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芷顾晏惜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沅有桑芷
小姑娘低下头去,脚动了动,改为有点小内八的站姿,“我爹就把我卖了,那人还买了四个人后就将我们一起带来京城安置在一处宅子里,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他不许我们出门,他说我们都是小地方来的,不懂京里的规矩,一不小心就会冲撞了贵人引来杀身之祸,特意让一个老嬷嬷来教我们规矩,还说贵人就喜欢下人白白胖胖的,让我们每天吃很多东西,我那时候还真以为这世间真有心地那么好的主子。”
“你和另外几个人一直在一起吗?”
“我们住在同一个宅子里,虽然那人不许我们见面,可我们还是会找机会偷偷说话。”
“那他们……”
“死了。”小姑娘抬起头来,嘴chún抿得毫无血sè,“我们一共五个人,我最小,也没他们会吃,他们都比我壮,也比我先来这里,我来了后他们就会偷偷分走我的饭食吃,每天只让我吃一点点,我越来越瘦,没几天还病了一场,她们大概是嫌弃我的,把我关在另一个房间,确定我好了才让我出来,不过几天时间有一个姐姐就不在了,比我大的哥哥告诉我她不会再回来了。”
小姑娘拉了身后一个稍微没那么壮实的姑娘拉过来,挽起她的衣袖露出手肘上白sè的细布,在肘窝那分明还能看到红sè的痕迹。
花芷自是清楚这是什么,她忍着转开头的冲动看着小姑娘一点点把细布拆开,露出肘窝那青青紫紫的痕迹,这个时代是没有针那么先进的取血工具的,平时治病也无需取血,也因此真要如此做时更显得粗鲁,那些痕迹,是刀割出来的。
“所有人都是如此吗?你呢?”
“lún着来的,最壮的都是才送来这里不久的,最瘦的肯定是取血最多的,当他们不行了的时候就会被带走,然后再也没回来过,我知道他们都死了,只是以前不知道他们被带去了那里,现在知道了。”小姑娘眼眶含泪,她抬头看向屋顶好让眼泪不落下来,“他们是被带去挖心头血了吧。”
满屋皆静,花芷回头看了一眼,太后神情无悲无喜,没有任何指示,她低头片刻,继续问,“你呢?她们是怎么对你的?”
小姑娘摇摇头,“她们没有取我的血,大概是嫌我病过不干净,后来又一直瘦,如果不是最开始的时候四个哥哥姐姐都表现出当他们疼痛时我唱歌他们就会舒服些,我肯定早就死掉了。”
“之后你就一直给后面来的孩子唱歌吗?”
“对,哥哥说这样我就有用,她们就会留着我。”
花芷心里堵得难受,心冷得像冰,又热得像火,就为一己之私,人怎么能心狠到这种地步!
如果是面对势均力敌的敌人也就罢了,算她有胆,可他们不是,他们不过是几岁的孩子,对谁都不曾造成过伤害,也没有攻击力,她怎么能下得了手!
“能让我看看所有人的手肘吗?”
小姑娘这会对她已经有了几分信任,沉默着将年纪最小的那个带到跟前来帮着拆解,其他小孩也都纷纷挽起袖子解开来让她看。
刀痕的多少是按壮实与否来决定的,瘦一些的刀痕明显多些,壮一些的则明显气sè都要好些,皓月这是在养猪,养肥了才一头头的杀。
花芷不忍再知道更多,知晓了皇宫这等龌龊事的这些孩子这辈子都不可能再得到自由,总会有人去问得更详细,她希望太后真的足够仁慈,不会为了给皇上遮丑抹杀了他们的存在。
这件事上,她连求情的能力都没有。
一直只是听着没有言语的太后突然开了口,“这房间为何人所布置?为何会搬走所有家具?”
宫女正欲回话,那边以为太后是在问她的小姑娘率先开了口,“以前是有家具的,有人受不住撞柜子的角上死掉了,后来她们就将屋子里的东西都搬走了。”
此时无人去挑小姑娘不识礼节的毛病,便是三皇子平日里爱作妖,也自认心狠手辣,可和这月嫔比起来他甘拜下风,这真的太狠了,一个女人怎么就能狠到这个地步?
再一看花芷,三皇子暗暗摇头,这一个个的,女人何时变得这般厉害了?皓月是狠,可真要论起聪慧这花芷却还要更胜她一筹,走正道和走歪门邪道到底还是不一样的。
眼角余光瞥了眼小六儿,三皇子不由得心生羡慕,怎么就让他入了花芷的眼了呢?如果是他得了花家的支持,啧,哪里还有其他人什么事!
