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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门首辅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一袖乾坤
如果宁益连这点自信都没有,也不可能成为杭州茶商商会的会长了。
他个人虽然喜好小龙团,但还是那句话,喜好是喜好,生意是生意,不可混为一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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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门首辅 第一百五十三章 拜会宁员外(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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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排名第二的茶叶呢?”
“这......”
宁益被谢慎的这个问题问的一怔,一时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除了钱塘龙井稳坐魁首外,其他茶叶名次本就没有定论。谢慎这么问,宁益确实不好作答。
但是他毕竟世面见得多了,稍稍思忖便捋着下颌胡须道:“其余茶种如群雄纷争,品次难以决断。”
宁益的这个回答并没有出乎谢慎的意料,少年转而笑道:“那么宁波珠山茶在宁员外看来,在这群雄中处于什么位置?姚江茶又处于什么位置?”
宁益揉了揉额角,缓缓道:“宁波珠山茶入口甘醇,这些年有追赶钱塘龙井之意。至于姚江茶,恕老夫直言,跟其他群茶还有较大的差距,只能在余姚一代风行。”
谢慎点了点头,宁益的这个评价还是很中肯的,没有刻意贬低姚江茶的地位。不说别的,便是在本省之中,姚江茶的地位也得排在末等。
“那么,宁员外觉得谁更可能取代龙井茶的地位?”
谢慎巧妙的抛出了一个足以让宁员外头疼的问题。
“这......”
宁益愁眉紧锁,不住的揉着额角。
跟宁波大茶商何昌合作之前,宁益不是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不过也许是他当时太过自信,并没有把何昌太放在眼里。毕竟从体量来说,宁波珠山茶实在不够看。
不过谢慎的话让宁益警惕了起来。
眼下虽然珠山茶无法和钱塘龙井相提并论,但毕竟在群茶中隐隐有抬头的迹象,若是再借助杭州茶市发展一番,增长的势头将会非常可怕。
长此以往,龙井茶势必会受到制衡,宁益本身的利益也会受到影响。
换句话说,跟宁波茶商何昌的合作是在作茧自缚。
“如果换一个合作的对象,也许宁员外便不会有这么多的烦恼了。”
宁益沉声道:“谢公子还请明言。”
谢慎顿了顿笑道:“若是宁员外和姚江茶商合作,既不用担心钱塘龙井的魁首地位受到威胁,又可以赢得美名,何乐而不为呢?”
谢慎不知道宁波茶商何昌向宁益提出的具体合作方式,但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要在宁益的心中深埋入一根刺。只要让宁益觉得不舒服,他的目的就达到了。
“姚江茶?”
宁益陡然变得警惕起来,看向谢慎的眼神中也多了一层意味。
“实不相瞒,小子就十分喜欢饮姚江茶,觉得此茶中有古韵。”
稍顿了顿,谢慎吟诵道:“香暗绕窗纱,半帘疏影遮。霜枝一挺干,玉树几开花。傍水笼烟薄,隙墙穿月斜。芳梅喜淡雅,永日伴清茶。”
宁益赞叹道:“这诗作的有雅韵!”
“这是小子去岁寒冬之时边饮姚江茶边作出的,让宁员外见笑了。”
谢慎冲宁益拱了拱手,淡淡道。
其实什么‘饮姚江茶时所作的’当然是谢慎编的,宁益也未必看不出。不过宁益不想点破,因为这与他的利益没有冲突。
谢慎勾起了他的兴趣,他倒是想听听少年接下来会说些什么。许久没有一个人能这么让他沉下心去倾听了。
“如此有雅韵的茶叶,名声却大不如宁波珠山茶,宁员外不觉得可惜吗?”
这么明显的暗示宁益如何听不出,不过他却是并没有直接回答谢慎。
“谢公子的意思,老夫明白了。只是兹事重大,一时难以决断。老夫若是考虑好了,会及时告知谢公子的。”
对于宁益的这番表态,谢慎已经很是满意。要知道他们在谈的不仅仅是茶叶品类优劣,更是一桩生意。生意人自然有生意人的规矩,如果不把谢慎摸清,宁益是不会轻易表明态度的。
但让谢慎感到欣喜的是,宁益的态度已经软化,至少愿意考虑自己的提议。
谢慎的实力比起宁波茶商何昌自然远有不及,但这个劣势却反而可能让宁益心动。
这便是心理学的范畴了。姚江茶的地位远不及象山茶。故而宁益如果选择姚江茶商合作,受到的威胁肯定要小于和宁波茶商合作。
居安思危,思则有备。
眼下钱塘龙井一枝独秀,但这不意味着龙井茶永远会有这个地位。
扶持姚江茶来制衡迅速崛起的珠山茶,显然更符合宁益的利益。
而且谢慎已经很明显的暗示,何昌能给宁益的他谢慎一样可以给,而何昌给不了宁益的他谢慎一样可以给!
