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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秦钜子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暗夜拾荒

    这柄镰进行过一定程度的改装,横柄从木制改为铜制,连接方式也从榫卯改成铜皮箍筋,这样一改,不仅长柄的强度得到了极大的提升,横柄还可以根据使用人的身高调整位置,堪称神来之笔。

    那镰刃也是特制的,铁制的镰刃成倍加长,刃口处还锻打出细密的齿。

    李恪让沧海君把镰取下来,伸出手指按在齿上,齿尖锋锐,齿距密集,他摆好姿态挥了几下,发现重心也是恰到好处,使起来一点不累。

    他在心里快速估算起这种改装镰的优劣。

    首先效率肯定会有大幅提升,镰的耐用度也不再能同日而语。不过,刃口的制作太复杂,在依赖纯手工锻打的大秦,这样的设计几乎没有实现的可能。

    这间铺子的主家却硬是煅出来了……

    李恪叹服地赞了声彩,一抬头,看到屋外进来个着裲裆犊鼻的中年汉子。

    他的皮肤是健康的古铜色,五官端正英挺,颇具文气,他的唇上只留了短短的两撇胡子,还时不时被他用手指捋顺,细密密寻不到半点脾气。

    李恪凝眼看向此人双臂,他的双臂明显的粗细不等,右臂粗大,肌肉虬结,左臂虽也精壮,但相比又臂却显得纤细。

    子冲说过,这是一个好铸工的标志,唯有千锤百炼,才能练出这等粗细不匀的手臂。

    此人的身份已经不必猜了……

    李恪把烈山镰交到沧海君手里,拱手作揖:“见过徐师。”

    徐夫人的脚步顿时僵住,眯着眼故作疑惑:“贵人可是要打造农具么徐师何人,不曾听过。”

    李恪笑着甩了甩袖:“此镰名为烈山镰,两年前才出现在雁门郡地,如今北境诸郡偶有所见,却不曾流传至中原,不知匠师又是从何处寻到制作之法,又与何人一道做的改良呢”

    徐夫人的面容局促起来:“此物……此物乃是我一好友为我寻得,至于这改制之策……”

    “匠师的好友姓禽滑吧”

    徐夫人愣了愣,张口问道:“你是狱掾”

    李恪笑着摇了摇头。

    “莫非……是廷尉府的法吏”

    李恪又摇了摇头。

    “学室学子,乍听闻荆轲刺秦故事,不知从何处寻得我的身份,欲在结业之前,立一大功”

    李恪还是摇头。

    “咸阳贵戚家人,入仕尚缺晋身之资”

    李恪哭笑不得地对着屋外喊道:“老师,您究竟是把徐师吓成什么样了!”11




第三零零章 君子八方
    气氛多少有那么一些尴尬

    众人在徐夫人的私宅席地而坐,徐夫人满脸惊愕,慎行则老脸通红,李恪因为憋笑的原因同样潮红,沧海君则是笑得太用力,整张脸已经彻底酱成紫红。

    距离慎行进屋已经快有半个时辰了,当事人依旧没有缓过神来,看着慎行,声音飘忽“行兄,此事究竟”

    “皆小徒猜测之词,不可尽信”

    “此子当真是你门徒”

    “千真万确。数月之前,我驾霸下将他接出家门,当日当朝皇长子公子扶苏,雁门郡守中陵君,匈奴将军槐里君,以及诸多显贵皆在观礼,可称天下皆知。”

    “此子如此不凡”

    “世所罕见,当世无双。”

    徐夫人倒吸了一口凉气,喃喃道“我说墨者何时变得步履深衣,出入护卫,行止有如贵人一般,想来他与你那女徒一样,本就是显贵血嗣吧”

    “非也,非也。”慎行摇着头,满脸骄傲,“恪生于农家,血脉虽贵,却不曾享过人世之福,这一身气质皆是他一步步历练出的。沧海也并非恪的护卫,说来,他与夫人兄身份相若,亦是刺秦之帮凶。”

    徐夫人一惊,失声说道“博浪沙之事”

    “不想夫人兄消息如此灵便。”

    “博浪沙距阳城不远,此事闹的沸沸扬扬。大索之时,本城更卒俱被征用,我前几日为人修缮铜剑数十柄,如何能不知”

    两位当世高人对望一眼,齐声一叹。

    “行兄,你此次远来,所为何事”

    慎行摆了摆袖,正襟危坐道“小徒恪入墨日久,尚未赐剑,我欲请夫人兄出山,为小徒铸剑”

