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上眉头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非10
张眉寿边将画像卷起,边随口问道。
“姑娘过赞了,只是闲来无事时,拿来打发时间的爱好罢了。”
想到棉花曾经所绘画像,一旁的阿荔沉默着看向窗外。
守在窗下的棉花似有所查一般,转过头来与她对视着。
只见阿荔脸上现出了一丝恨铁不成钢的神态,嘴唇轻动,无声吐出了一个字——学。
她阿荔身为大丫鬟,处处都不想输给旁的丫鬟,她的男人自然也不能输给别的随从才行。
棉花默默转回了头。
做随从很容易,但娶媳妇好难。
“姑娘,是否要将人先控制住,或带来见姑娘。”见张眉寿一时没说话,清烈主动问道。
“你武功虽定在他之上,然此人兴许极擅使毒,决不可轻举妄动与其交手。”
这世上有些毒发作极快,她到时即便有心想救怕也来不及。
清烈上一世是因暗查白家的案子而殉职,这一回祝又樘将人保了下来,交到她手里,她便不可能叫他冒这个险。
“眼下只需暗中盯着,待我先确定了对方身份,再设法将人引出来。”
清烈闻言应“是”。
“近身交手断不可取,但有一事,需得你去办。”
“姑娘只管吩咐。”
“待其出门之时,潜入卧房内,取几根须发即可。”
“”
清烈眼底有着困惑。
但其中缘由轮不到他来多问,照做就是了。
清烈退下之后,张眉寿向阿荔道:“去请田氏过来一趟。”
这画像画得极生动传神。
其上的人她并不认得。
而若田氏认得,便可证明没有找错人。
约等了一刻钟的工夫,田氏便随阿荔一同过来了。
“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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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2 是她
然而昏暗中似乎并没有什么异常。
或是方才进来的急,忘了关地窖的门,有夜风灌了进来……
她不敢有片刻耽搁,大步朝着那几口木箱处走去。
她一只手握着蜡烛,另一只手将一只只锦盒挪到一旁,最后才摸到一只不起眼的小匣子。
这一刻,她心中略定。
她就知道东西一定还在——如若真被发现了,宋家此时又岂会这般平静。
可宋锦娘怎么会突然有大好的迹象
她分明是按照那人的交待做好了一切,那人也说了,这蛊毒外人根本解不了……难道说那位哑婆当真不同寻常
但那人也叮嘱过她,倘若到了不会再引人注意的最后关头,只要将那蛊虫烧死,中蛊之人就会必死无疑……
她这些时日也想这么做,但迟迟下不了决心。
但眼下这局面,她若再不做些什么,事态怕是真要脱离掌控了。
趁着眼下宋锦娘还未曾真的大好,及时结束这一切,或许这几日的好转在旁人眼中便只是回光返照而已,到时想来也不会引起什么猜测和麻烦。
她这般想着,边取出了贴身藏放的钥匙去开那把小锁,眼底闪过挣扎之色。
但那一丝挣扎,并没能动摇得了她的决心。
如今她根本没有退路。
“嗒——”
铜锁被打开了来,发出细微清脆声响。
她迫不及待地将匣子打开了来。
然下一瞬,却是脸色大变。
匣内空空如也,无一物在!
蛊虫不见了!
这一刻,巨大的惊诧与恐惧同时向她袭来,她拿不安的眼神在四下不停地搜寻着。
按理来说,这匣子和铜锁都完好无损,虫子绝不可能自己爬出去才对!
