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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负韶华不负君 姚芸儿 袁武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萧儿美蛋
袁崇武面不改sè,凌肃的杀招袭来,男人只沉着应对,手中大刀将周身要害团团护住,倒也让凌肃短时内欺身不得。
两人斗了片刻,周边杀声震聋欲耳,袁崇武眸光暗沉,多年前的那一幕幕全部向着脑海涌来,两军与交战时,正是眼前的这个人,命人将岭南军的亲眷一排排的押于阵前,bī得岭南投降,岭南军誓死不从,依然是此人,面无表情的一个手势,便让数人人头落地。而后,又是一排人被押上来,源源不断,让岭南军亲眼目睹自己的至亲一个个惨死于自己面前,那些滚落的人头,一个个充斥在男人的眼底,他甚至能记清每一个人的表情....
岭南军七万男儿,七万条人命,那些全是他同生共死的兄弟,是他带着他们离开岭南,是他带着他们举兵起义,是他带着他们离开家中妻儿老小,他们将自己的命全交在他手里,可最终,他们死了,只有他还活着。
他将他们带出了岭南,却令他们客死他乡,终其一生,都无法再将他们带回去...
而发妻那一身的伤疤,更是揭示着眼前这个男人令人发指的恶行,如此种种,皆由此人而起!若非他以yòu子bī迫母亲,又何来那七万条人命!
袁崇武目露凶光,几欲沁血,心口积蓄多年的煞气似是要在这一刻蓬勃而出,他握紧了手中的长刀,厉声长啸,神威凛然,斜身一劈,砍断凌肃战马前蹄,那马发出一声嘶鸣,马背上的人亦是滚落了下来。
袁崇武挥起大刀,趁此良机,直直的向着倒在地上的凌肃劈去,雪亮的刀口距凌肃头颈不过相差毫厘时,竟是硬生生的停在了那里。
凌肃抬眸,就见袁崇武立在那里,似是在竭力隐忍,面sè难看到了极点,肩头处抑制不住的抖动,连带着那刀口亦是轻颤不已。
凌肃瞅准时机,手中长矛一举,竟是狠狠向着袁崇武的心窝处刺来,袁崇武当机立断,侧过身子,却终究是迟了一步,尖锐的长矛刺进他的xiōng膛,穿xiōng而过。
袁崇武一声低吼,以身向前bī近,将凌肃踩在身下,手中大刀扬起,眼见着向他斩下。
凌肃躺在那里等死,却见袁崇武脸sè惨白,那手中的刀已是到了自己鼻尖,却终究是不曾落下。
“元帅!”
何子沾见袁崇武身受重伤,整个人摇摇欲坠,刚欲上前,却被凌家军诸人缠住,再放眼瞧去,就见凌肃身边的亲兵已是蜂拥而来,情急下,何子沾只大喝;“速去保护元帅!”
他一语刚毕,却听一道大喝声响起,那声音还带着几分稚嫩,继而就见寒光一闪,不知从何处飞奔出一个少年,将手中的长剑,不偏不倚的刺在了凌肃心口。
正是袁杰。





宁负韶华不负君 姚芸儿 袁武 第147章
来,听话,将手给我
京城,皇宫。
午后的宫殿分外安静,徐靖正在披香殿里小憩,蓦然,却是觉得心口一痛,瞬间从梦中醒了过来。
“肃哥....”她的脸sè雪白,额上满是冷汗,全身都是汗津津的,无边无际的恐惧袭来,只让她簌簌发抖。
“小姐,您怎么了,是不是被梦魇住了?”永娘匆匆而来,刚将帐帘勾起,就见徐靖失魂落魄的坐在那里,看见自己,便是一把攥住了她的手,颤声道;“永娘,我做了一个梦,肃哥全身都是血,他出事了,他一定出事了!”
永娘在她身边坐下,温声抚慰道;“小姐别怕,这都是梦,梦最做不得真,再说这么多年来,每逢侯爷出征,您总是会胡思乱想,梦见侯爷出事,可侯爷不都还是平平安安的回来了吗?”
