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上眉头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非10
而此时他才忽然想到长姐的提醒——实则长姐暗下对阿芝怕是早已起了疑心,只是碍于没有证据,及他的感受才没有与他明言罢了。
“看来老爷已经认定是我所为了。”
宋聚压下心底翻腾着的情绪,道:“只因是你,我才不愿字字句句与你来回争辩,你也不必再一味说些毫无说服力的混淆之言了,倒不如趁早将事情说清楚。”
俞氏站在原处微微颤抖着,听得此言,唇边溢出一丝苦笑。
是啊,自己的男人,自己当然是清楚的。
一旦她的事情被摆在了明面上,勾起了他的疑心,他便不可能再被轻易蒙蔽。这种敏锐的辨别能力,是在商场上磨砺了多年练就出来的。
他说得很对,他不笨,以往不过是信任她罢了。
思及此,俞氏嘴角苦笑愈重。
在宋聚的注视之下,她道:“我无话可说。”
听得此言,宋聚一颗心如坠深渊。
这是承认了。
却执意不肯讲出前因后果的意思。
脑海中紧绷着的那根弦蓦然断裂开,心口处似被人狠狠剜了一刀。
若说当真有人威胁她,她一时糊涂答应了,可
815 自有打算
张眉寿忙往后退了几步躲开那碎瓷。
嗯……不愧是她家母亲,这股劲儿真叫人瞧着舒服。
这一摔,仿佛将她心中的憋闷也一并摔散了。
人心中有气,是该发泄出来的。
宋锦娘瞥了妹妹一眼:“良心这东西看不见摸不着,本就不值一提的,竟还值得你这般伤心”
“我不信你就当真不难受!这不是白眼狼儿又是什么方才你对我使什么眼色,她既敢害人性命,还一味嘴硬不肯吐露实情,你就该让我先将这茶壶砸过去,再甩她两个耳刮子,还顾忌的什么体面不体面!将人绑了扣下来,该用的招儿都给她用上,我倒想看看她那张嘴巴到底能有多严!”宋氏几乎是哭着说道。
自古以来,出嫁女是不宜插手娘家家事,可她的阿姐都要被人给生生害死了!
“哭个什么劲儿……”宋锦娘反倒被她这模样给逗得笑了一声,后道:“再者,这些年来我是为了宋家,又并非是为了她——她害我,自要付出代价,你在这儿一味气不过又图得什么。”
“我当然气不过!方才就不该对她那么客气!”
见长姐平静得过分,宋氏干脆看向自己的女儿,问:“蓁蓁来说,我方才之言,使得还是使不得”
张眉寿轻咳一声,道:“使得,自然使得。”
什么拿茶壶砸人,扇耳光,用手段撬开对方的嘴——
这些也不是不可以。
“只是女儿认为,并无必要。”
宋氏闻言眼泪一止,看向张眉寿。
“她瞒着不肯说的那些,眼下并不是最紧要的。”张眉寿晃了晃手中卷起的画像,道:“蛊主的下落,大致已经确定了,先将姨母身上的蛊解了,再处理后续之事也不迟。”
“这画像上的人,就是那养蛊虫的人”宋氏有些吃惊地问道。
蓁蓁是何时办妥的这些事
张眉寿点头。
宋氏顿时大松了口气,面色大喜地看向长姐:“阿姐,人找着了!”
