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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秦钜子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暗夜拾荒

    章邯把望远镜递给他,指着天边,说:“确认一下,城上之人可是正主?”

    “嗨!”那人赶紧学着章邯的样子抬镜去看,看了近半柱香,这才放下望远镜,“此人必是王……伪赵王,不会有错。”

    “可确定么?”

    “柏美,轻浮,且从无替身。此番天兵骤临,他便是能侥幸寻得体貌相似者,一时也训不出神似。”

    章邯点点头:“你唤何名?”

    “罪臣晋阳郭氏,单名忠……”

    “晋阳郭氏?”章邯明显愣了一下,“说来,你族中倒是惯出大秦的忠臣……”

    ……

    冯劫……怎么说呢。

    他世传法学,自幼习文,相较于大秦旁的世家,冯氏确不以战阵见长。

    但他毕竟是卫尉寺出来的,还受过羌瘣的悉心栽培,论防守却是专业的,只是空有理论,从未有过实战经验。

    恰好,另一头的王离也是军中传奇。

    累进至上将军才首次挂帅,在阳周关前被李恪压了整场,绞尽脑汁愣是寻不见施展所学的机会。

    再次挂帅重履辅职,定陶一战他又赶上经典的章氏突袭,王离还没回过味来,项梁的脑袋就已经掉了。重新回忆起那夜,他觉得自己好似就说了一个字,杀。

    在将佐起于卒伍的大秦,他们就是一对难伯难侄,两个赵括式的典上将军。

    如今两个军中愣头青撞在了一起,共同在邯郸上演了一场正统到不能再正统的攻防战。

    攻方,王离将十万,两万弩士,两万重步,另有四万轻兵,两万工器。

    守方,冯劫则在西门布置了一万重步,两万轻兵,不是手持橹盾称杆,便是腰佩利剑,臂张强弩。

    邯郸城里现在有兵力七万。两万是彭越奔袭所用不上的重步王军,技战娴熟,可称精锐。另五万则是临时征召的新兵,勉强进行了开弓和挥斩的训练,只能说堪堪可用。

    赵柏倾尽邯郸、河内两郡库藏,又动用了三万金的信用额度才从雍商手中买下足量的铁剑和皮胄,同时还配了三万张硬弓,三千把秦弩以及相应的箭矢耗材,算是过足了土豪的瘾。

    幸福的是,他如此花销竟还能不惹臣公非议。因为按着既定的战略,这两个心腹大郡是必定要丢的,就算不花,这些财货最后也会落进章邯的口袋,转而用来攻打赵国。

    既然如此,何乐而不为?

    而有了赵柏这一手神来,冯劫的首战一下便宽松了许多。

    章邯以四十万攻赵,十万人马维持后秦,十五万人马备兵大营。着眼整个邯郸,冯劫以七万对王离十五万,其中北军十万。聚焦眼前战场,则是以三万对阵十万。

    擂鼓开战!

    王离首攻选用大弩,冯劫命将士退避,于城后置备土石方木,以备后用。

    五轮矢毕,王离看着远处刺猬般插满了铁矢的城墙,心中没来由涌起一股感动……

    这才是战争!

    李恪,章邯,皆异类也!

    他兴奋起来,高举令旗,猛然挥动!

    弩士们奔跑起来,至八百步距离,列阵急停。

    他们排作紧密三列,在号令声中齐齐躺下,开弩上弦。

    “风!”

    “大风!大风!大风!喝!”

    万矢齐发!

    漫天的弩矢若黑云盖顶,拍上城墙。弩矢之下有轻兵两万大踏步疾奔,踩着鼓点冲向城墙。

    冯劫持剑挺立在结实的门楼,抿着嘴轻声下令。

    “竖起橹盾,俯身上墙。滚油,擂木,投石准备!”

    赵军动了起来,避开第一轮强矢,竖着盾,猫着腰迎上第二轮强矢。

    铁矢击盾爆发出冰雹般的密响,赵军重步咬牙死撑,在自己身后撑出不足一步的安全通道,供轻兵们扛运防守物资。

    四轮弩后,飞矢立止!

    出身刑徒军的轻兵开始攀城,咬着剑,攀着矢杆,手脚并用,飞速登城。

    冯劫面色纹丝不变,只一声令:“怯敌!”

    滚烫的热油倾下城墙,厚重的飞石,垒木如暴雨狂雹,迎着秦军的头颅抛击,间中混杂着零星的散箭,是箭术高超的弓手正在狙击领队的花结。

    酣战,鏖战,死战!

