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芷顾晏惜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沅有桑芷
把杨奇弄晕扔进马车,汪容驾着马车离开。
花芷深深吐出一口气,总算是成了,不过和杨家的仇也算是彻底结下了,但那又如何,总也不是她无情无义在先。
“回吧。”
三人走出院子,外边已有马车在等候。
花芷看了眼离这里最近也有两百米才有的屋舍,并不打听这房子是做什么用的,由率先跳上马车的芍药拉着上去。
芍药回头朝着顾晏惜做了个鬼脸,巴巴的跟着花花进了马车。
顾晏惜眼底笑意一闪而过,坐到马车架上当起了车夫。
马车走得很稳,他每次挥鞭都很克制,但是笑意却没从脸上下来过。
他一辈子最重要的人就剩这么两个了,她们就在他身后的车厢里,时不时还能听到她们的笑声,他甚至都能描绘出两人现在是什么模样,芍药必定是东倒西歪的没个正形,阿芷则是眉眼弯弯,眼中波光熠熠,只是这么想着他就忍不住满心柔软。
以后他要准备一个合阿芷心意的宅子,把两个人都放在里面,随她们想干什么都好,随她们,无论如何都好。
花芷顾晏惜 第209章 夜闯老宅
芍药坐不住,看他们说话不急不缓的干脆去找小六了。
水雾袅袅中,花芷抬头,眼里带着显而易见的笑意,“你说杨奇要怎么说服杨正他确实写放妻书了?”
“杨正最终会信,毕竟在这事上说谎对杨奇没半点好处,但也会抱以怀疑的态度,身居高位者几个不多疑。”
“那便疑去,他总不能来问我杨奇是不是真写了放妻书。”
顾晏惜真是喜欢极了阿芷这个称得上嚣张的模样,“杨奇吃了这么大个亏不会什么都不做。”
“我记得你和我说过汪容下手很有分寸,不会留下半点印记。”
“当然,汪容最初是在刑堂,最擅长的就是那些手段。”
“那杨奇做什么,又和我有什么关系?定一个人的罪总需要证据,他有吗?如果他要拿小姑不回杨家来说事。”花芷眨眨眼,眼里带着狡黠,“京中谁不知道他把我小姑打得一身伤,我花家心疼人,不让人回去挨打别人有什么可说的?”
所以真是什么都算计在内了,顾晏惜眼里浮起笑意,这是一个有足够能力自保的女人。
从花家离开,顾晏惜没有去宫里,而是往城北走去。
花林巷如今只剩一家,明显要萧条了不少,顾晏惜抬头看着花家门楣,想着那日被抄家的混乱,后知后觉的心疼起来,要是早些认识阿芷,要是早知道他会对一个人爱得这么深入骨髓,他无论如何都不会让花家遭此劫难。
可就如阿芷所说,如果花家无恙,怕是她在今年的五月就要成为沈家妇了,这么一想,花家出事对他来说反倒是好事。
把这层yīn暗的想法按入心底,顾晏惜无视了封条纵身上墙,凭着对京中房屋格局以及各家居住习惯的了解没花多少时间就找到了花芷的院子。
院子里有点乱,进了屋却意料之外的整齐,家具上落着灰,就像主人只是出远门未归罢了。
顾晏惜贪婪的看着阿芷曾经生活多年的地方,想像着她在这屋里看书、说笑、画画又或者和拂冬一起研究食谱,她总能把自己的日子过得很好,不论处于何种环境。
想必在花家安稳的曾经,她真的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做着她的花家大姑娘。
环目四顾,顾晏惜没有下流的去找阿芷的私人东西,只是从床上捡起一方遗留的帕子塞入怀中,看到柜子上边缘已经磨得光滑的木质棋盘不由得走过去,拿在手里摩挲片刻,又将棋盒找出来瞧了瞧,应该是少了些棋子,但是这种旧物若能重新拿在手里,想来阿芷定会欢喜。
顾晏惜又在屋子里转了几圈才拿着东西出了屋,去了右边的耳房。
这边朝阳,茶叶需得放在干燥地方,应是放在那里。
不出预料,没花多少力气就从封闭严实的大罐子里找到了茶叶,环眼一扫,足有六个大罐子。
轻击两掌,屋外进来两人,他率先搬了两个出来,两人会意,将另外四个也都搬出去。
正准备走人,他想起什么又去了左边耳房,他跟着拂冬去拿过东西,大概也知晓她储藏东西的习惯。
果然,一进耳房就闻到了各种气味,尤以酸味为甚。
将大缸上的石头搬走,酸酸辣辣的味道扑鼻而来,闻着就知道是辣白菜,他不由得咽了口口水,从里捞出来半颗撕下一小块放到嘴里,很好,不但没坏味道还极好。
皇伯父最近胃口还是不大好,每每需得有这东西才能吃完一碗饭,祖母也喜欢得紧,他不好总去阿芷那里讨,有这些就好开口了。
他怕走了味,其他几缸干脆也不打开看是什么东西了,直接叫人来搬走。
他也坏,没打招呼就直接将东西放在了前院的耳房内,接任了拂冬掌勺的丫鬟兰巧一早进去拿东西,看到多出来的那许多东西吓了好大一跳,好在也是跟着花芷多年的人,胆子也还是有,捂着谁也没说,快步去了后院将此事报与小姐知道。
花芷在问清楚都多了些什么东西后心里就大概有了数,温声安抚道:“无妨,能用的用便是。”
兰巧到底是跟着花芷多年的,心安稳下来后也渐渐回过味来,这些大坛子大缸子实在是太眼熟了,由不得她不多想,但想再多也是不能说的!
