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负韶华不负君 姚芸儿 袁武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萧儿美蛋
慕夫人听着女儿的牢sāo,遂是淡淡笑起,与女儿一道坐下。
慕家与朝廷的恩怨,已是积攒了上百年,慕家功高震主,尤为历代君主忌惮,虽然历朝皇后皆由慕家所出,但为了防止外戚专政,慕家女儿大多不过是挂名皇后,诞下子嗣者凤毛麟角,尤其是近年来,朝廷对慕家更是屡次三番的压迫掣肘,逐一削弱慕家的势力,怕是再过不久,慕家的兵权,便会被皇帝逐一收回。
慕玉堂早有反意,这些年趁着朝廷与岭南军对战,暗地里却一直是秣兵历马,积蓄粮草。
“如今朝廷催的紧,要你爹爹送你入宫,你爹爹一而再,再而三的以各种理由拖延,眼见着是拖不下去了,不如与岭南军联手,揭竿而起。”
“娘,咱们慕家世代驻守西南,慕家祖训里,第一条便是要慕家子孙效忠朝廷,咱们又怎能与反贼同流合wū?”慕七秀眉紧蹙,年轻的容颜上,清冷而幽静。
“这世间的事,向来很难说清。如今,你尚可口口声声的唤袁崇武为反贼,只因他并未得到天下,若有天他成了这天下的主人,又有谁敢说他是反贼?”
慕七一记冷哼,眸子里极是不屑;“就凭他带着那几个草包属下,也想得到这天下?不过是痴心妄想。”
慕夫人颔首,道;“凭着岭南军如今的实力,的确是不容易,可若是有咱们慕家助他一臂之力,他这江山,便是八九不离十了。”
慕七眼皮一跳,只道;“可是母亲,咱们为何要帮他?”
慕夫人面上却是浮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淡淡道了句;“小孩子家,问这些做什么,你爹爹自有他的打算。”
慕七知晓母亲的脾气,见她如此说来,便知道定是问不出什么了,当下便是闭上了嘴巴,不再多言。
慕夫人望着女儿如花般的容颜,想起她这些年来女扮男装,一直随着父母征战沙场,不由得极是心疼,只握住孩子的手,道;“七儿,这些年爹娘要你女扮男装,实在是苦了你了,如今咱们慕家已是脱离朝廷,你自是无需入宫为后,从今日起,你便换回女装,如何?”
慕七心头一震,失声道;“女装?”
慕夫人含笑点头,牵起女儿的手,道了句;“来。”
主厅中,慕玉堂坐于主位,袁崇武坐在右首,慕家其余六子皆是在一旁陪坐,诸人皆是常年征战沙场,酒量素来极大,这般你来我往,见袁崇武话虽不多,喝酒却是干脆,不免对他起了几分好感,不消多久,倒席间气氛倒也是十分融洽。
袁崇武当日方才回到烨阳,便是一路马不停蹄,领了一支骑兵向着西南赶去。慕家世代驻守南境,慕玉堂在西南更是如同天子,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倒也难怪朝廷忌惮。
酒过三巡,孟余悄悄附在袁崇武耳旁,低声道;“元帅,慕玉堂有七子,席间却只见了六位少爷,唯独不见那位最宠爱的小公子,倒是不知为了何故。”
袁崇武这些日子一直是风尘仆仆,如今一碗接着一碗的烈酒下肚,眉宇间遂是浮起几分醉意,却尚能自制,只道;“此等小事,无需在意。”
孟余恭声称是,方才站回身子,就听闻一道男声响起;“夫人到,七小姐到!”
