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丞相家的小娇娘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千金扇
颜姝微微犹豫了一下,知道自己跟进去的确会添麻烦,便点头应了。
等颜嫣和颜妙带着已经睡着了的小颜娇下了马车,翠喜才从后面丫鬟坐的马车跑过来,而后吩咐马车转去武安侯府。
温羡半挑车帘,亲眼看着颜家的马车平安进了武安侯府,才下车进了隔壁的尚书府。
岑伯早就候在了门口,见到温羡回来就立即迎了上来,将府里一天的事情回禀了,末了才道,“明日是二老爷家大公子娶亲,大人可要过去?”
岑伯口中的二老爷是温家的二爷,定国公温恢的胞弟。盖因当初温恢狠心将嫡子剔除族谱赶出家门时曾帮过温羡一把,加上温家二房早从定国公府里分了出来单过,故而温羡对温家二老爷温憺还算敬重。
温羡淡淡地道:“循礼制备一份贺礼,让常安走一趟。”待岑伯应了一声,他方又吩咐道,“另,再准备一份厚礼,我明日去武安侯府要用。”
看着自家大人的背影远去,岑伯愣在原地,揣摩了一下温羡话里的意思,又想到上一回他给武安侯准备的乔迁贺礼,不由捧着心口哎哟了一声。
库房这是又要遭逢大劫,这日后大人娶媳妇的聘礼眼看着可都要进了隔壁的侯府了。
岑伯心疼了……





丞相家的小娇娘 38.chapter 038
颜姝在太子府落水的消息没有瞒过颜桁和苏氏, 一听说罪魁祸首是太子府里登不得台面的小小妾侍, 颜桁差点儿一掌没把手边的实木桌子给劈了。
新仇加旧恨,颜桁给黎煜重重地记了一笔,只等有了机会要给他些厉害尝尝。
与颜桁的震怒不同, 苏氏则是一心记挂颜姝的身子, 生怕她将将才调养好了一点儿的身子再因为这场落水坏了,连夜又从城里请了大夫过府瞧了,听说只要静养后才将一颗高高提起的心缓缓放下。
“这一回多亏了温大人,老颜,明儿你还是往隔壁走一趟,这救命的恩情,咱们总该有些表示才行。”正院主屋里,苏氏坐在灯前收拾兵书, 忙里偷闲地抬头对斜靠在暖炕上阖目休养的颜桁道,“说来也是缘分, 你想想,咱们家从你到阿姝,可都受了人家的恩惠, 而且还都是救命的恩情。有句老话怎么说的来着, 叫救命之恩, 当……”
“以身相报?”颜桁忽然睁开眼,坐直了身子, 对上娇妻含笑的目光, 他直截了当地问她, “你这心里是打什么主意呢?”
苏氏将手里的兵书放到一边,起身走到暖炕边挨着颜桁坐下,“咱家阿姝再过几个月就十四了,眼瞅着离及笄也不远了,亲事可不得早些打算不是?”她想起那个光风霁月、如芝兰玉树的少年郎,笑了一下,“我瞧着温大人不错,若能得这么个女婿,岂不是一桩美事?”
颜桁冷哼了一声,“阿妙和阿嫣的亲事都不急,阿姝也不用着急。”他娇软可爱的闺女儿哪能白白便宜了外面的狼崽子,更何况……“那温时慕不过是个读书人,一介书生护不住阿姝不提,你不知道他整日在朝堂上搞那些阴谋阳谋,再加上还有定国公府那些糟心事,这样的女婿可要不得。”
他的的确确欣赏温羡,但从不曾将其纳入择婿对象的考虑范围。
苏氏倒觉得读书人没什么不好,“人家就算是读书人,也在平州救了你一条老命,不然还有你在这里啰嗦?”
