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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秦钜子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暗夜拾荒

    可甲士们冷酷、沉默,从不犹豫,毫无怜悯,在这场一面倒的屠杀当中,他们没有发出一声呐喊,也没有展露半分挣扎。

    从进入战时的那一刻起,这些李恪熟悉的,热情如火的老粗们就剥离了属于人的情感,像机器般依从领袖的指挥,杀伤敌手。

    火光、焦尸、鲜血、哀嚎……

    没有热血和激情的杀戮如此残酷,以至于李恪魂不守舍,心思动摇,直到被蒙冲原样扛回到房里,也没能把飘飞的魂魄寻找回来。

    他辗转反侧,彻夜难眠,第二天就发现自己感冒了。

    喷嚏连天,体乏嗜睡,唯一值得欣慰的是没有发烧,否则以大秦的医疗水准,免不了又是一番折腾。

    今天是新年,家里人大概是忘了,李恪却记得清清楚楚。

    大清早的时候,他强打精神从炕上起身,裹了两层裋褐,又套上裲裆,带着小穗儿一起,束手站到严氏的房门口。

    “媪,儿与小穗儿给您请安。”

    严氏慌里慌张打开门,想把李恪拉进屋子:“大冷天的站在屋外头作甚,快进来!”

    李恪赶紧拒绝:“媪,您前些日身子才转好,我可不敢进您的屋子,要是传染了就不好了。”

    严氏愣了一下,问:“传染是何物”

    “传染……”李恪揉了揉通红的鼻头,只觉得脑子里一片浆糊,一时找不出适合在这个时代的解释,“反正我只要进屋,这风寒就会传到您身上……您别这么看着我,传病不同于传物,您就是染上风寒,我也好不了!”

    “可你明明说得笃定,说会传到为娘身上!”严氏一脸严肃,又来拉李恪的袖子,“传便是传,风寒哪还有一分为二的道理!”

    李恪吓得落荒而逃,跑了几步,突然像想起什么似地回头作揖:“媪,儿祝您新年吉祥,万事如意!我寻展叔去也!”

    小穗儿也有样学样般作揖祝福,说完便嘻嘻哈哈跟着李恪跑了。

    严氏扶着门框站着,呆呆望着阴沉的天色。

    冷风吹拂,让她不由自主打了个寒战:“新年原来今日又是岁首了吗”

    ……

    癃展不在,李恪和小穗儿在院门后杵了许久,最终还是没敢踏出门去。

    院外青天白日,可匿农之处被人连锅端掉的消息想来也该传出来了,扮演正义使者的扶苏却迟迟没有出现。

    困兽犹斗,哪怕是为了家人考虑,李恪也不敢在这个节骨眼冒无谓的风险。

    身处黎明之前最后的黑暗,他能做的只有画地为牢。

    李恪和小穗儿对望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深深的无奈。

    “恪,开门!快开门!”

    李恪精神一震!

    屋外喊门的是旦,那声音火急火燎,听起来就像是有什么急事。

    他赶紧拉开了门闩。

    旦大步走进来,头顶上蒸腾着热气,胸膛起伏粗气直喘:“小穗儿,给我取瓢水来!”

    小穗儿赶忙答应,转身就去舀水。

    李恪故作不解问道:“到底是何事急成这样莫非天使又来了”

    “天使”旦愣了愣,“天使总来这穷乡僻壤作甚”

    李恪感到微微失望,连带着语气也有些不善:“那你这火上房的样子做给谁看”

    “自然是大事啊,你可知……襄翁卒了!”

    “襄翁……卒了”

    李恪脑海里回忆起那张满是褶皱和老人斑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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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没完没了
    始皇帝二十八年的第一天,苦酒里的晒场上人山人海……

    这么说或许免不了有些夸张的味道,整个苦酒里有籍的不过三百多人,再加上各家臣妾和客居的官奴隶,总数也不会超过六百。

    李恪跟着严氏赶到晒场的时候,这些人正分成泾渭分明的四个方阵,各自集中。

    离闾道最近的是普通乡里和籍在里中的各家臣妾。他们密密麻麻跪在一处,背对着李恪,垂头屏息,一声不吭。

    再远些是六七十个官奴隶,方向也是背对。他们跪在那里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语气中充斥着幸灾乐祸的味道,却不惧会有皮鞭落下来。

