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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芷顾晏惜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沅有桑芷
“啪。”
一撂厚厚的卷宗砸到他面前,顾晏惜往下走了两阶,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你以为自己做得滴水不漏?在我看来你那不过是个处处都在漏的筛子,顾承德,你也就这点本事,所以皇上用三皇子磨了你这么多年,你依然不够资格立为太子。”
“你放pì,要不是有老三和我打擂台,我何至于……”
“何至于耍这些下作手段?连三皇子都斗不过你还想治理天下?倒不如痛快点把这天下让与他!”顾晏惜冷笑,不再和他废话,“符刚。”
候于门外的符刚深吸一口气,跨过门槛单膝跪地,“符刚听令。”
“抄没喻家,三族内所有人投入天牢,等候皇上发落。”
“是。”
“不!”跌坐于椅子上的容妃突然间反应过来,喻家不能有事,只要娘家还在就总有翻身的一日,无诏无诏,说不定哪日就大赦了呢?只要她的娘家还在,她的儿子说不定就……
容妃撑着椅子扶手站起来,一字一句的道:“此事和喻家无关,德儿也是受我蒙骗,所有事情都是我做的,我认罪。”
说着,容妃一把拔上头上的簪子刺向喉咙,一片惊呼声中,簪子呛一声掉落在地,同时落地的,还有一块碎银。
“有没有罪你说了不算。”顾晏惜踱着步子走过去,将那一块银子捡起来攒在手心,“就是今儿你真死在这里,顾承德照样得圈禁,喻家,照样得抄家,来人,请娘娘去该去的地方。”
“等等,我……”
“皇上不会见你,你没有任何求饶的机会,请吧。”
容妃终于忍不住露出满眼愤恨,“你会得到报应的,你以为你如今风光就能一世风光?你等着,谁坐上了那个位置也容不下你,我诅咒你不得善终!”
顾晏惜抬手阻止其他人上前,若他一直按从前那般行事,或许真有可能不得善终,或许会被新的君主猜忌,可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
他会走一步看百步,永远都走在别人前面,他会划出一段安全距离,把阿芷放在那个里面,把她在乎的都护着,给她她想要的安稳,到了那时候,他应该也被阿芷给护着了吧。
顾晏惜想着,在面具后边笑了。
心情一好他更加不愿和容妃掰扯,一挥手,容妃立刻被人捂了嘴拖了出去。
早在容妃欲顶罪时顾承德就被放开了,可不管是在容妃顶罪还是被拖走他都没有说一句话,顾晏惜更加看他不上,直接让人把他带走,就这么个怂货,真要让他做太子大庆朝也完了。
眼神在坐立不安的另外几个皇子身上扫了一圈,顾晏惜觉得把小六留在阿芷身边实在是上上之举,等小六年纪渐大,不管是为了自保还是有了野心都必将使尽手段,倒不如跟着阿芷看看外面的世界,看看真正的家人是怎么相处的,让他也沾上点人气。
皇家的人不需要学无情,这是他们生来就会的,可一个皇帝太无情绝非大庆朝之幸,前有珍妃娘娘多年打下的底子在,后有花家一家的和睦影响以及阿芷的引导,说不定,还真能有点意外之喜。





花芷顾晏惜 第167章 兄妹俩
月凉如水,芍药坐在御书房外的台阶上啃着牛肉干,从庄子上被叫回来的时候拂冬塞了一袋子给她。
哎,不知道花花会不会每天都给她送饭,宫里的饭菜太难吃了,她一口都不想吃。
听到脚步声她瞧了过去,抬手扬了扬。
“皇伯父呢?”
“让我给弄睡了。”
“……”顾晏惜也不去问是怎么弄睡的,这方面芍药做主就好,他坐到芍药身边,摘下面具放到一边,扑面而来的冷气让他很是舒服。
“刑堂好久没开了。”芍药侧头闻了闻他身上的血腥味,不算重,看样子晏哥没有自己动手。
顾晏惜瞧了眼她嘴里叼的牛肉干,“我的食盒里怎么没有这个?”
“我从庄子上走的时候拂冬给我的。”芍药分了他两根,心疼得不得了,这牛肉干可不多了,花花说花家要守孝,孝期满之前都不会再做这个。
芍药眼珠子转了转,肩膀碰了碰身边的人,“哎晏哥,牛肉干好吃吧。”
“想说什么就说。”
“嘿嘿,这不是花花要守孝嘛,你说我要是去求花花,让她指点指点我自己做成不成?”