颜桁挑了挑浓眉,侧头见苏氏脸上满是对温羡的赞许之色,心里更添几分气堵,只是他也是个识时务的,此时并不与苏氏争辩,伸手揽了她的肩膀,他嘿嘿地笑了一声,赔笑道:“夫人说得有理,只是这话现在说起来还早了些,咱们总不能还上赶着跑到尚书府去要把阿姝给许出去吧?”
苏氏本也就是随口一提,听见颜桁这话,笑晲了他一眼,故意道:“你上赶着去,人家也不一定有意呢。”
回到信陵这么多日子,纵使苏氏不常在外走动,可关于隔壁住的这位温大人的传闻并没少听,得知他年及弱冠,府里没有侍妾通房不提,便是一个红粉知己也没有。苏氏忖度着,温羡要不是清心寡欲,就是眼高于顶,那么即便自家女儿不差,亦是未必能叫人家看中。
然而颜桁却不爱听这话。他可以看不中温羡做女婿,但却不能容忍温羡瞧不上自家女儿,因此听了苏氏的话便哼哼道:“除非他是瞎了眼。”
“得,好话歹话可都教你说了,罢罢罢,就是随口一提,别自己跟自己过不去哈。”苏氏见他一副较真模样,笑着摇了摇头,站起身朝内室走去,留下颜桁一个人坐在那儿瞎捉摸。
第二日一早,颜桁和苏氏才起身,就听见外面传来了喜鹊儿叽叽喳喳的叫唤声,从半开的窗扉向外望去,还能看见银杏枝头蹦跶得欢快的喜鹊鸟。
苏氏为颜桁系好腰带,扭头看了一眼窗外,抿嘴笑道,“也不知道今儿会有什么好事临门呢。”
她话音才落,外面就传来了侯府管家陈叔的声音。
“侯爷,夫人,外头温大人携礼登门了。”
温大人?温羡?
颜桁与苏氏对视一眼,在对方眼里俱看到一片茫然之色后,颜桁才扬声对候在屋外的陈叔,道:“将人请到花厅,备下茶点伺候,本侯一会儿便过去。”
等到陈叔的脚步声远去,苏氏抬头看向颜桁,迟疑地问他,“这会儿,这温大人怎么就过来了?”而且还携礼?
颜桁摇了摇头,将手放在苏氏的肩头拍了拍,道:“我去前头看看。”微微一顿,想起昨夜说起要酬谢温羡救命之恩的话来,便又对苏氏道,“待会儿你让厨房备些酒菜,今天正好把人留下来吃顿饭。”
苏氏应下了,转身从木杌上取了颜桁的外衫给他穿上,催促他道:“这些啊我都知道,你也快去罢,别让人久等了。”
颜桁摇了摇头,阔步出门,一路就往花厅去。
武安侯府的花厅设在侯府的西南边,厅外繁花如锦,厅内却是陈设简朴。颜桁阔步而来时,温羡正站在东墙前打量墙上悬着的一把双股剑,听到了脚步声,他才转身迎向颜桁。
今日的温羡异于往日地穿了一身绛紫色绣竹叶锦袍,减了几分清冷疏离,添了几分端庄沉稳,见了颜桁,面上也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容,拱手朝颜桁施了一礼,道:“唐突登门叨扰,还望伯父能见谅则个。”
他一口文绉绉的话,是颜桁不耐听的。颜桁直接道:“都是左右隔壁的邻居,说这些可就有些太客套了。”让温羡落座后,颜桁也坐到主座上,看着温羡道,“本来你昨天仗义出手救了小女,我正打算今儿登门道谢,可巧你就来了。正好,我已经让人准备了酒宴,中午就留下来吧?”
