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芷顾晏惜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沅有桑芷
“大姑娘放心,奴婢们别的没有,力气有的是。”
花芷点点头,“走吧。”
花静当年算得上是下嫁,那时宋家不过是个五品官,老夫人看中他们同是诗书传家的人家,宋老爷虽然官职不高但是人品端方,那宋正祖又是凭着自己的本事中了举人,实在算得上是年轻有为。
可她没料到人是会变的,端方的人变得圆滑并不需要多少时间,年轻有为一旦上了年纪还没有作为也不过沦为平庸,然后堕落进无底深渊。
如今宋老爷已经是从三品,若是花家未倒,花静依旧能在宋家横着走,可惜,天有不测风云。
花芷下了马车,抬头看着宋家高高的门楣心头一片冷然,想看花家的笑话,那也得看她同不同意!
“徐杰。”
“是,大姑娘。”
“去敲门,告诉门房花家前来报丧,请花家大姑nǎinǎi立刻回家奔丧。”
花芷声音清亮,让注意着这一行的人都听了去,待明白故去的是谁顿时一阵哗然,花家这可真是祸不单行,男人被流放了,就剩一个老太太撑着门户还故去了,花家这一家子女眷和小的可怎么办!
宋家门房不敢怠慢,一人在外陪着一人飞奔回府报信。
花静此时正和婆婆较着劲,被媳妇压了这么多年,宋老夫人最近好不容易扬眉吐气,很是想了些法儿来搓磨大儿媳妇,可花静也不是吃素的,婆媳斗法斗得jī飞狗跳,男人越发不爱回家了。
听到门房来报,花静脑子猛的一空,怎么……怎么会……
宋老夫人心里却一阵痛快,连最后的靠山都没了,看她怎么还和自己斗。
不过面上她还是假惺惺的擦了擦眼角,“怎么突然就……哎,静儿,你快回去帮衬帮衬。”
花静下意识的不想回,她怕。
她不敢自欺欺人的安慰自己母亲突然过世和自己没关系,不,本就和她没有关系,母亲本就病入膏肓,和她没有关系!
搅着帕子,花静道:“媳妇去准备些东西,也不急于这一时半会。”
门房忙道:“好叫大夫人知晓,花家的人在外头等着,说请您立刻回家。”
宋老夫人生怕媳妇把宋家的东西搬回去补贴娘家,赶紧接话,“这会花家怕是都乱了套,你做为花家长女,她们自然是指望你的,赶紧回吧,你要准备什么东西和我说,晚一点我使人送去。”
花静恨得咬牙这会她却根本无招可使,大庆朝孝道大于天,要是她敢拒绝回家奔丧,宋家给她一纸休书都占理。
“不敢劳烦娘,媳妇回屋换身衣裳就去。”
花静拖拖拉拉的换好衣裳,使劲把眼睛揉得通红,因为心里有鬼,她不但不准备带上儿女,甚至连贴身丫鬟都不敢带,就怕花家人说出什么话传出去毁了她的名声。
久久没有等到花静出来,明里暗里围观的人犯了嘀咕,花芷却八风不动,背始终挺着,表情淡淡。
对于京城中人来说她是一张生面孔,只能从她的装束猜测她是花家姑娘,既不是薄有才名的花辛和花灵,外表看起来又和她们年纪相仿,隐隐猜测她是花家声名不显的大姑娘。
此时看她的作派,倒也不像是个怯弱的,就不知为何之前这么多年竟是不曾见过她出来走动。
隐隐绰绰的话语间,花静终于出现了,她从里奔出来,眼睛通红,看到花芷藏起眼底的惊讶,未语泪先流。
“芷儿,娘她……娘她……”
花芷福身一礼,“祖母去了。”
“呜……”花静捂着嘴哭得梨花带雨,让人闻之心酸。
花芷转身上了马车,花静哭声突的一止才又继续,难道不该是请她先上马车吗?
“依规矩,出嫁女当一路哭回家奔丧,我也不好坏了规矩,想来姑母也是这般想的。”
“……”花静在娘家人面前威风惯了,眉头一竖就要发火,险险想到这是宋家门口,她走近了咬着牙道:“这会正下着雪……”
“迎着风雪一路哭回家,不正显得姑母孝顺吗?”花芷把帘子放下,“走吧。”
花静还待再说,比她高了半个头的四个粗壮婆子已经将她夹在其中,不着痕迹的推着她走,从外人看来就像是她主动往前走一样。
旁边花芷淡淡的声音传来,“姑母,记得哭,这么多人看着你呢!”