顾晏惜也有点心动,要是可以,他很想将这牛肉干定为七宿司出门常备干粮,又不占地方又顶饿,真万一落了水捡起来也还能吃,比其他干粮qiáng。
“你向她借拂冬就行。”
“那也得花花点头,丫鬟们都懂事着呢。”
花家的丫鬟确实是难得,要说守孝,主子诚心的守得住,守不住的也多,下人更不用说,私底下开个小灶偷点荤是常事,主仆都守成这样的也就花家了,整个花家唯一能见到的荤菜是jī蛋,还是小孩子才能吃的。
顾晏惜点点头,但他也心知芍药去开这个口阿芷一定会同意,最多是地点不能在花家,到时他和阿芷商量商量,看能不能让拂冬把这法子教给他府里的人,以后也就不用麻烦她的人了。
这一点他同样有把握阿芷会同意,那个人哪,连制冰那般来钱的买卖都是说送就送了,又岂会在乎这么一点东西,对她来说,她看重的是所有对她心存善意的人,可以是家人,也可以是朋友,甚至可以是陌生人。
芍药吧哒吧哒的嚼着牛肉干,随手从那几本奏折中拿起一本瞧了瞧,啧了一声,道:“这罪名可真敷衍。”
顾晏惜抬头望着高空的明月,明晃晃的证据摆在那,哪里还需要罗列罪名,直接一刀砍了都是便宜了他们。
“怎么没直接将喻家也收拾了?”
“皇伯父的怒火需要有人承担。”
芍药抬头看他,“喻家的女眷……”
“没人会保。”没有理由,也保不下来,和花家不同,先不说花家和太后有旧,就是没有这份交情花家也不过是被迁怒,和喻家的罪名完全不可相提并论。
“与其悲惨的活着倒不如一起上路,还有伴,又不是哪家都有个花芷。”芍药伏在膝盖上侧过脸看着晏哥,悄悄的朝着他的方向挪了挪,这么冷的夜晚身边有让自己安心的人,真好。
天还未亮,皇帝皱着眉头张开眼,芍药在床沿趴着,她身上盖着的黑sè大氅一看就知道是谁的。
坐起来一些,那边端坐着的人就走了过来,递给他一盏温热的茶。
皇帝笑了笑,接过来喝了半盏,低声问,“怎么不去休息?朕一时半会的也死不了。”
顾晏惜摇摇头,沉默着在一边坐下,眼神落在沉睡的芍药身上。
皇帝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眼里神情也跟着软了软,她和晏惜一样,对自己不会动不动就跪拜,也没有多少敬畏,有时候说起话来甚至还挺不客气,可他们看着他的眼神里无所求。
他们并不想从他身上得到什么,皇帝低头轻笑,多有意思,皇家竟然还有这样的人,他家就偏偏有俩。
伯侄两人谁也没有说话,直到天sè微明。
芍药醒来揉了揉眼睛就去捏皇上的手腕,片刻后抬头看了下皇帝,又侧头去看顾晏惜,“晏哥,我饿了。”
“……”
早膳就摆在皇上的皓心殿,皇帝吃了几口就放下了筷子,“晏惜,你今日可要随我上朝?”
顾晏惜自是要去的,他向来福点头示意,来福吞了口口水,把数份奏折送到皇上面前。
皇帝垂着视线好一会才拿起来打开看,始终平静的脸sè在看到最后一份上所陈述的内容时嘴chún开始抖动,手不自觉的开始颤抖,这是他的长子,他曾经倾注了无数心力想要培养的继承人。
即便他能力不足,他也期望他在老三的刺激下能发奋图qiáng,可结果却这般惨烈。
他错了,在一开始发现长子不足以为继承人时就该果断放弃他,从另外几个儿子里定下一个,老二也好老三也好,磋磨一下也未必就不能用。
可那是他的长子啊!他现在都还清楚的记得他才生下来时自己有多雀跃,握着他小小的手写下第一个字时有多满足,这样的感觉,是后面无论再做了多少回父亲都不会再有的。
皇帝闭了闭眼,声音沙哑,“随朕上朝。”
“是。”
两人起身,皇帝看了抬头的芍药一眼,温声道:“你继续吃,吃完了好好歇息。”
芍药其实想出宫一趟,想想如今多事之秋她也就按下了心思,乖巧点头。
今日注定无法平静。
当来福尖声把那几份判决书一一宣读后,朝堂寂静无声,三十二个人被判斩立诀,容妃被废,大皇子剥夺一切被圈禁,而这全出自七宿司之手!
