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哈和他的白猫师尊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肉包不吃肉
墨燃悚然。
他愣在原地——怎么了?周围的景象,怎么就都消失了?
他在哪里?
为什么到处都是一片黑,一片无边无际的黑……
是徐霜林设下的幻术吗?
墨燃环顾四周,什么都没有,一片都是黑暗。
他走了几步,试探着喊:“师尊?”
“薛蒙?”
“有人来了吗?”
谁都没有应答他,黑的,死寂般的黑。
饶是见过了无数风浪,这样的黑还是令人悚然,他往前走,胳膊上直起jī皮疙瘩,他往前走……
忽然,他看见在前方很遥远的地方亮起了一道微弱的白光,那似乎是出口。
他往那个地方走去。
周围忽然有人影显现,一张张面目并不是那么清楚,但是他听到那些人的呓语,cháo水一般向他跪下去。
那些人在颂宏着,嗓音低沉,隆隆汇聚成河——
“恭祝踏仙帝君,寿与天齐。”
踏仙帝君?
不……不!
他觳觫、他颤抖,他不寒而栗,他往前竭尽全力地奔去,可是好像有千万双手从四面八方涌过来,要将他抓住。
“陛下——”
“踏仙君泽被万世。”
“寿祚无尽,福禄不央。”
墨燃竟是被bī得有些疯狂了,他极力挣开那一双双无形的手,他朝着那一线光亮跑去:“不,不是我……走开……都走开!”
“踏仙君……”
可那些声音如影随形,挥之不去,墨燃开始觉得徐霜林是不是网罗了鬼界的冤魂恶灵,此时此刻都倾巢而出,要缉拿他这个脱逃的厉鬼。
“陛下为何要走?”
“帝君,帝君……”
墨燃脚下踉跄,他眼中闪着狂炽的光,他想走,可是所有怨灵都在困着他,他被bī被困,他无路可躲,于是他蓦地bào怒了,他忿然扭头,忽然拔剑挥斥,将那些虚影都劈斩成破碎的黑暗。
他面目如狼似豹,几近狰狞。
“滚!!”他吼道,“都给本座滚!都滚!”
话音方落,脸sè惨然。
他听到周围有人在喃喃,在窃笑:“本座?”
“他说本座……对……他在说本座……”
“帝君,我们哪里错了呢?你自己心里也当清楚你是谁,你是从何而来的,你逃不掉。”
墨燃提着剑后退,摇着头:“不,不是的……不是这样……”
那些被他斩碎的黑烟又重新聚拢成型,有一团模糊的影子在他面前款款落下,朝他步步bī来。
那影子柔声说:“不是怎样?”
“我不是踏仙君!”
“你如何就不是踏仙君了?”声音缥缈而柔软,像夏日轻纱幔帐里袅袅升起的薄烟,“你当然是,冤有头债有主,只有你,你逃不掉……”
“可是结束了!”墨燃紧盯着那团黑影,“结束了!踏仙君早已死在了通天塔前,他进了坟冢与我无关!我只是……我只是……”
那影子轻轻笑了,花蕊般娇嫩:“你只是什么?”
墨燃:“……”
“你只是一个归来的魂魄?”它问道,“只是存了一段记忆的肉身?你只是一个活在踏仙君yīn影之下的无辜生命?还是……你只是一场梦呢?”
如果说方才还是愤怒与恐惧,这句话一出,墨燃的情绪便如坚冰,周身的血液都凝冻了。
他几乎是有些茫然的,没有反应过来,他嗫嚅着想说话,可是半天都说不出完整的句子来,后来他开口,嗓音发涩,挖空了喉管也只挖出了一个残破的字:“……梦?”
“你一直觉得你已重生了,但谁能说得准?你以为的,就定然是真实的吗?此刻真实的究竟是你,还是我?”那模糊的烟雾在他周围环绕,越聚越清晰,“你说你死在了通天塔下,可你如今明明活生生地站在这里……你真的死去了吗?”
墨燃瞪着那一团黑烟。
他不再颤抖了,他只觉得冷,如坠冰窟,一脚踏进了万丈深渊。
好冷。
他真的死去了吗?
巫山殿的凄寒仿佛仍浸在骨髓里,十大门派举兵起义的火光犹如长蛇从山脚一路嘶嘶蜿蜒要咬断他的脖颈。
薛蒙好像刚刚还站在他面前,一无所有,含着泪,无不狠绝地说:“墨燃,把我的师尊,还给我。”
他真的死去了吗?