就如现在,他也明显感觉到了他大势已去,和势力大小无关,今儿他的表现比之小六儿确实逊sè了太多,群臣也不是瞎子,小六本就有了花家那一个关系网的支持,有孙家这个天然的倚仗,今日又让以定国公为首的中立派看重,其他人还能掀起什么风浪。
不过嘛,三皇子看了眼脸sè难看的老四,只要得势的不是这人他还是能忍的。
而事情到这还不是结束。
花芷顾晏惜 第602章 大势已成
轰隆隆一声响,炸雷仿若响在头顶,来自大自然的威力让人的心都跟着沉了沉。
太后捂着xiōng口站了起来,对上小姑娘又期待又害怕的眼神心颤了颤,便是早有决定,对上这样的眼神仍觉得难以启齿,人一旦进了这皇宫啊,不是疯了就是死了。
“祖母。”小六上前来扶住太后娘娘的后臂,“您也知道孙儿如今已开府,尚缺一些侍候的人,祖母不如就将这些人赐给孙儿?”
太后转头看了他片刻,然后笑了,拍拍他的手道,“好,交给你,你要好好待他们。”
“是,孙儿知晓。”
花芷提起来的心重重的落了回去,如果不是小六开口得快,如果不是小六愿意接手这些人……
小六看了师傅一眼,垂下视线扶着祖母往外走去,“父皇还在等着我们,就不在这里耽搁了。”
玉香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一咬牙上前来跪于两人面前,“请娘娘和殿下移步随奴婢前去。”
太后脸上的笑意渐渐敛了去,抓着小六手臂的手用力紧了紧,她以为这就已经是极限了,却原来不是吗?也对,玉香是什么性情没人比她更清楚,自己所经历的事她都一并经历过,光眼前这点阵仗可吓不着她。
“带路吧。”
“是。”
走了两步,太后又停下脚步,沉默片刻后道:“小六跟着就行了,其他人就在这屋里等着吧。”
“是。”花芷应喏,低头看着小姑娘迟疑的神情不由得摸摸她的头,“放心,没事了,以后你们只需要好好侍候那位贵人便好。”
小姑娘拉了拉花芷的袖子示意花芷弯腰,低声在她耳边问,“他是好人吗?会不会也把我们关起来取我们的血?”
花芷鼻子一酸,蹲下·身来保证道:“他不会,他是很好的人,刚才他就保护了你们。”
小姑娘不懂什么时候被保护了,可在听到这样一句保证后她就放松的笑了,用力点头,这张脸小小的,眼睛大大的,笑起来的时候眉眼弯弯,已可见长大后必是姿容不俗,只愿以后的岁月平和安稳,能抚平她年少时不该承受的这些苦难。
花芷站起身来看向门外,能让宫中的老人玉香嬷嬷如此惶然,能让太后如此郑重以对,竟然只带了小六一个皇子,可见接下来的事有多不能见人。
只带了小六一个人……
花芷心头动了动,好像……是个不错的兆头,如今小六已经占据上风,可若再能得了太后的支持便可更加明正言顺,毕竟他宫中没有母妃护持,这于他不利。
那边玉香带着祖孙两人并没有走远,还在这一座殿中,在一间更偏的房间前停下了脚步,看了太后一眼,她深吸一口气上前推开了门。
血腥气扑鼻而来。
太后紧紧抠住小六的手臂,这股疼痛硬生生的阻拦住了小六差点后退的脚步,他站定了,改为双手扶住祖母,走到了这一步,他无路可退,他也不能退!