“花芷!”花静低声怒喊,“你就是这么对自己姑母的?”
“姑母教得好,比起姑母来我还差得远。”
“花芷!”
“走吧。”马车始终不紧不慢的跟在花静身侧,她不怕别人说她不尊长辈,不怕别人拿孝道来说事,如果一个恶名能结束花静的好日子,她很甘愿。
她要做的事,才刚刚开始。
花芷顾晏惜 第103章 钝刀子割肉
宋家在城北,以前花家大宅也在那边,而现在花家在城南。
一路风雪,花静走得生不如死。
她是花家嫡长女,一出生就受尽宠爱,嫁到宋家也是做了半辈子的当家太太,享尽福份,什么时候吃过这种苦头,怕别人听到,她只敢小声的骂,骂花芷不敬长辈,没良心没教养,骂花家没人了由着一个晚辈来糟蹋她,骂下人犯上……
听了一路,临到花家的时候花芷才悠悠然开口,“好好一个花家女,如今却成了个泼妇,祖母若是知道了得多难过。”
花家由着婆子扶着她从马车里出来,站在车辕上居高临下的看着脸sè青白的花静,“是了,我忘了祖母已经不会难过了,托你的福。”
“花芷!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花芷指着大门外已经搭好的小棚,“祖母说从此花家和你再无干系,那这花家的门你自然是不能进了,可是做为一个孝顺的女儿,姑母怎能不为母守丧呢?”
看着明里暗里盯着这里的人,花芷嘴角轻扯,“花家嫡长女自愿以地为席为祖母守灵,感念大姑nǎinǎi的孝心,花家自是无有不允,姑母,请吧。”
花静怒目圆睁,恨不得上前来撕了花芷,可她现在什么都做不了,她是宋家长媳,娘家已经靠不住的情况下她绝不能让那个老虔婆抓着把柄,可这般就想bī她就范,那也是做梦!
“花芷,我可是你姑母,做什么之前你最好想想你以后还是要嫁人的,名声对一个女人何等重要需要姑母和你说道说道吗?”
花芷一脸恍然,“据说表妹已经在议亲了,姑母可得想想如果你落个bī死亲娘的恶名,表妹是不是还嫁得出去。”
“你血口喷人!”
“我血口喷人你急什么。”花芷轻轻掸了掸孝衣上的雪花,“花家你是进不去的,就在门口磕头吧,当然,你也可以选择回宋家。”
花芷不再理会她,往大门内走去,四个粗壮婆子也不再夹着花静,跟着进了门。
“花芷!你站住!”看到她真就这么走了花静急了,总不能要她真的在这里守孝,别人看着得怎么想,可是回宋家……老虔婆正愁找不到机会整她,如果她连亲娘的孝都不守……
花静头一次知道了心慌是什么滋味。
可花芷连脚步都不曾停顿一下,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人走进大门。
风起,雪花吹在脸上冰凉一片,花静不由得抱住手臂,咬着牙进了旁边的小棚子。
比起花芷要求的只能塞进一个人的小棚子,眼前这个明显超了规格,够三五个人呆在里边了。
地上垫着草席,旁边有张小杌,所有东西就这些。
花静气得两眼昏花,花芷这是要她的命,要她的命!
好,好啊,她就在这里呆着,等她晕倒在这里了看她怎么把不敬长辈的罪名安她身上!
正想着,身后传来动静,她以为是花芷回来了,冷笑着转过身去,就看到两个下人抬着一个火盆过来,里面是燃得正旺的碳。
紧跟着又有人送来一床看起来厚实实际摸到手里没什么份量的被子,一盒子凉了的糕点,guàn得满满的热水壶,甚至还有一小盒茶叶。
下人的声音响亮的另一条街都能听到,“大姑娘说了,大姑nǎinǎi有心尽孝是好事,但也得顾着自个儿身体,如果大姑nǎinǎi还有什么需要的只管和下人说就是,花家定当全力满足。”
花静眼前一阵阵发黑,花芷这等于是断了她所有的退路!