    今日不同以往,他们身边根本就没有管束的人。

    与背对的人群相应,正对李恪的也是两阵,阵中之人束绳绑缚,形容凄惨,神色哀默。

    靠右是绑着绳索的臣妾,其中有些还与李恪有过几面之缘,都是郑家和田典余家的侍者隶人。

    靠左则是一群带枷立板,单衣披发的罪囚。

    他们的总数足有七八十,无论是男是女,李恪认识或不认识,背板所书多都是郑姓,剩下的李恪也猜得出来,无外乎赘婿、后父、继子、家妇。

    唯独跪在最前的两人不在其列,李恪看到他们的背板,上面写着【罪人姬姓汜氏余者,苦酒户人】、【罪人汜姓奉者,苦酒户人】。

    他几乎不敢相信这两个披散着发髻,跪在首列的人就是田典余和田吏奉。

    他们身上只有单薄且肮脏的里衣,在寒风中瑟瑟发抖,脸上也早没了往日的风采与跋扈,就连腰都被沉重的木枷压弯,偻胸佝背宛如迟暮的老人。

    没有哭泣,没有哀求,整个晒场只有官奴隶阵营有嗡嗡声在回荡,如同是天上的阴云,压抑在每个人的心头,久久不散。

    李恪赶紧随着严氏在一处空席跪坐,抬起头,越过长长的人列望向前方。

    在罪囚和臣妾的后面,他看到里典服带着里中少吏们陪在曾见过一次的令史充身后。

    他们一个个深衣高冠,脸上的表情都是阴沉。而在队伍的最后,更有十几个姿态昂扬的狱掾,挺胸叠肚,目视正前。

    扶苏没来吗

    李恪一阵错愕,转而就清醒过来。

    且不说楼烦县的那些官员是不是和本次事件有所瓜葛,单是没有证据这一条,扶苏便不能把他们当做罪人来对待。

    这仍是县里的事,区区一个荒里罪案还劳烦不到天使或皇子亲自操持。

    扶苏亲查是为了信诺,若是人赃并获还不愿移交给县里自裁,那便是对整个楼烦县的不信任。

    想明白这些,李恪又一次低下头,甚至连眼睛都闭了起来,只静静等着宣判的结果。

    大约又等了四分之一个时辰,只听得哗啦啦一声响,李恪知道,令史充抖开了书简。

    “宣!”

    一声唱响,众人齐齐跪伏在地。

    “旧楼烦县属,苦酒里田典余,欺瞒、贼杀,恶行桩桩皆为谋主。今证据确凿,其人供认不讳,依律夺爵废吏,打入郡狱关押,请斩!”

    “旧楼烦县属,苦酒里田吏奉,从恶、贼杀,致旧楼烦县属,苦酒里邮人午身死。其人供认不讳,依律夺爵废吏,打入郡狱关押,请斩!”

    ……

    令史充寒风般的声音荡在晒场,由前至后,从左至右将每个带枷罪人的罪行公布出来,多为连坐、共谋,而判罚最重的便是田典余和田吏奉两人。

    他们被定性为欺瞒上级,假报大丰,还有谋杀邮人午的罪行,判处请斩,就是一审判处斩首。

    秦律中县府没有决定死刑的权利,相关裁执需要押到郡治,由郡守决定是否执行,是为请斩。

    除他们之外,襄翁作为郑家的掌舵者也被定了死刑,首罪是具有大秦特色的罪名“不仁邑”,也就是依仗家族势力横行乡里。

    此外匿农、纵凶、逃罪、通钱种种,包括藏匿人口,协助杀人,指使匿农劫道行凶和行贿官吏,最后的判罚甚至要高于田典余和田吏奉,是腰斩。

    然而他死得早,最终被定了刨尸弃野,不准掩埋下葬。可怜他急急下葬,最终也没能逃过这劫。

    襄翁以下,郑家十三房的户主因各自罪刑被判处斩左趾,黥面,城旦。其他人口也被判处黥面、耐不等,男性多为城旦,女性则罚为舂妇。

    那四家闾右稍稍好些,他们被罚为鬼薪,看似轻判,可也成了奴隶。

    另外,所有罪人的田宅都被充公,家产罚没,送入县仓,家中臣妾也被将被送到奴隶市场集中发卖。

    一夕之间,苦酒里闾左几乎成空!

    李恪垂着眼睑听着,心里不由为秦律的严苛心悸,台上哭声震天,却连一个喊冤的都听不到。



第八十二章 打虎汉子
    “恪在否”

