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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上眉头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非10

    “我不紧张。”

    说话间,伸手探向手边茶几,自认握了只茶盏捧在手中。

    “……”王守仁瞠目片刻,忙提醒道:“蓁蓁,你捧着的是茶壶啊,当心莫要烫着了……”

    若非是他还不算眼瞎,当真是要信了她说不紧张的话了——

    说话间,已是立即起身将那玲珑精致的茶壶接了过来,换了只茶盏塞到她手中。

    张眉寿凑到嘴边,默默吃了一口。

    王守仁一颗心则暗暗提到了嗓子眼儿。

    蓁蓁素来沉稳,今次这般紧张,恰可见对此次医治的看重程度。

    时间一点点过去。

    王守仁手中一盏茶见了底的时候,内室里传出了田氏的声音。

    “姑娘,可以进来了。”

    王守仁顿时精神一提,猛地站了起来,转头看向张眉寿。

    “蓁蓁……”

    张眉寿也忙起了身。

    王守仁走在前头,一把撩起了青竹帘,让张眉寿先行了进去。

    内室里充斥着异样的香气,似药香又似不知名的熏香,张眉寿刚踏进去,便瞧见了室内一立一坐的两名少年人。

    张眉寿看了一眼眼前系着黑布条的苍鹿,便忙看向了站在一旁的祝又樘,目光里满含着印证之意。

    这一刻,她几乎是屏住了呼吸。

    视线中,祝又樘眼中浮现了笑意,望着她,微一颔首。

    “……”

    张眉寿心中大喜!

    这是解了!

    她脚下再无停顿,忙走上前去。

    “蓁蓁,伯安——”

    苍鹿坐在那里,难得也有些紧张。

    因几日前才刚来过一回,故而此行他几乎是没抱什么希望的。

    可是……

    虽明知此时眼前是覆着黑布条在,他却总觉得好像哪里变得不一样了。

    “阿鹿,你觉得如何”王守仁一瞬不瞬地盯着好友。

    苍鹿有些不大自然地笑了笑,道:“不好说……”

    他不敢说太多,自己心中有数,稍稍失落些没什么,但让好友们跟着一起失落却是不能的。

    “应是解了的。”

    田氏在一旁适时开口,笑着道:“只是突然复明,乍然见不得强光,还需要适应片刻——”

    所以才暂时将眼睛蒙上。

    “……复明!”

    王守仁惊喜交加,又有不可置信,当即催促着问道:“现下可否将黑布取下”

    这内室光线不算强,想来该是适应的七七八八了吧

    田氏含笑点头:“差不多了。”

    “阿鹿,快!”

    王守仁大步上前,迫不及待地就要亲自上手。

    孰料却被苍鹿出声制止了。

    “伯安,我想自己来——”

    见他缓缓抬起了手,王守仁虽是急得恨不能蹦起来,但仍是点了头站在一旁等着。

    张眉寿亦走了过去。

    见她过来,王守仁莫名没那么急躁了,眼神闪了闪,忽而伸手指了指苍鹿,又指了指自己和张眉寿。

    “……”

    一阵奇怪的眉眼官司后,张眉寿无奈点头。

    一旁负手而立的祝又樘则是无声失笑。

    少年人修长白皙的手指在脑后摸索着,已是将布结打开了来。

    浓密的眼睫微动,那双澄澈明亮的眼睛缓缓睁开了来。

    “如何——”

    祝又樘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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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61 都给我等着
    大约是尚且有些不适应,苍鹿脚下时缓时急。

    他从来不知,能清清楚楚地看清身边的一切,竟是一件如此踏实安稳的事情。

    缓缓下了石阶,行至院中,待环顾四下之后,少年抬头望向空中那轮散发着光热的金阳。

    “伯安……这便是日光吗”

    苍鹿眼底面上皆是惊叹之色。

    因刺眼的缘故,他下意识地拿手挡在眼前,却又忍不住透过指缝去看那灼灼金芒。

    见他一副“大惊小怪”的模样,王守仁不见平日里对待好友的毒舌与不耐,极认真地与他解释着一切。

    但到了最后,委实有些忍不了了。

    “伯安,你知道吗……我闭上眼睛便瞧不见了,睁开眼睛它们就又立即回来了!我想何时看,便何时看……哈哈哈!”

    “……你这不是废话吗”

    苍鹿也顾不得去生气,只觉得一切都颇为不真实,忍不住就道:“伯安,我怕不是在做梦吧不然你让我打你一巴掌,试试疼是不疼”

    王守仁看了一眼自己蠢蠢欲动的手,反问好友:“你怎么知道我也有同样的想法”

    “……”苍鹿轻咳一声,只好作罢。

    他转身回到廊下,朝着祝又樘和张眉寿,及田氏各郑重施了一礼。

    “来日方长,今日不急着叙话。”祝又樘看着他,含笑道:“得此好消息,该尽快赶回家中,告知苍千户才是。”

    苍鹿应了声“是”。

    旋即看向张眉寿,咧嘴笑道:“蓁蓁,那我便先回去了,回头再去寻你和殿下说话——”

    祝又樘似笑非笑地看向远处。

    总觉得之所以带上他,纯粹就是为了避嫌怕他吃醋而已。

    “好,路上当心些,叫伯安哥陪你一同回去。”

    张眉寿站在祝又樘身旁,眼角眉梢皆是舒心的笑意。

    王守仁默默望天。

    ……他怕是要被问上一路吧

    而事实也确实不出他所料。

    一路上,苍鹿的视线一刻都不曾从车窗外收回过。

    “那就是冰糖葫芦……竟是这般好看吗快给我买一串儿来!”