宁负韶华不负君 姚芸儿 袁武 第141章
只要他归顺朝廷
袁崇武醒来时,只觉得口干舌燥,这种宿醉向来最是磨人,他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头疼的要炸开一般,四肢百骸都是沉沉的僵硬,仿佛身不由己。唯有心里却是空空荡荡的,一抽抽的发疼,仿似有人把那颗心捏住了,攥的他撕心裂肺。
他坐起身子,从怀中将那枚梳子取了出来,温润的白玉握在手中,如同女子的肌肤,而被他死死压抑着的,狠狠藏在心里的思念,就这样被翻搅了出来,再一刀刺上去,扎的他措手不及。
男人面无表情,只将那梳子复又收在怀里,而后起身下床。
推开房门时,就见孟余领着侍从走了过来,见袁崇武已是收拾齐整,孟余念起他昨晚的宿醉,遂是劝道;“元帅,今日尚无要事,不妨多歇息片刻。”
袁崇武摇了摇头,道了句;“不用,随我去慕家军的军营看看。”
孟余闻言,便是恭声称是,与男人一道走出了庭院。
慕家镇守南境多年,麾下jīng兵众多,无一不是凶悍勇猛,男人一语不发,只默默在军营中看了过去,越看下去,眉宇间便是拧的越紧。
“元帅,慕家兵力,实在不容小觑。”回程的途中,孟余策马赶至袁崇武身边,压低了嗓子开口。
袁崇武点了点头,“不错,与慕家相比,岭南军终究是落了下风。”
孟余又是道;“不知元帅可曾想过,以岭南军如今的实力,完全无法与慕家同日而语,咱们如今与慕玉堂联手,只怕岭南军日后难逃慕家掌控。”
袁崇武看了他一眼,道;“你究竟想说什么?”
孟余见袁崇武面sè淡然,语气亦是平静到了极点,让人看不出他是喜是怒,当下也不敢多说,道;“属下只是担心,怕咱们岭南军会被慕玉堂利用。”
袁崇武听了这话,却是淡淡一哂,似是孟余说了极其可笑的事情一般,孟余捉摸不透他的心思,见他不说话,当下也是噤了声。
不知过去多久,袁崇武终是开口,言了句;“所谓结盟,自古以来便是互相利用,仅此而已。”
孟余一怔,一张老脸顿时一红,只喃喃称是,一路都是闭嘴不言起来。
十二月底,岭南军连同慕家大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占了暨南,洛河,池州等地,岭慕大军势如破竹,各地守城官兵皆是不堪一击,纷纷泣血求援,更有甚者,池州总兵不等岭慕大军赶至,便已是打开城门,亲率家眷跪地迎接。
一道道加急军报雪片般的飞向了京师,短短数日内,元仪殿的案桌上堆满了小山般的奏折,年轻的帝王不眠不休,一双俊目熬的通红,待看完浔州知府的折子后,只觉xiōng闷难忍,将那折子一手扔在了案桌上,发出好大一声脆响。
见皇帝动怒,殿中的内侍宫女全部跪了下去,黑压压的一群人,在那里齐声道;“皇上息怒。”
周景泰浓眉紧皱,对着众人挥了挥手,喝道;“全给朕退下。”
徐靖领着永娘刚踏入元仪殿时,便见着了这一幕。
见到母亲,周景泰站起身子,将心头的烦闷压下,对着母亲深深一揖,“天sè已晚,母后何不在宫中歇息,却到了孩儿这里?”
不过是短短数日,周景泰已然消瘦了许多,那一张气宇轩昂的脸庞上满是憔悴,眼底更是透着淡淡的乌气,显是许久不曾安眠所致。
徐靖瞧着,便是心疼起来,只将儿子扶起,让他与自己一道坐下,从永娘手中将自己亲手做的点心送至周景泰面前,温声道;“这是母后为你炖的雪绒羹,你快些趁热吃了,补一补身子。”
周景泰便是一笑,道;“母后每次来元仪殿,总是不忘为儿子送些好吃的。”
徐靖也是慈爱笑起,目光中满是爱怜,对着儿子道;“母后知道近些日子朝上的事多,越是如此,你便越是要保重好身子,朝政上的事,母后帮不了你,只能在这些衣食上,为你多费些心思了。”
周景泰搅动着碗中的玉勺,却也不吃,只向着母亲望去。
“怎么了?”徐靖见儿子有话要说,遂是对着永娘使了个眼sè,示意她退下。
待殿中只剩下母子两人时,周景泰终是开了口,道;“母后,您与朕说实话,思柔公主,她是不是袁崇武的女人?”
