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大宋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安化军
正在罗景欣赏路边风景的时候,突然传来一阵马骑声。抬头看,只见前面三骑飞一般地冲过来,还没有看清楚马上是什么人物,就已经到了面前。
罗景的灰驴走在路中间,与迎面而来的快马正相对。那马到了罗景面前猛地停住,马上一个中年汉子手中挥起一鞭,猛地抽在罗景的身上,口中喝道:“什么撮鸟,在路中间挡住爷爷的马!”
罗景身上吃疼,叫了一声,捂住被抽中的胳膊,口中不由喊道:“你这人怎么如此蛮横,我自走自己的路,怎么就挡你了一言不合便就打人,没有王法了么”
路在罗景身后的两个差役听见罗景喝斥,立即来了胆子,一起上前拦住那匹马,口中连道:“好大的胆子,路上飞马,还出手伤人!不消说了,拿到前面村里保正那里,打这厮一顿再说!”
听了这话,马上骑士一声冷笑,手中鞭子没头没脸地落下来,口中连道:“这群泼才,也敢来触爷爷的霉头!爷爷在西北万千贼军尤来去自如,这种地方也敢有人来拦路!”
两个差役被打得狠,跳着脚躲开,口中道:“哎呀不好,白日遇了强盗!速去报巡检寨!”
正在这时,后面的两匹马才慢慢赶过来。走在前面的一个灰衣汉子,看起来五十多岁,颔下一络山羊胡,面相有些阴沉,不急不缓地道:“报什么巡检司!我等是本州知州相公门客,得相公吩咐,前来查看营田务今年秋粮。你等拦路,打死也是应该!还不快快闪开,让出路来!”
罗景听了这话,知道知州的人惹不得,忍着疼痛上前拱手:“在下罗景,是营田务贴司,得知县相公吩咐,也是到这里来查看秋粮的。不知兄台高姓”
那人抬起头来,望着天道:“我是知州相公的人,多年随在身边,是你能随便问的既然你是营田务里的人,速速去报你们知县,让他们到营田务来,听候吩咐!”
这话出口,旁边的两个差役吓得浑身发抖,高声道:“知县相公朝廷命官,正榜进士,岂能被一个家奴呼来喝去!这个人如此说话,已是死了,我们拿了他去县衙!”
边上先前打人的骑士一声怒喝:“猪狗不如的东西,也敢编排我家主管,真是死字不知怎么写!”
一边说着,手中的鞭子又没头没脸地打下来。
两个差役向一边躲。一个道:“这厮的鞭子如同长眼睛一般,好生厉害!”另一个道:“我们斗不过他,去找大柳树村里的十三郎,拿了这几个厮鸟!”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飞快地逃了。差役都是附近村里的人,熟悉附近道路,倾刻不见了踪影。
见差役跑得远了,只剩自己一个人,罗景有些心慌,上前拱手道:“主管,既是来县里查看营田务秋粮,何不去县衙,禀过知县相公,派人来相帮着一起看一看。在下有官务在身——”
“就你忙的是官务,我忙的就不是!——来呀,拿了这厮,一起到前面村子,坐等知县来。这样穷乡僻壤,去县衙还要过河,你当我没有事情做了吗!”
那个主管一边说着,一边指挥手下,把罗景围了起来。打人的大汉伸出手臂,轻轻一抓,便把罗景抓到了自己的马上,横放在身前。另一人抬腿一脚,踢得
第90章 十三郎
到了院子里落座,保正急急吩咐浑家上茶,又命儿子把养的一只鸡宰了。
这个时候农家没有什么好菜,保正从家里翻出些采摘的野果,让主管几人品尝。
主管拿了一个野梨咬了一口,只觉又酸又涩,“卟”地吐了出来,口中道:“什么鬼物,这是人吃的么拿酒来,我漱一漱口!”
保正把自家酿的酒倒了一碗,递给主管。
主管接过一看,这酒浑浊不堪,轻啜了一小口,酸得厉害,一点酒味都没有。“啪”地把碗摔在地上,指着保正道:“你拿这等东西来胡弄洒家,是皮痒了要吃板子么!”
保正连连作揖,口中道:“官人息怒,小的家里只有这些,恕罪恕罪——”
主管气得跺脚,转头看见一边站着的安三郎,对他道:“你们永城有名的产好酒,去买两瓶来!”