人都是趋利避害的,商贾更是如此。要想在险恶的商场成为笑到最后的人,便一定要精打细算,将各种情况考量。
“如此,小子便先告退了。”
谢慎的分寸拿捏的恰到好处。他知道现在宁益有些心动,但还需要时间来考虑。能分析的谢慎都已经分析了,想必宁益也很清楚,再留下去只会起到反作用,倒不如给宁益留出足够的时间思考。
有时候进就是退,退就是进。
官场上的那一套放在商界也同样适用。
谢慎离开宁府后,直接返回落脚的客店。
郎中早已给张不归开了治瘀伤的药,内服外贴下张大公子的伤情明显好了不少。
见到谢慎迟迟归来,张不归一肚子苦水总算可以吐出来了。
“慎贤弟,你可是回来了。方才愚兄考虑了良久,也觉得不应该以暴制暴。不然岂不是跟那帮宁波府的鸟人一样了吗。”
张不归能够说出这番话还是很让谢慎感到惊讶的。
“张兄能这么想,真是太好了。”谢慎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张兄也不必担心,这件事绝不会就这么算了。这次某去了一趟宁府,如无意外宁员外那里定有助力。”
张不归自然十分疑惑。他与宁员外最多只能算是相识,连相熟都算不上。宁员外为何会对他们这些余姚士子施以援手呢?
“何以见得?”
“张兄莫要多问了,到时便知道了。”
谢慎之所以这般肯定,是因为西湖雅集还有不到三日就要开始。宁益如果要变卦也一定会在雅集开始之前。
......
......




寒门首辅 第一百五十四章 巡抚设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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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这些他不打算跟张不归详细讲来。一来张不归受了外伤需要静养,二来以张大公子的性格若是把事情告诉他了,就等于公之于众了。
谢慎与宁益的这番交谈玄而又玄,自然不宜将过多内情公之于众。稳妥起见,谢慎还是决定先压一压,等到宁员外真正做了决定再告诉张不归。
一旁的王守文也陈然说道:“慎贤弟办事从来都很稳妥,想必这件事也是心中有底。张兄你也莫要多问了,安心养伤便是。”
张不归闻言只得叹息一声道:“我信慎贤弟便是。”
回到房中歇了一夜,翌日一早便有提学官陈方垠陈老大人的长随前来旅店点名要见谢慎。
可怜谢慎一大早正自迷糊就被书童陈虎儿唤醒,一番洗漱来到廊道外与那大宗师的亲随会面。
问明了来意谢慎直是大惊。原来新任杭州镇守太监刘文提前到达杭州,现在正在镇守太监府休憩。
大宗师本计划着随着杭州城一众大小官员出城迎接刘太监,谁曾想这位刘公公刻意压下了行程不与驿官说,直到他进入杭州城众官员才知晓。
这位刘太监行事作风还真的是够低调的。
一码归一码。
虽然雅集的事要准备,宁益宁员外要结交,不过刘太监还是要见的。
谢慎也曾经就此事考虑过几次,觉得避而不见作清流实在不是一个好选择。
一来全城大小官员都去了,至少证明这刘太监还是很有权势的。在谢慎的固有印象中,太监都是一些心胸狭隘的主,虽然可能有些片面,但把事情往坏了想总比临了倒霉栽跟头来的好。
二来,他觉得甄可望老大人说的确实有道理,清流直臣并不是对社稷有大贡献的,他要争做的是能臣而不是一味地刷清流声望。
虽说他现在还不是官身,最多只能算一个为了官身而奋斗的四好青年,可问题是既然想在这个圈子里混,就要适应一些这个圈子的规则。未必说要去逢迎刘太监,但也不至于搞得势同水火。
君不见张居正张江陵也跟大太监冯保是利益同盟关系吗。
当然,现在考虑这些为时太早。谢慎要做的还是在读书阶段尽量跟更多的朝廷官员混个脸熟,最好是四品朝上的大员......