    不断有勇猛的秦卒登城劈砍,喊着杀声横冲直撞。但无人能活过三息。

    双拳难敌四手,他们或被乱剑砍,或被冷箭射没,然后化身为守城的工具,被赵人抛下城去,裏上一两个同袍,摔成肉泥。

    三通鼓毕,又三通鼓,整整六轮击鼓,共六百四十八记鼓点,战场突起连声轻悦的金鸣!

    冯劫数着鼓点,眼神猛然凝结,他根本不管眼前纷乱的战局,嘶声大喊:“弃杀前敌,兵马下城!从速!从速!”

    传令兵愕然愣在原地,冯劫怒视过去,张开手连剑带鞘,一剑斩额。

    鲜血登时迸溅,传令兵如梦方醒。他飞跑出去传令,一传二,二传十。

    可撤离的命令还是来得太晚,城上将士才下三成,泼天的劲矢便已临头!

    那是整整数万枚从天而降的弩矢,猬集在小小的城头,似针攒集,状若天塌。城上的将士避无可避,只一轮,便有上千赵卒和数百没听到金鸣的秦卒被一同撕碎,死作肉泥。

    冯劫深吸了一口气,只觉得血腥扑鼻,直冲天灵。

    “那令卒可死?”

    身边刀笔颤着声回答:“下吏见他侥幸下城了……”

    “斩,悬尸三日。速予我换个令卒上来,同命丙丁二队上城,清理城头。”

    “嗨!”




第七一九章 愣头青,们
    日落,战毕。

    鏖战整日,浴血的秦军丢下满地残尸,如潮水般撤回了营房。

    邯郸城门随之大开,有一队队轻兵推着板车鱼贯出来。

    他们在战场上收集衣甲、箭矢、兵刃、木石,无论好的坏的,能使的不能使的都一股脑运回城中,分拣之后再作用途。

    他们也收集尸首。

    赵人的尸骨会被集中火焚,任骨灰随风飘洒,回归大地。而秦人的尸骨则会被远远地丢作一堆,待太阳下山后,再由秦军的收尸队运送回大营处置。

    这是一种朴素而古老的战场礼仪,既能维护死者的尊严,又能避免瘟疫的发生,而那些乱七八糟的军资器物则是对守城方付出劳力和心力的一种报酬。

    李恪就缺少这种战场礼仪的俗约教养,因为它们不会被记在书里,只通过口口相传的模式一代代继承下去。

    今日的战斗打得极为激烈。

    七轮攻守,环环相扣,冯劫吃了一次暗亏,只那一次,就丢了足足一千三百多条性命。

    自那以后,冯劫更加小心谨慎,再没有让王离突袭得手,至战后统计结算,赵军死伤四千七百余,其中战死者半数,战死当中,又有八成都是新丁。

    这大概可算是一份合格的答卷。

    听完汇报,他下令加强夜间守备,排好轮替,这才拖着疲惫的躯体下城,准备洗漱一番,去拜会滞留在宫中的曲阳夫人。

    一个时辰以后,洗漱一新的冯劫步入王宫。

    “臣,请太后安。”

    曲阳夫人微微一福,浅笑回礼:“相国亦安。”

    “夫人,王上可是离城了?”

    “从城上下来,王上便从宫中的密道走了。那密道尽头设在城北一处疏林当中,左近又有大将军亲自接应,定能够安然无恙。”

    冯劫长舒了一口气。

    这一次守城,赵柏本意亲自坐镇,与冯劫共担诱饵之责。

    冯劫和张耳肯定不能答应这种疯事,好说歹说,才让赵柏同意在亮相以后便偷出城。

    王宫有密道通往城外,出口的设置也隐秘,赵廷上下所知者不超过五人。

    最重要的是,赵柏自小闯荡天下,对于化妆、潜行、跑路等事都有充足的经验,且与彭越配合默契。

    北门不是秦军的主攻方向,城外只有两万来战兵,必定不能监控四方,有足够的空隙让几十人的小股人马钻出包围,逃出生天。

    所以冯劫才会同意这种冒险的举动。

    赵柏在攻守第一日亮个相,接着便换上替身,鱼目混珠。唯一的意外就是曲阳夫人,她怕秦人有奸细混在邯郸,看破赵柏的替身身份,坚持要亲自陪在替身身边,以此来增加赵王守国都的可信度。

    除了感动,冯劫还能说什么呢?

    唯有克尽臣礼!

    他叹口气:“太后,臣仍是那个意思,城中有臣一人足以,太后千乘之躯,不该赴险。”

    曲阳夫人笑着摇头:“相国可知,你悬在旗杆上的那具无头尸体是谁?”