    “你要我开炉铸剑”徐夫人一时难以置信。

    他并非不再铸剑,也不是不愿为墨家铸剑。

    自他逃难以来,慎行一路相帮。尤其这些年藏居陋所,衣食无着,全是慎行让手下墨者们月月输送钱粮酒食,他才能安然隐居,不短取用。

    可他却知道,墨家赐剑是一项极神圣的入门仪式,选定铸剑之人时也格外讲究。工配徒,匠配子,老师对学生的未来有甚估算,便会选相应的铸工为其铸剑。

    憨夫的剑是铸匠所铸,辛凌的剑也是如此。据他所知,慎行当年自己的剑甚至是一个铸工铸的

    墨家历史上可有人在赐剑仪式上动用铸剑师么似乎唯有慎子和相里子,连孟胜子和田襄子都不曾有过这等殊荣

    而如今,慎行要他开炉铸剑

    徐夫人吸一口气,再一次细细打量李恪。

    双手白皙,手指纤细,指节上没有老茧,关节亦不显突出。

    这是一双很好看的手,可是徐夫人却越看越觉得怪诞,他忍不住问“恪君,你可会使剑”

    “不会。”

    “不会”

    “一点不会。”李恪老老实实回答。

    徐夫人睁大眼瞪着李恪,想想又觉得不妥,扭过头瞪向慎行。

    慎行一脸正色“墨者持剑,为天下,为苍生,从不为个人恩仇。恪不使剑,却曾指挥千军,破灭万余匈奴,他不会令夫人兄的宝剑蒙尘的。”

    或许是今天受的刺激已经足够了,又或许是早知此事,徐夫人并没有质疑李恪击匈奴的功绩,只是长舒一口气,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

    “据我所知,墨剑有三,慎子剑厚重,姑果剑轻灵,孟胜剑霸道,不知恪君欲铸何剑”

    慎行摇摇头,微笑着看向李恪,李恪知道现在轮到他说话了,扶膝跽坐,让沧海君把他备好的图板取出来,递给徐夫人。

    他朗声说“墨家三剑配合三种剑艺,相得益彰,我不通剑艺,往后大概也没空去学,故,三剑皆不合用。”

    “所以你便自己画了剑图”徐夫人皱着眉,低头去看图板,“你可知隔行如隔山丘,墨家所长非是”

    “此剑,为八方剑”

    八方剑就是后世流传的汉八方,剑身是扁平的八角菱形,较才开始流行起来的秦六方剑又多两面,四面八方皆是剑刃,利于刺击,格挡,更重要的是恰和君子四平八稳,堂堂正正的探求,故又被称为君子剑。

    李恪为自己设计的八方剑刃长三尺七寸,茎长九寸,宽度一寸三分,剑身最厚处三分,窄颚,玉具,设计之初,就全然没有考虑过作战的需求。

    它应该是对铸造工艺的尝试平台,既融合了李恪所带来的后世技法,又集合了大秦现有的古法良方。正因为这样的设计思路,八方剑的细稿普一交到徐夫人手中,他就再也挪不开眼睛。

    “以蜡丸裹玉,将玉珠藏入镂空八方剑刃,捶打成锋茎颚一体,成其强韧这,这”

    李恪自信满满,轻声问道“徐师以为此剑如何”

    “工艺虽说独具,我却尚能试之,只是此剑是钢剑不对,似是钢剑,又不是钢剑,材质似乎颇为古怪”

    “此法名为夹钢法。”李恪正声说道,“以硬钢制成中空粗胚,内嵌两层软钢,中间再夹硬芯,折打八次,终成其材。成材当有千二百八十层,自成卷云刃纹,如此才能兼备柔韧锋锐,不易折,不易损,削铁如泥。”

    慎行和徐夫人同时大震

    “此法出自何人之手”

    “并无先例。”

    慎行急切地看向徐夫人“夫人兄,此法可行否”

    “奇思妙想,天马行空行兄,我这才明白你何以看重此子,确如你所言,此子世所无双”

    “那夫人兄是愿意为恪开炉铸剑了”

    徐夫人苦笑着摇了摇头“非不愿也,实不能也。”

    “为何”

    徐夫人长叹一声,悲从中来“行兄啊,我已有多年不曾铸过传世的宝剑了便是舍得良材毁弃,数年一剑,可你看我如今的工坊,可是能铸此剑的模样么”

    “只是工坊么”慎行急声问。

    徐夫人勃然大怒,恶狠狠望向慎行“只是你可知铸此剑须得何炉围炉之法早已失传,整个天下无处可寻”

    “还有一地,夫人兄怕是忘了。”慎行缓缓吐出胸中浊气,一字一顿说道,“百年前,墨子邀欧冶家苍居铸造霸下,曾围起钢炉两座,如今是世上最后的钢炉。奈何留于苍居之人不晓炼钢之法,霸下一成,炉便封了。夫人兄承继欧冶道统,当知晓炼钢之法吧”

    “此等大事,四年前你邀我去苍居时为何不说”

    “那时夫人兄尚流连人世繁华,不愿避世而隐,我便是多说亦无用处。”慎行一脸正肃,沉声问道,“今日有小徒秘法在前,夫人兄可是愿去苍居了”