徐靖摇了摇头,眼珠里是灰白的,一张脸仿佛一夕间苍老了下去,只喃喃道;“不,不一样,以前那些梦,都是模模糊糊的,可今天这个梦却是实实在在的,就好像我亲眼瞧见了一样,永娘,你赶紧儿要人去池州,去探探肃哥的消息!”
见徐靖惊骇不已,永娘遂是温声哄着;“小姐先歇着,奴婢这就命青叶派人去池州打探。”
话音刚落,不等永娘站起身子,就听一道慌慌张张的声音从殿外传来;“娘娘,大事不好了,娘娘....”
徐靖骤然听到这抹声音,只觉得全身一僵,待那宫人战战兢兢的走进,永娘便是站起身子,喝道;“放肆,在娘娘面前,也能这般失了分寸?”
那宫人面sè如土,全身都是筛糠一般的抖动着,听到永娘的呵斥,立时匍匐余地,话音里却是带着哭腔道;“启禀娘娘,方才京城收到了池州八百里加急战报,只说....说...”
“说什么?”徐靖攥紧了被褥,对着宫人嘶声道。
“凌家军主帅凌肃,被反贼袁崇武所杀,以身殉国,战死沙场!”
徐靖听了这话,几乎连吭都没吭一声,便是晕死了过去,永娘大骇,赶忙上前扶住了徐靖的身子,哑声道;“快传太医,快去传太医啊!”
洪元二年,南陵王凌肃于玉蚌口被逆贼袁崇武诛杀马下,血洒战场,终年五十有三,王爷戎马一生,膝下唯有一女,帝感念其功勋,晋封其女思柔公主为“晋国公主”,将其灵位安置于“忠烈堂”,并列于首位,帝亲自祭奠,泪洒衣襟。------《周史列传一百三十七回武侯外》
夜深了,姚芸儿木怔怔的跪在凌肃的灵前,整个人犹如缺水的花骨朵一般,再也没了一丝一毫的灵气。
那一日,是薛湛一身重孝,命三军缟素,将凌肃的灵柩运回京师,姚芸儿身为凌肃独女,早已出宫回到了王府,这几日她都是浑浑噩噩的,仿似提线木偶一般,任由周边的人摆弄,即使从她的嘴巴里吐出一句话,也总是那句;“他答应过我,不会伤害我爹爹....”
不明就里的奴才们见公主成了这般模样,暗地里也只道她是悲痛过度,怕是得了失心疯。
薛湛本就是凌肃义子,又兼得与姚芸儿的婚事早已昭告天下,凌肃的身后事便全部担在了他身上,不仅如此,朝廷亦是命其接任凌肃的主帅之位,只等凌肃出殡,便领军奔赴池州。
守灵的仆人见到薛湛,皆是齐齐拜了下去,薛湛视若无睹,目光落在灵前的姚芸儿身上,他一步步的向着她走去,不过几日的功夫,他已是变得憔悴不堪,心口处不断传来剧痛,唯有恨,绵绵不断的恨,才能支撑着他咬牙qiáng撑下去。
薛湛在姚芸儿身旁跪下,与之一道为凌肃守灵,姚芸儿的脸sè青白交加,没有丁点儿血sè,薛湛看了她一眼,只对着身后的仆人道;“这里我来守,你们将公主扶下去休息。”
“是。”几个陪跪的仆妇闻言,俱是小心翼翼的上前,想要将姚芸儿扶起来,岂料姚芸儿却是不依,刚有人沾上她的身子,她便如同一只受惊的小鹿般,发出一声惊叫。
这几个仆妇见状,你瞧瞧我,我瞅瞅你,生怕姚芸儿有个好歹,会落到自己身上,当下都是不敢上前,只得一个个木桩似的杵在那里,心惊胆战的向着薛湛望去。
薛湛见姚芸儿紧紧蜷缩在棺椁下首,眼瞳如同蒙尘的美玉,在没有丝毫光彩,微微战栗着,仿佛只剩下一个躯壳,而那魂魄已是不知道散落到哪里去了。
薛湛眸心一恸,他缓缓上前,蹲在姚芸儿面前,对着她伸出手道;“芸儿,将手给我。”
姚芸儿的目光轻飘飘的落在他身上,却是认不出他一般,只喃喃自语;“他说过,他不会伤害我爹爹....”