温羡应下,见颜桁盯着自己,知他是在等自己主动道明来意,便也不藏着掩着,双手放在左肩前方,轻轻地拍了一下手。不多时,常信和常达就领着几个温府的小厮抬了几口箱笼进来放下,而后又有序地退了出去,整个过程并未发出半点儿杂音。
温羡站起身,对上颜桁的疑惑不解,他落袖拱手施了一个大礼,从容开口将来意娓娓道明,“时慕有幸曾与四姑娘有过数面之缘,慕四姑娘才貌出众、性情温婉,兼之昨日唐突,才冒昧登门。”
昨晚的夫妻夜话还犹言在耳,今天一大早人家还真跑上门来想要提亲,颜桁怔在主座上,看着温羡问他,“你说什么?”
“时慕有意求娶四姑娘。”
“荒唐!”颜桁一下子站了起来,微抖着手指着温羡道,“我女儿才十三,你……”
温羡低头,态度恭谦:“晚辈深知今日是唐突了些,但今日来,是为表明心迹,若得伯父首肯,等四姑娘及笄后,晚辈定当遣大媒提亲,绝不委屈四姑娘半分。”
颜桁听他提及“及笄”二字,稍稍歇了些怒火。
还好不是现在就要叼走他闺女儿。不对……
颜桁瞪圆了眼睛,指着他身后的箱笼,问:“你今日不是提亲,这些是做什么的?”
“孝敬二老。”
“……”
颜桁被噎了一下,复又落座,端了茶饮了一口,倒是沉得住气地开口道:“温大人,这事怕是不成。”
直截的拒绝,若是寻常人听了定然脸上挂不住,颜桁忖度,依着温羡的性子,这样被拂了脸面,怎么说也该歇了心思拂袖而去。然而他等了半晌,却只见温羡稳稳当当地站在那儿,面上的神色一成不变。
温羡早知颜桁爱女如命,也知他不会轻易将颜姝许给自己,因此这会儿语气依旧诚恳地开口道:“晚辈不求伯父立即松口应下,只希望伯父能给时慕一个机会。”
“你是为了昨日在太子府救了小女一事,怕坏了小女的名声才来求亲的?”温羡的谦恭态度让颜桁不由重新审视其他今日登门说这番话的缘由来。
温羡却摇了摇头。
他求娶颜姝之心早有,落水一事的发生,不过是为他将心事吐出提供了一个契机罢了。
“那究竟是为了什么?”颜桁并不认为,温羡与自己女儿那几次匆匆的相遇,就能让他非卿不娶,就像他与苏氏二人年轻时,何尝不是历经了许许多多后才坚定了对彼此的心意,而后才谈婚论嫁的。
为了什么?
前世缘,今生因,因缘种种,心事重重,千头万绪,难对外人道。
温羡一瞬的沉默,让颜桁的脸色冷了下来,正当他准备开口让陈叔进来送客时,温羡开口了。
“我为的是四姑娘这个人。”
他神色认真,清冷的凤目此时幽若深潭,他直直地迎着颜桁的目光,态度坚决。
“不成。”颜桁愈发心平气和了一些,“你护不住阿姝。”
见温羡望向自己,颜桁道:“你与定国公府旧案难断,家事错综复杂,是为一;上奏折参倒前相宋仁,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是为二;自古关于那个位子的争斗就是一潭泥淖,你与衡阳王交好,避不开,便是一身腥,是为三。我只想阿姝日后过平平淡淡的小日子,你不适合。”
温羡扯唇笑了,不再争辩,只拱手道:“是时慕唐突了。”
——
云落居里,颜姝才吃完药,将药碗递给翠喜时见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忍不住抿嘴笑道:“怎么了这是?”
翠喜捧着空荡荡的药碗,轻轻地咬了一下唇,才将自己方才打前院经过时听说的话一一与颜姝说了,只道:“今儿一早,温大人备了重礼登门,听说是要来求亲的。”
“别胡说。”颜姝揪着手里的帕子,羞恼地抬眼瞪翠喜,“不可能的。”
温羡虽然几次三番地救了自己,可他一看就不是一个会轻易动心的人,怎么可能平白无故地来提亲?
