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钜子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暗夜拾荒
“就是因为这个”吕丁难以置信地苦笑两声,“我或是马力不济,无力登山呢”
“所以我又做了试探。”卓拔冷笑说道,“洛塔的人喜欢喊我老羊,你喊族长;洛塔的人都是马匪,你少有力气;洛塔要杀我,要抢夺族长之位的消息只瞒了牧民,你却以为我与他父慈子孝……有这三点,足够了。”
“原来……”吕丁无奈地摇了摇头,“你们父子竟是仇敌……”
卓拔哈哈大笑,提着剑,驱马靠近到吕丁身边:“你是个英勇的秦人,死前,可有遗言”
吕丁摇着头,从右手袖口抽出一根金属链子:“此物是我族传家之物……”
“嗯”
“待我死后,麻烦族长遣人将此物送去濮阳,寻到吕氏祠堂,供起来……”【## …&免费阅读】
卓拔冷笑着用剑挑起链子,吕丁看起来似是不舍,一双手随着链子抬高,直到再也够不着,最终僵在半空。
“确实是精巧的链子,你的遗言,便是如此”
“不止如此……”
“不止”
“不止。”吕丁斩钉截铁道,“我吕丁一世行商,却不想晚来荣耀,不止做了吕氏家老,临死之时,还能如武将般通名报姓。”
他深吸一口气,举着手,看着卓拔。
“我乃……雁门郡簪枭恪君麾下,濮阳姜姓吕氏丁也,家祖不韦,秦之相国!”
“祖宗在上,后嗣无用不敢空手魂归,特为家祖献上一物,请入宗祠……”
吕丁瞪大眼睛,用尽全身的力气嘶吼出声。
与声音一道行动的还有他的双手,右臂举,左臂摁!
“匈奴贼子,死来!”
藏在窄袖下的飞蝗被激发,冲着卓拔射出第一枚尖锥!
手弩激发,自带啸音,一离弦就发出尖锐的鸣叫。它带着长长的、艳红色的飘带,在空中划过一道直线,间不容发,直接钻进卓拔怀中,
卓拔从马上飞了起来,四肢摆直,斜坠身前,胸膛糜烂,血肉模糊。
他的脸上还残留着残忍与疑惑,但整个人却被一根细细的红色绸带推了起来,倒飞出一丈多远。
绸带如有灵般刺入他的胸口,越陷越深,越钻越紧,血雾缠绕在舞动的红绸周边,就像是阳光下,虹霞晕染的光芒。
只听扑的一声,红绸穿透了卓拔的身躯,留下拳头大小的孔洞,就如被莫名的力量一击而穿!
巨量的鲜血喷洒而出,老迈的躯壳摔在地上,戈兰部的族长死得毫无征兆,甚至临死也没能发出一声惨叫!
噤若寒蝉……
上千人的军队,上千双惊恐的眼睛注视着吕丁。他们抽出利剑,愤怒,惊恐,眼看着吕丁一脸傲然,缓缓将手臂抬高,抬直。
“我乃!”
吕丁狂笑着,将手臂抬得笔直。
他声若雷震,气如鸿钟,面色因为失血隐隐发白,虬结肮脏的胡须后面,那双明目灿若星辰!
“我乃雁门民军,恪君麾下!你等……皆死于此!”
匈奴们愤怒了,怒意掩盖惊惶,怒意遮住怯懦,他们纷纷扬剑,朝着吕丁没头没脑地劈砍下来。
血花飞溅,笑如疯颠。
他们依旧是恐惧的,因为谁也不知道吕丁到底要干什么……
卓拔在众目睽睽之下飞起来,胸膛那个恐怖的大洞早成了他们心中挥之不去的梦魇!
在他们心中,只有魔鬼的巫术才有这
第二六七章 战局抵胜
下山!
橹盾护于前,弓矛隐于后,民军在宽正面向猬在道中的匈奴发起压迫式的强攻。
先前的火马把匈奴的军阵冲得凌乱不堪,千骑大军十亡三四,剩余的散在首尾,在茫然与恐惧中又迎来了兜头的箭雨。
过份拥挤的阵形让民军的箭雨格外有效,片刻之后,冲入射程的掷矛更让匈奴感受到如灭顶之灾般的绝望。
飞矛之下,人马无存!