平日里很难有机会和这么多杭州大员打照面,如今有了这个机会倒真不应该错过。
思定之后谢慎便跟书童陈虎儿嘱咐了几句,与那大宗师的亲随一齐去往陈府。
二人进了府门,一番穿堂过院,来到陈府后园子中。陈方垠已经换了官袍正自在院中踱步,见谢慎来了,眉梢间透出几抹喜意。
“随老夫走罢。”
谢慎冲陈方垠拱了拱手道:“敢问恩师,此次是前去何处?”
陈方垠淡淡道:“自然是去巡抚衙门。”
“哦?”
谢慎颇是有些惊讶。照理说镇守太监和巡抚应该算杭州城中最有权势的两个人,巡抚刘德便是为了自己的形象也不太会在巡抚衙门设宴,最多就是包下一家酒楼为刘太监接风洗尘罢了。
连刘德都不顾清誉在巡抚衙门设宴,看来这刘太监的权势确实颇大。
术业有专攻,谢慎前世虽然苦修明史,但对弘治朝的研究本就不算精进。加之太监这一群体又属于冷门中的冷门,若不是刘瑾、魏忠贤这种级别的,很难让人有兴趣去啃大部头研究。
哎,如今谢慎也只能摸着石头过河。好在身边有大宗师陈方垠,也不至于出口便错吧?
“怎么,不在巡抚衙门,难道还在老夫府上吗?”
陈方垠显然心情不错,笑骂了一句便阔步朝府门走去。
谢慎也不敢托大,连忙迈步跟上。
陈府仪门外早已备好了轿子。陈方垠当先坐了上去,见谢慎还愣在旁边,便掀开帘子皱眉道:“快些上来,难道你想走着去吗?”
这下谢慎可犯了难,若是一般人也就算了,陈方垠可是主一省学政的提学官,是无数读书人的座师。科举中最难的一场乡试就要由提学官亲自主持,面对这样一位人物谢慎自然是十分敬重的,跟老师同坐一顶轿子这要是传出去,恐怕会惹得非议吧?
仿佛看出了谢慎心中所想,陈方垠陈老大人没好气的剜了谢慎一眼道:“老夫叫你坐上来,你便坐上来。此去赴宴的都是杭州各府衙的大员,哪个不比你个小娃娃见过世面。不会有人出去乱说的。”
陈方垠不愧是宦海沉浮多年的老油条,一句话就点到了根子上。
这些官员都是人精中的人精,深知多说多错,少说少错,不说不错的道理。只要没有影响到他们的切身利益,他们是不会嚼舌根子的。
再矫情下去,没准还会惹得大宗师气恼,反倒是得不偿失。谢慎便咬牙坐上了轿子。
轿子内的空间比谢慎想象的要大很多,坐上两三个人根本感觉不到拥挤。
不过师生二人坐在一顶轿子里,气氛还是有些尴尬的。
好在陈府距离巡抚衙门不算太远,谢慎没有忍耐多久轿子便沉声落下。
大宗师陈方垠当先走出,谢慎跟在身后。
照理说巡抚刘德给镇守太监刘文设宴接风,谢慎一小小秀才是没资格参加的。
但陈老大人带他在身边,那门子也就不好多说什么。
跟着陈方垠进入巡抚衙门,穿过重重院落,二人便来到后宅。
看的出刘德是个颇注重情调的官员,整个后宅遍植花草修竹,配着水榭阁台极富情调。
为镇守太监接风洗尘自然是一件大事,来赴宴之人身份上自然有严格的要求,光是品级就已经卡死了许多人。像谢慎这样无品无级的秀才能够参加宴会,还真要感谢陈老大人的提携照拂。
饶是如此,此时花厅之中已经满是大小官员,谢慎一眼望过去只觉得晃眼。
这些官员仿佛提前打好招呼一般,都穿的是官袍。
谢慎和陈方垠被一名仆从引到靠近花圃的位置坐下,便静静等着此次宴会的正主到来。
......
......