翠喜却道,“怎么没可能?不过可惜,侯爷都把人赶了出去。”
颜姝揪着帕子的手僵住……
“你就这样把人赶了出去?”正院主屋里,苏氏手叉在腰间,看着老神在在的正喝着茶的颜桁,想不通地问他,“其实这温羡说的也没错啊,而且这亲事我觉得挺好的啊。”
颜桁端着茶盏,道:“我没说这亲事不好啊。”
苏氏轻嗤了一声,“你把话都说成那样了,还算好?”
颜桁凑到苏氏跟前,浓眉一挑,故意问她,“就这么满意那姓温的小子?”顺势坐到她旁边的木凳子上,又继续道,“别忘了,咱们家阿姝还差两月才十四,温小子可都二十了。到了阿姝说亲的年纪,他可都二十有二了,够老了。”
见苏氏听了这话忍不住琢磨了,颜桁才摇了摇头,不说话了。
常信和常达守在竹里馆的院门口,岑伯拎着食盒过来,瞧见这俩人跟俩门神一样杵在这里,嘴角微微抽了一下,走了过去,问道:“大人还把自己关在屋子里?”
常信和常达一起摇了摇头。
从武安侯府回来到现在,已经过去两个时辰,竹里馆里并没有半点动静。
岑伯之前已经摸清楚了自家大人今天去武安侯府是为了什么,还没来得及为自家大人的开窍欣喜,就被武安侯的态度泼了凉水。
他是打小看着温羡长大的,对温羡的脾性摸得比别人清楚。心里担心自家大人是一心扑在了那武安侯府的四姑娘身上,便又问了一句,“大人早上带去侯府的东西呢?”
常信只当岑伯一毛不拔的毛病又犯了,抬手指了指武安侯府的方向。
人被赶出来了,东西被留下了。
岑伯一手提着食盒,一手捋了捋自己的胡须,笑了。
岑伯这一笑,教常信和常达都懵了,只是还没等他俩开口询问,岑伯已经提着食盒大摇大摆地走进了竹里馆。




丞相家的小娇娘 39.chapter 039
沿着竹林夹道的石板小路走到竹里馆书房前, 见房门紧阖, 果然如常信与常达所言一般,静悄悄的,连半点儿动静也没有, 即便是往日翻阅公文时的声响也没有。
岑伯将手里的食盒换了一只手提着, 腾出右手轻轻地敲了一下门,出声道:“大人,该用饭了。”
一大早就出门,折腾了半天回来又把自己关在书房里,这会儿都过了晌午,连着用午饭的时辰也早过去了。
岑伯侧耳听屋里的动静,没等到回音,他摇了摇头, 道:“大人呐,人是铁饭是钢, 您不吃饭这哪成啊……”从前温羡每每忙于公务忘了吃饭,岑伯就会提着食盒在门口劝,这么多年下来, 岑伯觉得自己劝饭的口才着实精进了, 念叨起来更是像那开了闸的水, 拦也拦不住了。
屋里,温羡搁下笔, 将写好的折子吹干了墨放到一旁, 之后才伸手揉了揉眉心, 略带几分无奈地看向门口映出的颇有些圆滚滚的身形,开了口:“进来吧。”
起身绕过书案,走到外间的圆桌旁,温羡给自己倒了一杯水,见岑伯将饭菜摆好了还站在那儿,便挑了挑眉,看着他。
岑伯连忙将一双筷子双手奉上,顶着温羡的目光,他在心里先是组织了一下语言,才小心翼翼地开口道:“大人,听常信说,武安侯收下了您给送去的东西?”见温羡只慢慢地吃着菜,眉眼不动,仿佛他说的事与他没有半点干系,岑伯笑了一下,又接着道,“其实老奴觉得,武安侯心里其实对大人怕也是满意的,只是不愿意松口而已。”