徐靖闻言,眸心顿时大震,就连声音都是变了;“皇帝是听谁说的?”
周景泰见状,遂是道;“母后无需问朕是从何得知此事,母后只消告诉朕,此事究竟是真是假。”
徐靖心乱如麻,当日姚芸儿进京时,凌肃只道她是自己流落在民间的女儿,从不曾将姚芸儿嫁过人,并是袁崇武爱妾的事情透露出去,凌家军向来军纪严厉,既然主帅下令命诸人封口,定是无人敢泄露的,可如今,周景泰却偏偏知晓了此事!
望着已经长大成人的儿子,徐靖移开眸光,一时心头五味纷杂,不知要说什么才好。
隔了许久,徐靖方才点了点头,哑声道;“不错,思柔的确曾是袁崇武的女人,可那些都已是过去的事了,如今她是南陵王的女儿,也是薛将军未过门的妻子。”
周景泰黑眸幽暗,俊朗的容颜隐在yīn影中,让人看不清他的神情,只能听到他用深沉的声音,一字字道;“既如此,朕有一计,还望母后成全。”
“你要做什么?”徐靖心头一跳,一句话脱口而出。
“朕会命使者去池州与袁崇武面谈,并将孩儿的手书带去,只要他愿意归顺朝廷,孩儿便将他封为岭南王,岭南军士兵人人赐以田地银两,让他们回乡,过回他们从前的日子。”
徐靖凝视着儿子的面庞,稳住自己的心神,道;“说下去。”
“朕还会允他自治岭南,并将思柔公主,一并送回他身边。”
徐靖听着儿子说完,脸sè顿时变得惨白,想也未想,便是喝道;“不!思柔决不能回他身边去!皇帝,如此种种不过是你的缓兵之计,有朝一日,待你腾出手来,定然还是会将袁崇武置于死地,到了那时,你要思柔如何自处?更何况,朝廷已是昭告天下,将她赐给薛湛为妻!”
“既然母后知道是缓兵之计,便应该知晓儿子绝不会将自己的亲妹子送到反贼手中,眼下,唯有拉拢袁崇武,安抚住慕家,才能保我大周江山!”
其他的话徐靖都是没有听清,唯有那一句“儿子绝不会将自己的亲妹子送到反贼手中”她却是听的清清楚楚,当下,徐靖的脸惨白如雪,在无人sè,只喃喃道;“你都知道了?”
周景泰面sè淡然,侧开眸子,道;“朕只知道,凌肃乃我大周功臣,他的女儿,既然是母后义女,便与朕的亲妹子毫无二致。”
徐靖的身子抑制不住的哆嗦,她向来了解这个儿子,知晓他心思深沉,这一点像他的父亲,就连到了如今,她也不知道自己与凌肃的事他究竟是知道了多少,当下,徐靖心如藕节,一面是儿子,另一面却是女儿,只让她心里乱滔滔的,混沌到了极点。
周景泰舀起一勺雪绒羹,对着母亲道;“明日,朕便会命使者赶往池州,只消袁崇武答应归顺,无论他要什么,朕都愿意给他,也希望母亲到时,能够以大局为重。”
徐靖一震,眼前的男子分明是自己的亲儿,可她竟觉得他这般陌生,嗓子里更是如同被东西堵住了一般,久久说不出话来。
因着前线军情紧急,这一年的京城亦是萧索沉闷,眼见着到了年关,宫里也是一片的压抑,各宫各殿都是死气沉沉的,没有一丝喜庆。
姚芸儿自天冷后,便是一直待在荷香殿中,极少出门,这一日,她独自一人在殿中做针线,待将一双护腰的垫子收了最后一针,又是细细的在上头绣了几朵小花,方才微微一笑,捧在怀里,打算为母亲送去。
披香殿的宫人看见她,刚要行礼,不待她们跪下,姚芸儿便是扶起她们的身子,微笑道;“我只是来看看母后,你们快别多礼。”
姚芸儿性子温顺,宫里的人都十分喜欢她,当即一个宫女便是笑眯眯道;“太后午睡刚起,正和徐姑姑在里头说话呢,公主此时进去正好。”
姚芸儿亦是一笑,也没让人通传,只轻手轻脚的向着里头走去。
“小姐,皇上的意思,倒是要假意招拢岭南军,等日后寻到机会,再将他们一网打尽?”