她既不能跳出去说这不是她愿意的,也不能转身离开,更不敢往花家大门里跑,她不知道她要是这么做了花家的下人是不是会拦她,如果拦她她以后要怎么和外人解释?一个连娘家都回不去的人,夫家得怎么看她?
只是想想花静就心底发凉。
看着一地的东西,不知道的还当花家多体恤她这个出嫁女!
她不敢相信自己从不曾正眼看过的大侄女竟然是这么个狠角sè!不,不可能是她,肯定是老三媳妇,不,也有可能是老四媳妇,家里就那两有点主意,一定是她们中的其中一个!
等着,都给她等着!
花芷一进大门徐管家就迎了上来,听着大姑娘的一道道吩咐心里只觉得解气不已,可他也担心这会让大姑娘名声有碍,委婉的提醒道:“大姑nǎinǎi毕竟是长辈,您……”
“大姑nǎinǎi铁了心要这般诚心诚意的来送祖母最后一程,与我一个晚辈何干。”
徐管家心头一亮,脚步都轻笑了,“您说得对,大姑nǎinǎi孝顺,咱们也没理由拦着不是。”
花芷看着已经搭建了个雏形的灵堂,心里那股郁气并没有散去半分,不管她做什么,不管花静最后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祖母已经回不来了。
花静!我教教你什么叫钝刀子割肉!
“派个人专门看着大姑nǎinǎi,做什么了回给我知道,记得给她添碳,别让她找着病倒的理由。”
“是,小的记住了。”徐东进又问,“若是宋家来人待如何?还有表小姐他们若是来了……”
“该如何便如何,花静知道该怎么做。”
“是。”
宅子处处披满白绸,刺得花芷眼睛生疼,她不着痕迹的垂下视线避开些,回了自己院子。
迎春正从院子里快步出来,看到她忙行礼。
“其他人呢?”
“都忙去了,婢子叫她们回来。”
“不用,叫拂冬来,顺便叫人抬水进屋。”
“是。”
拂冬没有去到别的地方,就在厨房里给小姐熬着汤,自从知道花静回来提了那么个要求后迎春几人就把她看得眼珠子一样,哪都不许她去。
反倒是向来胆小的拂冬没那么怕,她知道小姐肯定会护着她的。
拂冬是带着汤一起来的,看着小姐全部喝下脸上就带了笑。
花芷也试图勾起chún角,可满身的疲惫让她实在笑不出来,只得放弃,“来给我更衣。”
拂冬心细如发,一看小姐的样子就知道她不大好,下手都是轻轻的,可当她看到小姐两边大腿内侧都血肉模糊的模样还是吓得眼泪都出来了。
“无事,不要吱声。”
花芷顾晏惜 第105章
花家如今居住的宅子其实挺大,只是比起曾经的官邸来说小了些。
前后四进带一个花园,每一进都是院子套着院子,所谓庭院深深也不过如此。
花芷住在二进的东跨院,相对于连通花园的西跨院来说这边太过清静,倒也没人说她占了便宜,实际她更想住到更后边去,可今时不比往日,她要见的人多,要处理的事情也多,住太里面她不方便,别人也不方便。
祖母同样是住在第二进,不过离着她的跨院有点距离。
花芷身披白sè大氅,经由抄手游廊往祖母院里走去,下人看到她纷纷见礼,比之以前更显尊敬。
在花家将倾时她们以为天塌地陷,是大姑娘托起了一片天让她们重得安稳,如今老夫人去世,虽说是倒了定海神针,可奇特的是她们却并没有如花家出事那会那般不安。
大概,是因为知道有大姑娘在再大的问题都不会是问题吧。
看着大姑娘瘦削但是笔挺的背影,她们已经想不起来以前的大姑娘是什么模样了。
花家的旁枝长辈在床塌前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得伤心不已,花芷站在门口看着,心下一片凄然,她看得出来她们是真的伤心,几十年妯娌,有过口角也有过龌龊,可她们也相识几十年,并且荣辱与共。
“芷儿回来了。”
四姑nǎinǎi回头看到她忙提醒另外两人,她们也是不久前才知道芷儿就是今天赶回来的,为老太太送了终。
花芷依规矩给三人行了大礼,三人纷纷上前来搀她。
三姑nǎinǎi摸摸她细瘦的手臂,眼眶又是一红,“瘦了,瘦了。”
旁支的媳妇也都里里外外的跪着,纷纷眼含期待的看着她,花芷却什么都没多说,径自看向四婶,“准备得怎么样了。”
“刚刚才遣人去问过,灵堂要差不多天黑的时候才能全部准备好。”
“我隐约记得换灵床有时辰上的规定……”花芷突然想起来她忘了什么事了,“做法事的师傅可有去请?”
