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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秦钜子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暗夜拾荒

    博士淳于越迈步出班,手持芴板,朗声高唱“臣,有本奏”

    蒙毅深深吸了一口气“谒者传本”

    距离淳于越最近的谒者小跑过去接过奏本,转身交递给陛下的韩谈,韩谈双手高台,恭谨接过,随即转身,跪上玉陛,将奏事的竹简呈放在始皇帝身前。

    淳于越这才发声“先周之时,文昌兵发西岐,中道崩阻而传武发,发传诵,诵传钊,钊传瑕,瑕传满,长子嫡正,明正言顺,故终周一朝,兄友弟恭,得国八百年故周公曰,立嫡以长不以贤,立子以贵不以长。今陛下登陛三十三载,子孙昌隆,共计二十四,为大秦传承昌盛,臣,请立嫡长”

    一言既出,满殿震惊,始皇帝颇为玩味地看着扶苏,却一言不发。

    他知道,这才是开始,还远不到他定论的时候。

    果然,淳于越话音才落,便有一人出班,谏议大夫周青臣持芴高宣“臣,有本奏”

    谒者急急传本。

    “周礼繁复无道,故周之一世,战乱不休,武发传成诵,诵年幼,故周公领政而皇权旁落。时周公践玉陛,南面臣,一国双王,无君无臣,故管叔、蔡书并武庚禄父叛周,生灵涂炭博士通之言不尽不实,臣请治妄言之罪”

    “臣亦有本”博士羊子出班而立,怒视着周青臣,“当朝立储乃是国之大事,大夫青臣避重言轻,意欲以三监之乱隐射当朝,臣请其治罪”

    尚书丞、墨者前翎冷笑出班“周礼本就无用之物,周公此人道貌岸然,这世上也只有你儒家将这般亡国之礼高宣于口怎的,有人揭了你等中圣真容,甚君父之议,君子之道就全不要了”

    “臣有本”“臣亦有本”

    朝堂上,乱哄哄你方唱罢我登场,渐渐分出泾渭,法墨合力,与儒家和六国旧臣交斗。

    但发言的人永远都站在朝堂侧后,前排绿袍、皇子无一人动。

    如此直辩了近一个时辰,眼看法墨之士口舌渐弱,联合了六国旧臣的儒家重占上风,孙叔通终于微笑出班。

    “臣,有本奏”李恪站在原地,抢在他开口之前,朗声发言。




第四八九章 扶苏失宠
    “臣,有本奏”

    李恪高声一发言,已经慢慢悠悠浪到朝堂正中,正准备在万众瞩目下盖棺定论的孙叔通一下便蒙了。

    论规矩,臣有谏言要先汇报,呈奏本,等皇帝拿到奏本,郎中令发言允许或默许后才可以发言。

    但秦时的官员大多经历过战国时期,文官凭嘴皮子做人,很多时候,营造气势也是很重要的一环。

    所以朝辩之事,殿上的规矩经常会为几方的话事人破例,允许他耍一些花招,就比如孙叔通先行出班,一直超到绿袍前面,以身直面始皇帝。

    这种时候,一般就是言官要发表重要言论的时候了,支持的人翘首企盼,反对的人沉着应对,似乎,好像,大概,可能从来没出现过插队的情况。

    这时候插队,不是坑人么

    孙叔通不过一个小小的博士令,虽说是博士署的主官,但秩级也不过一千石,论规矩只能站在第三梯队,他蹭蹭蹭跑到前头去了,这时候该站在原地等李恪奏完,还是灰溜溜再逃回队列里来

    李恪睁着大眼睛,无辜地耸了耸肩。

    始皇帝哑然一笑,轻声问“钜子亦有话说”

    这一句是极有技巧的。

    李恪已经事秦了,身上挂着两个官印,在朝会这种正式场合,用官身称呼才是正经。

    可以无视这种规矩的唯有始皇帝,他轻唤一声钜子,让众人恍然记起,在这场朝辩当中,李恪与孙叔通根本就是将帅兑位。

    孙叔通行到殿前是话事人的特权,李恪插队,也是话事人的特权。

    这特权运用得如此之妙,在堂之人几乎忍不住想高声喝彩。

    幸好没人喝出彩来。

    所有人都看着李恪,看着他懒懒散散迈步半步,大概算是出班的意思,然后说“臣这一奏是临时起意,不曾准备奏本,陛下不介意吧”

    始皇帝点了点头。

    蒙毅带着笑看了李恪一眼,高声唱“允”

    李恪这才抖擞起精神,高举芴板,目视孙叔通“臣,弹劾博士令通蔑视帝尊,其罪当诛,其心当诛”