薛湛明白她话中的意思,当下便是心如刀割,他闭了闭熬得血红的眼睛,将所有情绪尽数压下,对着姚芸儿温声道;“来,听话,将手给我。”
许是他温煦的声音,终是让姚芸儿的神智微微恢复了些,她动了动眼珠,这才看清了眼前的男人。
“薛大哥....”她轻语。
薛湛伸出胳膊,将她的冰凉的小手攥在手心,男人宽厚的手掌十分的暖,姚芸儿怔怔的瞧着他,轻声道;“薛大哥,我爹爹没死,是吗?”
薛湛扶起她的身子,姚芸儿这几日都没有进食,每日里只能被仆人喂些汤水进去,整个人都是纤瘦的如同一缕轻烟,让他察觉不到丝毫重量。
她浑身上下都是没有一丁点儿的力气,此时只得倚在薛湛的怀里,男子的胳膊揽过她的纤腰,一面扶着她向外走去,一面低声道;“什么也别想,去好好睡一觉。”
男子沉缓悦耳的声音一点一滴的沁进姚芸儿的心里,她实在累极了,任由薛湛带着自己走出了灵堂,她的脚步是虚浮的,未走出几步,便软软的倒在了男人的怀里。
薛湛将姚芸儿一个横抱,牢牢抱在怀里,男子清俊的容颜在月光下是淡淡的yīn影,他一语不发,只稳稳当当的将姚芸儿送回房间,望着女子沉睡中的面容,薛湛的拳头悄悄紧握,终是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数日前,池州。岭南军军营。
“元帅如今怎样?”
待夏志生从营帐里走出时,诸人皆是围了上去,孟余声音沙哑,出声问道。
夏志生摇了摇头,眉心紧紧蹙着,显是袁崇武的伤势颇为棘手;“元帅这次伤的极重,那长矛刺得太深,若是动手拔了,只怕元帅会失血过多,难逃一死。”
“那若不拔呢?”孟余一句话脱口而出。
“若不拔,老夫无从下手为元帅医治,也是一条死路。”
“拔是死,不拔也是死,夏老的意思,倒是说咱元帅没得救了?”李壮一身的血,自是方才在战场上染上的,他也来不及去擦,待听夏志生这般说起,顿时失声道。
夏志生没有说话,只沉默不语的站在那里,眼底渐渐浮起一抹绝望。
孟余见他的神情,就知道袁崇武眼下定是凶险到了极点,他心乱如麻,刚回头,恰巧见袁杰正向着营帐大步而来,当下心头一转,遂是向着袁杰拱手道;“少将军,元帅眼下的情形委实是凶险万分,属下斗胆,还请少将军尽快拿个主意,元帅身上所中的长矛,究竟是拔,还是不拔?”
袁杰不过十四岁,还是个半大的孩子,此番骤然见诸人的眼睛全落在自己身上,当下便是有些手足无措,可一想起如今生死难料的父亲,少年便是竭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心头却也是乱的,只恨母亲不在身旁。




宁负韶华不负君 姚芸儿 袁武 第149章
芸儿..
姚芸儿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到的荷香殿,永娘瞧着她的样子,自是放心不下,也是跟了过来,待她轻手轻脚的服侍着姚芸儿在床上歇下,眼见着这孩子躺在那里,犹如一个瓷娃娃似得,一碰就会碎了般,只让永娘心里不是滋味,陪在一旁抹起泪来。
姚芸儿双眸无神,怔怔的望着自己的帐顶,她的爹爹死了,死在她最爱的男人手里...