但眼下她除了先找一找,根本没有其它什么能做的。
几口箱子均被她挪开,任何一个角落都不曾放过。
四下寒气侵蚀,所触碰之物皆如寒冰一般,叫人忍不住牙关打颤,然她却是一颗心仿佛要跳出嗓子眼儿,短短片刻间已是满身的汗水。
而此时,身后忽然有一道声音响起。
“不知太太在此处找什么”
“……”
她浑身一僵,手中的蜡烛砸落在地,烛芯挣扎着闪了几下便灭了。
四下陷入短暂的黑暗,直到那藏身在昏暗中的人点亮了手中的火折子。
这是锦清居的大丫鬟,名唤阿湘,自幼习武,这些年来一直跟在宋锦娘身边。
此时阿湘定定地看着那道熟悉的背影,克制着心中的惊怒与冷然,只凝声道:“此处太冷了些,还请太太随婢子出去吧。”
那人转过了身来,正是俞氏。
此时她轻抚胸口,余惊未了地道:“原来是阿湘,竟不知你是何时进来的,方才可是将我吓得不轻。”
阿湘抿了抿唇,并不多言,只侧身让了道。
俞氏的目光飞快地扫了一眼地上的匣子与钥匙,强压下内心的慌乱,清楚地知道此时多做多错,唯有在阿湘的注视下尽量镇定地出了冰窖。
不多时,锦清居内重新亮起了灯火。
尚在外书房中理账,未曾歇下的宋聚一路大步赶来,目光在堂中扫视了一圈,不由皱眉问道:“人呢”
阿姐不是叫人来给他传话,说是已经将那内应给引出来了吗
没错,此番阿姐所谓“大好”,不过只是引蛇出洞的手段罢了。
宋锦娘这两日所服,乃是傅大夫所配拿来吊着精神的药,与先前张秋池考乡试时所用是相同的药,因此此时精神尚可,被宋氏扶着坐在了堂中铺了软垫的圈椅中。
听得宋聚发问,她没有出声,只脸色比白日里更加苍白了几分。
宋
813 试探
她脚步声不重,堂内众人的注意力皆在当下之事上,因此只有功夫在身的阿湘察觉到了她的到来。
阿湘是知她身份的,此时遥遥就要行礼。
然四目相对,却见在院中驻了足的小姑娘对她摇了摇头,示意她先不必出声。
堂中,俞氏正看向宋锦娘,笑着道:“阿姐平日里事忙,是极少下厨的,兴许是不知道,这雪蛤呀,炖之前可是要提前放进清水里泡着的。又见阿姐睡得熟了,这才不曾惊动。事情经过便是如此,只是不知阿姐可是误会什么了……我此时还觉得糊里糊涂的呢!同是一家人,阿姐若有什么话,还是直说的好。”
宋锦娘面上看不出波动。
她叫人去请阿弟过来这间隙,对方倒是想出了一个还算说得过去的说辞。
“弟妹有所不知,你口中那只所谓拿来存放雪蛤的匣子里,先前藏着的是一只毒虫,据哑婆诊看,我此番应当就是中了此毒。”说着,看着俞氏道:“照此说来,说不准是有人借此来构陷弟妹了。”
“毒虫!”
俞氏大吃一惊似得,满面惊诧:“怎会有这等事……此事可属实”
宋聚看着她道:“我亲眼所见,不会有假。”
蛊毒是他亲眼看到过的,这局也是他亲自设下的。
却没想到,牵扯出来的却是他的妻子。
“雪蛤算得上是颇为名贵的补品了,不知是哪家送来的,还是从铺子里买回来的”宋氏语气还算冷静地问道:“竟只用这等简陋的匣子装着么,我倒是从未见过。”
俞氏忙道:“是从大冰窖里取出来的,那里头东西太多,也记不清是从何处得来的了。”
若她说是自个儿院子里的东西,再道记不清,未免太奇怪。
却听宋锦娘道:“一盒雪蛤算不得什么,弟妹不记得也正常。但既是在大冰窖中取出来的,是哪一日所取,又是哪一日放进去的,管着冰窖的婆子想必定有记录在册——翻一翻便可知详细了。”
俞氏悄然握紧了袖中的十指。
到底事出突然,她自认已经足够冷静,但却还是有思虑不全的地方。
即便内宅之事,宋锦娘从不插手,皆是她在打理,可她此次行事,根本信不过任何人——眼下再谈让那管冰窖的婆子替自己遮掩,根本是来不及的。
“阿姐说这话,莫不是在怀疑我撒谎”