七宿司的权力竟到了如斯地步!
他们也才恍然记起,七宿司历来便有如此权威,只是这一任七宿司首领多年来并不曾做出大事让他们忘了罢了。
这种情况下没人会蠢到为亲朋故旧求情,历朝历代有两罪绝不可碰,一为谋逆罪,一为弑君罪,谁要是和这两罪沾上了边绝无转圜的余地,他们只庆幸自己不曾被达连上。
皇帝嘴角轻掀,戾气尽现,“喻家上下二百四十七口,斩,将他们的尸体给朕抛到乱葬岗喂狗!”
群臣跪伏于地不敢稍有动弹,手心俱是汗意。
“符刚。”
“末将在。”
“即刻前往大皇子府,缉拿一应官员幕僚,全部交由七宿司刑堂。”皇帝冷笑,“朕要知道,他到底有多想朕给他腾地方。”
陈风和顾晏惜齐齐领命。
皇帝手有些抖,心情也越来越焦躁,经过昨日他已经知道这是金丹的后遗症,当即起身,广袖一甩,“退朝。”




花芷顾晏惜 第169章 夕阳下相见
忙忙碌碌一整天,花芷用了饭走出屋,抬头看着天边金红sè的夕阳暗暗道了声美。
抱夏追出来把披风给小姐穿上,边不住念叨,“这时节还冷着呢,您可别大意了。”
花芷乖乖任她系好了披风,回头对跟在身后的苏嬷嬷道:“天好,也难得过来这边一趟,叫大家都出去走走透透气。”
苏嬷嬷屈膝福了一福进屋去叫其他人,并不因小姐对她的尊重就干涉小姐的决定。
她们家的大姑娘,不需要这些。
到庄子上两天,这还是花家众主仆头一回出门,丫鬟们虽然平日里稳重却也到底年轻,这会也有些新奇的四处看,冬子怕出事,带着人不远不近的跟在后边保护着。
才初春,土地也才刚解冻,一眼望去看不到什么绿sè,自然没什么景致可言,可就算这样,大家也都兴致高昂。
这样的轻松真的许久未有过了,这些日子以来心里那根弦一直绷着,片刻不敢放松,现在在这空旷得都有些苍凉的地方,她们反倒像是将那些都放下了。
听着丫鬟们叽叽喳喳的在身后说着话,花芷迎着夕阳走去,她想,等这里都布满了绿sè,等庄子上的事都步上了正轨,或者她可以让家里闷了数月的姑娘们结伴过来住上两天。
马蹄声落入耳中由远及近,冬子等人迅速跑近将大姑娘护在身后,警惕的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花芷心里有几分满意,看样子这几个月的武学课倒是真学了点东西。
她也朝着那个方向看去,她比身边担心的护卫丫鬟都心里有底,身边既然有陆先生安排的人,等闲人就过不来,而现在对方并没有被拦住,来的,便是自己人。
夕阳下,骑在高头大马上的男人缓缓走近,逆着光,花芷看不真切他的神情,出于礼貌,她浅浅笑了笑。
她却不知道,在夕阳的映衬下她的这个笑容有多美,那份安然,那份好像本该如此的感觉,都让顾晏惜有种这个人出现在这里就是在等他归来,经历一天血海尸山的心终于渐渐解冻。
临影有些日子没见着花芷了,这会直往她怀里拱,花芷拍拍它的大头,顺着它的毛抬头看向没有动静的男人,两人视线交接,都没有避让。
花芷一贯的不动如山彻底安抚住了顾晏惜bào动的情绪,他翻身下马,轻拍临影的背,让它自行去玩乐。
“庄子上的事处理得可顺利?”
