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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秦钜子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暗夜拾荒
第六三二章 虚设旗帜
    四月初八,又起。

    匈奴单于头曼像个真正的礼仪之君,进兵于食时三刻。

    他以锐士执旗先导,共五百面,象征手下五百个千骑大队,其后则以五十骑一列,排成松散绵延,望不见尾的强军游龙,拱卫着他的王驾与整整六台遮盖麻布,需要上千人推行的庞大机关。

    李恪嚼着草叶饶有兴致地看。

    五十千骑是头曼在去岁鼎盛时拥有的军队总数,包括拆借过来的东胡和月氏各十万,共计控弦七十万。

    由此可见,这是个老实人,便是虚设旗帜也不敢逾越自己心目中最有牌面的时候,又或是在他看来,七十万控弦就是他野心的极致。

    “公子,去岁时,上将军面对的就是那些彩旗,情报说,擅自插足的东胡与月氏各掌旗十面,匈奴各部立旗四百八十余面,总兵力越七十万数,马嘶震野,可抵雷鸣。”

    扶苏敬服地叹了一声:“想当年攻楚,项燕将兵五十万,王老将军以六十万相敌,二国合兵百万,人称盛事。恬师以前常叹自己错过了攻楚,此番之后想必是再无憾了。”

    “大秦将军素擅以兵势压城,长以少胜多者,古之司马错,今之蒙恬。”

    “还有你,一万健卒北进,定燕然夺王庭,我敢说今日之中原,你的威名定然不逊于恬师!”

    “嘁,我本就比蒙恬有名,何需你说。”李恪假模假事调笑了一声,高声下令,“擂鼓,登城,把我们制备的大旗都立起来。两国交兵,岂可让敌人专美于前?”

    紧着李恪的话头,数十面黑白将旗在城头上立了起来,【秦】字玄鸟之下,有【匈奴蒙】【上王】【雁门杨】【北地涉】【云中司马】【九原董】和【破狄陈】,将帅之下各部校尉,校尉之后各曲军侯,乌涣涣旌旗招摇,每一个都是让匈奴人印象深刻的劲敌和健将。

    数里之外,头曼捏着马鞭,脸色铁青。

    “冰塞里那个秦人,颇为无礼!”

    左右亲随赶紧地出声应和:“单于莫恼,前几日国相身死便足见此将是个不明礼的浑人,单于天贵之身,可不能为这等人置气!只需擒而杀之,便可!”

    头曼点了点头:“那个浑人的底细问明了么?河间李……何方小子?”

    “听擒来的商人说,似乎是新立河间郡的郡守和戍卫裨将,此番被蒙恬用作偏师主帅。对了,他还是墨家的学派掌教,中原如今的文华魁首,人称墨夏子,听说年纪轻轻,已与儒家的孔子比肩了。”

    “我便知这浑人是个不学……你方才说甚?此人比肩……孔子?”

    隆隆的鼓点之中,李恪立于令台,陈平坐镇将台,三方主旗高升,下有标旗,各七八千人。

    东塬柴武见敌,万旗两方,千旗十五,来将通名韩奇,自号是单于庭王帐将军。

    西塬田横亦见敌,共五面千旗,领将通名沙达鲁,是王帐将军麾下万骑长,统令亲军。

    正南冰塞,六台机关已然一字排开,揭下披麻,显露出二十余丈长,三丈来高的登城马道,密密麻麻的车轮像蜈蚣的足肢一样横在两边,推车的民夫似蚂蚁般猬集两旁。

    有两个万骑队分作六股静候在马道后头,更有数万战士下马扛梯,赤着膀子高呼待战。

    从这一番番作派看,头曼今天的战法就是堂堂之兵。

    堂堂之兵重在势,通过通名、排阵制造压力,让敌方兵卒心生怯意。

    李恪虽然用玩笑般的手法告诉麾下头曼是虚张声势,但己方有多少人马,士卒们心知肚明,而头曼又有多少人马?

    人马过万,无边无垠,士卒们点不清数,更何况冰塞当中多有新兵,他们才从奴隶的身份中解脱出来,指望他们像久历战阵的平戎军一样谈笑赴死,根本就是奢求。

    扶苏已经无瑕杵在令台上了。他带着临时充作军法队的白狼营在冰塞中巡查,短短一个时辰已经以乱军心为由摘下了十多颗脑袋。

    连他都不再顾忌仁恕之心,兵情之乱,可见一斑。

    浅笑之下,李恪的心里越来越焦。幸好,头曼虽不是宋襄公这等不分场合滥用战法的庸将,却也不是王翦这类能把兵势用到极致,叫敌人不战自溃的军神。

    日中初刻,匈奴的势还远未升到顶峰,头曼下令,进兵!