俞氏脸色微变,声音里有一丝委屈:“既有人想害阿姐,又有机会下毒,定是有内应的。而问题既然出在了这盒子雪蛤之上,想必对方是存心要将脏水泼到我身上来了,未必不是做足了手脚……如此之下,阿姐若不信我,我还有什么能辩解的”
“不是不信你,事情既出来了,少不得要去查一查。若真有人处心积虑要陷害弟妹,我更是要彻查清楚,将那人揪出来还弟妹清白。”宋锦娘心中有数,口中却不表露太多。
俞氏闻言苦笑了一声。
“阿姐这般想,我自是没话好说的,只是阿姐到底是对我起了疑……可我怎会去害你这些年来,我将阿姐视作亲姐姐来看待,难道这些在阿姐眼中都是虚情假意不成。”
宋锦娘听得心中泛起冷笑。
这话明面上是同她说的,实则却是在讲给阿聚听。
到底阿聚才是宋家真正当家做主的人啊。
然阿聚虽重夫妻情义,却并非头脑糊涂之人。
宋聚在一旁没有说话,然眼底的颜色却又暗了两分。
企图用这等浅显的言语来混淆他的注意力,让他对阿姐心生不满——
阿芝这是慌了。
若心中无愧,慌什么
这时,几道身影步上了石阶,朝着堂中走来。
阿荔和田氏在堂外驻足,张眉寿一人走进了堂内,向众人依次行礼。
最后在俞氏面前福了福身,“舅母。”
女孩子身披一件枫红色薄披,乌发间两支镶着东珠的簪子烨烨生辉,更衬得那五官精致的脸庞肤白胜雪,正当心慌意乱的
814 无话可说
俞氏听得此言,只觉得心口处一阵抽搐。
这丫头言语间皆是在试探她的反应,一句扣着一句是在给她下套!
她嘴唇微抖着道:我嫁进宋家近二十年了,还不曾如今日这般被人误解过……如今脑中一片混沌,蓁蓁又何必非要在一言半句中挑我的错处”
她这话说得有些重,仿佛是张眉寿有意帮着宋锦娘来针对她一般。
张眉寿却浑然不在意,只道:“舅母言重了。”
挑错处也得有错处可挑,此时是脑中混沌还是心中发虚,明眼人皆一眼便知。
而她此举也没别的意思,只是好叫她这舅母知晓,局势已经清晰明朗了,再做无谓的否认并无太多意义。
再有便是,她问这些,实则也是问给舅舅听的。
俞氏于她和姨母、母亲而言是一房亲戚。
但对舅舅来说,却是相伴了近二十年,替他生子持家的发妻。
也正因此,她言仅于此,那些真正“咄咄逼人”,叫俞氏难堪的话,并未有说出口。
不管是什么事情,什么关系,心中都该有一把尺子,守住一份界限感。
俞氏今晚的举止与所言,看似还算冷静,实则漏洞百出——姨母心思聪慧敏锐,都尚且无意当场戳破太多,她这个外甥女更加不宜过分插嘴。
这等局面之下,哪怕心底有再多不平与恼恨,却也不必大吵大闹,只需做到心中清楚即可。
一旁一直不曾开口的宋聚,将俞氏的反应一丝不漏地看在眼中,此时只是缓缓闭了闭眼睛。
再重新张开时,无声深吸了口气,看向俞氏。
“为什么”
他一字一顿地问。
俞氏怔怔地看着他:“老爷……”
“是你自己的本意,还是受了他人挑拨威胁——你究竟为何要做出这种事情来”宋聚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冷静些。
“老爷就这么断定是我要害阿姐了”俞氏脸色苍白地反问。
“阿芝,做了这么多年的夫妻,你该了解我的,我称不上如何聪明,却也绝不是个蠢人,往前不外乎是信任你罢了。”宋聚眼底俱是痛心之色:“可你当真认为这件事情你做得天衣无缝吗——先前吴家之事,也是你走漏的风声吧”
这两日他深查了吴家,几乎已经能够断定吴掌柜同云家之间暗中必有往来。
而昨日吴家太太借着上门探望阿姐的由头,曾被阿芝请去了单独说话。
只怕说话是假,光明正大传递消息是真。
还有其它可疑之处,此时他顾不得去细理,但一桩桩一件件陆续都浮现在了脑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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