他记得自己服下□□,剧毒穿心裂肺,他踉跄地来到通天塔前,用最后的力气,爬进了掘好的坟冢里,躺在了棺木中。
海棠花开的很温柔,淡淡芳菲,天光云影共徘徊。
他合上眼睛……
“然后你睁开眼。你回到了自己十六岁那一年,回到一切都尚能挽回的时候,对不对?”
那个黑影像是能看穿他的心,低笑着呢喃。
“你回来了,死生之巅没有覆灭,儒风门虽第二次化作焦土但不是你干的,叶忘昔没有死,师明净也没有,你看清了自己的心思,你爱上了楚晚宁,你成了墨宗师他终于接受了你,你以为自己解脱了如今你是义军之首是清正道长是山上要缉拿恶霸魁首徐霜林的一代青年英杰——”
几许死寂。
墨燃脖颈的血管在突突地耸动,随着激烈的心跳一起。
那个黑影没有面目,但它在bī视着他,他知道它在bī视着他。
“你想得美。”
冷剑穿心,毒牙刺颈。
墨燃能听到绝望在自己体内蔓延,毒素一般蔓延,和三十二岁那年他服下的致命剧毒一样,扩散着……浸入肝胆……浸入心脏……
“你根本就没有重生,都死了,所有人都死了,薛蒙还活着但是他恨极了你。”那个黑影说,“现在梦醒了,睁眼吧,踏仙君,你,依然是黑暗之主。”
“不……”墨燃听到有人在说话,那声音是如此无力破碎,好像被击溃了无数次又粘合起来,然后他惊异地发现,道出这种声音的人居然是他自己,“不是的……”
他驱策了他每一寸骨缝每一滴血液里的勇气,他睁着双目,眼神里有着一鼓作气的疯狂——
“你撒谎!绝无可能!绝无可能!!”
他聚剑挥斩,狂怒地喘息着。
那团黑烟又散去了。
但它的声音却没散,它在低沉地笑着:“撒谎?可是陛下,你不如低头看看,你手里握着的,究竟是什么?”
二哈和他的白猫师尊 219.【蛟山】莫相离
墨燃没有答话, 亦或是答不出话来, 他走上前,不由分说地抱住楚晚宁。
“……你怎么了?”
怀里是微凉的衣衫和温热的躯体。
“怎么就哭了?”
他不知道, 梦,真实?
他都不再清楚, 但是红莲水榭里,没有楚晚宁冰冷躺着的躯体, 他的师尊还活着,还在忧心着夜游神的关节不够灵活, 在考虑着应当刷桐油还是上清漆。
这似乎就够了。
他一时竟沉溺于此,不想再醒来。
他与楚晚宁一道将那机甲人完工,天sè已经晚了, 于是他拉着楚晚宁回到房中, 一如前生,与他交颈缠绵, 耳鬓厮磨。
梦里的楚晚宁并不是那么驯顺的,他总有这样那样的狠绝, 这样那样的放不下。
哪怕在床笫之间欢愉到了极致, 发泄出来的时候也常常是咬着下chún,凤眸中含着水汽,却不吭声, 只是喘息粗重, 不可遏制。
烛火没有熄灭, 融融灯花映照着身下之人的脸庞, 墨燃近乎痴迷地凝视着他情迷意乱的模样,他凝视着楚晚宁的五官,眉眼,凝视着楚晚宁黑sè的眸子,眸子里浸着蜡烛的影。
烛影摇曳,像是深潭里落了花瓣。
墨燃律动的时候,那花瓣就在潭水里摇曳漂浮,涟漪一lúnlún漾开,最后有湿润的水汽从楚晚宁眼尾滑落,被墨燃亲吻。
他很明白楚晚宁是怎样的人,若是不用情药,很难在欢爱中□□,他的自控力着实好到令人遗憾。
可那又怎样呢?
泪水是控制不住的,急促的呼吸也是,不叫也没关系,看着他被自己干到哭,干到面sècháo红双目失神,结实的xiōng膛不住起伏,喘息连连,也是很好的。
一夜旖旎,到了寅时才相拥眠去。
墨燃紧紧拥抱着怀里的人,彼此都是汗涔涔的,湿热的躯体贴着湿热的躯体,连鬓发都已粘在颊侧。
他柔情而缠绵地亲吻着楚晚宁的耳垂,脖颈,将他在自己怀中拥得更紧。
“这样就好了,师尊,如今你在我身边,这样就好了。”
他睡了过去。
他睁开眼睛,惊觉楚晚宁已并不在自己卧榻之侧。
“师尊?!”