岑伯想起很多年前的一桩旧闻,当时信陵城里一户员外家的少爷让人抬了十六抬的聘礼去一户人家提亲,那户家主瞧不上员外子,将人赶了出来不提,连着那十六抬聘礼也尽数摔了出来,最后摔坏的东西,那家主直接派下人核准了价将银票一张张糊在员外家的大门上。
岑伯觉得,武安侯此番虽然没有松口,但是却将自家大人送的东西收下,若不是贪财,那就是心里也留了余地。
左右那四姑娘年岁还小,自家大人还有的是时间让那武安侯松口。
“行了。”温羡停下筷子,淡淡地打断岑伯的话,脸色也微微冷了下来。
岑伯一下子就低下头去,“是老奴逾矩了。”
温羡搁下碗筷,抬头看向岑伯,轻轻地扬了一下唇角,缓和脸色,与他道:“有些事情不可操之过急,这是你当年告诉我的,岑伯,我没忘。”
岑伯愣了一下,而后知道,这大半天,他与常信等人不过是在杞人忧天罢了。
等温羡用完了饭菜,岑伯收拾好,提着食盒走出竹里馆后,看了一眼隔壁武安侯府的方向,浑浊的眼里多了一丝亮光。
这几年一直在盼望的事情终于迎来一些希望,这冷冷清清的尚书府也该有一位女主人了。
温羡当日前往武安侯府拜访一事虽然低调,但还是被有心人察觉了。
宋仁听说这件事以后,当即就派人把定国公温恢喊到了跟前。
“你说,温羡到底想干什么?”宋仁沉着一张脸看着温恢,花白的胡须一挑一挑,“过去他在朝中不站帮不立派,眼下却和武安侯颜桁来往甚密,俗话说,事出反常必有妖,伯成,你可知其中内情?”
温恢摇头,“那逆子行事素来乖张,我也看不透。不过,颜桁就是个行军带兵的大老粗,在平州边疆或许有用,如今陛下将他囿在京中,青虎营也难成气候,愚以为,不足为惧。”
闻言,宋仁冷笑了一声,“呵,不足为惧?伯成,你还是太小看你的儿子了。”
就凭他轻而易举地将自己从相位上赶了下来,甚至还险些害得他丢命,宋仁就再不敢小瞧这个外孙了。
行事心思细腻,出手快狠准绝。
宋仁欣赏这样的人才,但当这样的人站在自己的对立面,宋仁就不得不忌惮。
“还请岳父大人明示。”近些年来,即使在温羡那里大大小小的亏没少吃,温恢还是不相信他能搅出什么翻天的浪来。
瞧着温恢的神色,宋仁就看得出他的心思,当即便叹了一口气,道:“温羡,早不是当年那个任你欺凌的少年来。他现在虽然只是小小的吏部尚书,但他上得圣宠,又把着吏部,还有那衡阳王……伯成,养虎为患,等到回头被咬了,一切可都晚了。”
“岳父大人的意思是……”
宋仁抽出一张干净的宣纸,提起羊毫,沾了墨,在纸上写下一个笔锋遒劲的一个大字。
殺!
温恢神色一变,攥紧了手,下意识地抬头去看宋仁,只见他一脸熟悉的阴狠之色。
上一回在宋仁的脸上看到这样的神色后,没到三月,小宋氏就不明不白地没了。
想到小宋氏,温恢脸上露出一丝犹疑来,对宋仁道:“小婿以为,不妥。”
宋仁偏头,睨着温恢,“不妥?”