    吃不吃不重要,他就是想看看。

    “知味观到了,我得去瞧瞧!”

    “伯安,那是何处怎这么多人”

    “想来那便是变戏法儿了吧那大汉口中吐出来的是火”

    “……”

    马车内,口干舌燥的王守仁又灌了一盏茶水入肚,变相求饶道:“再这般耽搁下去,天只怕都要黑了,咱们还要回小时雍坊呢……你想瞧什么,往后还怕没机会吗倒不必急于这一日。”

    苍鹿想了想,便点了头。

    说得也是,不急于这一日——

    他最后看了一眼街边景象,在心中暗暗念道:烤鸭烧鸡、糖人儿戏法儿、灯市酒肆,画舫河灯,青楼小倌馆……你们都给我等着!

    ……

    马车驶入小时雍坊时,已是昏暮时分。

    苍斌自锦衣卫所下值归来,在家门前翻身下了马。

    仆人上前接过缰绳,苍斌却转头望向身后。

    认出了自家马车,他遂站在原处等了片刻。

    马车停稳后,王守仁先从车内跳了出来,笑着向苍斌行礼:“苍伯父——”

    苍斌微一点头,神态一改人前的沉肃之色,温声问道:“是去钓了鱼”

    今日苍鹿出门前曾是差人告知了他的。

    王守仁刚点头,苍斌便见苍鹿紧跟着下了马车。

    他微一皱眉,大步上前扶住了儿子一条手臂,向一旁的小厮低斥道:“怎也不知扶着公子”

    却见小厮非但不怕,还挠着头嘿嘿笑了起来。

    王守仁也在一旁笑着。

    苍斌不禁察觉到了异样。

    “父亲,我的眼睛能看到了,以后再不必人扶了——”

    “什么!”

    苍斌神色顿变,凝神看向儿子双眼。

    只见那双眸子较平日而言非但更多了神采,且令他更能清晰察觉到的是……那双眼睛此时是与他对视着的!

    对视二字,与寻常人而言,不外乎只是寻常视线交汇。

    可对于他和阿鹿而言,却是从未有过的!

    平日里喜怒不形于色的锦衣卫千户大人此时双目通红,紧握着儿子肩膀



862 诏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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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至今想不通二妹为何要同她说那些话……

    张眉娴走神了一瞬,指尖忽然传来刺痛,让她忍不住皱眉。

    指尖立即冒出鲜红的血珠子来,她唯有赶忙将绣绷子搁下,拿帕子握住受伤的手指。

    一旁的丫鬟见状忙上前来。

    “少奶奶可是刺到手了”

    “不打紧。”

    张眉娴话音刚落,就听得一阵脚步声并着男人的声音传至耳中。

    “怎么了——”

    齐章快步走了进来。

    丫鬟忙矮身行礼。

    “没什么,不小心扎了一下手指而已。”张眉娴朝他笑了笑,问道:“您处理完公务了”

    齐章为人上进,即便今日休沐,也一早便去了书房中。

    齐章“嗯”了一声,在她身侧椅中坐了下去,拉过她的手,边吩咐丫鬟取了温水来。

    他拿手打湿了帕子,替她将指尖的鲜血擦拭干净后,又叫丫鬟剪了软纱布,亲手将她的手指包好。

    张眉娴几番拒绝不得,由着他做完这一切,不由有几分哭笑不得。

    她私下听下人说,这位在战场上曾是受过重伤的,带伤上阵是常有的事情,她也曾在他身上瞧见过那些旧伤……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竟对她这被针尖刺了一下的手指这般细致周到地对待——

    “怎会刺到手指什么绣活儿须得你亲自来做”

    齐章此时才顾得上问。

    说话间,目光落在那绣了一半的东西上,只见所绣乃是一丛文竹,显是男子所用。

    “……不是要到乞巧节了,便想着给您绣一只荷包。”张眉娴笑着说道。

    实则她本也没有往这上头想过,只是听了个嘴快的丫头说齐章前几日出去,亲自替她挑了首饰回来,应是打算等到乞巧节时送与她——

    为免到时收了东西却拿不出还礼来,她才想到了绣上一只荷包。

    本也想过买些什么回来,但他却也不缺什么,倒不如自己亲手做些小物件儿来得有诚意。

    她这厢本着几分礼尚往来的心思,齐章却浑然不知,眼下听说东西是给自己绣的,愣了片刻后,才得以轻咳一声,道:“既如此,待伤养好了之后再绣也不迟……做完了这一件,以后还是少碰这些东西为好。”

    他本想连这一件也不让她绣了来着,可既然是给他的……

    张眉娴不禁笑了。

    “这哪里算得上是什么伤。左右也是闲来无事,只当是打发时间罢了。”

    在旁人眼中,女红乃是后宅女子本分,可到了他这儿,却似乎成了‘容易伤人的活儿’,交待着要‘少碰为好’。

    张眉娴面上笑着,心底却涌现说不出的暖意。

    她嫁的这位夫君,好像处处与旁人不同。

    她不是迟钝之人,清楚这份不同意味着什么。

    她受宠若惊,又有些愧疚。

    “打发时间也不必非要去做这些。”齐章温声道:“可以去寻大嫂她们打牌说话,若嫌太吵闹,看书也是好的。或是上街走走,买些中意的东西回来。

    对了,上回咱们回张家,我见你抱着的那只猫儿倒是颇为好看,不如我也替你寻一只回来养着”

    “不必。”张眉娴忙道:“我倒也不算多喜欢猫儿,更何况,我记着您这鼻子好似一贯也受不得猫毛狗毛的——”

    齐章笑了道:“我倒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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