师傅说他只管大步往前走,不要回头,不要退却,不要害怕,后边有她。
是的,他如今已不再是那个无依无靠无势力的六皇子,他只能往前,师傅说皇子是该为跟随者撑起一片天的人,而非躲于他们身后,师傅说皇子该有皇子的担当和勇气,师傅说,皇子本就没有退路,狭路相逢勇者胜。
“祖母,孙儿进去便好。”
太后脸上的冰冷退却些许,她更加用力的挺直了背,昂起了头,“哀家承你这份心意,不过哀家也想长长见识,看看这宫中究竟还能玩出什么新花样来。”
说着,太后当先跨了过去,小六同步跟上,扶着的手没有一刻放开。
房间同样简陋,中间一个和腰齐高的台子就显得尤其瞩目,而此时,那台子上还躺着一个人,一个小小的,看起来不过六岁的孩子。
此时孩子被剥得jīng光,身体被摆成大字,手脚固定于四角,xiōng膛上血糊糊一片,整个上身都血迹斑斑。
太后瞳孔紧缩,脚步顿了顿才又继续往里走,至台子边才停下。
小孩xiōng膛上一块肉被生生挖去,他眼睛大睁着,面容扭曲,手指和脚指极力伸展着,只看着便知当时他何等痛苦。
太后闭上眼睛,身体微微发抖,片刻后,她抬起手来去闭合他的眼睛,可他就那么不甘的怎么都不愿意闭上,他就那么大睁着,怨气冲天。
连续三次后太后哑声道:“小六儿,你应承他,你,大庆的六皇子,绝不会轻饶了欺负大庆子民的人,无论她是何身份!”
玉香猛的睁大眼,娘娘这是……
小六却没想太多,他本来就没打算放过一而再对师傅和晏惜哥哥动手的月嫔,带着一股怒气,他上前将手放在小孩的眼睛上郑重承诺,“你安心走,我必给你一个交待。”
就像真的听到了似的,只一次,小孩的眼睛就合上了,连扭曲的脸看起来都像是平和了许多。
太后看向脸带怜悯的小六儿心想,这是天意,上天的旨意,谁也逆不了!
多年前她就看好珍妃想让她成为大庆的皇后,后来没成,小六儿没有嫡子的身份,可他也天生就离那个位置最近,他才是大庆朝得天庇佑之人!
年yòu又如何,她还没死,镇得住宫里,外边武有孙将军为倚仗,文有花家文臣为首护持,曾经最势弱的小六儿如今大势已成!
“问清楚之前那些孩子都在哪里,收敛好尸骨,待此事一了请大拙寺的法师来为他们念经祈福。”
玉香蹲身应是。
“对了,皇帝所服的那东西可有找到?”
“是,在月嫔寝宫中有找到剩余的些许,当是不久前有服用。”
“好,真是好啊,拿去给于神医瞧瞧里边都放了些什么灵丹妙药。”
轰隆隆!
炸雷声声,太后走到门边看着黑沉的天空和厚实的雨幕,这是连老天爷都怒了啊!
“小六。”
“是,祖母,孙儿在。”
沉默片刻,太后又摇摇头,“走吧,你父皇怕是等不了了。”
“是。”
花芷顾晏惜 第603章 奸情现
大殿之上,皇上躺于一张长榻之上,太后坐在他身侧,小六站于皇上的左手边,其余皇子皆是站于右侧。
嫔妃被玉香引着从侧门进来,看到殿中此番情景一个个都是大气都不敢喘。
太后张开微合的眼睛看了她们一眼,落在皓月身上的眼神尤其冰冷,皓月心神一紧,下意识觉得不好。
“于神医,让皇上醒来吧。”
于神医领命上前,“老夫簪越了。”
说着话,于神医将皇上的上衣悉数解开露出xiōng膛,金针包铺开来,下手如电连续扎下数针,看似轻松的动作显然是费力的,不过这么片刻于神医额头已经见汗。
“有一刻钟左右。”
太后嘴chún抿成了一条直线,看着悠悠转醒的皇帝既怒其不争又心痛难掩,这是她躲开各种算计千辛万苦才生下来的长子,最艰难的那几年他们母子在这深宫中相依为命,为了护住他她不惜双手沾满血腥,硬bī着自己变得心狠手辣,便是知晓他们母子不可能如普通母子那般感情深厚,知道帝皇多疑,却也无论如何都没想到她当年拼了命去护着的儿子如今成了这般模样,还要走在她前头。
“母后。”皇帝茫然的唤了一声,金针激发了他最后的生命力,他此时只觉得前所未有的松快。
由宫恃扶着坐起来,皇帝看着下边跪那一地的人笑道:“朕不过是气性上头罢了,无碍,众卿都回吧,月嫔你起身,双身子可别折腾。”
谁人不知如今皓月得宠,皇上又如此吩咐,自有宫恃上前欲搀扶,此时太后却说话了,“月嫔,你给哀家跪好了,皇上在乎你肚子里的孩子哀家可不在乎,天家血脉不缺你肚子里那个。”
“母后,她这都快临盆了……”
太后失望至极,闭了闭眼不再耽搁,就是死,她也要让她的儿子当个明白鬼!