觫然坐起。
然后他看到楚晚宁立在半敞的轩窗边,已经是破晓时分了,窗外淅淅沥沥下着微雨。
墨燃松了口气,他朝他伸出手:“师尊,来这里……”
可是楚晚宁没有动,他穿戴的很整齐,白衣若雪,安静地望着床上的那个男人。墨燃盯着他,忽然一阵qiáng烈的不安自心头升起。
楚晚宁对他说:“墨燃,我该走了。”
“走?”他愣愣的,床褥仍是热的,枕上有断发,还有淡淡的yín靡的气息,但是楚晚宁站在他眼前,却好像隔着一湖一海的距离,那么疏淡,墨燃焦急道,“你要去哪里?这里就是红莲水榭,是你的家,我们已经在家了,你还要去哪里?”
楚晚宁摇了摇头,他侧过脸,望着窗外渐渐泛起的苍白,他说:“没有时间了,天就要亮了。”
“晚宁!!”
只是一个眨眼。
屋里空空荡荡,就什么都没有再剩下。
他仓皇地从床上披衣而起,鞋袜也顾不得穿,就踉跄着冲出门去。
一夜风吹散,万点雪飘零,昨夜那满枝灿烂的海棠花已被打落大半,残花铺满了台阶与桌椅,石头桌子上还摆着一只做完的夜游神,金属手套和锉刀就丢在旁边,好像楚晚宁刚刚离去,好像楚晚宁随时都会回来。
“晚宁?晚宁!”
他发了疯般地在红莲水榭里奔走,寻找,但他一直绕开莲池,潜意识里他就不敢去莲池,他不敢去……
可他最终还是失魂落魄地走了过去。
赤着脚,踩在冰冰凉凉的青石板路上。
他在离莲池还有好长一段距离的地方便站住了,从苍白的脚趾一路往上,最后能瞧见的是一张了无人sè的脸。
他茫茫然睁大着双眼,他遥遥望到莲池里躺着的那个男人,和前世自己临死前最后两年,几乎每天都会望见的那样。
躺在藕花深处,身躯不曾腐朽,衣冠干干净净,和活着的时候又有什么区别?
……有什么区别!!!
他一步步走过去。
近了。
更近了。
只要再往前,就能来到池边,就能看清他的每一根睫毛,死后也好像微微蹙着的剑眉,不再舒开的凤眼。
可他却彷徨地跪了下来。
膝头磕在石板上,他跪着蜷着,颤抖战栗了好一会儿,他忽然想到还有刘老交给他的仙药,可以起死回生的仙药,他于是欣喜若狂,指爪狰狞颤抖蜷曲,翻找着乾坤袋,他把里面的东西一件件掏出来。
“仙药……仙药……我要那个能起死回生的仙药……仙药呢!!!仙药呢?!!!”
所有的东西都掏遍了,他把整个乾坤袋翻了个底朝天,连针线罅隙间都不肯放过一寸寸地摸过去。
可是没有。
仙药不见了,仙药不在里面。
亦或许方才撞击刘老,得到仙药,那也是一场梦?
不对,这都是梦,是一场接一场的……
他崩溃,他的意识混乱离析,他绝望地抬手磨蹭着自己的脸颊和眼睑,他喃喃着:“不对,有的……我明明放在里面的……仙药……有仙药的……有的……有的……”
他又一次疯狂地找寻起来,就那样跪在楚晚宁的尸身前歇斯底里地找寻起来,他眼中跃动着可怖的辉光,可是嗓音却越来越哽咽,越来越绝望,他最后俯身大哭起来。
“我放进去的,我放进去的!!”