第三零一章 七星龙渊
    为了验证夹钢法的可行性,也为了开启这世上最后的钢炉,徐夫人已经决定迁往苍居。

    临行之时,他以收拾行装为由,把慎行和沧海君赶出屋子,唯独把李恪留了下来。

    李恪以为徐夫人或是有事交代,因为这间屋子空空荡荡啥都没有,所谓的收拾行装,完全没必要让人回避。

    但结果

    李恪眼见着徐夫人从唯一的柜中取出两枚扁平的铁钎,扣扣索索开始撬墙。

    以土榻为准绳,土榻正对的墙里藏了十几镒金,百余铜钱。榻右手边藏了一柄特别精致的单掌铁锤和另一些杂七杂八的精钢工具。榻后头撬开墙面,里头是户籍民册,几卷旧书。左手墙体破开泥封,他又珍之又重,取出一只青铜小匣,匣中是一柄仅有食指粗细的小剑。

    听徐夫人解释,那些工具是他的珍宝,旧书中是炼钢和淬火的秘技,小剑则是欧冶家的掌教令符,效用与慎行始终随身的钜子令一模一样。

    李恪只觉得眼界大开。

    所谓世所有才者,其行必异,这句话在徐夫人的身上真是得到了完美的体现。好好一个铸剑大师,藏起东西来显出一副泥瓦匠的派头,把自家的墙挖得坑坑洼洼,也不怕住着住着房塌喽,以至于身家性命齐吼吼暴露在外

    最后的最后,徐夫人掀开土榻的席子,自方榻正中起出一只锡封的青铜方匣,当着李恪的面撬开,露出藏身于内的檀木剑匣。

    “打开。”他以不容置疑的口吻命令。

    李恪依言打开剑匣,只见匣中红绸垫底,宝光四溢。

    那是一柄造型华贵的玉具长剑,宝剑全长四尺六七,方鞘,扁平,剑鞘上嵌有七颗异色宝石,与剑颚正中那枚金色玛瑙隐隐组成北斗七星的星图。

    李恪将剑捧出剑匣,拿在手中细细抚摸。

    整剑连鞘约重五金,鞘尾茎头镶嵌白玉,剑鞘上除却宝石,还有金银二箔纠缠交叠,勾勒出让人眼花缭乱的螺旋曲线。

    这柄剑显然不是传统的杀人之器,仅从剑鞘的繁复与剑颚的细节,就足见它在锻造之初,就是奔着艺术品的方向去的。

    李恪疑惑地看向徐夫人。

    徐夫人皱着眉问“为何不拔剑”

    李恪回过神来,寻到机簧,轻轻一摁,宝剑带着龙吟之声弹出一截,露出内里暗金色的轻薄剑刃。

    “金剑”

    “考工记曰,金有六齐。六分其金而锡居一,谓之钟鼎之齐五分其金而锡居一,谓之斧斤之齐四分其金而锡居一,谓之戈戟之齐三分其金而锡居一,谓之大刃之齐五分其金而锡居二,谓之削杀矢之齐金锡半,谓之鉴燧之齐。”徐夫人娓娓说道,“六齐之色各不相同,若再夹杂秘艺,则色又不同。古之名剑色皆殊异,盖因剑魂之别也。”

    “剑魂”

    “凡名剑皆有剑魂,或正,或邪,正如世间百态,人各有志。”徐夫人正色道,“此剑乃欧冶子所铸,名七星龙渊,号高洁诚信。”

    李恪看看剑,又看看徐夫人,满脸狐疑。

    徐夫人说“龙渊剑出于龙泉剑炉,本是欧冶子为楚昭王所铸。宝剑出炉之日,天生异象,有雷霆自九天劈落,尽碎剑炉。欧冶子居于其间,寸伤无有,然剑炉众人却死伤大半。昭王以此剑有邪,不敢自据,故以此剑赏赐重臣。后此人战死,宝剑自此落入伍侯之手。”

    “伍侯伍子胥”

    “正是申胥其人”徐夫人点了点头,继续说道,“伍侯持剑,为奸臣所害,亡命时得鱼丈人援手渡江。伍侯解剑以赠,岂料鱼丈人以为伍侯见疑,遂以此剑刎颈,以示高洁。伍侯哀叹,自此,龙渊便有了高洁诚信之号。君子持之,自省其身,奸佞据之,必得横死”

    “此剑真有如此神奇”

    “名剑有灵,自择其主。此剑曾为赵公子括所得,公子战死,则剑归武安。武安心性暴虐,不日横死,此剑为义士盗出,几经辗转,这才送至我处,封剑以待明主。”

    李恪的面色古怪至极,忍不住问“又是长平之战”

    徐夫人哈哈大笑道“长平之战,墨家赴义,长平之战,名剑流转。此剑与你墨家颇有渊源,我今日将此剑予你,正可看看,你可否当得起君子八方之名”

    “将此剑予我”李恪讶异不已,正色问道,“徐师,这算是考验么”

    “欲成八方之剑,少则三年,多则五载,我需广招天下欧冶之徒,隐匿苍居,将阳于世。世之欧冶将为你所用,莫非还当不得你舍命一搏”

    舍命一搏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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