寒门首辅 第一百五十五章 宴中百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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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州城各司官员汇聚一堂,设宴给镇守太监接风洗尘。
谢慎不知道这场景要是被史书记上一笔该怎么写,是痛斥乎亦或是春秋笔法为尊者讳?
不过至少在当下,花厅内的气氛还是很和谐的,以巡抚刘德为首的大小官员都面颊带笑,等候镇守太监刘文的到来。
谢慎扫了一眼,发现右布政使薛举坐在巡抚刘德的下首,坐在他对面的是按察司副使陆渊。
这个坐席的排列是很讲究的。作为一省最高主官的巡抚刘德坐在上首自然没有什么问题。下首分别坐着布政使和按察司副使也没有什么问题。不过谢慎发现陆渊身旁的位置是空的,都指挥使难道没有来赴宴吗?
经过窈娘一番叙说,谢慎对右布政使薛举实在是没有什么好感。这厮峨冠博带,想不到竟然是人面兽心,对教坊司的官妓做出那般禽兽不如的事情。
谢慎甚至生出过希望窈娘折返回杭州再刺薛举的念头。但他也知道这不可能。薛举经过一次刺杀后势必会增加周遭防卫,窈娘若是再折返回来,势必是自投罗网。
谢慎看的出来,窈娘虽然对薛举恨之入骨,却并没有被仇恨冲昏了头脑,而是时刻保持理智。
替姊妹报仇这对于窈娘来说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既然重要就不能把一切都赌上去。至少在眼下力量悬殊之际,窈娘需要隐忍择机再动。
正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都说民不与官斗,不过话又说回来了,真若是把民逼急了,拼个玉石俱焚,鱼死网破也不是不可能。
偏偏为官者多是些薛举这般衣冠楚楚之辈,直是叫人慨叹不已。
陈方垠陈老大人虽然是四品官,但却是掌学政的,身份地位差了不少,坐的位置稍偏。但偏有偏的好处,至少可以不用与同僚互相吹捧,落个清静。
谢慎对此也颇有所悟。
要说提学官还真是个没什么油水的官职,陈老大人的府宅也不甚奢华。但微妙的地方是,别看提学官实权不大,但名下门生却是无数。
尤其是像本省这种科举强省,乡试选出的都是读书人中的精英。这些人去到京师参加大比,中进士的比例是很高的。
虽然会试的座师比乡试要重要,但并不是说乡试座师就是完全不用的。
这些人脉可都是隐藏的资源,如果新进进士中出了一两位尚书或者阁臣,那陈方垠肯定也会跟着显贵。
所以,提学官是最受人敬仰的官员,便是巡抚刘德都不会轻易得罪之。
谢慎也经历过不少宴会,觉得这巡抚衙门的官宴与其他私宴比起来也没有多少特别之处,正自觉得意兴阑珊之际,便听见一阵脚步声传来。
再抬首朝月门望去,只见一众亲随簇拥着新任杭州镇守太监刘文阔步而来。
那刘文身材修长,面容白皙,看上去和普通人没有什么分别。若不是其下颌光秃秃的无一丝胡须,谢慎还真不敢笃定这人就是新任杭州镇守太监。
在大明,儒士尤其是官员是一定会蓄须的。不留胡须的一般是两种人,一种是还未弱冠的少年,一种便是太监。
像谢慎,不过十三岁,自然没有胡须。
让谢慎有些惊讶的是,这刘太监并没有身着官袍,而是一件暗棕色提花绸衫裹身。
这偌大花厅之中,没有穿官袍的只有刘太监和谢慎了,加之二人都没有胡须......
谢慎心里苦啊。
好在各司官员根本就没注意到谢慎这等小角色,注意力都在刘太监身上,不然还真是够尴尬的。
刘太监也不客气,径直走到上首,在巡抚刘德的身旁坐下。二人皮笑肉不笑的交谈了几句,便各自正襟危坐。
离得太远,谢慎当然听不到二人说了些什么只猜测是些客套话。
“今rb官设宴为刘公公接风洗尘,诸位同僚自当尽兴!”
