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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芷顾晏惜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沅有桑芷
柏林如此,随安也是如此。
***
京城从不缺话题,最近茶余饭后的人物是花家大姑娘。
先是花家男丁被判了流放,紧接着老夫人又故去了,他们还在感叹诺大个家族怕是要散了,可谁能知道他们这边还在感叹那边她就让不过十岁的弟弟带着人把受欺负的姑nǎinǎi给qiáng行接了回去,这可一点都不像是怕事的人,一时间,满京城的人好像都对这个花家大姑娘感兴趣了。
随着大姑娘一起涨了名声的还有花柏林,那么大个娃儿,还不到十岁呢,办起事来有理有据进退得宜,和杨大人对上竟也不怵,据说当时被杨家的人围住了不准他带走花家二姑nǎinǎi,他却愣是只带着几个人就冲了出来,就算一些大人都不会比他做得更好。
啧,这就是花家教养出来的小辈,和其他人家的就是不同。
抱夏绘声绘sè的把这些学给小姐听,其他几个丫鬟一脸与有荣蔫的模样,反倒是主角淡定得很,放下笔吹了吹墨迹后递给抱夏,“拿给拂冬去,让她试着做做看。”
“小姐!”
“你想让我说什么,表扬他们说得好?”花芷勾起chún角似笑非笑,“还是把我自个儿送到他们面前去让他们看看我到底多美貌?”
后知后觉的抱夏总算想起了自家小姐是个什么性子,一副认错的模样低下头去,那样子敷衍得迎春都没法看,直推着她往外走,“赶紧走,别在这惹小姐心烦。”
抱夏吐了吐舌,跑了。
花芷虚点了点迎春,迎春讨好的笑笑。
花芷也乐见她们和睦相处,真要在自己身边勾心斗角她也是容不下的。
刘香提着篮子进来,“小姐,该去族学了。”
“恩。”洗了手,花芷边吩咐道:“几个姑娘都是才学管事,若是她们有什么不明白的遣人问到你们这里,你们都好好教一教。”
“谁才当家不是紧紧抓着手边的事不放,您倒好,才掌家就迫不及待的把权力都交了出去。”迎春拿了厚氅过来给她穿上,看着火红的狐毛花芷怔了一瞬,是了,她还欠着陆先生不少银子。
“小姐?”
“无事。”花芷低头拢了拢大氅,“就那么点权力也值得惦记?要是能把她们都带出来,以后家里这摊子事就可以交给她们管了,我乐得轻松,念秋,记着用大家都看得懂的老法子做公帐,别用我教给你的那一套。”
念秋不情不愿的点头,要是能用小姐那套就好了,方便好多,能省好多功夫。
出门前花芷又回过头来交待,“二姑nǎinǎi那里多留心些,各房有的不要少了她,我记得以前家里十四五岁的孩子月例是二十两,以后每个月也给随安这个数,还有,笔墨纸砚这些也不能缺着他,柏林有的他都要有,记好了?”
“是,婢子亲自去办。”
花芷点点头,再次拢了拢大氅,双手在袖筒里握着手炉,做足了准备出门还是被风吹得一激灵,天越来越冷了,寒风一吹她真是半步都不想往外走。
“明年要把族学里铺上地龙,刘香你帮我记着点,我怕忘了。”
“是。”





花芷顾晏惜 第126章 白家公子
算着辰时已近,顾晏惜竖起耳朵听着月亮门那边的动静。
当看到花芷穿着那件火红狐皮领子的大氅不疾不徐的款款行来时,顾晏惜不自觉的就勾起了chún角,论守时,很多男人都不及她。
“可缓过来了?”待她走近,顾晏惜问。
花芷心里有一瞬间的失衡,但是脸上却半点不显,只是点头,“多谢惦念,已经缓过来了。”
不止是祖母的过世,还包括她这一趟北地之行带来的疲惫,都缓过来了。
好像所有人都忘了她才从北地回来连歇息都不曾又马不停蹄的忙活祖母后事,这个人却记得她这一路回来的不轻松。
花芷垂下视线,掩下其中的波光潋潋。
“先去上课了,陆先生自便。”