这些吴氏自是想到了,她点头道:“我着徐管家去请大雁寺的师傅了,他还没回来。”
大雁寺,花芷皱眉,大雁寺不过小寺,加起来不超过二十个人,而且他们还不可能倾巢而动,人未免太少了。
吴氏一脸苦意,“我也想去大拙寺请,可现在的花家未必请得动。”
“总要试过才知道。”花芷眼神一扫,“柏林。”
正带着几个弟弟折宝盒的花柏林忙走过来。
“去写个帖子,请大拙寺般若大师来送祖母大行。”
“我这就去写。”
“还有。”花芷看着他,“所有报丧贴都由你来写。”
“长姐,我已经写好了,等明儿我就和其他弟弟们去报丧。”
“分派好了?”
“是。”
花芷没有说任何表扬的话,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花柏林就高兴了,长姐总算没有再对他失望。
拿着写好的帖子,花芷递给吴氏,“派人沿路去和徐管家会合,让他退了大雁寺的信,再去一趟大拙寺。”
“可要是大拙寺……”
“不会,般若大师和祖父素有交情。”
吴氏心下有了底,匆忙离开。
三位老夫人对望一眼,眼里各自意味深厚。
四叔夫人突然道:“芷儿,眼看着这风雪越来越大了,晚上怕是会更冷,是不是叫花静到屋里来守着?”
“她愿意这般诚心诚意为祖母尽孝,我自是要成全她。”
“我们都知道是怎么回事,要是天气好我不会说什么,可这种天气真让她冻病了吃亏的还是你。”
“不管要付出什么代价,花家的门她进不来,到死她都休想进来一步!”
“要是她执意要进来……”
“她不敢。”花芷眼露嘲讽,“我倒盼着她往里闯。”
她很愿意用自己的恶名垫背,来告诉世人花静都做了些什么好事,不过,总会知道的。
四叔夫人还要再说什么,三叔夫人扯了扯她衣袖对着她微微摇头,花芷下了决心要搓磨花静,她们没必要为了个花静和花芷起冲突,花静不值得她们这么做。
花芷让下人拿来画板,她不准备请画师,打算亲自给祖母画像。
那边,顾晏惜也从陈情那知道了花家请法师的事,他立刻修书一封,“派人去一趟大拙寺,速度要快。”
“是。”
陈情出去了下,很快又回来。
顾晏惜还穿着一身大衣裳,他刚从宫中回来,皇伯父越来越易怒了,得知炎国把他当成了冤大头差点没直接派兵去围了炎国,他花了些时间才平复了他的怒气。
“现在花家情况怎么样?有没有人为难她?”
陈情看了主子一眼,没好说到底是谁为难谁,他跟了花芷半日就看到她折腾花静了,可想想花静的所作所为,他又觉得痛快得很。
低眉顺眼的把花家的大小事细细的全说了,末了陈情道:“在属下回来之前,花大姑娘已经派了人往大拙寺去了,听她的意思般若大师与花老大人有交情。”
顾晏惜背着双手站在窗前,冷风呼呼的吹进来,书房的东西吹得叮咚作响。
交情这东西人在才会在,人不在了不是什么人都会当回事,般若和尚会记着和花屹正的交情接下这茬事,大拙寺的其他和尚却未必,和尚也不是个个都超然世外。
可若是只有一个人做法事,花家这脸也丢大了,哪怕来的那个人是般若。
“再给于老去封信,让他尽快赶去yīn山关,告诉芍药花老夫人去世了,尽快回来,还有,这事不能透给花家人知晓。”
“是。”
想着花芷现在面对的局面顾晏惜不由得皱眉,一路奔波,回来又是这一摊子事,停灵七日她还要守上七日,还得时时刻刻cào着心,是个人都要撑不住。
早知道他就该让芍药跟着回来的,管他吴永是不是能熬到于老赶到。
陈情靠近世子几步,试探着问:“需不需要小的去和几家打个招呼,让他们去吊唁一番?”