    青天白日之下,田典妨深衣高冠,手捧着几卷书简,杵在李恪家门高声唤人。

    今天是始皇帝二十八年,孟冬,十月十三,如果硬要换算成公历的话……大概依旧是公元前220年。

    这是李恪按着后世公历二月过春节的标准算的日子,至于对不对头,估计连天爷都不见得知道。

    岁首那场酷厉的审判大会过去了整整十二天,苦酒里忙着在阵痛中调整,每个人都在努力适应着新的环境和新的身份。

    闾左之地本有十九户人家,在郑家匿农案的发酵下,一夜之间去籍十一。闾右原有三十八户人家,因为加租之事罢去其九,虽说比闾左好了些,却也是屋舍皆空。

    走到哪儿都能看到空荡荡的屋子,院门洞开,了无生气,那景象就如同死人脸上忘了瞑目的眼睛。

    不过苦酒里在本次雹灾当中表现本就亮眼,扑朔迷离的加租事件又在不久之前水落石出,消息一经传扬,苦酒里名声大噪,一时间成了句注乡中最适宜安居的所在。

    穷苦的闾右在世求存,或许经不起搬家迁籍的折腾,可富足的闾左却有充足的底子寻求更好的生活环境,更何况郑家倒了,苦酒里固有势力一扫而空,岂不美哉

    闾左以极快的速度被填充起来,短短十余日,便有七户人家迁入,欢天喜地地入住空宅,领取受田。

    而相比民户,官吏阶层的变化更大。

    去岁此时,苦酒里还是旧田典余的天下,旗下田吏奉、邮人午、伍老信三员猛将横行里中,又有无官无职,却能让苦酒不寝的襄翁在旁帮衬。里典服那时名为主吏,其实位高言轻,根本就无从建树。

    然而仅止两月,前后不过六十余天,因为李恪的关系,整个里中风云突变。

    田典余和田吏奉开刀问斩,邮人午和襄翁先后毙命,伍佬信也被发配远方,生死难料。

    一夜之间,里典服异军突起,忽就成了里中唯一的那个声音。

    少吏之中,有田典妨新晋上位,为人忠诚任事,有监门厉劳苦功高,又是其往日干城。更有镰刀教习纷纷除吏,先后顶替了伍老、邮人和里吏的位置,都是他取自微末的忠诚乡里。

    唯有田吏全,此人姬姓、汜氏,是旧田典余正经八百的族兄弟。李恪不知里典服为何会任由他来里中任职,但其中龌龊,多少也能猜出几分。

    旦说过里典服的身后是县尉,而汜家的背后又是县佐,两人分管县中文武,只要是没有杀妻夺子之恨,他们就没理由非得闹到鱼死网破的地步,打打停停才是正经状态。

    至于说一个族中子弟的性命……旧田典余又不是县尉那边的人弄死的,县佐就是再小心眼,也没有理由去记他的仇。

    说起来,李恪才是罪魁祸首……

    这让他的感觉非常不好。他并不希望现在就走进这种大人物的视野里,可是却有心无力。

    里典服不是自己人,他身后的县尉更和李恪搭不上任何关系,所以李恪觉得自己极有可能会变成两位县官维持和气的牺牲品。

    要真是那样,岂不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呸呸呸呸!

    李恪在心里安慰自己,至少田吏全上任以来一直很太平,表现得如同后世的工作狂人,自来到里中就一头扎进官奴隶的营房,等闲不出来一趟,从未找过李恪的麻烦,便是家宅装修,人员安置等琐事,也都交给婆姨操持。

    于是李恪的心也渐渐安了下来。

    晋爵上造诸事繁杂,田、宅、臣妾、岁俸都要操办,整日跑腿。严氏担去了和里典服打交道的部分,李恪则主要负责向田典妨交接新的受田和百石岁俸。

    正巧田典妨“加官进爵”,这些日子埋首公文,也需要李恪帮他适应文案上的工作。

    他今日所来便是为此。

    听到田典妨在院外叫门,李恪急急从屋里出来,有礼有节地把这位新扎主吏迎进西厢。

    两人寻了席位跪坐,李恪随口唤一声小穗儿奉汤,一脸古怪笑意,盯着田典妨猛瞧。

    田典妨被李恪看得不耐,不由检查一遍身上。

    竹冠高悬,深衣抚顺,袖子被他卷在手肘,小臂上肌肉虬结,棱角分明的线条看着就觉得赏心悦目,似乎,并无不妥啊

    田典妨不明就里,疑惑发问:“恪,你如此看我作甚”

    “妨叔,深衣哪有捋袖子穿的……”李恪小声兮兮回应。

    妨叔这个称呼很怪,只是李恪心中有鬼,田典一称怎么喊也不顺口,就借口从了旦的辈分,套用后世称法来避开难题。

    田典妨不疑有他,听了解释甚是开心,连带着对李恪都更觉亲近。正是凭了这层半真不真的叔侄关系,李恪在提点田典妨的穿着打扮时,才不会显得突兀。

    只是田典妨依旧臊得不行,赶紧放下袖子,抖一抖抚平褶皱:“这……



第八十三章 侠之大者
    时隔多日,重又听到墨家师兄妹的消息,还是以这种惊悚的方式。

    师兄妹成了真兄妹,而且举家迁来苦酒里,这里头要说没点猫腻,李恪连自己都说服不了。

    问题是猫腻的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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