“于神医。”
于神医微微躬身,从药箱里拿出之前玉香嬷嬷拿给他的杯盏,面向皇帝神情严肃,“这可是皇上平日里所饮用之物?”
皇帝眼神闪了闪,“有何不妥?”
于神医是大夫,不用任何人告诉他这红sè的是什么东西他也知晓,那么刺鼻的血腥味远远隔着就闻出来了,于他来说这就是歪门邪道,身为大夫他绝无法接受,于是连声音都硬了,“这饮品里有添加麝香皇上可知?”
皇帝点点头,“朕知晓,有何不对?”
“皇上可喜食蒜?”
皇帝眉头一皱,“有话就直说。”
“如此老夫就直言了。”于神医不再有半分要遮掩,“麝香会让人jīng神振奋,可若和蒜一起食用三月以上会造成五脏六腑衰竭,食用四个月后便随时有可能倒下……”
“一派胡言!”皇帝坐直身体,满脸怒容,“朕的身体明明大有好转,何来你所说的衰竭?来人,将这庸医赶出宫去!”
“那哀家的话皇儿你可信?”
“母后!”
太后定定的看着他,眼神悲凉,“连哀家的话也不信,却相信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被她玩弄于股掌之上,皇帝,你这五十余载白活了。”
皇帝看向皓月,皓月抬起头来对上他的视线,没有惊慌,清清冷冷的倔qiáng着,皇上最喜她此等模样,刚起的那点怀疑立时便消了。
“母后,皓月其实就是不擅和人相处,儿子知道您不喜她,可她却也绝做不出此等事来……”
“那哀家便让皇儿看看她做不做得出来,把人带上来。”
如月殿的四个大宫女被五花大绑着推了进来,脸上齐齐整整,便是头发都丝毫不乱,可从她们走路的姿势就可看出她们绝非毫发无伤。
“皇上该认得她们才对。”
皇上自是熟悉得很,其中有两个还侍寝过了。
太后看他一眼,冷声道:“把你们之前说过的话再说一遍。”
四个宫女皆是脸sè惨白,而皓月的脸比她们更白,她当下便梗着脖子截了话头,“太后娘娘不喜臣妾直接赐死臣妾便是,何必将臣妾身边的宫女屈打成招来诬陷于臣妾。”
站于角落的花芷垂下视线,皓月输了,皇上总共也只有一刻钟,如果她能沉住气拖上一拖说不定还能有所转机,只要能得到皇上一个遗命护身,哪怕是口头上的,无论是新君还是太后皆不能将她如何,可惜她太着急了。
太后在这宫中熬了一辈子,既然已知皓月所行那些事,又岂会不知要从哪里入手打开突破口,皓月便是比任何人都有先见之明,可在这深宫中的经验比之太后却仍是太稚嫩了些。
果然,她话音一落皇上的神情就变了,太后则冷冷的笑了,垂下视线将自己的双手拢进袖子里,不欲让人知晓她此时得用多大的自制力才能控制自己不冲上去亲手掐死皓月。
玉香上前一步,横眉冷目的厉声道:“还不将你们所知的一一道来!”
几人身体一抖,其中一个更是直接软倒在地,直至今日她们才真正见识到了这深宫中的手段,她们也才知道什么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那些个手段没有人熬得住。
最左边那人悄悄抬眼看向四皇子,见他面无表情的看都不看她,更不用说伸出援手,她牙一咬就开了口,“奴婢万死,每天都会依娘娘的吩咐去厨房吩咐多放一些蒜,并且曾听到娘娘说过蒜放得越多效果越好。”
有人先出了头,其他几人心里的压力顿时就少了,立刻就有人接了话,“奴婢万死,奴婢曾跟着娘娘和贵妃娘娘密会。”
“奴婢万死,奴婢,奴婢并不曾被您宠幸,是娘娘吩咐奴婢要假装被宠幸,好让您觉得自己jīng力充沛。”
“奴婢万死,奴婢三五五时会见到四殿下前来如月殿,最久时曾和娘娘共处一室两个时辰方才离开……”
“休得胡言乱语!”四皇子面sè大变,立刻打断他的话,上前一步跪倒在塌前神情愤愤的道:“父皇明鉴,儿子怎会,怎会私会娘娘!”