他一掌拂开面前七零八落的杂物,无数叮叮当当的瓷瓶滚落,甚至破碎,他在一片残块破落中跪爬着往前蹭去,碎片扎进了他的皮肉膝头,他不管,他朝莲池里躺着的那个人爬过去。
他最后将他从池中抱出来,将这具冰冷的躯体紧紧抱在怀里。
——那是他前生一直想做,却从来没有做过的事情。
他抱着楚晚宁的尸身,细雨仍在缠绵无止地下着,天sè一层层地亮起来,但与他们无关,他抱着楚晚宁的身体在哭,他贴着他的脸颊,亲吻着他的鼻梁,眼睫,嘴chún。
“师尊……求求你……理理我……求求你……”
那一瞬间,他的身影和曾经在乱葬岗上,抱着母亲腐烂掉的身躯崩溃嚎啕,恳求过路君子将他与母亲一同埋葬的孤儿,就那样交叠在一起。
那一年,他只有五岁。一个五岁的孩子发誓再也不要见到挚爱至亲的人,在他面前肌骨腐烂,零落成泥。
一晃眼,那么多年过去了,三十二岁的踏仙君抱着他师尊的尸体,时而癫狂长笑,时而抚尸痛哭。
那是一具与生前别无二致的躯体,他做到了,他已可以让死者如生人,这尸体的皮肤之下甚至好像都还有淡淡血sè,安详地像是沉睡过去。
这一次他没有恳求任何人把他和楚晚宁一同深埋地底。
但踏仙君自己便已把自己活埋了,在楚晚宁死后的那一天,他喝了一坛子梨花白,后来每一天每一日,他都在一座名为红莲水榭的活死人墓里,醉生梦死。从那一天起,他已把自己埋葬。
“师尊,你理理我……”
“墨燃!”
“你……理理我……”
他模糊听到有人在唤他,熟稔的声音。周围又黑了,他于是像濒临溺死的人抓住一块浮木,有人向他伸出手来,他哽咽着,紧紧攥住那个人,“你不要走,我什么恶事坏事都不做了,再也不惹你生气……”
他攀住那人的手指,与他十指交扣。
他闻到淡淡的花香,海棠的香气。
“我有起死还生的仙药,可是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找不到了……我找不到了但是你能不能不要走,求你了……”他不管不顾地循着那温热身躯所在的地方,他抱住那具身躯,“求你了,我宁愿……”
“我宁愿死的人是我。”
“墨燃!快醒醒!”
可他醒不来,痛苦比海更深邃,他快要溺死了,他醒不来。
他喉头哽咽着,他紧紧抱住了那个呼唤着他的人,睫间竟是湿润了:“我宁愿死的人是我,师尊……”
“狗东西!你要做什么啊!喂!”
忽然一个人冲过来,拽住了他,然后周围一团混乱,有人往他chún齿之间guàn了一泓冰凉的水。
墨燃忽地浑身发冷,那水凉的像千年玄冰,几乎要把他的肺腑都冻住。
他猛地睁眼!
“……”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姜曦那张yīn郁的脸,手里还拿着一只青碧sè玉瓶,显然方才给他guàn的就是瓶子里的东西。
“我……”
他一开口,就发觉喉间沙哑,一时说不出更多的话。
而后他环顾四周,发现自己又回到了宗祠天宫,冷汗已湿透了重重衣衫,周围一圈人都神情古怪地瞧着他,尤其是薛蒙,脸sè青一阵白一阵,非常的不好看。
自己则躺在楚晚宁膝头,双手紧紧拥着楚晚宁的腰,楚晚宁原本穿的端肃恭谨的衣衫,已被他在梦里拉扯得一片凌乱,外袍的袍缘都滑到了肩头。
墨燃:“……”
他没有……他没有说什么不该说的话吧?
楚晚宁的脸sè也不好看,但多少还算镇定,他道:“为什么一个人往前跑的那么快?”
“师尊,我……我方才……”
“你被魇住了。”姜曦把玉瓶收好,复又站起,垂眸道,“歇息一下,我给你喂的是破梦寒水,你会觉得很冷,过一盏茶左右就好。”
墨燃还没有从那一层层可怖的梦境里缓过神来,他的眼神仍有些混乱,过了好久,才喃喃着说:“魇住了?……可是我一直很小心,并没有……并没有觉察到任何术法痕迹……”
姜曦就有些乖戾的爪牙露出锋芒:“术法?那种愚蠢的东西算什么?”
在场众人:“……”
“天下最狠戾,最杀人于无形的,你以为是术法?”这位药宗掌门眯着眼睛,振袖鄙薄道,“错的离谱。这天下最厉害的,是药。”
“这天宫里,提前熏过一种迷香,叫做‘十九层之狱’,这种香料无sè无味,却能令人闻之生出幻觉,陷于生平最大的恐惧之中。”姜曦说到这里,顿了顿,而后打量着墨燃,“恐惧越大,陷得越深。我之前也救过几个被十九层之狱魇住的人,给他们服了四到五滴破梦寒水,他们也就醒了——但你知道你喝了多少?”