“挺好。”比起京中的事来说顺利得就像左手摸了下右手,花芷厚道的把这话咽在了肚子里。
顾晏惜chún角微勾,率先往前走去,知道他是有话要说,花芷示意其他人停在原地,自己跟了上去。
抱夏着急想跟,在家的时候也就算了,可这是在外头,要是被人看到了小姐的名声可就坏了,迎春拉住她,看向苏嬷嬷。
苏嬷嬷皱着眉头想了想,“咱们不跟近了,但是得跟着。”
此话正合她们心意,连忙不远不近的跟了上去,一如之前护院跟着她们的距离一样。
气氛沉默,却并不凝滞,顾晏惜微微侧头眼角余光看着走在自己侧后方的人,慢慢放下脚步等着人走近一些,他喜欢和阿芷并肩走,阿芷虽然一开始会守着规矩,但走远几步就总会忘,对她来说就好像并肩走才是她习惯的常态。
果然,不过一会,两人之间已经由隔着一步的距离变成小半步了。
“芍药要在宫中住一段时间。”
“恩。”
“今儿她脖子都拽长了也没等到你送的饭,很不高兴。”
“……想来皇宫当不会短缺了她的吃喝。”
“无法比。”宫里的菜再山珍海味,半温不热的吃起来也就那个味,花家的饭菜,就算是冷的也自有一番风味。
顾晏惜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眼神落在远远跟着的一众人身上,大概是因为宫里做菜的人心里装的都是权势富贵,饭菜里也多出一股子腐朽味。
花芷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眼里便又温和了两分。
“老大勾结天师给皇上献了金丹,皇上吃了两个月了。”
花芷恍然,原来如此,怪不得陆先生大发雷霆之怒,原来是因为此事,可金丹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可只吃两个月当不算大事,就她知道的历史上,多少皇帝一辈子干的唯一一件正事就是练丹吃丹,等着长生不死,虽然最后还是死了,却也是活了几十年才死,两个月,算不得什么。
“芍药说那丹药的配比是普通金丹的数倍,这是奔着皇伯父的命去的。”
花芷微微愣了愣,旋即明白了他话里未尽的意思,皇上年近五十,以大庆朝历代皇帝的寿数来算也没几年好活了,要是再在金丹上动点手脚……
真狠,果真是天家无情。
“芍药说这金丹太霸道了,伤了的底子就算她师傅在也很难补回来。”顾晏惜转过身去看着天边的晚霞,“外人只道皇上迟迟不立太子才导致如今的局面,可是有几人知道皇伯父比谁都更希望能把大皇子立为太子,那是他手把手教出来的长子,可这么多年不论他怎么教,甚至不惜用其他儿子来当磨刀石,老大却始终没有寸进,甚至一年比一年不如,皇伯父再着急也不能把这么个废物立为太子,等他彻底失望把视线从长子身上挪开时,他才发现其他几个长大了的儿子都已经长成了狼。”
花芷听着这些她半句都不该听的秘闻,看着这空旷得实在很适合说话的地方始终保持沉默,她知道,陆先生只需要一个听众。
“手里一撂的证据,最终我只把最微不足道的也只牵涉到老大的交了上去,我没有告诉皇伯父老二的手伸到了北边边境,没告诉他炎国的事里可能有老三的手笔,他总共就这么几个儿子,我不能让他一下子失去三个。”
夕阳落下,晚霞也渐渐隐没,天sè瞬间就没了之前亮堂,顾晏惜看向始终安静的女子,“世人皆以为皇上是天底下最尊贵的人,可我却觉得皇上是世间最可怜的人,他除了君权,什么都没有。”




花芷顾晏惜 第170章 心底的不愤
花芷低头一笑,“可就是这么一个什么都没有的人,让我和家人天各一方,相聚无期,陆先生心疼家人,我亦然。”
顾晏惜哑口无言。
花芷越过他走上前,看着天边的那抹暗红,“你的皇伯父倚仗皇权随意迁怒,我亦仗着陆先生对我没有恶意而无所顾忌,不知道陆先生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花芷转过身来,笑容清浅,却不知为何让顾晏惜瞧出些张扬来,“我不会让花家可为可怜之人,翻遍花家的族史,花家历代也不曾做过让人觉得可恨的事,他们就是些读书人,打小学的就是圣人言,把自己一辈子束缚在那些条条框框里,不管甘不甘愿,后来更是担负起了扛起天下读书人风骨,成为读书人楷模的重任。”
想到上次去往yīn山关看到那些原本握笔的手却起了冻疮,有的地方还裂了口子,花芷就觉得喉咙发堵,“陆先生曾说花家四老爷是花家那一辈里最出sè的,可最终入仕的却不是他,不止是因为他晚出生,还因为他并非一门心思走在圣人那条路上,我爹是,三叔是,甚至就连二叔都是按着花家男儿的标尺长的,唯独四叔这个老来子不是,四叔的生活多姿多彩,过得比他们肆意多了。”
花芷走近一步,语tiáo轻而铿锵,“我不认为我爹这样就是好,四叔这样就不好,可我不能否定那些用一辈子去成就了花家那张招牌的叔伯祖辈的伟大,做为一个拥有至高无上权力的人,同样没有资格因为儿子的不争气来否定这样一个祖祖辈辈都在为他的江山做贡献的家族,所以,我不同情他有多可怜。”
骤然加大的风吹起了花芷的披风,这阵风也让花芷冷静下来,她背过身去拢紧了披风,心想她的决定是对的,三观不同怎么谈恋爱,她习惯了平等或者说利益相等,做了多少事得到多少钱,付出多少得来多少回报,在这里却是不管你做了多少好,皇帝一句话就可以让你去死,甚至不止你,还在你的家人你在襁褓中的孩子都得共赴黄泉。
处于这样的环境下她只能接受,但是无法心平气和,既然做了多少好最后生死还是不过你一念之间,那我又何必做那些?埋头过自己的日子不是最逍遥?