她曾对袁崇武说过,如果有一天,他杀了她爹爹,或者是她爹爹杀了他,那她也一定是活不成了,她从没想过,她最怕的事情,竟会来的这般快。
她不相信,她知道袁崇武决计不会杀害她的父亲,可是,她的爹爹终究是死了,再也活不转了....
其实母亲说的没错,就算父亲不是袁崇武杀死的,可他终究还是死在了岭南军的手里,袁崇武是岭南军的主帅,无论是不是他杀的,又还有什么区别呢,她的父亲已经死了,不在了。
姚芸儿合上眼睛,只觉得心口那里很疼很疼,她打小跟着姚家二老长大,待父母一直十分孝顺,当得知自己不是姚家亲女后,也从不曾动过去寻找亲生父母的念头,还是将自己当成姚家的闺女。直到后来,她从军营离开,也没有想过要去自己的亲生的父母,而是只想着回到清河村,过回她的小日子。
亲生父母对她来说,实在是太过遥远,遥远的连一道模糊的影子也瞧不着,可当她回到凌肃与徐靖身边后,父母待她的那一腔拳拳之心她不是感觉不到,虽然与父母相处的时日不多,可到底是血浓于水,她已经没有了一个爹爹,如今,就连另一个爹爹也没了。
念起姚老汉与姚母,姚芸儿心痛更甚,泪珠顿时从眼眶里汹涌而出,瞧见她落泪,永娘赶忙在一旁劝道;“小小姐别哭,方才你娘说的那些话,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你娘那是急痛攻心,恨不得跟你爹一块走,人难受极了,说的都是些胡话,你莫要和你娘计较,这母女两是没有隔夜仇的,啊?”
姚芸儿摇了摇头,泪眼迷茫的看着眼前的女子,轻声道了句;“徐姑姑,是我不孝,我不怨娘。”
永娘瞧着她凄楚盈盈的小脸,想起这一摊子的事,眼圈也是红了,只为她将被子掖好,轻哄着她入睡;“好了,小小姐什么也别想,先睡上一觉,奴婢在这里守着您。”
姚芸儿虽然心乱如麻,可身子却是虚弱透了,她迷迷糊糊的闭上了眼睛,终是半昏半睡的晕了过去。
永娘让人请了太医来瞧,只说姚芸儿是悲痛过度,开了方子让人去将药煎了,旁的倒也没法子,只有让公主自己想开,不然吃什么都是无用。
永娘心头惴惴,一直照顾到深夜,就听一阵脚步声响起,永娘刚回过头来,就见徐靖着一件素sè衣衫,卸下了所有的朱钗环翠,缓缓走了过来。
“小姐,这么晚了,您怎么还没歇息?”永娘瞧见她,遂是赶忙迎了过去,徐靖这些日子亦是憔悴不堪,就连脚下的步子都是虚浮无力的,永娘一叹,只上前扶了,让她在姚芸儿床前坐下。
徐靖望着女儿的小脸,见她半张脸蛋又红又肿,显是白日里自己的那一巴掌所致,此时瞧起来,当娘的自是心疼,只轻轻的伸出手,抚上了孩子的小脸。
“永娘,我白日里,是不是太过分了?”隔了许久,徐靖方才出声,声音十分低缓。
“小姐的心都快碎了,就算言辞间有失偏颇,也是人之常情,小小姐会明白的。”
徐靖微微苦笑,摇了摇头;“朝中良将匮乏,肃哥已经去了,湛儿还年轻,往后朝廷怕是再也不能制住袁崇武了。我白日说的那些话,句句出自真心,我是当真希望这孩子能争口气,去将那逆贼杀了,好为她爹爹报仇,可谁知,她心心念念的,只有那一个反贼,就连父母在她心里,也都是被比下去了。”
永娘闻言,却是久久没有说话,直到徐靖将眼眸专向了她,道;“你怎么不说话?”