说完,见安三郎在那里逡巡不去,怒喝道:“如何不去!”
安三郎有些不好意思:“回官人,小的没钱。”
“作怪,什么人家,几百文钱也拿不出来!没钱去借啊,只管站在这里做什么!”
见主管说完,一副要暴起打人的样子,保正急忙把安三郎拉到一边,小声道:“且去码头那里赊两瓶酒来,日后我想办法还就是。这几个煞星,动不动就要打人,招惹不得。你到了码头,速找个可靠的人去报知县相公,就说我们这里来了这么几个人。官家的事,我们只能小心,不然惹祸上身。”
安三郎答应一声,飞快地出了门,向码头那里去了。
杜中宵无事,在后衙听小青弹琴,晶晶唱曲。太阳下懒洋洋地坐着,分外惬意。
柴信匆匆地从外面进来,叉手唱个诺,高声道:“官人,刚才营田务有人来报,说是那里来了几个什么知州相公的门客,要察看营田务的秋粮。那几个鸟人又打又闹,搞得鸡犬不宁。地方上的庄户不敢奈何他们,着了个人来报官,正等在衙门外面呢。”
杜中宵难得有这么清闲的时光,被人打断了心中着恼,听了柴信的话,站起身来道:“什么知州门客,我这里并不曾有知州的消息,莫不是什么闲汉冒名混吃混喝”
本来想要派个人过去查看一番,想了想,这些人既是用知州的名头,只怕一般人去不敢管。对柴信道:“备马,我们到营田务走一遭。马上就要秋收,也要到那里看看。”
柴信应诺,转身离去。杜中宵对小青和晶晶道:“你们两个自己在这里练习吧,等我有闲,再听你们弹琴唱曲。平日里不要只是贪玩,这些多练一练。”
小青和晶晶行个礼,开开心心答应了。她们都还是小女孩,哪有不贪玩的道理。
安三郎骑了保正家的驴,提了两瓶酒,走在回家的路上。想起那几个知州门客的嘴脸,便就从心里厌恶,实在不想回去。自从到了营田务里垦田,便就一切顺顺利利。遇到的不管是官员还是百姓,大家都和和气气,同心协力才有了今天的好日子。几个月前自己成亲,知县来作客,还带了许多礼物,多么和气一个人,哪像这几个人那样凶神恶煞。想起这些,便就觉得害怕,难道以前的好日子过到头了
进了村子,就见到隔壁村里正在当差的刘阿大和陈三郎两个,拥着本村的十三郎大步走来。十三郎身躯长大,六尺有余,长得高大魁伟,两膀子有几百斤的力气,等闲七八个大汉也奈何不得,是周围村子角抵的第一好手。去年过年,十三郎营田务角抵擂台上无敌,赢了许多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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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争斗
十三郎听仇士隆说得放肆,哪里还忍得住抡起拳头,猛地冲了上来。
仇士隆看得真切,微一转身,躲过十三郎,脚下一绊,把十三郎绊了个趔趄。
十三郎差点跌倒,回过身来,看着仇士隆,瞪圆双目,高声道:“没想到你这厮还会拳脚,这倒是比我强了!只是爷爷自小打村架,你这拳脚中看不中用,又能奈我何!”
说完,运气全身,稳稳地一步一步来到仇士隆面前,便似一座山一样。在仇士隆面前站定,十三郎伸出手臂,去抓仇士隆的肩头。仇士隆身子一扭,躲过这一抓,到了十三郎侧面。
十三郎一声冷笑,身子跟着仇士隆转,依然去抓他的肩膀。
十三郎六尺开外,比仇士隆高了近一个头,站在那里仿如天神一般。他又臂长腿长,要避开他的这一抓,不管怎么腾挪,就再也近不了他的身。这是天生的优势,仇士隆拳脚再精,打不到十三郎身上又有什么用十三郎就靠着一双手臂,一伸一抓,便就把仇士隆压制住。
缠斗一会,仇士隆心中不免焦燥。自己是战阵上出生入死过的,对付不了一个村汉,说出去不让人笑话再也忍耐不住,吐气开声,一声大喝,抓住十三郎伸过来的臂膀,顺势猛地一脚踹了出去。
十三郎一声大笑,两膀用力,身子转了一个圈。他力大无比,直接把仇士隆的身子抡了起来,便如大人戏耍孩子一般。仇士隆又羞又怒,一松手,便被十三郎甩了出去。
看着仇士隆狼狈的样子,十三郎大笑道:“你这厮吹什么大气,说是军中指使,原来不过如此!爷爷自小不知打了多少架,何曾吃过亏!你打了刘大、陈三,速速赔礼道歉,不然今日有你好看!”