    冯劫楞了一下:“他就是个失职的令兵,莫非身份还另有玄机?”

    “他是左师午的幼子,名禄,虽说是下妻庶出,但因为文武皆优,一贯得午卿喜爱。”

    “左师午?”冯劫惊讶地挑了挑眉。

    左师是赵国的官职,负责为王提供建议,属于近臣谋官,但冯劫入赵才几日就遇上章邯攻赵的大事件,至今也没机会和赵国的百官熟络,自然也不认识这个赵柏的近臣。

    “看吧,我在城中还是能稍助相国的。”曲阳夫人掩着嘴轻笑,“左师午者,嬴姓,赵氏,论起出身亦算得上宗室。不过他家血脉疏远,列在几代庶出之外,早已不入族谱。他能在朝中为左师,只因为他是右丞相耳的门客,而且深得耳卿信重。”

    “那午君竟是右丞所重之人?”

    “耳卿此番肩负重任,远袭敖仓,随身只带了两位门客,贯高、赵午,你说他是不是耳卿信重之人?”

    冯劫觉得有些头疼。

    开战第一天,他含怒杀了个失职的令兵,不成想居然会是赵国左师的爱子。而且那左师好死不死,刚巧还是右丞相的亲信。

    这不是莫名其妙结仇了么?

    邯郸的封锁并不严密,若是此事传出去,坏了正事……

    冯劫越想越郁闷,忍不住摇头叹气,曲阳夫人看在眼里,不忍心再逗老实人,就出声说:“相国权且安心,左师午家室皆在邯郸城中。我听闻此事后就召见了他的嫡妻杨氏,面授机宜。杨氏回去后,已经将午的下妻杖毙了,还搜出了禄通敌的罪证,我已经命人将杨氏的私信和那些罪证送去给耳卿了。”

    冯劫听得一愣一愣,完全猜不透这里头又藏着什么玄机。

    “罪证是我命人伪造的。”曲阳夫人叹了口气,“我告诉杨氏,禄擅延军令,乃至千余将士惨死。你在他身上搜出此通敌之证。杨氏善妒,早就恨禄夺了她亲子的喜爱,所以……”

    “夫人因何如此助臣?”

    “武安君不是说了么……你在,我儿便有一条后路在。我也是如此认为的。”

    ……

    西门,前营,王离意气奋发回到营中,命令军卒饱食,以备夜战。

    这是他从军以来打得最酣畅淋漓的一场仗,他与冯劫各出策谋,你来我往,不分伯仲。

    可他还是略胜了一筹。

    冯劫一次小小的失误被他抓住,此后便一直落在下风。

    这一仗,秦军死伤不足万人,其中战死者仅有三千,却少说换来赵军五六千人的伤亡,何其尽兴也!

    他回味着战事的经过,一入营,便看到章邯的亲兵正在章邯身后集结,便迎上去。

    “上将军欲回大营否?”

    章邯点点头:“营中还有诸多杂事未理,便不等将军夜袭的结果了。”

    王离的瞳孔猛就一缩:“上将军从如何看出我将夜袭?”

    “战至酣时,军心必驰,不食,食则生厌。然夜战早食。”章邯轻声背了一段兵法,说,“此司马客卿《教子书》中所言。《教子书》抄录于博士署中,将军读过,我亦读过。”

    王离冷脸哼出一声:“那上将军再猜猜,我欲何时夜袭?”

    “将军怕是想在鸡鸣未半夜袭邯郸,先以勇士攀城,再降下绳索,毕竟今日战得久了些,将军又不曾动用军器,大弩经过连番踩踏,留在城上的已不多了。”

    王离难以置信地看着章邯:“上将军以为,此番夜袭可能有斩获?”

    章邯想了想,认真摇头。

    “为何?”

    “才至下市,将军就命后营搭灶生火。那时战事未止,满营的炊烟想是都落在冯劫眼中。《教子书》乃勋贵必读之物,你读过,我读过,冯劫亦读过。”

    “可他岂能也如上将军般猜出我夜袭的时辰?”

    “他不需猜出来,只需备下四个千人兵队,每个时辰一次轮替,足可保西城无虞。”

    “那……我是否还要发起夜袭?”

    章邯又点头。

    “可有良策?”

    章邯抬手指向战场:“看到那处隐线了么?弩士在那儿杵了一日,一躺之地的草都被压平了,与两侧皆略有不同。将军认住此线,让白日参与过战事的弩士全部上去,不必掌火就能轻易回到八百步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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