    众臣哗然

    孙叔通还什么都没做呢,李恪居然就说他有罪,还是蔑视帝尊的大罪

    始皇帝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令之卿,秦律当中,诬告何罪啊”

    廷尉鲍白令之正色拱手“诬告者,反坐之”

    始皇帝看着李恪,轻声说“恪卿,听着了吧你劾通卿无妨,可若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诬告犯罪,可是要诛的。”

    李恪撇了撇嘴,对着始皇帝拱了拱手“陛下,臣十岁就通背秦律,若不是老师半路杀出,这会儿都该从学室毕业了,如何能不知道这些道理”

    始皇帝哈哈大笑“好,朕便听听,通卿究竟如何蔑视帝尊。”

    “唯”

    一声应诺,李恪的脸色突然正肃,浑身气势勃然而发。大秦钜子的气场便是站在李斯面前也丝毫不怯,那裸的杀意,让身边的黑袍们霎时间连气都喘不顺畅。

    “陛下,今日儒家有大行动,请立储君此事是否多管闲事臣且不提,只是儒生们看似为国分忧,为陛下良谏,可一路听来,臣却有一事不明。”

    “何事”始皇帝非常地配合。

    李恪拱了拱手“儒家自孔子起尚周,对周的历史应当比谁都明白。旧周国祚七百九十一载,传三十二代,三十七王,大体上称得上平稳,这当中,想要截个五六代出来,证明嫡子可以使国家传承平稳,应当不难才对。可博士越为何偏要从文武说起,还特意选了三监之乱,这段对帝王来说算不得美谈的时期。”

    “哦”始皇帝的眼睛微眯起来,脸上已经没了笑意,“你说为甚”

    “臣就是不明此事,才一直看着,直到孙叔通出班,自第六排,一路前行到百官之前。”

    朝堂彻底炸了

    李斯等不得李恪说完,当即出列,抬脚就把傻在一旁的孙叔通一脚踹倒

    “臣,秦丞相李斯,请陛下诛通,夷其三族”

    冯去疾大步出班,杀气腾腾看着倒在地上,满脸灰败的孙叔通“臣,大秦御使中丞冯去疾,附相国议”

    李信冷笑出列,如武将般单膝跪地“臣,嬴氏宗亲,秦国尉信,请为监刑”

    九卿,上卿,皇子,百官,齐齐跪倒,将芴板高高举过头顶“臣等,请陛下诛通,夷其三族”其声震天

    现场只剩下寥寥数人还站着了。

    动议的是李恪,他不需要表态,儒生们全傻了,此时早做不出反应。除开他们以外,整座大殿只剩下一个站着的身影,扶苏

    李恪无奈地叹了口气。

    始皇帝深深看了自己的长子一眼,对着众臣虚抬起手臂“诸卿平身吧,恪卿还未将话说完,至少叫他说明白,你等再行议论不迟。”

    “唯”

    群臣起身,把默默独立的扶苏掩在当中,李恪再也看不到他,只能摇摇头,重整思绪。

    “陛下,周公摄政,虽非王,却威重于王。其平定三监之乱,践玉陛,南面臣,天下之礼尽出其手,莫说是成诵在世时不敢稍改,便是到周朝国灭,又有哪一个王敢于僭越今日淳于越用怪例在先,孙叔通南面重臣工于后,此人念想昭然若揭,其立储是假,意欲行周公之事,才是真的。”

    蜷缩在殿前的孙叔通突然吸了一口长气,整个人像鲤鱼一样翻身而起,趴伏着爬向玉陛“陛下陛下冤枉啊贼子污我贼子妨我”

    始皇帝厌恶地看了孙叔通一眼,长身站起来“陇西侯,朕,允卿所请。”

    说完,他一展大袖,离席而去。

    李信又一次单膝跪倒,高声宣唱“嗨”

    散朝了。

    孙叔通被殿前金瓜锁拿下狱,李信人在朝堂便已钦点了一曲卫尉,车马东行,出关去抓捕孙叔通的家人。

    李恪倒数第二个出殿,出殿前,沉默着瞪了依旧站立在原处的扶苏许久。

    “我绞尽脑汁,昧着良心弄死了孙叔通全族,本以为这次可以拽你出漩涡,谁知道”

    扶苏没有回头,只是苦笑“君子方正”

    “站着的时候你是板状,跪下了才是方正”

    “不想你这时候还能说笑话”

    “你啊”李恪恨铁不成钢地看了扶苏一眼,“别再想太子了,想办法来上郡吧,我那儿缺人手。”

    “父皇近两年身子差多了,此时远行,乃是不孝。”

    “在那位心里,你早就大不孝了,还在乎这点不孝”

    “君子方正”