她应了声,真就回去开了一缸,看到里面是豇豆顿时乐坏了,捞了些出来切得细细的拌了拌,用来下粥再好不过,这味道比她们新做的可好吃太多了。
花芷去了耳房,摸着那些用了几年的缸子坛子嘴角微勾,心情大好。
迎春有些担心,“小姐,这样会不会不太好,要让人知道了……”
“上边刻了花府老宅几个字?这么笨重的东西,还能是我去把这东西搬来的不成。”花芷把责任推得干干净净,收拾了杨奇的事她都不认了,这本就不是她弄来的东西还想让她认下?
迎春突的回头看了一眼,叫了声,“陆先生。”
花芷回头,拍拍大坛子,“怎么想到把这个也搬来了?”
“自然是有所求,分我一点,祖母和伯父都爱这一口。”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头是什么山珍海味。”花芷失笑,“抱夏,你收拾一些给拂冬送去,她会高兴的,再给陆先生包一些,少包点。”
抱夏捂着嘴偷笑应是。
走到外边花芷才解释道,“这东西放久了容易变味,拿回去后你弄点冰镇着,放几天没有问题,但是放大缸里味道会更好,你隔几天来拿一次便是。”
顾晏惜软着声tiáo应是,他比谁都清楚,阿芷会和他解释,正是她将自己放到了心上的证明,不在乎的人她不会多说半个字,随你去怎么想都不会理会。
“说到这个我倒是想起来了,今年去北地可以将这个法子教给那边的下人,让他们做一些,不说每天吃,用来做配菜也再好不过,还有茶叶,祖父爱喝,就是太容易碎了,经不起这么远的路,需得想个法子给他带一点去。”
花芷顾晏惜 第210章 我对象不错
顾晏惜一直都知道阿芷不会只去那么一趟,他只是问,“打算何时去?”
“大概七月左右。”进了书房,花芷落坐,“今儿怎么来得这么早?不用上早朝?”
“今儿休朝,如无突发大事今后皆是四日一休,我新定下的规矩。”
花芷深深的看男人一眼,这个人,就算放到她曾经呆过的那个时代也必定会是个风云人物,他不需要像她一样有重生的作弊器,是个天生就能力qiáng大的人。
顾晏惜对上她的视线,“怎么?”
“觉得我找了个不错的对象。”
“……”顾晏惜突然就有一种面红耳热的感觉,不知为何眼睛都不敢往阿芷那看了,低头喝茶。
他不知道这是害羞,只是微红的面皮让坐在他对面隔得不远的花芷给看到了,她先是一愣,然后就满心满眼都柔软下来,她从来没想过这种情绪会出现在这个怎么看都顶天立地的男人身上。
一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气氛却暖得不行,让突然闯进来的芍药都觉得浑身不自在,但又说不出哪里不自在。
顾晏惜觉得自己错了,他应该立刻把芍药丢回宫去!
花芷待芍药向来纵容,也没觉得她破坏了什么,朝她招了招手,问,“怎么了?”