蓦然,这句话传进了姚芸儿耳中,只让她心头一窒,那脚步顿时停了下来。
“不错,皇帝如今已是派了使者,去池州与袁崇武商谈此事,皇帝许他做岭南王,并分给他们田地和银两,甚至还要将芸儿送给他,想必如此,那袁崇武也定是不会拒绝。”
“皇帝此意不过是令袁崇武与慕家断盟,若等他一旦归顺了朝廷,怕是他的死期,也就不远了。”
宁负韶华不负君 姚芸儿 袁武 第142章
姚芸儿千里寻夫君
姚芸儿听到这话,就觉得脑子里“轰”的一响,只让她全身冰凉,就连握着腰垫的手都是簌簌发抖。
徐靖点了点头,道;“袁崇武这个人,朝廷是无论如何都要除去的,本宫如今最担心的,却是他愿不愿意归顺朝廷。”
永娘遂是劝道;“小姐不必担心,袁崇武出身微贱,像他们这些庶民,历来都是xiōng无大志,所谓起义还不是为了填饱肚子。如今皇上给了岭南军这般大的恩典,袁崇武自然也是要掂量掂量,更何况还有小小姐在,袁崇武断然没有理由拒绝。”
后面的话,姚芸儿已是听不下去了,她攥紧了腰垫,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出的披香殿,就连宫人给自己请安,她都是浑浑噩噩的,只一路小跑着,回到了自己的寝宫。
她的脸sè雪白,回想起母亲与徐姑姑的话,便是觉得不寒而栗,犹如困兽一般的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却是不知该要如何是好。
想起男人如今的处境,姚芸儿只觉得心痛如绞,她坐在床榻上,一滴晶莹的泪珠落了下来,她伸出手将其擦去,心里却是涌出了一个念头,她要出宫,她要去池州,要去告诉袁崇武,千万,千万不能相信朝廷!
姚芸儿打定了主意,便是振作起jīng神,收拾了几件衣裳,那些衣裳都是徐靖命尚衣居为她做的,每一件都是jīng致华美,彰显公主尊贵,看着那些衣裳,凌肃与徐靖待她的好便是一点一滴的萦绕心头,若是去告诉袁崇武不要归顺朝廷,又岂不是等于背弃了自己的父母?
姚芸儿念及此,心头顿时大恸,收拾包袱的小手则是停了下来,一面是父母,一面却是自己挚爱的男人,只让她煎熬到了极点,双手紧紧的搓着自己的衣角,泪如雨下。
夜深了。
姚芸儿坐在桌前,待宫女为她将床铺好后,则是冲着她福了福身子,温声道;“公主,时候不早了,您快些歇息吧。”
姚芸儿答应着,将一碗蜜罗汤递到那宫女面前,道;“月娥,这是母后让徐姑姑给我炖的补汤,我吃不完,你帮我吃了吧。”
既是公主所赐,月娥自是不敢拒绝,只恭恭敬敬的端过玉碗,将一碗汤吃了个干干净净。
姚芸儿心口怦怦直跳,待月娥喝完了,那一双眼睛紧紧的盯在月娥身上,手心里全是冷汗。
月娥见状,便是不解道;“公主,您怎么了?”