仇士隆看着眼前的十三郎,如一座铁塔在那里,着实不知道从哪里下手。这厮长得太过高大,又有牛一般的力气,自己空有一身本事,却近不了他的身,不由气闷。拳脚武艺,那是对相差不多的人才能施展出来,一个幼童拳脚再是精熟也打不过大人。自己在十三郞面前,不管用什么手段,都好似孩童在大人面前玩闹,这架还怎么打
主管在一边看着仇士隆已经无计可施,咳嗽一声,厉声道:“那个大汉,不要仗着身躯长大,就欺我的人。我们是知州相公门客,得相公钧旨,来这里察看秋粮。你再是能打,打得过大军吗”
十三郎笑道:“嘴长在你身上,随你怎么胡说。你说是知州相公派来的,可有什么凭证前来察看秋粮,不去衙门,反倒我们村里来要吃要喝,哪个信你!我看你们就是一伙贼人,到我们这里骗吃骗喝来了。打服了你们,一条索子拿到衙门里去,才是正经!”
主管听了不由面上变色:“这种小事,要什么凭证!我在相公府上多年,哪个不认识我人到了这里,便是凭证!你们不要在这里混闹,我们吃饱了,自去衙门。”
十三郎哪里肯听:“你这厮说得好轻巧,就凭一句话,就想骗酒骗肉!可怜,我数个月不曾尝到肉的滋味,你们几个厮鸟就吃一只鸡!”
主管见十三郎一边说着,一边盯着桌上的鸡,两眼放光,显然是馋得紧了,又好气又好笑。这大汉在这里纠缠不休,难道是为了这一只鸡自己什么人物,稀罕这点东西。
却不知乡村生活艰苦,并不是家家鸡鸭成群。乡村人家,家家都会养鸡,可鸡苗要钱,买来又容易得病,十只不知能不能养大两三只。这里又是新建的村子,不能自己孵化鸡崽,鸡苗更贵。好不容易家里养个三五只大了,还要指望着下蛋,谁会没事炖只鸡吃。十三郎还是安三
第92章 杖责
口中说得严厉,杜中宵不敢跟夏竦闹翻,只是让手下人把常威三人看住,并没捆起来。夏竦与自己不是一路人,人聪明能干,但个人私德不太注意。派私人奴仆干公事,这种事情夏竦是会办出来的。看常威三人的样子,杜中宵心中已经信了。信归信,官方的威严必须维护。如果夏竦派三个家奴来,就能在自己头上作威作福,这官也就没法当了。
刘阿大上前解开罗景身上的绳索,扯出他嘴里的布,口中连道:“贴司受苦!”
罗景直起身来,叹口气:“憋得我好苦!”说完,到杜中宵面前行礼。
杜中宵问了事情经过,冷着脸对常威道:“几个奴仆,竟敢如此跋扈!今日若不是我带着兵来,难不成也要把我捆了此事我自会申明知州,若是你们虚冒——哼!”
说完,再不理常威三人。唤了保正过来,对他道:“今天的事情着实难为你,好在没出大事,这几日我会待在营田务衙门,看收秋粮,若有事,可到那里找我。”
说完,对身边的柴信道:“拿一贯钱给保正,算作今日的酒菜钱。不管这几个人什么来头,不能让村民费钱。稍后你到营田务,账上领钱就是。”
柴信应诺,从身上取了一贯钱,交予保正关朝印。关朝印推辞,柴信道:“官府的钱,老丈何必辞让放心收着好了,营田务账上专门有这样一笔钱。”
听了这话,关朝印才高高兴兴把钱收了起来。这一贯钱,除了酒肉,还能剩下几百文。一会与十三郎和安三郎分了,大家开开心心。
见杜中宵等人要离去,十三郎看着那只肥鸡,咽了下口水,道:“官人离去,这鸡还要么”
杜中宵这才注意到十三郎,见他长得又高又壮,如同一座山一样在那里,不由赞一声:“好一条大汉!你叫什么名字因何在这里”
刘阿大抢着上前:“回官人,这是我们村里的武十三郎,天生神力。这几个太过凶恶,我们斗他们不过,只好找了十三郎来。今日若不是十三郎在此,我们都吃这几个厮鸟打了。”
杜中宵上下打量十三郎,一时心动,对他道:“一条好汉,在乡间种田可惜了。你愿不愿随在我的身边做事以后要酒有酒,要肉有肉,断不会少了你的!”