    若不是龙渊没有带在身上,李恪这会儿是真想在扶苏身上戳两个透明窟窿。

    他恨恨地跺了跺脚“此次我回咸阳,一为向陛下汇报直道事宜,二为找你要个人。原阳周县长张迁,擅俗物,精于业,反正你也用不上了,劳烦跟郎中令知会一声,让他以后跟着我,谢谢”

    “此事我定会为你料理妥当。”扶苏呢喃了一句,突然问,“恪,孙叔通为助我而死,我便是不悦,也不该落井下石。可老师方才走的时候满脸失望,你亦如此我,真的做错了么”

    没有回应。

    扶苏等了许久,回过头去,却发现大殿之中空空荡荡,早没了李恪的人影。

    人去,楼空



第四九零章 朕允了
    大朝会,后三天。

    孙叔通夺爵,夺职,腰斩弃市,夷其三族,天下儒生噤若寒蝉,安宁得就像无事发生。

    身为始作俑者的李恪私下把这种现象唤作帝制独裁的体制恶臭。

    孙叔通无辜吗

    在这件事上,谁都明白他没有谋逆的心思,始皇帝在位时不会有,便是真如他所愿,儒家把扶苏捧上帝位,也不会有。

    但为什么李恪才影射出声,朝中百官就急急表态,唯恐慢在别人后头呢

    因为挑战王权这种事情,操弄者的心思从来都是次要的。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这种事情只要做,就得付出相应的代价。

    而在孙叔通这种无权无实,只空有名望的人来说,他的代价就是血脉尽断,三族皆夷。

    四百八十二条性命,始皇帝对全天下意欲挑战王权的人,作出了最强烈的回应。

    立储朝辩让世人重新认识了两个人物。

    扶苏,至善,迂腐,优柔寡断,有圣主之姿,却无明君之才。

    李恪,果决,鬼谋,通晓利害,善控人心,其能无愧于当世顶尖的名望,擅机关,擅军谋,擅学术,如今看来,就连政治,他也半分不逊旁人。

    惜哉,天生有墨氏

    人们不由惋惜起立储朝辩的结局。

    纵观全场,儒家先手落子,气势汹汹,即便最后立储不成,也将拢聚极大的声望。

    而李恪审时度势,自投险地,最终在几近绝境之中反败为胜,不仅把儒家的算计打得粉碎,还险些把始皇帝对扶苏的宠信拯救回来。

    奈何

    贤有奇谋,主却不用。

    扶苏最终还是因为自己的任性犯了始皇帝的忌讳,也令李恪的算计功亏一篑。

    这场大争,儒墨两家只能说两败俱伤。

    只有李恪不这么认为。

    历史上扶苏也没有成为二世,虽然史书说赵李矫召,葬送秦运,但越是在秦廷生活得久,李恪对这种说法就越是怀疑。

    扶苏至善,法家至强。

    从政治论,扶苏登基后,法家并不会失去在秦的领袖地位,毕竟历史上可没有李恪,一盘散沙的墨家根本就没有资格对法家发出挑战。

    从个人论,李斯从政确实是死板些,与扶苏的政治理念也不相合,扶苏登基,他会失去丞相的位置,而新的丞相必定是蒙氏二贤中的一位。

    但他却不会因此失势,因为官员的话语权从来都不在官职本位,而在于背后的支撑。

    李斯是韩非法系当之无愧的领袖,只要韩非法系的地位不倒,他无论身在何位,依旧不容挑衅,依旧是大秦朝堂的第一重臣。

    就如同李恪,哪怕秩级仅八百石,爵仅五大夫,却不会有人把他当作一个普通的中层官吏来看,因为他的话,是墨家的意志

    李斯没有理由陪着赵高铤而走险,甚至连赵高也没有豁出命去力保胡亥登位的理由。

    历史上的扶苏必定是失宠的,李恪在不咸山上把扶苏定为墨家的合伙人的时候,就没考虑过这位皇长子能多讨始皇帝喜欢,历史拐回原来的车辙,对墨家而言本就没什么大不了的。

    检讨得失,李恪觉得自己其实赚了。

    他首先赢了威势。

    经营官场全赖威,这一趟踩着孙叔一家的尸体上位,李恪在秦廷的风头一时无两。

    这三天,他留宿的官舍访客不绝,连原定的向始皇帝汇报要人的大事都只能一拖再拖。

    这些人多是本场与儒家同败的六国旧臣,李恪身上又有六国遗贵的特殊属性,这遭经历并未让双方成为敌人,正相反,他们更亲近了。

    其次,朝辩调和了墨家与法家的关系。

    李恪以非法入秦,从为官始,和法家,尤其是韩非一系的关系便一直处在紧张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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