 女医急得团团转:“皇后,放轻松,放轻松!”
云瓷躺在软榻,冷汗浸湿发丝,她从没想象过生子会有这般难。可想到守在外面的姜槐,想到她们期待了许久的血脉,她咬咬牙,闭上眼一力承受。
景阳带着簌簌踏入昭棋殿,姜槐看也没看她们一眼,她的拳头攥紧,对于这一天,她曾有几十次仰望星空,欲从星象里看到回答。
可一无所获。
阿瓷嫁给了她,早与她命数相连,浩渺苍穹,找不到姜槐的星,连带着,关心则乱,她也无法以道子的能耐权柄,来提前预知今日是吉是凶。
看着浑然忘我冷汗直流的阿槐,苏簌簌心里叹了口气,她自然盼着柳云瓷顺利产子,可一个时辰过去了,怎么还没生出来?
负责接生的女医苍白着脸从里面走出来。
姜槐蹭地起身:“怎么样?里面怎么样了?!”
“陛下…还请…还请陛下恕罪,娘娘难产……恐怕……”
难产?!
姜槐眼前一黑,不管不顾地大步闯了进去!
“陛下!陛下不能进去啊!”
姜槐恍若未闻,骇然的气势从她周身漫出来,常人离她近了竟觉得筋脉快要爆裂开
踏入内室,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姜槐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
“陛下……您、您怎么进来了?”
闻声榻上的人缓缓睁开眼:“姜槐?你……你出去!”
待看到气息虚弱的小姑娘,姜槐牙齿止不住打颤,眼泪吧嗒掉下来砸在缠着金丝的袖口:“不生了,咱们不生了……”
她撑着身子挪过去,坐在榻沿大哭:“早知道会教阿瓷受此苦楚,我们不要孩子也好,不要了…不生了!”
“阿兄又在说胡话了……”云瓷想要伸手为她拭泪,却发现胳膊根本抬不起来,她无奈道:“姜槐,孩子是一定要生的,你出去……”
“我不出去,我陪着你!”姜槐哆哆嗦嗦地从小玉瓶里倒出一粒药喂到她嘴里,眸光落在她印着牙印的唇瓣,心疼欲死。
也不知这究竟是什么药,半刻钟后,云瓷精神气重新回到身体,她握了握姜槐的手,企图从她颤抖的指节寻回莫大的勇气和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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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汗划过如玉的侧颈,她温柔地笑了笑:“姜槐,我不想你看到我现在的样子,你出去好不好?”
姜槐摇头不语,等云瓷再催,她坚决道:“都到这时候了你还要赶我?孩子要紧,可你更重要啊!阿瓷,你怎么忍心教我和那些人一同等在外面?她们是谁,我又是谁?我得陪着你,是生是死,我都要陪着你!”
“你可真是……”
可真是什么,云瓷没有说。
她缓缓阖上眼,哑声道:“继续吧。”
宫人将毛巾小心送过去,云瓷别开脸:“咬着这东西,样子实在太丑了,阿兄不要看。”
姜槐忍泪背过身去,一字一句道:“母子无恙,则封万户侯!”
万户侯?
众人心口狂跳!
有她在旁边守着,女医们不敢不尽心。
全部的身家性命,甚至帝后的性命都押了上去,是生是死,是拼尽全力搏一场一辈子都享之不尽的富贵,当然……当然是前者!
都到这个份了,哪怕为了帝后生死相连的深情,她们也得拿出最好的本事!
听着耳边一声声的痛呼,姜槐死死保持着清醒。她甚至在想,是不是就因为她是道子,所以她的阿瓷才会承受如此煎熬。
五百年前,人人都道她乃天眷之人,可是天眷还是天厌,姜槐压下喉咙再次涌来的腥甜,自嘲一笑。
上天不允许她活着,可她活了下来。不仅活了下来,还有了传承的血脉,她和阿瓷无非想要个孩子,很过分吗?又碍着谁了?
喊到最后,莫女医嘶哑着喉咙,说不出是紧张多一些,还是惧怕多一些:“山主,山主!再加把劲,再加把劲啊!”
“姜槐…姜槐……”云瓷小脸煞白,伸出手,疼得泪花翻涌。
姜槐急忙转身跪坐在她榻前,慌乱着握着她的手,安抚道:“不怕,不怕。我陪你,阿瓷不要怕……”
“阿兄…你、你喊喊她……我、我快没力气了,好、好疼啊……”
听她说疼,姜槐唇边忽然溢出血,她眸子泛红,暗恼道:“阿颂,出来!”