十三郎面现喜色,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道:“随着官人做事,自然是好。只是小的自小就是个大肚汉,活了二十年,没吃过几顿饱饭。跟在官人身边,只怕把官人吃穷了。”
杜中宵听了哈哈大笑:“吃朝廷的饭,你能把朝廷吃穷,也是你的本事!放心,用心做事,大富大贵我不敢保证,酒肉断不会少了你的!”
十三郎想一想,确实没听说过吃皇粮把朝廷吃穷的事情,不由笑了起来。向杜中宵拱手,愿随在身边做事。反正他家里父母正当壮年,还有一兄一弟,并不需要自己留在家中。
这个年代战阵上厮杀,其实没有那么多技巧,最关键的是身高体壮,披得了重甲,开得了硬弓。作战技巧无非是多练,上阵厮杀几回自然就会了。前边跟仇世隆打斗,十三郎的优势并没有发挥出来。如果是在战阵上,十三郎可以穿更厚的甲,用更沉重的兵器,几下就能要仇士隆的命。
一切安排妥当,杜中宵让人押了常威三人,自己骑马,向不远处的营田务衙门行去。
营田务不属于永城县,有自己的衙门,平时由孔目官乔保平负责。此时孔目官的职权很重,用杜中宵前世的话说,差不多相于市里的实权处长。此时的公吏来源复杂,主管
第93章 三碗不倒
把常威三人下到牢里,杜中宵写了一封信,命乔保平派人飞马送到亳州去。必须要有夏竦的亲笔回复,才能确认这三个人的身份。按常理来说,以夏竦的地位,不会做出这么不靠谱的事情来。但这位夏相公就喜欢不按常理出牌,不要说派奴仆办公事,他家里的奴仆因夏竦恩荫得官的都有几位。
料理完毕,杜中宵一个人到了后衙,命人上了茶来,坐着发了一会呆。中原做官就是这样,经常碰到大人物做自己的上司,相当不好处理。韩亿是自己占了便宜,现在换了一个夏竦来,让杜中宵觉得十分棘手。与夏竦作对杜中宵得罪不起,两者的地位相差太过悬殊。巴结夏竦杜中宵又不愿,不说夏竦不是个好巴结的人,就他那些政敌留给杜中宵的印象,就是离这人越远越好。
夏竦是爱才的,他为官几十年提拔的人不少,不然也没有今天的地位。但此人心机深沉,偏偏又聪明绝顶,自视极高,做事不可预测,不是个好相处的人。
前次杜中宵去亳州的时候,夏竦对自己的印象很好,大有把营田务当试验田的意思。可现在却派了几个家奴来,什么察看秋粮,让杜中宵一头雾水,不知道夏竦的意思。派家奴处理公事,是对杜中宵极大的不尊重,不是夏竦的地位太高,杜中宵就把常威三人给他押回去了。可转念一想,夏竦这个人对人与人的关系理解不一样,说不定在他想来,派家奴来还表示亲近呢。
叹了口气,杜中宵站起身来。猜人心思是最无聊、最折磨人的事情,偏偏夏竦就给自己安排了这么一个难题。现在只好走一步看一步,既不能软弱,以免给其他官员留下编排自己的口实,又不能把夏竦得罪得太过狠了,不然夏相公向人动起手来,可不是说说那么简单。
到了花园里,杜中宵把罗景和十三郎等人招来,命乔保平准备酒筵,为几人压惊。
到了这个时候,罗景才完全恢复过来,上前对杜中宵小声道:“官人,那三人虽然跋扈,但依小的看来,他们不似假冒,可能真是知州相公的门客。在保正院子里的时候,我被绑在那里,听三个人说的闲话,多有相公家里如何如何。若是假冒,如何知道相公家里那么多事情”
杜中宵沉声道:“纵然是相公家里的人,也只是奴仆之流,岂可蔑视朝廷,捆绑人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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