张眉寿眼底浮现了些许笑意。
她家母亲在姨母跟前,向来不够沉稳,大喜大悲时常有些像个孩子。
“听着了。”
宋锦娘点头,眼中亦有笑意在,她看向张眉寿:“可查到了对方是谁的人”
“尚还不能确定,但同云家绝脱不了干系。”
至于古家的牵扯,其中又牵涉复杂,眼下倒不必同姨母他们说得太多。
宋锦娘面色并无波动:“果然还是他们。”
旋即问道:“那名蛊主如今身在何处他既懂得这般邪术,必然又有云家派人暗中相护,只怕是不易被擒。”
“就在京城之中。”
张眉寿道:“此事姨母不必多虑,我自有办法在。”
宋氏微微皱眉:“不管你是什么打算,可断不能去冒险,定要小心提防。”
她有心想问,但女儿显然无意明说,如若不然,也不会绕什么弯子。
“你母亲说得对。”宋锦娘亦有些忧心,道:“不如将那人的下落告知我,我命人暗中去办此事。”
不管如何,为防出变故,此时明面上是决不可与云家挑破此事的,否则只会打草惊蛇,耽误解毒。
正如蓁蓁方才所言,先将毒解了,才能处理后续之事。
“姨母信我便是。”女孩子笑着叹了口气,道:“今晚同姨母和母亲说这些,是想叫你们暂且安下心来,姨母可不能坏了我的计划啊。”
女孩子语气极软,落在宋锦娘耳中就像撒娇一般,叫她倍感顶不住,当即笑着连应了几声“好”。
“既然蓁蓁确有计划在,那我便安分一些,不拖蓁蓁的后腿了。”
张眉寿笑着道:“姨母可别拿我打趣。”
见正事说完了,她也就没有再多呆。
 
816 赴约
男人说罢,放下了空掉的茶盏,也不叫下人给来人奉茶。
“那便依先生所言,再等两日。”对方耐着性子道:“我会将先生的话一字不差地转达给我们大东家,但愿可别真出了什么差池才好。若不然古大人怪罪下来,到时咱们可都承担不起——”
语毕,拱了拱手:“方某就先告辞了。”
而后片刻未有多呆,揣着一肚子气便离去了。
若非是此事交由其他人来问不放心,他才不愿见这什么狗屁先生,仗着是古大人派来的,甚至连他们大东家都敢不放在眼里——且据大东家派去暗中保护此人的李五称,这老东西每日不是去赌坊,就是逛妓馆,真当此次来苏州是玩乐来了!
堂内,男人坐在椅中嗤笑了一声。
差池
他人就好端端地坐在这里,会是什么差池
男人对此半点也不在意,看了一眼滴漏,起身道:“该出门了。”
这个时辰去赌坊玩儿上几局,天也差不多就要黑了,到时再去群芳楼吃酒听曲儿……他前日里跟那楼里的翠红说定了,今日会过去。
男人这般想着,在心中“啧”了一声——以往在湖广,为求谨慎,可断没这般自在的日子可过。
这苏州城可真他娘的是个好地方,只可惜呆不久了。
最后这几日,可得好好玩一玩。
男人负手哼着小曲儿就出了门。
那家丁换了衣袍做随从打扮模样,跟在他左右。
一个时辰之后,男人从赌坊出来,因赢了银子,心情愈发地好。
“这位大爷赏点儿吧……”
二人刚出赌坊不远,便遇得一名乞丐挡住了去路。
有些乞丐会特意等在赌坊附近,靠察言观色的本领来辨别哪些人赢了钱,趁机上去讨上几文钱——若遇到那赢昏了头的,没准儿还能得些碎银子。昏的再厉害些,银锭子那也是有可能的。
男人心情正好,随手摸出几文钱丢在了乞丐身上。
“谢大爷!”
乞丐忙不迭弯身去捡。
捡起揣进怀里之后,却又赶忙追上了男人。
男人身边的随从皱眉看向他,沉声道:“不是已经赏过了滚远些!”
他眉间似乎杀气腾腾地,乞丐打了个寒噤,忙从袖中取出了一张折叠起的字条,低声道:“……有人叫我等在此处,给大爷送信儿!”
至于为何方才会上前讨银子,而不是直接将信给对方,当然不可能是为了让整个经过看起来更隐秘些——而是来都来了,多赚一点儿是一点儿不是
随从满眼警惕地接了过来。
“是何人叫你来送的信”男人微微眯了眯眼睛问。
“是……是一位妇人!”
乞丐答罢,便赶忙跑开了。
男人已经展开了那张字条。
其上不过短短一行字,却叫他霎时间脸色大变。
对方称他为“舅舅”……!