皇帝神情莫测的看着他,却并没有理会他,而是看向几个宫女,“还有何话,一并道来。”
花芷顾晏惜 第605章 诏令
玉香不知道她看到了什么,但她清楚得有多严重的事才能让一个在宫中沉浮多年的老人吓到尖叫的地步,她附耳到太后身边耳语几句,太后神情冷了冷,环眼扫视一圈,“皇子留下,闲杂人等去外边候着吧。”
众妃起身头也不敢抬,没有半点好奇之心的连眼神都没往皓月那挪一下,在宫里想要活得久,秘辛知道得越少越好。
“徐贵妃,你可并非闲杂人等。”
徐贵妃脚步一顿,身体轻轻抖了一抖,却连转过身来的勇气都没有,有些事,做了就没有退路了。
花芷也被叫住了,“你和晏惜也就差一个名份了,睁大眼睛替他看着这一切吧。”
花芷并不想留下,可她也没法拒绝,从皇帝口中说出来的话是圣旨,从太后嘴里说出来的同样是无可违逆的懿旨。
“说吧,怎么回事。”
玉香看了那唯一知情的老宫女一眼,往她走去。
老宫女白着脸,按宫中惯来的处事规矩,她怕是活不了了。
怨恨的看了皓月一眼,她大力掀起她的衣裳下摆,露出里边一地血水中小小的孩子,孩子脐带缠在脖子上这等事玉香此时根本注意不到,当她看到孩子那张脸饶是经历无数风浪也差点没能忍住尖叫声,这个孩子……这个孩子……竟然没有五官,只能隐隐看出一点形状来。
玉香紧紧攒住拳头,看向皇上和太后不知该如何说,这可是皇室血脉,不论,不论是皇上的还是皇子的,这都是姓顾的皇室血脉!
老宫女和玉香的反应无一不再诉说着问题,如果只是死胎不至于如此,毕竟未足月,生出来活不了的机率太大了,皓月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她qiáng撑着坐起来低头看去。
“啊!”
只看了一眼,受到惊吓的皓月尖叫着往后爬去,没了她的衣摆遮掩,孩子落入在场几人的视线。
太后心头微动,朗声吩咐道:“抱过来。”
玉香还没应声,皓月已经反应极快的又爬了回来忍着厌恶害怕重新用裙摆遮住了,不能让皇上看到,绝对不能让皇上看到,如果让皇上知晓她生下一个这样的怪物,那……
皓月打了个冷颤,抬头就要按着皇上的软肋去,却没想到对上的是一双无丝毫波澜的眼睛,嘴巴张了张,什么话都没能说出来。
太后冷哼一声,“抱上来。”
老宫女有一把子好力气,此时也知自己的生死掌于太后之手,不用玉香吩咐便上前一把推开皓月,从她身下连胎盘一起抱起孩子就往上首走去,皓月欲拦,玉香横移一步挡住,冷冷的看她一眼,快步跟了上去。
皓月软倒在地,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上首身份尊贵的几人齐齐露出震惊厌恶的神情,四皇子更是连连后退,还用手挡住半边脸,用实际行动表示他一眼都不想多看。
反倒是皇帝死死的盯着那个孩子,突的放声大笑起来。
报应,报应啊!他吃别人家的孩子,老天爷就给了皇室一个这样的子孙,天理昭昭,谁也休想逃过!
示意宫女抱着孩子离开,太后握住儿子的手,也不知道是谁的手在抖,只是母子俩都格外用力。
这是近几年来,他们母子身心都离得最近的时候。
“母后,儿子让您失望了。”
太后叹了口气,是啊,失望,怎能不失望呢,眼睁睁的看着他走到这一步却无能为力,她拉不回他,护不住他,眼下甚至也都留不住他的命。
皇帝看向于神医,“朕还有多久?”
看着他脸上的青灰之sè于神医微微摇头,上前取下金针,“已经一刻钟了。”
皇帝闭了闭眼,神情出乎预料的平静,依次看了母后和几个孩子一眼,就连不远处的花芷都得了他一个眼神,唯徐贵妃和皓月两人再不入他眼中。
“既如此,宣百官进殿吧。”
殿门再次打开,天黑沉沉的压着,雨哗啦啦的下着,众臣皆是一身狼狈跪于廊下,抬头见到从里走出来的是他们熟悉至极的来福。
来福努力稳住声音,“皇上有旨,宣百官进殿。”
众臣互相搀扶着站了起来,互相之间悄悄对望一眼,多少皆是心中有数。
山呼万岁声响起,皇上有瞬间的恍惚,这一辈子听多了万岁便真想万万岁,可他又有何资格去痴想寿与天齐,便是太祖也不过活了五十余载,而自己这辈子毫无建树,毫无建树!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