顾晏惜避至一边目送她入了族学,瘦削的背影让他皱眉,往北地跑一趟本就瘦了些,这段时日忙下来看着又瘦了。
想着她还得守一年的孝,顾晏惜决定回去后再去信催上一催,有芍药跟在她身边自己能放心些,而且他还能借芍药之手从库房里拿些好东西过来,花芷从来对对她好的人没办法,芍药就是她没办法的人之一。
顾晏惜走向另一端已经准备好的家丁,边想,总有一天,他也会成为其中之一。
一进入腊月,日子就好像过得更快了,花家虽然还在守孝期,该置办的东西也都一一开始置办,白绸撤去,老夫人存在的痕迹一点点淡去,丧事完了的同时家族的交接也完成了,没有掀起一丁点波澜。
花辛三姐妹往花芷这儿来得越来越勤,她们隐隐较着劲,都想比另外两人做得更好,适当的竞争是好事,花芷看在眼里也不打破这种平衡,有错的各打五十大板,做得好的表扬一番,力图一碗水端平,原本以为能得到一点特殊对待的花蓉也只得更加用心做事。
花芷虽然表现qiáng势,但她行事极有章程,不会过份干涉各自院里的事,这让花家人安心,也就更加拥戴她。
听从她的安排做自己该做的,也知道自己将得到什么,没有比这更好的事,别人家说不好,花家需要的却正是这样一个当家人。
看小姐放下笔,抱夏忙拧了热帕子来捂住小姐的手并轻轻按揉,握笔久了,天又冷,小姐的手都僵住了。
苏嬷嬷轻轻吹干墨迹,把长长的纸张拿起来小心的放到一边,大姑娘并不会将孝道挂在嘴里,可做的事从来都不少,不但每天都会为老夫人抄一份地藏经,有时间还会念上一念,比谁都上心。
“瞧着二姑母的伤好些了,楚大夫可有说什么时候能全好?带着那一身伤三姨nǎinǎi那一屋怕是要过不好年。”
“老奴问过,楚大夫说怕是没办法这么点时间就完全好了,总归家里不会有什么外客来,捂着些就是,吃团圆饭的时候抹点脂粉也就差不多遮住了。”
苏嬷嬷用热水泡热了手,又用力搓了搓,轻重适宜的给花芷按揉肩膀,她侍候老夫人一辈子,这手本事自不是几个丫鬟能比的,酸酸麻麻的感觉过后,花芷觉得肩膀松泛了许多。
“去把徐杰叫来吧。”
抱夏脆声应是,脚步轻快的出了屋,徐杰都求她好多回了,可她才被迎春收拾过,哪敢再在小姐面前胡乱开口,好在小姐自己也是惦记着的。
徐杰来得飞快。
“京中有没有哪些客栈饭庄是和花家有旧的?确切的说是和我四叔有旧。”
“这个小的知道一点,但四老爷身边侍候的人应该知道得更多,大姑娘不如叫一个过来问问?”
“倒也是,刘香,你去趟四婶那里,把因由和她说说,让她指派个熟悉这事的人过来。”
“是。”
等人的时候花芷便问了问庄子上的情况。
“把那些柑橘都处理好后小的就做主把作坊里请的庄户都放出去了,小的还和他们约好明年如果还做会继续找他们。”
“刘江也放出去了?”
徐杰讶然,“刘江不是已经签了死契了?”
签死契了?花芷看向抱夏,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抱夏一脸茫然,“是签了死契,迎春没和您说?”
花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事只怕她身边的人都知道,就她不知道了,倒不是有意瞒着她,就不知是管理混乱还是最近太忙大家都给忘了,她更倾向于第一个。
“回头你们自己去弄清楚是哪里出了问题,不能再有下次。”
向来得到小姐诸多信任的抱夏羞愧难掩,“是奴婢们的错,一定不会再有下次。”
花芷也不揪着这个问题不放,转向徐杰道:“你给刘齐刘江带句话,作坊是我弄出来的,我不会丢下不管,地窖里的罐头需得好些看护,不能出了差错。”
“是。”
正说着话,刘香领着一个高高瘦瘦的男人进来,“小姐,这是杜成,之前是帮四老爷跑腿办事的。”
花芷微微点头,四婶懂她,她要的就是这么一个人,“杜成,你可知道京中哪些客栈饭庄和四叔有旧?”
“小的知道,京中有名的云来酒楼就是四老爷的好友白铭夏白公子家的。”
“那人在花家出事后是什么态度?”