宴会是巡抚刘德设下的,自然要由他来开这个话头。
刘德清了清嗓子简短的一句话算是宣布宴会开始。这种宴会其实要的就是一种轰动的效果。毕竟刘太监初来乍到对杭州官场并不熟悉,连人名都认不全,这种时候是不会发表太多评论的。
加之镇守太监本身就是代天子监视群臣的,刘太监自然也不会过多的在这种场合发声。
能够出任杭州镇守太监,证明刘文在宫中还是有门路的,就是不知道他跟司礼监的哪位大佬是同脉。
以李广那厮睚眦必报的性子,势必会给自己的义子报仇。谢慎得罪了李广,虽然有徐贯撑腰,还是有些后怕的。只希望这位新任镇守太监刘文不要是李广那一脉的,不然真有的他受了。
转念间谢慎注意到仁h县令窦晓一直在和大宗师陈方垠交谈,便也留意听了个大概。
原来仁h县令窦晓的长子去岁刚刚考中了举人,但是今年大比却是落榜。虽然窦县令说的委婉,不过意思大概就是让大宗师多关照一番。
不过谢慎却是很疑惑,平日里仁h县令窦晓和大宗师没什么机会说上话不假,但也不必病急乱投医吧。
若说乡试,大宗师自然有机会卖个人情给这仁h县令,可这会试大宗师也是莫能奈何啊。难不成这陈老大人竟然手眼通天到这般地步,远在杭州就能左右数千里外京师的会试结果?
这个念头刚一生出就被谢慎自己否决。
这绝不可能。若陈提学有这般能力,也不会甘心困在本省做一四品学官了。
那么,这窦县令难道一时昏了头,寄希望于大宗师的人脉路数?
要说嘛普通的县令,陈方垠还真不一定放在眼里。但这仁和、钱塘两县的县令却有所不同。这两县是直归杭州府下辖,地位比普通县所高了不少。加之陈方垠每年在杭州府待得时间不少,难免会跟窦县令打交道,也不会把关系搞得很僵。
让谢慎有些惊讶的是,大宗师对这窦县令的态度却是出奇的热情,莫不是那番对话中还有什么隐语他没有听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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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门首辅 第一百五十六章 宴中百态(二)
等到陈方垠和那窦县令闲聊完,谢慎便凑到陈老大人身侧,笑声道:“恩师和窦大人聊得投缘,不知是什么喜事。”
这仁h县令窦晓和陈方垠的坐席颇有些距离,方才不过是向陈老大人敬酒。故而谢慎也没有刻意压低声音,正常音调说道。
陈方垠瞥了谢慎一眼,大有一副老夫还不知道你小子什么心思的意味。
“倒也没有什么奇事,是窦大人欲和老夫结个亲家。”
亲家?
这个答案可是够出人意料的......
但谢慎转念一想,其中关节便都打通了。
窦县令想要跟陈提学攀亲家肯定不是仅仅为了儿女婚事这么简单,更可能的原因是为了自己的前程谋划吧?
毕竟陈老大人再怎么说也是一个四品的学官,将来的仕途还是很风顺的,若是有机会入到六部,提携一番窦县令还是不成问题的。
但是窦县令再怎么说也是朝廷命官,不好直接表露出想法,只好用儿女婚事作托介打开这个口子。
当然,窦县令未必没有为儿子谋划的打算,但还是像谢慎之前分析的那样,陈提学在科考上的能量人脉多集中在本省,顶天了覆盖到乡试,至于会试、殿试是无需指望了。
若是两家婚事真能成行,对于窦公子的科举大业固然有帮助但帮助有限。
既然过不了会试那一关便是候补为官也跟国子监的监生一样,上限十分有限。
而窦县令则会是最大的受益者。毕竟窦县令怎么也是一个科班进士出身,虽说这几年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政绩,但不过也才三十来岁,正是为官者最好的年纪,将来大有可图。
想不到这窦县令竟然存了这么多心思,更可怕的是如此心思竟然隐藏在一句看似平淡无奇的话背后。
谢慎直是倒吸了一口凉气,想不到官场的水比他想象的还要深。
这窦晓不过是一七品县令,就有如此深的道行,像陈提学、刘巡抚、陆按察副使肯定更是深不可测吧?
“怎么,你对此事有何看法?”
见谢慎面色古怪,陈方垠也一时起了兴趣,颇为玩味的打量着谢慎。
“没,没什么......”
谢慎直是有些尴尬,连忙摆手道。
对于座师儿女的婚事,谢慎这个做学生的如何好置喙。这种事情端是多说多错,倒不如当一回哑巴。
“来,随老夫去给刘公公敬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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