芍药觉得有点不妙,不敢走近反倒退到门边,扒着门道:“我想去食斋。”
“想吃拂冬做的吃食?”
芍药连连点头,她也说不上来为什么,就是特别喜欢吃拂冬做的东西。
“记得戴上帽子,和抱夏一起去。”
“好。”得到花花点头,芍药赶紧跑了,晏哥的眼神好可怕!
顾晏惜可以无所事事,花芷却不行,里里外外她有太多事需要忙,顾晏惜就在一边陪着,后来干脆要来花芷平日用来作画的画具,在那有一笔没一笔的画起来。
他画的是花芷,可无论画了多少张都没一张让自己满意,画上的人太呆板,比不得本人半分,半天下来,篓子里的纸团已经堆满了,画纸上依旧空白。
花芷笑话他,“你可别浪费我的好纸好墨了。”
顾晏惜索性放下笔不再做这般浪费的举动,打量这个他已经熟悉之极的屋子,即便来得再多,书房的变化他也看得出来,最明显的就是书架上的书越来越多了。
他走过去翻了翻,真是五花八门什么都有,野史杂谈游记占了一半,窥一般而知全貌,从这书架就可看出阿芷心里装着一个怎样宽广的世界。
“花家有一个天下知名的藏书阁,可里面并不如其他人以为的那般全是名人正史经典子集。”花芷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她没有起身,身体往后靠,懒懒的靠在椅子里。
“里边有相当一部分是杂书,祖父说当不能行万里路时,这些书能开拓眼界心xiōng,没有任何书是没有价值的,存在即合理,就算是yín诗艳词也是有需求方会出现,只是很可惜,那些书在花家也是落灰的时候居多,家里就我和四叔会看,后来拐带得柏林也爱看这些,当时从老宅离开时带走的多是经典子集,他却藏了好几本游记带出来。”
“家里另外置了一个书房?”
“对,设在了族学里头,带出来的书都放在那里,这里的书是我私有的。”花芷侧了侧头看着还未满的书架,等有一天她闲下来了,她就辟一间比花家还大的藏书阁,将市面上有的书全收集一册回来,到时候她再在里面放张软榻,想看什么书就在那里看个过瘾,想想就觉得满足。
顾晏惜将她对书的喜爱全看在眼里,心里就有了计较。
“公子。”汪容在书房外头唤,他们都懂规矩,花芷不开口,他们不会往里踏一步。
顾晏惜走出去,不一会进来,眼里带着笑意,“和你猜测的一样,杨奇到处和人说你毒辣,带着人抓他qiáng迫他写放妻书。”
花芷写字的动作未停,头也不抬的道:“他拿不出证据,无人会信他,随他说去。”
“什么都不做?”
“不做,多做多错,此事怕是得了杨正首肯,他想试探我的反应。”花芷放下笔吹了吹朝他递过去,“炒茶迎春手艺最好,这些东西你却得先置办好。”
明明是一份天大的利益,她给出的就好像不过是个能饱腹的薄饼,半句不曾提及利益瓜分,顾晏惜知道对阿芷来说这是一种把他当自己人的姿态,对自己人,阿芷向来大方。
朱家最近动静不小,想来也和阿芷脱不开关系。
他曾经无比期望自己也能被阿芷当成自己人护着,当他真被护着时他才知晓这是一种怎样的幸福,她不言功,却真正尽己所能的在照顾你,方方面面的照顾你。
可他却不能真就理所当然的接受了。
“这桩买卖会挂在我私人名下。”
花芷挑眉,“顾世子那个身份?”
“对,实际上我那个身份算得上富庶。”顾晏惜垂了眉眼,看不清神情,“当年我娘出嫁时陆家几乎刮空了家底,嫁妆很是丰厚,后来皇伯父做主把那些全归到了我名下,并且还额外赏了我一份,拢拢总总加起来不算少。”
花芷有些明白他为什么会对陆家不同了,确实,一个疼爱出嫁女的家族很难让人厌恶得起来。
“利润到时我们平分。”
花芷眉毛微扬,“平分?”