“白公子派人送来一张二千两的银票,还让下人带话说如果有事可以去酒楼寻他,只要他力所能及的一定会帮,四夫人只说收下心意,银票退了回去。”
也就是说这人并没有在花家一出事就划清界线,还承诺愿意帮忙,足可见其人品,这样的人可合作。
“你去一趟,就说花家女欲和他谈一笔买卖,请他抽空一见。”
小姐亲自去见一个外男?杜成下意识的看向屋里年纪最大的。
苏嬷嬷却垂下视线,她向来摆得正自己的位置,不论大姑娘做何决定,她只需听从便好。
徐杰犹豫着道:“不知小的能不能替您走一趟?”
“他不会见你。”明白点说就是你一个下人不够资格和他面谈,与其消费四叔和他人的交情,她更愿意给出利益和人银货两讫,平白得了人家的总归是拿人手短,这世间人情最欠不得。




花芷顾晏惜 第127章 花家我养得起
云来酒楼位于主街,占地甚广,在普遍都是二层的房舍中三层的楼层无比打眼。
云来酒楼三层的包厢历来最受欢迎,最少要提前两个月订方有可能定到,且没有一定的身份三楼还上不去。
不怪大家都想上三楼,整个京中能和皇宫遥遥相对的也只有这么一个云来酒楼,这种心理上的满足花点钱就能得到,招待人还倍有面子,响当当的名声不用刻意就传得老远。
花芷了解了一番云来酒楼后就想对这幕后策划之人竖大拇指,抓住了人性的弱点,自然就会客似云来。
花柏林正是为这事而来,听完后就道:“长姐,我和你一起去。”
“大庆律,学子官员皆不得从商。”
“可是……”
花芷微微歪头看着他,“不喜长姐抛头露面?”
花柏林沉默片刻,“长姐怎么样我都不会不喜,只是……我不想别人对着长姐说三道四。”
“我只在乎你怎么看,别人怎么看怎么说与我何干?”花芷笑得洒脱,她就是从是是非非中走出来的人,现在也不介意再走入是是非非当中去,她一身铜皮铁骨,想伤她也不是那么容易。
花柏林觉得他可能永远都追不上长姐,可如果他不努力,他连叫一声长姐的资格都会失去。
“这两日我要处理这件事,你去授课。”
“是,长姐。”
花芷伸长手臂给弟弟理了理衣领,“家这么大,里里外外这么多人,我虽掌着家却只有两只眼睛一双耳朵,难免有顾不到的地方,你要替长姐多留意,尤其是族学里的事绝不能轻忽。”
“是,长姐,我会的。”
“还有随安,你得引着他融入花家,融入到兄弟姐妹当中来,不要让他觉得他只是借住在这里。”
花柏林用力点头,他的父亲远隔千里,可他们感情还在会互相挂念,表哥的父亲近在咫尺却如仇人,相比起来表哥的处境还不如他,而且他还有长姐可以依靠,还有家人在身边,表哥除了一个需要他照顾的娘什么都没有。
不过没关系,以后就有了,他们花家比杨家可要好多了。
很快杜成带回了好消息,白铭夏约她明日上午已时在云来酒楼见。
花芷要出门花家并没有人拦着,只是朱氏qiáng行将一顶帷帽戴到了她头上,她也不想这张脸引来麻烦,也就由着她娘去了。
正要上马车,一匹马哒哒哒跑过来,花芷一看是陆先生便停下来等着。
临影很亲近花芷,见到她就直往她面前凑。
花芷掀开帷帽一角,摸了摸临影的头,道:“陆先生这是……”
“我和你一道去。”
花芷也不问他怎么知晓自己要出去,“就在京中,不会有危险。”
顾晏惜不说话,却没有半点被说服的意思。
花芷不想误了时辰,也就不再多说,踩着长凳上了马车。
顾晏惜眼里浮起笑意,不擅长拒绝对她好的人就是花芷的短板,当她知道你的出发点是为她好时她就算心里不愿也无法一拒到底。
云来酒楼三楼靠近主街的包厢内,白铭夏低头看着茶盏中的茶叶沉沉浮浮,心思跑出了老远。
生在京城长在京城,各家小辈多少都是认得的,做为白家三子更是从来都不缺少往他身边凑的人,可真正能当朋友的没几个,花平阳就是其中之一。
他们两家世相当,处境也相当,都是心有万般抱负却无从施展,花平阳还好,至少兄长不会防他跟防贼一样,只要他不一心往仕途上去便能随心所欲过日子,他却不行。
他的兄长哪哪都比不上他,却还容不下他,但凡他做点什么他都要派人从中搅和了,时间长了他也就懒得再折腾,接下了家里这一摊子买卖,彻底绝了那些个心思。
可就算他退得这么彻底他的好长兄还担心他贪墨了公中的银子,帐房全换成了他的人不算,他还时不时亲自查帐,做得这么难看父亲也不过是口头上敲打几句,母亲更是让他退让,却没人发现他都已经退到悬崖边了。
有时候啊,真想干脆把他掀下来,把他踩脚底下让他看看两人的差距有多大。
门被人轻轻敲响,白铭夏回神,坐正了身体示意下人去开门。
戴着帷帽进来的女子就算看不到脸也能看出她的从容姿态。
白铭夏是知道花芷其人的,花平阳guàn多了黄汤后不止一次感慨他的侄女可惜是个女儿身,现在看来倒也幸亏她是女儿身,不然花家没了男人撑着又去了老太太,还不定会变成什么样。
再看了眼跟在她身后进来靠墙而立的男人,白铭夏微微皱眉,这是哪家的?花家的姑娘怎会和一个眼生的男人走在一起?