阿颂是她们为孩子取好的名字。
话音刚落,众人皆被陛下罕见的怒火震慑到。
气氛一滞,年长的女子低头看去,惊呼一声:“呀!出来了!出来了!娘娘,娘娘再加把劲,就快生出来了!陛下!这孩子天生灵性,您再喊喊,再喊喊!”
这无异于意外之喜,于荒漠中看到生的希望。
姜槐又惊又喜,想哭又想笑,许是意识到过于凶,她和软了态度,温声道:“好孩子,好阿颂,别再折磨你娘了,也别再折磨我了。快出来吧。”
一声婴儿的啼哭响彻昭棋殿,天边红云滚动,风雪忽止。
殿内殿外,顿时喜气洋洋,所有人不约而同松了口气,棋道山远道而来的护道长老们面上终于有了血色,元洗掏出锦帕擦拭额头冷汗,叹道:“不容易啊。”
宣陵长长吐出一口气,半只脚慢吞吞地从鬼门关收回来,问:“皇后如何了?”
柳云瓷无损,阿秀才会活得好。这道理,从开始她就知道的一清二楚。
女医疲惫尽扫:“回太后,母女安康。”
“皇女?”从最初的战栗里走出来,景阳找回素日的稳重,眉眼带着无尽的喜气,她笑:“皇后生得是位皇女?”
苏簌簌眸光乍亮:皇女?皇女好啊。
女医心底暗叹可惜,生得如此费劲却没为陛下生出一位嫡长子,然而想到陛下对皇后的宠爱,她笑道:“是啊,皇女眉眼间颇有陛下的俊秀风采呢。”
刚出生的婴儿,哪来的什么风采?
众人心照不宣。
产房的血腥气被除去,榻上的人已然累昏过去。
姜槐就这样守着她,一动不动,没去看孩子,也没迈出门一步。
陛下没言语,谁也不敢贸然动刚出生的皇女。皇女哭累了,洗净身子裹在襁褓被安置在凤榻,就放在了皇后身边。
所有人退出去,满室寂静,好一会,姜槐才从那股心揪疼的状态里缓过来。看着阿瓷受苦受累,她简直生不如死。
“所幸你听话,阿颂。”
她沉沉一叹:“作为你的母亲,我依旧爱你。但我这辈子,我最爱你娘。不管到何时,她永远是我心里貌美娇俏的小姑娘。你害她受苦,这笔账,等你长大了,我再同你算。”
她蹑手蹑脚地爬上榻,侧身抱着娇弱的阿瓷,安然睡去。
一觉醒来,已是月上柳梢头。
姜槐是被孩子的哭声吵醒的,她紧张地抱起孩子,没防备被奶孩子舔了手指头,姜槐愣在那,眨眨眼,莫名的有种梦幻感。
“饿了啊?”感受到孩子在她怀里乱动,她小脸微红,又担心吵着阿瓷,抱着孩子,刚要起身,哪成想云瓷慢悠悠醒转。
两人大眼瞪小眼,看着慌乱之中哄孩子的姜槐,云瓷弯了唇角:“阿颂是个好孩子,你可不准记仇。”
她最是了解姜槐,了解她的大度,也了解她偶尔的小心眼。
姜槐被她一语说中了心事,见她心里果有芥蒂,云瓷温柔地伸手抚摸她的头:“孩子是我生的,你怪她,也就是怪我了?”
“没有,我怎会怪阿瓷?”
“阿颂很乖的。”云瓷深情地与她对望:“姜槐,不要讨厌她,好吗?”
“好。”姜槐心底郁气散开,温和的内力顺着指尖在她筋脉流淌。
云瓷放松地闭上眼,过了许久,她才道:“好多了。让我抱抱阿颂。”
姜槐看着她,没动。
“嗯?”云瓷面色红润,不解其意的反问。
姜槐闷声道:“醒来,不应该先抱抱我吗?”
“那好。你抱着孩子,我来抱你。”云瓷忍笑,迁就而宠溺地拥抱她。
气氛极好,稍顷,却被一阵哭声冲散。
姜槐拧眉:“她饿了。”
“饿了?”云瓷小脸微红,垂眸间没留意姜槐的目光看了过来。
“我……我还是抱她去找奶嬷嬷吧。”
“什么?”云瓷微愣:“为何…为何要找奶嬷嬷?”
姜槐一脸正气:“因为这是宫里的规矩!”