若是祖父知道她的想法大概会有好一顿斥,所以说啊,她其实并不是个合格的花家人,她没有那么伟大的情cào,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这样的圣人情怀对她来说太过遥远,折腾点好吃的出来更实在。
可就算她心里再有万千个不愤,授课的时候她还是得教那一套,她可以活成自己,花家的男儿却得继承花家的风骨,这一点她无比尊重。
有时候想一想,她其实并不适合当先生,一个不好只怕就要把人教歪了。
想到这个,花芷回头,“知道了我心里这么想的,你确定还要把阿捡交到我手里?”
顾晏惜毫不犹豫的点头,“不破不立。”
“希望结果是你想要看到的。”
反正也不会比现在更差了,顾晏惜嘴里泛苦,不要说皇伯父,就是他也没有想过那么远。
他知道花家冤枉,却也没觉得皇伯父这样做有何不对,身为大庆朝的臣民,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历来不都是如此吗?
可他们却从未想过,对大庆朝忠心耿耿数代的花家却因为皇上迁怒而被发落,不会心寒吗?其他世家大族会不会心寒?那些以花家为首的文人学子又会不会心寒?
以后等花家的小辈长成了,他们还会像他们的先辈一样忠心于皇上吗?如果他们做不到,谁之错?
那些以花家为榜样的人将来入仕了,看着花家的下场,他们还会那般为大庆朝抛头颅撒热血吗?
没有舍命之勇的武将,没有热血为国的文臣,顾家的江山,还能安稳几年?
亡国之后的皇室下场有多惨历史上掩埋了太多真相,皇子公主沦为玩物是常态,那样的屈辱,他无法想像将来有一天会落到顾家后人身上,若是再有朝丽族那样的民族立国称帝……
冷风吹着,顾晏惜却后背尽湿,一个朝代的衰落从来不是一朝一夕之事,花家的流放,会不会就是大庆朝的衰落之始?
看着正把被风吹乱的头发别到耳后的阿芷,顾晏惜心想,当是大庆朝气数未尽,才让花家出了阿芷这样的后代,才让他遇上阿芷,也才让当时走投无路的小六上了阿芷的马车。
所以,他和阿芷也是命中注定的。
顾晏惜把自己的披风解下来落到阿芷肩上,“花家,一定会团圆。”
这是他的承诺,花芷知道,她轻轻福身,看着男人翻身上马,临影人立而起长鸣一声,倾刻间消失在她面前。
“小姐。”迎春快步上来,“晚了,该回去了。”
“恩。”花芷拢了拢长出一截的披风沿原路返回,“拂冬,明天开始做两份饭菜让冬子送进城去。”
“是。”
天sè越来越昏暗了,一行人快步进了院子,苏嬷嬷看着小姐的背影心里琢磨片刻,到底什么话也没多说,只是提醒自己以后得更加上心一些才行。
“冬子,你跟我来。”
让其他人各自散了,花芷领着冬子去了正屋,喝了口烫嘴的茶暖了暖身体,抬头道:“进城后会有人来拿走食盒,你直接给他便是。”
“是。”
花芷摩挲着茶盏边缘,“你仔细留心城里的情况,有什么异常回来告诉我。”
冬子迟疑着问,“大姑娘您说的异常是指……”
“你所有觉得不对劲的地方,比如传言,异动之类。”
“是,小的明白了。”
“下去吧。”
花芷独自一人在屋子里坐了许久,她相信陆先生说的话,可她也不会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别人身上,她更习惯把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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