花芷取下帷帽递给抱夏,福身一礼,“花氏见过白公子。”
“免礼,坐下说话。”白铭夏这是第一次见花芷,确实如传言一般颜sè好,可更让他另眼相看的是她的姿态,不卑不吭,不急躁不轻慢,没把自己放于低处,也没有高看自己,她就是把自己放到了和他相同的位置,欲来一场平等对话。
平等对话,白铭夏笑,有点意思。
“听说你去了一趟北地,见着越之了?”
越之是花平阳的字,花芷也不问他怎会知晓自己去了北地,点头道:“是,见着了,四叔说白公子为人仗义,若遇着难处可寻你帮忙。”
白铭夏又笑,以他对越之的了解,这话可不一定是他说的,“你这次寻我想来是有事想让我帮忙了,说来听听。”
“比起单方面的帮忙,我更想与白公子合作。”花芷看了徐杰一眼,徐杰把两个瓷坛抱到桌上,去了封口打开盖子,一股水果的清香扑鼻而来,在封闭的空间内香味越来越盛。
白铭夏管着家中买卖,对这一块本就留意,花家开了个铺子却无人上门这事也是听说了的,不过他没有管,他更希望花家不要试图往外走,现如今关紧门户从他人嘴里消失才是花家该做的。
此时他也不看面前那两份晶莹饱满的小东西,径直看着花芷道:“如果花家缺钱,我可以垫,多少我都出得起。”
“一个家如果要依靠外人才能生存下来那就已经废了。”花芷头微微抬起,嘴角上扬,“就是这个买卖黄了,花家我也养得起。”




花芷顾晏惜 第129章 大舅
好不容易能这般和花芷说会话,顾晏惜继续就着这个话题往下讲,“我瞧着那白铭夏未必就真会一直忍着。”
“他是聪明人,不会干损敌一千自伤八百的事。”在这个以宗族为单位的社会,一个人是干不成什么事的,宗族的力量太大了,白铭夏要是做了损伤宗族利益的事,他也将没有立足之地。
“如果他的一步步退让换来的却是对方的得寸进尺呢?”