匈奴尝试组织反击,但连片的投矛让骑兵无法结成冲阵。
他们举起弓箭回射,可仰角对抗俯角,又只有少量的箭支能侥幸穿过盾阵,射中大盾身后的民军士卒。
兵败如山,尸骸塞道,伤重之人惨叫哀嚎,断蹄之马痛嘶鸣叫。
头顶是一波又一波的利箭锐矛,鼻尖是挥之不散的焚尸腥臭,两翼的民军越压越紧,躲闪的空间越来越小……
匈奴们崩溃了!
族长死了,阵形散了,兵不见将,将不知兵!
组不起反击,寻不见生路!
终于有人想到了跑……
第一个骑士打马而逃,越来越多的骑士紧随在后,戈兰部的牧人再也不见反抗的勇气,所思所想,只有逃跑!
足有上百骑顺着来路逃向美人岭的入口,还有更多的跃不过淤堵的修罗场,只得调拨马头,向着出口狂奔而去。
这一切都落在旦的眼里。
亲随为他送上踏雪的缰绳,他一跨马,登上坐骑。
“传令下去,由养那头我等不理,入口之地……若有一人一骑脱逃,就让亭长亨提头来见!”
“嗨!”
随行骑兵抱拳唱喏,翻过山,抄近道赶去向封堵后路的亭长亨宣令。
旦扬了扬马鞭,又令道:“徐徐图之,平清战场,遣人报予你们先生,左翼大胜,夷贼尽灭!”
亲随愣了一下,为难道:“旦,你虽与先生要好,可战事未定便去缴令,这……”
旦恶狠狠瞪了这个出生苦酒里的亲随一眼:“你知道个甚!我与由养一人主持一翼,若是缴令晚了,岂不是显出我打战不如木匠!速速缴令,跑掉的那些……有我!”
……
上百游牧在岭间的县道上夺路奔逃,情切切,势惶惶。
秦人的骑卒正追赶在后头。
这些人既没有匈奴勇士般精湛的骑术,也没有传说中劲健的骑弩,本身的实力稀松平常,甚至根本就不足以对戈兰部的牧民们造成威胁。
可他们却有一个恶魔一般的首领……
那人像山一样雄伟,像狼一样凶悍,骑着连草原都少见的宝马龙驹,张弓,挥剑,每每出手必有匈奴落马被擒!
这场噩梦到底何时才能终结啊……
他们像疯了似地打马,只求能快些跑出丘陵。山外是广阔的原野,是匈奴人的世界,这恶魔便是再强大,也追不上四散的牧人,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逃出生天!
那条生路,正离他们越来越近!
笔直的县道即将跑到尽头,不消片刻,他们就能重获自由!
骑士们下意识地回转身,想最后再确认一次恶魔的位置,确保他不会在最后关头追上自己。
他们恰看到那恶魔勒马……
噩梦结束了吗
正疑惑间,他们突然听见领头族人的惨嚎。
“鄂托顿!”
骑士们惊慌看向山口!
正如族人示警之声,山道尽头惊现伏兵!
近百秦人在县道上排出严谨的盾阵,前列橹盾,后列弯弓,猬挤一团,严阵以待。
还有些民夫模样的秦人正扛着锄头,扯着绳索飞跑向盾阵后头,绳索的一头在他们手中,另一头绕过两侧丘坡的木柱,横亘在道路之上……
只是……丘坡上何时立起的木柱
民军收拢了全部民夫,阵中传来一声高喊:“横索!备战!”
绳索骤然拉紧,不高不矮,恰在马膝!
匈奴吓得亡魂皆冒,不及多想,纷纷提紧马缰,喝令战马扬蹄跃起!
战马们跳了起来!
前蹄收紧,后蹄舒展,匈奴骑士精湛的马术在这一刻体现得淋漓尽致,操控着急驰的奔马,争先恐后跃过拦索。
但民军的陷阱远未结束。
拦索之后是长达三四十步的浅坑洼地,它们密布在道路之上,不细看根本就辨不出来!
奔马带着巨大的冲势落地,马蹄陷落在碗口大小的浅坑上,登时断折!