“不用。”去的闲杂人等多了,花芷会看不出来谁待花家还有真心,而这个应该是她最想从这件事上看明白的,这决定着花家以后要怎么和京城世家来往,她也需要弄清楚花家现在真正的处境如何。
花芷顾晏惜 第106章 般若大师
遗像完成时天已经擦黑。
除花柏林外的其他花家人都是才知道大姑娘有这般娴熟的绘画技巧,且画得如此传神,就算是名声在外的花辛和花灵也不得不承认,她们及不上。
花芷画的不是床上已经没了声息的花老夫人,而是花家未出事前那个保养得当,满身富贵,笑起来一脸慈和的花家主母。
那时候她脸颊还是饱满的,脸上没有这么多纹路,头发没有发白,jīng神奕奕的就如同花芷画的这样。
几个老夫人怔怔的看着画像中的人,忍住去摸鬓角的冲动齐齐红了眼眶。
那时候的她们不也是这般jīng神。
花芷静静的看了片刻,然后转身出了屋,在廊下站定。
人的感情真是奇怪,明明生疏了那么多年,明明不过是在短短几个月时间里互相依靠,却能让心里产生那么多不舍,那么多难过。
“芷儿……”
吴氏跟出来,犹豫了一下还是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臂,“别难过。”
“我想不明白,祖母怎么舍得下呢?这么一大家子人,祖父还没回来,她怎么就能为了那么个东西把自己给气没了。”
吴氏上前一步和她并肩,看着远远近近的下人忙活,“楚大夫说娘的身体本就没大好,气急攻心之下才会如此,若是等娘身体再养好一些未必就会走到这一步。”
世间岂会有那么多若是如果,花芷心头冷笑,这笔帐她只能算在花静头上。
徐管家提着下摆从院门快步进来,“大姑娘,大拙寺的法师已经到巷口了,一共来了四十九人。”
饶是以花芷的心性都愣了一瞬,更不用说吴氏,她直接惊呼出声,“四十九人?怎么会?全是大拙寺的师傅?”
“是。”虽说是他去请来的人,也高兴了一路了,可这会还是有些兴奋,“全是大拙寺的大法师,领头的是般若大师。”
“你去让前边做好迎接准备。”花芷回身进屋,“柏林。”
“是,长姐。”
“带上弟弟们去前院迎法师进府,速度要快一点。”
“是。”花柏林抱起最小的柏君,又让其他几个大的牵着小的连走带跑的出了屋。
花芷也得去,她看向花辛几人,“都机灵些,守好长明灯。”
几人都连连点头。
花芷又向三位叔nǎinǎi福身,“妹妹们都小,麻烦叔nǎinǎi们看顾着些。”
“放心,有我们。”
花芷尽量走得快一些,腿上的伤摩擦着又疼起来也顾不上了,她还要尽可能的走得从容些,现在家里人都指着她,她稳住了大家才稳得住。
四十九人的法师队伍于京中来说并不算多,权贵之家做场法事一般都是极数九十九人。
可以如今的花家来说能请来四十九人已经出乎所有人预料,更不用说还是请的大拙寺的法师。
听到隐隐传来的梵音和木鱼声,花芷脚步顿了一顿才继续往前走。
好像直到这一刻,听着梵音,闻着院子里的檀香,看着已经搭建完成的灵堂,她才有了祖母不在了的真实感,那个就算曾经不喜祖父待她另眼相看,而她又不曾做出什么成绩给祖父长脸却也依旧不曾亏过她半分的老人,是真的不在了。
大门外,四十九个法师一边敲着木鱼,嘴里梵音不断,一边踏着极有韵律的步伐一步一步极慢的往花家大门走近,肃穆而又庄严,便是心里装着无数心思念头的花静这会也跪拜于地,不敢稍有异动。
花柏林领着弟弟们恭敬的跪伏于大门左侧,花芷单独跪伏于大门右侧,听着梵音靠近,听着梵音经过她入了大门,她这才站起来,带着弟弟们跟在身后。
这种凝而不散的氛围直到入了灵堂才渐渐散了。
灵堂内徐管家早已摆好蒲团,四十八人分两侧坐定,梵音伴着木鱼声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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