会对他用这个称呼,还有可能活在这世上的,似乎只有一个人了。
想到之前刚到苏州时,接到的从京城而来的密信,男人的眼神忽然变得兴奋。
他当即没有犹豫,带着那名随从,沿着长街一直走到尽头,最终在一座茶楼前驻足。
对方约他在此处二楼相见。
“先生,可要小人一同上去”
随从低声问询。
男人“嗯”了一声。
虽说单论蛊毒之术,他未必会输给那个外甥女,但对方主动约他相见,还是谨慎些为好。
随从走在前面,目光不着痕迹地在四下扫视罢,确定周遭吃茶听书者大多为寻常百姓,并无甚异样在,适才向男人点了点头。
然而转念想一想,若对方有意且有能力设陷阱,应当也不可能选在不方便动手的闹市才对。
男人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却不由愈发对对方约他来此的意图充满疑问。
 
817 长话短说
田氏一瞬不瞬地看着他。
“当年我不慎得知,你外祖父及你姨母,与天门山寺前主持大师,暗中早已卜算出南家将有一道大劫。这劫无人可破,南家覆灭,乃是天意啊。”
他口中的南瑜姨母,乃是南家上一任被选出来的传承嫡女南娉之。
田氏闻言眼神微颤,却不知他话中所谓不可破的大劫之言真假。
然对方语气中仿佛置身事外的淡漠感,却叫她一颗心愈发揪痛愤怒。
“即便如此,也改变不了你是南家叛徒的事实……你又何必自欺欺人以此来为自己开脱!我倒想替南家无辜枉死的上百条性命问一问你,究竟为何要这么做!”
叛徒
男人冷笑了一声,转头看向她,眼底顿时阴沉了下来。
“即便是叛徒又如何,南家到了你姨母这一代,唯你姨母与母亲是嫡出而已!我与你大舅舅同为庶出,且我自幼便比他有天分,更比他刻苦百倍!
但你外祖父却一意要培养他做下一任家主……若他是嫡出且罢了,可同样是庶出……我倒也想问一句为何,可你外祖父却到死都不曾回答我!”
单单只是家主之位,还且罢了,可如此一来,从今以后继承嫡系血脉的就是兄长一家——而无缘家主之位的他,以后的子孙后代注定会慢慢被挤出嫡系,百年之后,甚至要成为无关紧要的旁支!
这其中的不公,他至今想来,仍无法释怀。
田氏听得心中震动,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仅仅单凭此,你便要害得南家满门被灭吗!”
“仅仅”
男人面上皆是讽刺之色:“横竖都是没有出路了,我为何就不能自谋一条生路你倒也不必一副鄙夷痛恨的模样,反观自身,你这些年来又为南家做了什么呢”
说话间,朝着她走近了两步,道:“躲躲藏藏,连仇人的面都不敢见……既知我是所谓叛徒,却只在这儿言语讨伐几句,连手都不曾抬一下。怎么,今日来此,莫非是为了叫我在你面前自惭形秽,悔恨痛哭”
“……”
田氏下意识地后退着,眼圈发红,浑身都在颤抖。
见她神态,男人不禁更是笑道:“阿瑜,多年未见,你还是这般胆小无用啊。生起气来,话都不会说了。若非是你确实有些天分,当初又何来的资格做什么传承嫡女
但好在从今日起,你便也不必再东躲西藏了——”
田氏蓦地抬起头来。
“你是想抓我,到妖僧面前立功”
“没遇着且罢了,可你既都将自己送到我跟前了,我拿人钱财替人办事,倘若装作不知,也说不过去啊。”
田氏眼神愈冷,缓缓握紧了双手。
“怎么,还想同舅舅较量不成你虽为传承嫡女,然我这些年来却也将南家绝学摸了个透,你若想以蛊术取胜,大可以死心了。外面还有我的人在,识趣些,也能少受些皮肉之苦。”
男人说话间,从袖中缓缓摸出了一根毒针。
而此时,忽听得“砰”的一声轻响,只见那自顾饮茶的少年将杯盏重重地搁在了桌上。
“废话未免也太多了些。”
若非是等着楼下的客人散去,她又何必坐在这儿听此人说这些没用的废话。
那‘少年’开口,却浑然是小姑娘的嗓音。
男人当即皱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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