战马失蹄摔倒,骑士被远远甩飞,他们落在盾阵前方,哀号着,被阵中射出的投矛钉死在地上。
落在后头的匈奴人及时拉住了马……
前方是严谨密实的盾阵,后方是信马而上的追兵,他们或可以调过马头,冲上丘坡,但失了速的战马该怎么在爬坡的时候,躲避那威力奇大的投矛
旦狞笑着策马上前,用最威严的声音下令:“下马,弃剑,折断弯弓!凡顽抗者,杀!”
……
李恪与辛凌在树荫下对坐弈棋,灵姬乖巧地跪在一旁,以泥炉煨火,炉上架着一只小小的瓦盆,清泉水沸,茶香氤氲。
这一局才战了半个时辰,不过辛凌棋快,百余手往返已足够双方大龙成势,绞杀中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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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六八章 招魂之歌
夜无月。
漆黑的夜色之下,有支骑军悄悄潜入楼烦关下的匈奴大营。
这支骑军以旦为首,人噤声,马衔枚,马蹄包裹着厚实的麻布,踩踏地面,悄然无声。
匈奴的大营与秦军的大营不同,没有辕门,不设营墙,就如同草原上最常见的部族情景,可见的只有连片的毡布帐篷。
所以潜入匈奴的大营并不困难,更何况这座足可容纳两三千人的大营如今只有区区三百余骑驻留,十帐有九皆是空置,夜巡防御处处漏洞。
接连射杀了四个巡逻的游骑之后,旦便带着人摸到了后营粮仓。
这里堆满了大小不等的粮包,散乱铺摆得到处都是,足可见戈兰部对后勤的管理混乱到何等程度。
他深吸一口气,向着身后轻轻挥手。
当即便有十余骑越众而出,自马鞍的油布袋中抽出浸饱了桐油的火把,抽出剑,朝着火把顶端的铜片刺溜一擦。
火花飞溅引燃火把,登时便照亮了半座后营。
他们朝着四面八方抛出火把,烈焰将粮草吞没,顺着夜风,引燃一座又一座帐篷。
更多的骑士抽出火把,引燃之后纵马冲向更深的营房。
烈焰熊熊燃起,将绒缎般的夜空映得通红。
火光之下人马嘶吼,随即又被更大声的战号压住。
那是民军的战号!
“山!山!山!哈!”
……
李恪并没有过分关注这场袭营。
大军于鸡鸣前后行抵楼烦关下,在匈奴大营三十里外驻停,旦和另几个擅长骑马的乡里很快被摸透了戈兰部的虚实。
既然他们没有获得想象中的增援,那么在李恪眼里,这剩余的三四百游牧骑士就已经是死人了。
他把整个袭营的策划都交给旦和由养去做,辛凌则被委派为监军,只负责压制两个男人因抢功而产生内耗的可能。
安排好这一切,他独自来到临时军营中唯一的那顶帐篷,也就是吕丁的灵堂。
新扯的白绸,如林的串绢,吕丁哀荣备至,棺椁是临治亭一位豪商为自己预留的阴沉木厚棺,牌位则是辛凌在行军途中,亲手雕刻出来的黄杨木灵牌。
李恪低下头掀帘而入。
厚重的棺椁前只有一人披麻,是吕丁最忠诚也最信任的隶臣呼毒尼。
他跪在那儿,操着异味的雅音,唱着苍凉的牧歌。
有人向着牌位鞠礼,他便停下歌,对着宾客还以三个响头,磕完便坐直身子,继续那首未完的歌谣。
李恪静静地走过去,长身跪坐到吕丁的牌位前,昂着首,挺着胸,双手扶膝,就如往日与吕丁在房中叙谈的前奏。
往日里,李恪只要摆出正襟跽坐的姿态,吕丁便知道他有正事要谈,会立即坐直身子,洗耳恭听。
这些事呼毒尼不止一次听吕丁提过,因为那些为数不多的正经叙谈,都是吕丁的骄傲。
“雄鹰,主人被长生天召唤去了,这一次,他坐不起来了。”
李恪突然感到鼻子发酸。
朕幼清以廉洁兮,身服义而未沫。
主此盛德兮,牵于俗而芜秽。
上无所考此盛德兮,长离殃而愁苦。
帝告巫阳曰:“有人在下,我欲辅之。魂魄离散,汝筮(shi)予之。”
巫阳对曰:“掌梦!上帝其难从;若必筮予之,恐后之谢,不能复用。”
巫阳焉乃下招曰:
魂兮归来!去君之恒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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