    牛角号声飘扬起来,蛮勇的匈奴武士跳下战马,用皮鞭和短剑威逼着民夫上前,推动起巨大的马道行向冰塞。

    瞬息之间,东塬、西塬号鼓应和,三面战端同时开启。

    李恪长舒了一口气:“令,苏角、柴武、田横各自对敌,地在人在,地失人亡。全军,应战!”

    ……

    全军应战!

    相隔着三里之地,双方的战争机器同时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

    匈奴人动了。

    有一支万骑飞奔出本阵,呼啸着在马道之后一分为二,化作两道巨大的洪流,顺着山塬斜掠冰塞。

    苏角号令戍士抢攻,守在墙上的平戎军卒抬弩放箭。

    一片弩响,有百余骑应声栽倒,但更多的骑士依旧毫不迟滞地疾奔纵马,向着冰墙上的秦人抛出利箭!

    苏角一声“横帆”,皮帆打横,戍士们隐入帆后。匈奴骑士无功而返,在远行中又遭遇了新一轮齐射。

    可这一次他们并没有一击而返,哪怕明知自己的箭抛不过高大的皮帆,他们还是在远方转向,向着冰塞发起第二轮冲击!

    苏角当即令一队出身轻骑的备军上墙,把墙上戍卒增至两千。城头立满了持弓扬弩的身影,依托皮帆,在一次次攻防中疯狂收割匈奴人的性命。

    不知不觉间,雄伟的登城马道抵近五百步距离,李恪脸上浮出一抹得逞的笑容,轻声令道。

    “距离四百三十,架共工矢,各弩依照事前标的,清空射界,两矢连发!”

    令旗招展,有数面横帆当即摆正,有五架大弩从横帆后显露出来,操士们紧弦转角,还有十余力士打开大盒,从中取出两枚自带锤头的奇型弩矢。

    特种矢共工,取触断不周之意,是强袭型的重型矢,专用于摧城拔寨,击毁城防,如今只用来对付一些巨木支撑,草绳捆扎的空心机关,是真正的大材小用。

    号令声声,弩机就位,瞄准的操士喊一声“备”,强弩激发。只听得嗡一声响,乌光正中马道立面,摧枯拉朽般连断六根立木,眨眼之间,机关塌毁。

    已经不需要第二发补射了,六架登城道毁掉五架,没有一架大弩射空。

    城墙之上皮帆并合拢,李恪排除了最大的麻烦。

    他看了看天色,轻声下令说:“抛石机备羊油抛射,于百二十步设立火线。三号、四号大弩瞄准最后一架登城道。各军收束退敌,该让双方都歇一歇了。”




第六三三章 头曼的决心
    在共工强矢破风的呼啸声中,第六架登城云道在离城三百四五十步的原野上化作柴堆。随即抛石车连发出油坛,在百二十步外拦出隔绝内外的火线。

    两千余骑被锁在火线以内,外不得出,内无以进,只能绝望地哀号着,在千骑将的带领下向冰墙发起冲锋,其结果,自然是全军覆没。

    下达完最后的将令,李恪就下了令台,不多时后,陈平、苏角、柴武、田横乃至于四处巡营,弹压惊惶的扶苏都趁着这难得的空闲聚来帅帐。

    李恪一脸的轻松,笑着说:“我十四岁开始用抛石车放火,说让火线维持半个时辰,头曼便是拿人命填,那火也至少燃半个时辰,安心休息便是。”

    众人齐齐松了口气。

    田横说:“尊上,西塬崎岖,战事平稳。那沙达鲁是个猛士,见抛射无功,便亲自带人以云梯攀崖,都叫我撵下去了。”

    “主将亲自爬梯,你没把他留下来?”

    田横苦笑着摇头:“他攀崖四次,我设了三局,只可惜此人悍勇非凡,几次三番都叫他以力破开,逃了。”

    “如此说来还真是天赋勇力。”李恪的眉头挑了挑,“似这等人,你可不许与他斗将。”

    田横不忿道:“尊上何以觉得我不如他!”

    “不是不如他,是不值当。”李恪虚空一巴掌把田横拍回座席,又问柴武,“武,东塬如何?”

    “战最早,止最迟,伤八人,死两人,杀敌……大概六人。”

    众人心里都升起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前夜夜袭,柴武自己就斩了十余人,东塬情势一刻三惊,斗得酣畅淋漓。怎么今天一战两个时辰,双方却生生斗成了武装示威?

    苏角将领平戎军从去年九月起就给柴武打下手,柴武主攻,他辅助,柴武待命,他死战,柴武冲锋,他侧翼,处处低人一等,今天总算是挨到了扬眉吐气的时候。

    他夸张地大笑三声:“武君,今日南墙酣战,便是不算将军拆掉的六架攻城器,也是杀敌四千,自损二百,大胜也!”