“……多少?”
姜曦似乎有些不悦,说:“大半瓶。够救一百余人的量,才把你的意识唤回来。……我竟有些好奇了,墨宗师,你年纪轻轻,为何会有如此之深的恐惧,你到底在怕什么?”
二哈和他的白猫师尊 221.【蛟山】指交扣
薛蒙一口血都要被噎住来了, 墨燃却没有那么多闲工夫置气,他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就又反身回了尸群之中, 挡这第一道防线。
楚晚宁方才一直在帮着南宫驷tiáo试那个明显有人动过手脚的括机,这时他见墨燃在前面苦战,立刻飞掠到了殿门旁,厉声道:“墨燃,回来!”
“师尊……”
楚晚宁劈落一道金sè结界,结界光起, 猛地把尸群斥开数丈,紧接着他在长阶、殿前、石门缝隙, 三个地方分别落了三道守护结界, 而后一把将墨燃拽回来。
“你先停手。”
墨燃心焦道:“在蛟山境内师尊的结界撑不了太久!师尊这是何必!”
楚晚宁目如青霜紫电, 他咬牙,狠推了墨燃一把, 将他推回殿内:“你一身都是伤了还去送死,回去打坐!师明净!”
“师尊, 我在。”
楚晚宁凌空狠狠点了点墨燃:“替他疗伤。”
师昧颔首:“是, 师尊。”
墨燃按住师昧伸过来的手,对着已经背过身的楚晚宁道:“都是皮外伤而已,师尊, 你的结界在这里最多也不过能支持一炷香的功夫, 还会耗费掉你极大的灵力, 你……”
楚晚宁头也不回, 立在天光里:“那我就撑这一炷香的功夫。”
墨燃还想再说话, 却被师昧拉住了,师昧微凉的手触上他的皮肤,替他卷起衣袖,开始施法疗伤,墨燃对上他的眼神,他无声地朝墨燃摇了摇头,而后垂眸,专注于自己的法术。
楚晚宁道:“薛蒙。”
“在,师尊。”
“我支撑不住了,你就上。不要硬撑,觉得有些力不从心了,就换尊主上。”
薛正雍忙道:“好,lún着来会比较好。”
楚晚宁源源不断地把自己的灵力往三层结界上输送着,又道:“另有一件事劳烦尊主。”
“你说。”
楚晚宁咬牙切齿道:“问那群躲在后面的废物,除了踏雪宫和孤月夜那些不擅长短兵相接的,能打的都让他们过来!”
“……那要是他们不过来呢?”
楚晚宁道:“那就殿门攻破,坐地等死。你看他们过不过来。”
薛正雍颠颠地过去了,南宫驷正yīn沉着脸盯着自己手上的半截锁扣,不知如何是好,也不知道为什么初代掌门下的禁令会忽然之间被打破。
照理而言,只要是南宫长英下得命令,无论是谁都不可能再对恶蛟之灵进行更改了,怎么会突然这样……
薛正雍让能应对的人过去前面应对,叶忘昔说:“我来。”
南宫驷立时回过了神,他拉住她:“你一个姑娘家,怎么能——”
叶忘昔却盯着江东堂那群唯唯诺诺,顾左右而言他的弟子,冷然道:“儒风门就算只有两个人,也都不是贪生怕死之徒。”
先前讥嘲她女儿之身还要出头的那几个中年女修,此时倒是不吭声了,都把视线落在别的地方,不去看叶忘昔的脸。
就这样,薛正雍集结了一些人,忽然愣了一下:“含雪?你怎么也……不不不,你又不擅长这种事情,你回去。”
梅含雪今日看来也是清清冷冷的,说道:“伯父放心,我心中有数,不会儿戏。”
薛正雍望了望踏雪宫宫主,见人家宫主没异议,便没办法,只得让梅含雪也进了这拨人里。
姜曦皱眉道:“就这样一直抵挡着吗?留一些适合短兵相接的人,分拨去后殿看看情况会比较好。”
薛正雍道:“先应对一阵子,看看能不能把括机修好,一起去是上策,实在修不好,那就只能分两拨,一拨抵挡,一拨去后殿查看情况。”
姜曦道:“……如此也好。可是谁会修括机?”
这个时候,一只手颤巍巍地举起,刚刚还被姜曦骂得犹如缩头王八的马芸庄主探出了个脑袋,弱弱道:“这个,这个机关技术活儿,我,我觉得我还是能尝试一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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