泥人尚有三分火气,换成她那就干脆大家都别想好过了,花芷单手撑着头,另一只手轻抚时不时把头探进来的临影。
阳光从窗口照进来,晒在身上有了些暖意,街道上各种声音隐隐绰绰的落入耳中,忽远又忽近,花芷突然就觉得这样烟火气息十足的日子其实挺不错。
虽然没有所谓的自由,没有五花八门的消遣,没有方便的出行工具,甚至连生命都掌握在君主手中,可花芷依然觉得不错,至少在这里,她有可以挂念、也心甘情愿去袒护的人。
顾晏惜轻夹马腹,让临影靠得更近一些,他从属下手里接过一个油纸包从窗口递过去,“云来酒楼的招牌点心,你尝尝看和你家的丫鬟做出来的哪个更好。”
花芷骨子里就是爱美食的,上辈子不管去哪里出差她都会挤出时间去品尝当地的美食,偏偏她还长了根凤凰舌,吃上一回就能把里头的原材料猜个差不离。
她的口头指点再加上拂冬的巧手,主仆俩这些年是真真做出了不少好吃食,绿苔巷小吃都算不得什么。
糕点的卖相不错,小小的一块,外边是焦黄sè,应该是炸过,放入嘴中咬破,有汁流出,是……桃肉?再吃下一个,这个竟然是松仁……
每一个里面的东西都不同,花芷有些明白为什么会有人做出五仁月饼那种稀罕物了,对于吃这方面,华夏上下五千年向来深得jīng髓。
不过味道确实不错。
花芷掀开前边车帘,“徐杰,你再去一趟云来酒楼买些糕点。”
徐杰为难的回头,“大姑娘,云来茶楼的糕点不往外卖。”
车窗口的马头被拍开,一只指节匀称的大手勾着一串油纸包在那晃了晃。
花芷心里浮起万千情绪,最后全都一一压下,将油纸包接过来,轻声道:“陆先生总是能想到我前面去。”
因为知道你会喜欢啊!顾晏惜拍了拍回头朝他响鼻的临影,不动声sè的就夸了自己一记,“我家主子面子大,能买到。”
花芷想到了那个雨夜里面具覆面手挽长弓的男人,不知他是出于何种原因竟也不阻止陆先生和芍药与花家来往。
“我倒觉得这糕点虽然新鲜,却没有你那丫鬟做的好吃。”
“各有特sè,它这糕点如果稍做改进味道会更好,我让拂冬改改,回头送与白世叔权当谢意。”
“云来酒楼的点心名声要更响亮了。”
两人朋友一般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直到马车在东角门停下。
花芷刚从马车里出来就看到刘香从门里快步出来,仿佛那日从北地回来的情景重现,她心头猛跳。
“大姑娘,朱家大舅爷来了。”
花芷紧绷的身体渐渐放松,回头朝着陆晏惜福了一福,“改日糕点做好了定先送于陆先生品尝。”
顾晏惜看着她嘴角那抹放松的笑意,点头道:“好。”
朱家长子朱浩诚年近四旬,看起来很是儒雅,如今花家没有长辈,他连妹妹屋里都没去,得知外甥女出门了他便让下人带着他去了前院,又自己循着声音去了族学。
他也不靠近,就站在廊下听了会,柏林的声音很好认,还带着童音,却又没有童音该有的稚气,这个花家最淘气的小子在花家的一系列变故后终于沉下来了。
听了一会他就发现柏林并不是照本宣科,他竟然会引经据典的来给那帮学生释义,背没背会他不知道,可听懂了是肯定的。
可花家请的先生素来都是教学严谨,柏林这是从哪学会的?
朱浩诚脑子里突然闪过父亲的话,莫非这是……
身后有脚步声传来,朱浩诚回头就看到他刚刚想到的人缓缓走近。
“芷儿拜见大舅,劳大舅久等了。”
朱浩诚虚扶了扶,背着双手往外走去,“我也是刚到不久。”
朱芷带着朱浩去了书房,书架还空着大半,可其他该有的却一样不少。
花芷亲自沏了茶,然后在下首坐了,“今日并非休沐,大舅怎的会过来?”
“想来就能来。”
可不就是,想来就能来,端看有心无心而已,花芷笑笑,对大舅生出几分好感来。
朱浩诚看到收于一边的棋具,“手谈一局?”
花芷自是不会拒绝,她虽然要借朱家的势,可她也并不想将花家置于朱家之下,位置没摆正影响的是两家的感情,可花家现在确实属于劣势,她想办法都得把这劣势扳过来,大舅愿意手谈,倒也好。
棋品观人品,她就让大舅好好看一看便是。
花芷的棋艺是能把花老爷子都bī平的,花屹正和朱博文棋艺相当,而朱博文让三子朱浩诚都不一定能赢,结果可以想见,棋盘上黑龙盘踞,白子却已不成局。
就是到了最后胜负已见,花芷也没有让半个子,将朱浩诚的白子杀了个七零八落。
朱浩诚苦笑着弃子认输,一时间却连丢人的心思都生不出来,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什么时候去和你外祖父杀上一局,花老爷子离开后他天天在家摧残我,有你这个对手他指定高兴。”
“我不能被小看,只能倾尽全力。”
朱浩诚叹了口气,他能明白外甥女这么做的用意,虽然她的做法略凶残了些,“你外祖父让我来和你说一说如今京中的局势,大舅先问一问你,你对京中局势了解多少?想着重了解哪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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