可不等姚芸儿回话,她就觉得眼前一黑,脑子里更是天旋地转,继而眼儿一闭,倒了下去。
姚芸儿慌忙扶住了她,见她眼睛紧闭,便是轻轻晃了晃她的身子,月娥睡得极沉,无论她怎样唤她,都是不醒。
方才的蜜罗汤里,姚芸儿将太医为自己开的安神助眠的药丸掰了几粒,融了进去,那一小粒的药丸便能让人沉沉的睡个好觉,如今几粒下去,月娥自是醒不了了。
姚芸儿小心翼翼的探了探月娥的呼吸,见她呼吸沉稳,便是放下心来,只赶忙将她的衣衫脱下,自己换上,摸索到她的腰牌,也是一道揣在怀里。最后又是将被子为她盖好,一切收拾停当,方才匆匆走出了荷香殿。
守夜的宫人皆是昏昏欲睡,见到她出来,只道是月娥服侍完公主,都是没有留意,姚芸儿在宫里居住了这些日子,对荷香殿周围也是颇为熟悉,当下寻了一处躲着,等着天sè微亮,便是匆匆向着宫门走去。
她身上穿着宫女的宫装,又是一路低垂着脑袋,遇见主子便是躬身回避,这一路走下去,竟是十分顺利,一直到了承安门,方才被人拦下。
姚芸儿低眉垂目,只将腰牌奉上,道自己是荷香殿中的宫女,要为思柔公主去宫外采买一些点心。
思柔公主乃是宫中的红人,看见她宫里的人,侍卫们自是十分和气,又见那腰牌也的确是荷香殿的东西,守门的侍从并无丝毫为难,就将姚芸儿放了出去。
姚芸儿心跳的厉害,一路穿过了安德门,承乾门,裕华门,直到从最后一道宫门里走出时,那全身上下方才如同脱力一般,腿肚子更是不停的打软,只一路咬着牙,走了许久,直到远远离开宫城后,终是双膝一软,瘫在了地上。
池州,岭南军军营。
主帐中的烛火彻夜不息,袁崇武与诸人商讨了一夜战事,待天sè微明,诸人方才起身行了一礼,而后走出营帐回去歇息。
袁崇武一夜未眠,待诸人走后,他依旧是坐在那里,眼眸望着眼前的战事地图,烛光将他的影子拉的老长,淡淡寂寥。
听闻脚步声响起,男人抬起眸子,就见孟余领着一个少年走了进来,那少年瞧见主位上的男子,顿时拱起手来,道了一句;“父亲!”
瞧见袁杰,袁崇武眉心微蹙,离开烨阳时,袁崇武曾命袁杰跟随谢长风与何子沾诸人留守烨阳,岂料他竟是不声不响的来了池州。
见儿子这般不听嘱咐,袁崇武未曾多说,只道了句;“何时来的池州?”
袁杰自知理亏,也不敢抬眸去看父亲,回了句;“孩儿在烨阳担心父亲安危,禀明谢叔叔后,遂是连夜赶了过来,刚到军营,听闻父亲还未休息,孩儿便想着来给父亲请安,日后为父亲尽一些微薄之力。”
袁崇武望着眼前的儿子,那一双眼睛宛如黑潭,只看的袁杰心头发虚,不知过去多久,袁崇武终是转过视线,向着孟余道;“带着他下去歇息。”
袁杰这一路风尘仆仆,好容易见到父亲,却见父亲待自己这般冷淡,心下不免愤慨与委屈,待孟余上前欲将自己带出去时,竟是忍耐不住,一句话脱口而出;“父亲,这些日子您一直在外统兵作战,难道你都不担心弟弟吗,如今见到儿子,为何一句也不多问?”