“如果你愿意,全给你都好。”
“为时过早。”
顾晏惜实在是喜欢极了阿芷谈起婚嫁之事也坦坦荡荡的姿态,“你什么时候觉得合适了就是什么时候。”
花芷眉眼弯弯,这话,和‘依你’两个字也差不多是同一个意思了吧,都很动听。
花芷顾晏惜 第211章 改姓我也应你
京中向来说风就是雨。
虽然没人信,可杨奇那番话还是传开了。
不过传着传着不知为何就变了样,有说杨奇去花家接人被打出来了的,有说花芷直接带人打上杨家,把杨奇打伤了的,还有个更接近真相的,直接说杨家这是看上花家那点老底了,才这么变着法儿的给花芷泼脏水。
总之,没人信。
连平日里外孙女有点什么风吹草动都紧张得不得了的朱老夫人这次都没有登门,这种传言,实在荒谬!
而这种传言根本传不进花家内院,在前院转了转就消声匿迹,花娴一脸下不来的笑,开开心心的收拾东西准备搬院子,她走路都是踮着脚尖的,一副少女姿态,和曾经那个畏畏缩缩的杨夫人形成鲜明对比。
如今四房夫人都闲着,上边有花芷给镇着,她又一碗水端平让各房都得了好处,谁都歇了那些个心思,关系比起在老宅时融洽了不知道多少。
知道小姑nǎinǎi和离是大姑娘做的主,她们越加把心里的那起子小心思都掐了去,除了四房没有女儿,二房三房可都是有女儿的,以后如何婚配可都得大姑娘这个当家的来做主,说难听点,女儿嫁出去后日子过得不好了也不是无路可退。
而这些,一切的决定权都在大姑娘手里,如今看着大姑娘的态度就知道她是真护着自家人的,就是为了女儿,她们也要少些计较。
大家都这么想,气氛自然就好,说说笑笑着帮拿些轻便东西,又都各自出了些自己屋里拿得出手的给花娴添了几样物什,亲热的态度让花娴格外安心。
院子虽然还是比不得杨家富贵堂皇,可花娴就是高兴,高兴得都哼出了tiáo子,等到周遭无人时还转了好几圈。
她是真的高兴,没有经历过的人不会知道这种有家可以回的感觉有多好。
此时杨随安赶回来了,平日里表现稳重的小子这会每一步都是用跑的,他没有去后院见娘亲,直接去了前院书房,他知道大多时候,表姐都会在那里。
花芷看到他并不意外,“都见汗了,跑回来的?”
杨随安舔了舔干涩的嘴chún,回话道:“骑马回来的。”
可他扔旧出了汗,可见心里有多紧张此事。
花芷示意他坐下,“听说了什么?这么着急?”
听说了很多,可他知道那些都不是真的,真要让他选的话,他更倾向于父亲那个说法,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觉得那等事表姐不一定做不出来!
“表姐,我娘她……我娘她……”
花芷也不舍得逗弄这么孝顺的孩子,笑着点头回他,“对,你娘和离了,放妻书我已经给了她。”
“那我爹……”
“你爹说的都是真的,我确实收拾了他,并且还收拾得挺惨,可有不忿?”
杨随安摇头,表姐向来处事大气,必是在之前就登门过了,杨家不放人更甚者提了什么过份的要求她才会使这些手段。
花芷点点头,“你娘现在估计正高兴得紧,去看看她吧,我给她划了个院子,你让丫鬟带你过去。”
“是。”杨随安深吸一口气,深深下拜。
“无需如此,她本是花家人,我护她是应该。”
可这份应该却许多人家都做不到,杨随安在心里将欠下的情份又记上重重一笔,娘可以理所当然的接受,做为儿子却得记在心里,有能力报答时倾力相报。
会有那一日的,杨随安在心里对自己说。
杨随安走到门边,听得表姐又道:“此事虽和你无关,可你也有花家一半血脉,且多有来往于花家,冲着这一点杨奇就必会迁怒,你要做好心理准备,表姐也和你交个底,以后你在杨家怕是不会好过。”
杨随安转过身来,也不知是不是没了杨家对娘的掣肘,他对杨家的态度也有了改变,“杨家若欢迎我,我自是会尽身为杨家人该尽的责任,若不欢迎,想来表姐也不会赶我走。”
“花家有你娘,儿子寻求娘的庇护理所应当,谁人能赶你?你只管来,杨家若因此事发作于你,只要你不嫌弃花家此时势弱,便是要随了你娘的姓我也应你。”
杨随安早知答案,可真听表姐道来心里更有种底气大盛的感觉,若是不生妖蛾子便罢,要真因此事把他当成了外人,他不回那杨家又如何?
就杨家那点家底,他看不上!