“是。温羡不能动,至少在太子坐上那位子之前,动不得。”温恢从袖中掏出一封信函,递给宋仁,在他打开时解释道,“这是淑妃从宫里派人送出来的。”
前几日太子妃难产一事闹得沸沸扬扬,后来又有人传出太子黎煜纵容妾侍胡作非为、宠妾灭妻的流言,那些流言一开始只在坊间流传,后来不知怎么地就传到了云惠帝耳中。云惠帝从前只以为黎煜无能了一些,得知这些事情之后当即大怒,派人将黎煜召到跟前狠狠地训斥了一顿,又打了三十大板后,就把他又给禁足在太子府静思己过。
淑妃听说后想要去向云惠帝求情,却被王公公直接拦在了大殿外。
王公公告诉淑妃,若想要陛下改变主意,不该她来求情,这满朝文武中,现今说话能让陛下听进去的,也就只有一个人。
那就是温羡。
宋仁合上了信,嗤笑一声,“留着他,难道不会威胁太子?别忘了,温羡和衡阳王之间可是过命的交情。”
温恢摇了摇头,“只要拿捏住他,或许还是一把对付衡阳王的好刀。”
宋仁微微眯了眯眼,向前探了探身子,看向他,“说罢,你有什么打算。”
“英雄难过美人关。”温恢提起宋仁放在一边的笔,在纸上写下一个“颜”字,见他看向自己,顿了顿,便将那日太子府里温羡救人一事细细地说了,最后笑道,“人只要有了软肋,拿捏起来也就容易许多了。”
手指敲击桌面的声音缓缓地想起,宋仁眯着眼算计,即便温恢所言行得通,可是混迹朝堂这么多年养成的谨慎还是让他没有立即改变主意。
“岳父大人……”
宋仁摆了摆手,半晌才开口道:“这软肋好不好用,总得试上一试。”
他眼里划过一丝精光,嘴角慢慢地浮现出一抹算计的笑容,他站起身从东墙的书架上取下一本名册放到书案上展开,提笔在上面添了一个两个字。
“岳父大人,这是要?”
“请君入瓮。”
——
秋风起,秋叶落,信陵的秋匆匆而过,转眼间,信陵城就迎来了这一年的初雪。
冬月十二这日的傍晚,信陵城下起了细细碎碎的冰雪碴子,到入了夜,雪就下得愈发大了,冰碴子也变成了纷纷扬扬的杨柳絮。第二日一早,颜姝甫一睁眼,就觉得屋子里亮得有些刺眼。
“姑娘,你醒啦!”翠喜端了热水进来,见她拥着被子坐在那儿,便笑着道,“外头下了一夜的雪,现在都白茫茫一片了,院子里的梅花也都开了呢。”
见颜姝的眼睛都亮了起来,翠喜放下热水,走到床榻前,服侍洗漱更衣后,才取了一件厚厚的斗篷过来。
“姑娘要不要去院子里看一看?”
颜姝侧头看着她,“可以吗?”
翠喜将斗篷为她穿戴好,见问,便笑道,“大夫说了,姑娘如今的身子骨已经大好,只要不贪凉,稍稍出去看一眼还是没事的。”
一夜的白雪将武安侯府装点成银装素裹的世界,云落居院子里的那几株梅花悄然绽放,为这一片素白增添了一两点诗意的红。
颜姝小心翼翼地踩着脚下细软的白雪,走到一株梅花树前,细细地赏玩那或是绽放或是含苞的梅枝,半晌终于忍不住从斗篷里探出一只素白的小手抚上梅枝,轻轻地弯了弯唇角,低声吟道:“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这果然是没有错的。”
从前在平州时,不是没有赏过冬景,只是信陵的雪少了几分料峭的凛凛寒意,梅花也比平州的俏了许多。
翠喜跟在颜姝的身后,小声地提醒道:“姑娘,该回去了,仔细冻了脚。”
她不提还好,一提,颜姝就皱了眉头,垮了一张小脸。
“姑娘?”
颜姝撇撇嘴,“翠喜,脚动不了了……”
翠喜一惊,连忙扶住颜姝,“都怪奴婢疏忽大意,我扶着你,姑娘慢一点。”
在翠喜的搀扶下,颜姝一步三挪地回了屋,迎面扑来的热气让她被冻红了的小脸愈发红了一些。翠喜扶着她坐到湘妃榻上,替她脱了绣鞋和绣袜,才扶她躺进被子里焐热,就听到云落居外隐隐传来了一阵喧闹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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