袁崇武听着儿子的质问,漆黑的眉峰,渐渐紧皱。
孟余见状,赶紧儿上前悄悄拉了拉袁杰的胳膊,道;“大公子有所不知,昨儿咱们还收到了烨阳的飞鸽传书,只道小公子已经痊愈,元帅这些日子虽然在外征战,但心里也还是记挂着两位公子。”
袁杰闻言,便是沉默下去,而后对着袁崇武拱了拱手,说了句;“父亲恕罪,是儿子鲁莽了。”
袁崇武知晓这个孩子对自己极其不满,扪心自问,说到底也还是自己对这个儿子关心太少的缘故。瞧着袁杰与自己极为相似的那张面孔,袁崇武终是什么也没有说,只淡淡吩咐;“先下去歇息,明日为父会带你一道上战场。”
袁杰听了这话,心头便是一喜,只道了声;“是!”继而走出了主帐。
待袁杰走后,孟余瞅着袁崇武的脸sè,言了句;“元帅,大公子年纪还小,虽然好胜了些,但到底也是一片孝心,您....”
不等他说完,便被男人一个手势打断,袁崇武眉宇间满是疲倦,只对着他道了两个字;“下去。”
孟余心头一个咯噔,只行了一个礼,刚要走出主帐,却见侍从匆匆而来,对着袁崇武道;“启禀元帅,营口的士兵抓到一个女子,此女口口声声说是您的夫人,要见您一面。”
听了这话,男人的脸sè顿时一变,倏然从主位上站起身子,一个箭步便将那侍从拉到了自己面前,声音紧涩;“她现在在哪?”
“穆将军将此女擒住,说她是敌军jiān细,要将她就地正法...”
不等侍从将话说完,袁崇武的瞳孔剧烈收缩,已是大步冲了出去,孟余亦是面sè大变,紧随其后一道跟了出去。
袁崇武隔得老远,就见校场上已是围满了岭南军的人,见到他走来,诸人皆是齐齐行了一礼,唤了声;“元帅。”
唯有穆文斌,手中却是擒着一个女子,那女子一身荆钗布裙,雪白的一张小脸满是惊慌,胳膊被穆文斌紧紧缚住,一点儿动弹不得,待看见袁崇武后,杏眸中顿时噙满了泪水,轻轻的唤了一声;“相公....”
此女正是姚芸儿。
袁崇武怒到极点,刚欲上前,不料穆文斌却是“刷”的一声,抽出了佩刀,抵在姚芸儿的颈脖上,一双黑眸冷如寒星,对着袁崇武道;“元帅,此女乃凌肃独生女儿,属下在此用她血祭我岭南军七万亡魂,想必元帅也不会有异议。”
袁崇武伫立不前,目光利如刀刃,只对着穆文斌一字字道;“放了她!”
穆文斌一记冷笑,对着周围的将士们看去,厉声道;“兄弟们,你们瞧清楚了,这就是咱们的元帅!此人敌我不分,与凌肃的女儿结为夫妻,你们说,这种人,又如何能统领岭南军,又如何能当咱们的元帅?”
穆文斌话音刚落,岭南军诸人皆是面sè不定,孟余跟在袁崇武身后,再也忍耐不住大声喝道;“穆文斌,你莫非是要叛变不成?”
穆文斌闻言,却是不言不语,只“扑通”一声,对着袁崇武跪了下来,将那长刀双手呈于袁崇武面前,道;“元帅,弟兄们跟了你多年,只要你能将凌肃的女儿亲手杀了,弟兄们还是服您!”
语毕,周围的岭南军,亦是齐齐跪在了袁崇武面前。
宁负韶华不负君 姚芸儿 袁武 第143章
谁敢动她一根头发
袁崇武望着眼前这一幕,面上已是有了冷峻的神sè,他一语不发,只大步上前,将姚芸儿揽在了怀里。
“相公...”许是因着冷,姚芸儿的身子簌簌发抖着,她这一路吃尽了苦头才从京师赶到池州,只想着告诉自己的情郎千万不要中了朝廷的圈套,却不曾想到自己竟会将他bī到如此的境地中去。
当下,姚芸儿又愧又悔,只恨自己莽撞,丝毫没有帮上他,还为他惹下了这般大的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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