杨随安再次深深一躬,挺起腰背往后院走去,他也想看看开心的娘是什么模样,印象中,他从没有见过真正开怀的娘。
花芷嘴角勾起笑意,看着别人大团圆的感觉真不错。
只是不知道花家真正的大团圆需要等到何时,花芷笑容渐敛,低头看向打开的本子。
这是她从老宅带出来的三个线装本子之一,都是在花家那安稳的十余年记下来的,用只有她自己才看得懂的草书,有些东西在这个世界实用,有些东西却只能是空谈,当时只为留个念想,如今翻出来却为了从里寻找商机。
她需得往前行了。
太过打眼的东西她不想弄出来,影响历史进程的也不想,惊世骇俗需得和世人对立的更是不能,选择来选择去,她发现果然还是做和吃的相关最安全。
吃的啊!
花芷往椅子里一靠,看着屋顶出神,不是没有吃食做,是不知道以什么方式做出来。
火锅大概是每个穿越女都会打的主意,可这个技术含量不高很快就会被人仿制不说,最大的问题是这里的食材太单一了,远不如后代的五花八门。
羊肉尚好,牛肉却是吃不着的,各类丸子她能想办法做出来,但是那些海鲜之类却不是寻常能遇上,很多番邦来的菜更是没影,真要到了冬天,在北方这种地界只有大白菜才是餐桌上的常客,到时总不能一个锅里只扔大白菜。
想想怎么这么悲惨呢?花芷一个人笑得不行,对,也不止大白菜,等她的蘑菇种植做成了火候,一年四季都有得吃了。
想了会有的没的,花芷才终于把自己的思绪拉了回来,重又翻阅起来。
火锅不想做,那就另选财路吧。
花芷顾晏惜 第213章 先生
这样的论tiáo六皇子从没听说过。
他听过许多大道理,看过许多表面正人君子背地里一肚子男盗女娼的伪君子,可这才是常态不是吗?
正因为大家都是这样,谁也不会去管对方遮羞布下有多少腌臜事。
在此之前,他真以为大家都是这样。
花姐姐这个论tiáo,太新鲜了。
“那岂不是说人就算做错了事也不过是输给了天性里的自私?”
“这么说有错吗?”
“那为何会有对错之分?”
“对错是谁定的?”花芷看他一眼,眼里有柔,也有刚,“规则掌握在谁手里,谁就是决定对错的人,而这个对错却也并不一定就真是对的,它和立场有关,和当下的局势有关,和定下对错的这个人站的位置有关。”
话说得有些绕,六皇子却听懂了。
他垂下视线,不让花姐姐看到他眼中此时的涟漪,如今坐在那个位置上的是父皇,父皇说这个人是对的那就是对的,当有一天坐在那个位置上的是某位皇兄,他说这个人错了,那他就是错了,这就是花姐姐说的和站的位置有关吧。
花芷也不忍心再下重药,转而接起了郑和那个话题,“这世上也并非就真没有心中有大爱之人,只是比起自私的人来说少得不值一提。”
花芷笑,“目前我认识的人里,只有郑先生算得上半个。”
“花姐姐对郑先生的评价很高。”
“阿捡,你应该更看重族学里的两个先生一些,他们都很出sè,穆先生品性端方少有人能及,花家族学当时有二十多名先生,可在接到花家名帖后,其他人要么避而不见,要么只当没有接到名帖,要么推诿要么婉拒,只有一个穆先生,听管家说是他亲自来接的名帖,并且立刻回帖应下此事,在花家那般落魄的时候他还是愿意到花家来做先生,足可看出他的秉性。”
看着面露羞愧的小少年,花芷继续道:“有些东西是不需要学的,到了那个既定的环境,到了该懂的年纪自然就会了,可人品却需得打磨,在十岁之年的秉性形成期,穆先生这样的比那些大儒更适合做先生,你莫要看不上他,阿捡,他有许多值得你学习的地方。”
“是,我错了……”
“至于郑先生,他和一般的文人学子本质上的区别就是他没有把读书当成一个晋身的台阶,他的目的不在于做官,所以他看书并不局限于经典史集八股文,正是因为如此,他才舍得下京城的繁华去看外面的世界,才有一个那么敞亮的心xiōng,和大多数文人比起来,看过他那么多书的人必定没有走过他那么多路,而走过他那么多路的人必定没有看过他那么多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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