规矩?云瓷浅笑,渐渐醒转过来,红着脸逗趣道:“姜槐,你可真小气,连孩子的醋都要吃。”
姜槐不肯承认自己那么幼稚,看起来一本正经:“谁让她折腾你?这是惩罚。”
她顿了顿,眼神满了心疼,认真道:“况且你身子虚弱要静心调养,纵是要喂养,也…也不急于一时。”
云瓷也知自己逞强了:“嗯,听你的。”
“你好好休息,稍后会有宫人过来伺候。我先抱阿颂出去,母后和景阳她们,还…还没见过孩子呢。”
说到这她有些心虚,云瓷眼里藏了笑:“原来阿兄一直在陪我。”
姜槐不自在地摸摸鼻子:“是。看到你,我心里踏实。”
她抱着孩子匆匆离开,没看到身后之人灿若繁星的眼睛。
云瓷垂眸阖首,喃喃道:“真好啊。”
见到孩子之后,宣陵也觉得好。
众人只能趁着奶嬷嬷喂奶的功夫,格外珍惜地看两眼孩子,孩子胆大,奶嬷嬷倒吓得畏畏缩缩,宣陵看不过眼,稍微收了两分热情。
且说姜槐踱步走出宫殿,出于习惯仰头看向星空。
她的目光倏忽一变,似是难以置信般揉了揉眼睛,举目再看,她的唇角扬起大大的笑容,快步往昭棋殿赶。
云瓷初初用过晚膳,宫人鱼贯而出,就见姜槐欢快地跑进来:
“阿瓷,阿瓷你猜我刚刚看到了什么?我有星了!苍穹之上,有我的星了!我不再是世间一缕孤魂,我有星了,我再次被天地承认了!阿瓷……阿瓷我好开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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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里的姜槐向来沉稳, 哪怕天地变色,她都不会皱一下眉头。她的情绪是内敛的,她的欢喜是隐晦的。
然而此刻她跳起来说“好开心”的时候,云瓷也自然而然地跟着她欢欣鼓舞。
再次被天地承认意味着什么?稍稍凝神细想她便懂了。
被天地承认,也就意味着不再是一缕孤魂,从此有了根。
血脉延续的神奇之处就在这,阿颂降生的第一日, 苍穹之上自此点亮一盏星——属于姜槐的星。
未曾被天地流放,所以不懂何为漂泊。阿兄自五百年前而来, 辗转成为女扮男装的十一皇子荆秀,然就是如此,天地依旧不认。
后阿兄与她共结连理, 大婚当日,辽阔天幕, 明亮的只有属于柳云瓷的星。
如今生子, 那星方现, 也是当下无法吹风, 否则云瓷真想出门看看, 属于姜槐的星。
她道:“要抱我隔窗观星吗?”
“要啊!一定要的!”姜槐兴奋却温柔地抱起她, 走出内室,来到最方便观星的房间。
窗子被打开一条缝,苍穹之上,堪堪能看到一颗略显黯淡的星。
云瓷哑然,为何阿兄的星, 会如此?
“有就不错了。”看出她心中所想,姜槐胸有成竹道:“放心吧,属于我的星会一日比一日亮。天地既已再次承认我,便没什么好怕的了。”
她坏笑着揽紧怀里的小姑娘:“不如阿瓷再看看,我的星,在哪里?”
透过狭小的缝,云瓷认真去看,瞬时莞尔:“阿兄的星,在我那颗星身边。”
“是啊。我的星,原来早就伴随阿瓷而生。”
“这又是情话吗?”云瓷抬眸与她十指紧扣,语气飘渺带着浸入骨髓的暖。
“还想听吗?想听多少我都说给你听。”
云瓷伸手轻抚她的脸:“姜槐,你以后多笑笑好不好?就像今晚这样笑容灿烂。你的眼睛很漂亮,我不想再看到这双眼流泪。答应我,以后哪怕要哭,也要喜极而泣。行吗?”
“当然行。”
姜槐掩好窗子抱她重回内室:“有你和阿颂,我每天都会是开心的。”
说到孩子,云瓷笑道:“阿颂呢?”
“在母后那里。小家伙胃口很好,能吃能睡。”
“那阿兄小时候,也是如此吗?”
姜槐不好意思道:“我比她要顽皮一些。看这样子,阿颂性子是随了你,乖乖巧巧,文文静静的。”
“是吗?这可说不准。”云瓷环着她后颈,眼里闪过促狭的笑:“我长到六岁时,也很闹人的,你还记得吗?”
“记得记得。”谈及那段养孩子的往事,姜槐笑得牙不见眼。
“六岁那年,你刚学会了爬树,就变着花样闹腾。还以为多厉害?没想到有本事爬上去,没本事爬下来。下不来也就罢了,就那么守在树上,不吱声,死要面子。”
“还好啊……”
云瓷面皮微红:“在玩躲猫猫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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