    柴武一脸郁闷:“尊上,那韩奇大约就是前日夜袭之将,他对山塬防御知之甚详,连大轮檑木都有防备。此外,我看他阵中云梯甚多,却从不用,怕是仍存了夜战的心思。”

    “匈奴之中少有克忍的智将,你运气好……”李恪也觉得无奈,叹口气对陈平说,“东塬可多配几支备军,只要轮替得法,将士们就有空余休息。”

    陈平领命曰:“嗨。”

    “还有公子……”李恪看着扶苏,“我知你心有不忍,但战则重典,士气乃重中之重。我建议你换些思路,譬如组织那些胆小怯战的人上冰塞去参观,近有尸横,远置柴堆,还是挺能唬人的。”

    扶苏笑着摇头:“已经叫人领着怯卒去看了,顺道还叫他们去了平戎的医所。老卒就医,莫看身上血迹斑斑,骂起人来还是比我气壮。”

    “只要不用摘人脑袋,你总是有办法……”李恪冲扶苏瘪了个嘴,挥手结束聚商,“各自归位,士卒轮替,此战能否平灭匈奴,就看诸君能不能守住脚下这片山坳了。”

    众将肃然起身,抱拳应诺:“我等必守土不失,为玄鸟主龙庭,大秦昌万世!”

    “昌万世么……去吧。”

    ……

    仅仅相隔了三里草场,匈奴王驾之所。

    头曼默默站在原处,望着战场,不言不动。

    远处有一条隔绝南北的火带,烈火燎原,人畜难近,那滚滚的浓烟堆云掩日,让火光几乎成为远所近前唯一的光源。

    若是在秋冬旱季,这样的火无疑是牧民的噩梦,它能蔓过半个草原,所及之地,把一切都烧成灰烬。

    可现在却是初夏,早春的融雪浸饱了土地,昨日的一场大雨,又让每片草叶都沾了水汽。

    在这样的湿润环境中,什么样的火都烧不了太久。这场火甚至连今天的战事都终结不了,无论是李恪还是头曼,都只把它视作角力中场的一阵喘息。

    所以火不重要,那被烈火隔断,哀号着发起无谓冲锋的二千健儿也不重要,头曼之所以在中歇时依旧杵在这,只是因为心有困惑。

    事情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头曼用力地想,总算找到了一点头绪。

    库尔勒……

    左贤王库尔勒,匈奴第二大部燕然部的主人,一个巨大联盟的领袖,同时也是头曼最大的竞争者与支持者。

    此次大战,他和他的盟友组建了十万大军对头曼倾力支持,结果才导致燕然空虚,在上个冬天,被李恪端了老巢。

    这是一切的发端。

    那之后事情就开始失控了。库尔勒被仇恨折磨,以大军为质,部落为礼向他借兵。

    他贪恋燕然的富饶与广阔,也不曾多想,就把自己的王帐军借了出去。

    现在想来,牧人怎么能把守护羊群的猛犬借人呢?

    他果然遭了报应。

    库尔勒大败身死,他的权威受到置疑,冒顿和右贤王勾连不清,隐隐有了谋反的意图。

    他处决了他们,借老对手蒙恬的手,在抽身之前,把这两人和忠于右贤王的五万骑士送进了死地。

    可任他赶紧赶慢,他还是迟了。

    李恪入主狼居胥,而他,头曼,匈奴的单于,王庭的主人,全天下最有威势的马匪头目,却被这个世上最贪婪的马匪打劫了!

    王庭从未如此干净过……

    看着那此守在草原,却饿得皮包骨头,连野狼都懒得下口的牧民,头曼知道,自己这次真的被人逼上了绝路。

    李恪在这必定是受了蒙恬的指使,李恪死守必定是蒙恬的又一个圈套,这样的圈套,头曼在两次交手的过程中亲历了无数次,只要冷静下来,就能一览无疑。

    他本该跑的。

    可是没有牛羊,没有马群,他亲手葬送长子,李恪又帮他杀掉了幼子……

    杀死之仇,夺畜之恨,王庭之耻,威仪之失……他若是敢下令撤军,麾下的大军就会在一夜之间星散消亡。

    他别无选择,这将是一场时间的竞夺。

    在蒙恬的大军来到前,荡平李恪,报仇雪耻,头曼就仍是匈奴人的单于。

    他手上还有二十万大军,草原到处都是游散的部落。便是一时失去了狼居胥山,他也可以在北海的温泉地重立王庭,东山再起!

    若是失败了……

    头曼的眼神变得越来越利。

    火开始小了……

    他拨转马头,背向冰塞,面对着手下的将军们。

    “从现在开始,收起所有的花招和念头。各军轮替,日夜攻城,就是推,也要把冰塞推倒,荡平,不惜代价!”

    “遵单于令!臣等……死战!”




第六三四章 死战
    呜……呜呜……

    苍凉的牛角战号像浪一样一**冲刷着焦黑的火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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