永娘微微抬眸,“小姐,奴婢有些话,不知该说不该说。”
“这里又没有外人,你想说什么,只管说便是。”
得到徐靖的答复,永娘福了福身子,道;“恕奴婢不敬,奴婢瞧着小小姐对袁崇武,就好似看见了当年娘娘对侯爷,虽然那反贼无法与侯爷相比,可这感情却都是真真儿的。”
徐靖一怔,怎么也没想到永娘会说出这般话来,当下不敢置信般的看着她,哑声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永娘瞧着姚芸儿瘦的脱形般的小脸,微微一叹道;“奴婢只是瞧着小小姐可怜,小小姐嫁给袁崇武在前,与父母相认在后,大错既已铸成,小姐若要她杀了袁崇武,恕奴婢多嘴,您这是在bī着她去死啊!”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更何况袁崇武乃是反贼,本就是人人得以诛之。”徐靖面露寒霜,字字清冷。
永娘垂下眸子,吐出了一句话来;“恕奴婢斗胆,若是此事换成了小姐您,您会杀了侯爷吗?”
徐靖眼眸大震,整个人犹如被雷击中了一般,懵在了那里。
永娘轻声叹息,对着徐靖跪了下去,只道;“小姐,不要再bī这孩子了,这孩子的心比谁都苦,方才太医已经来瞧了,说是这孩子若这般下去,怕是要不了多久,也就....”
那余下的话,永娘已是说不出下去了,只别开脸去,举袖拭泪。
“也就什么?”徐靖眉心一跳,将永娘扯过问道。
“她的身子已经熬透了,真的是再也经不住一丁点的事了啊。”
听了永娘的话,徐靖的身子控制不住的发抖,望向女儿的眸光中,是源源不断的惊痛。
池州,岭南军军营。
“元帅今日如何?”待夏志生为袁崇武处理完伤口,孟余与袁杰顿时上前问道。
夏志生擦了擦手,脸上已是有了几分欣慰之sè;“七小姐送来的疗伤药果真是世间难得,元帅这条命,总算是保住了。”
听了这话,孟余与袁杰的神情皆是一松,当日,袁崇武的情形凶险万分,在夏志生为他将伤口处的长矛拔去后,大量的鲜血汹涌而出,而袁崇武本人亦是心跳缓慢,脉息微弱,眼见着是救不活了,夏志生赶忙将慕家的药为其敷上,并将药丸给他guàn下,如此这般没日没夜的领着一众军医jīng心照料,终是将袁崇武这条命从阎王爷那里抢了回来。
袁杰望着榻上的父亲,见袁崇武面sè惨白,双眸紧闭,呼吸亦是几不可闻,少年的眉头便是皱起,对着夏志生道;“夏爷爷,我瞧父亲的情形仍旧是不见好转,这都几天了,咋还不醒?”
夏志生温声安抚道;“少将军莫急,元帅这次的伤实在太重,眼下只是保住了一条命,若要完全清醒,怕是还要再等上几日。”
袁杰闻言便是点了点头,想起当日玉蚌口大战,少年摇了摇头,道;“真不知父当日是中了什么邪,明明有机会杀了凌肃,却一次次的绕过那老匹夫,若非如此,又岂能差点丢了性命。”
听着袁杰这般说来,孟余和夏志生对视一眼,自是无法接话,可又深知袁杰所言极是,两人不由得微微苦笑,面露尴尬。
袁杰在榻前坐下,见父亲额上满是汗水,遂是随手拿起一块汗巾子,替父亲将汗珠拭去。
岂料,他刚俯下身子,就见袁崇武干裂的嘴chún微微一动,继而一道低语从chún中唤出,袁杰大喜,赶忙对着夏志生与孟余道;“父亲说话了!”
两人赶到榻前,就见袁崇武眉心紧蹙,苍白的脸上没有一点血sè,他的声音极低,三人都是听不清楚他说了什么,直到袁杰将耳朵贴近父亲的chún瓣,这才知晓他究竟说了什么。
他那一声声模糊的呓语,仔细听下去却只有两个字,芸儿,芸儿,芸儿...
少年的脸sè“刷”的一下变的骇人,他一语不发,只从鼻孔里发出一声冷哼,而后冷冷的看了父亲一眼,便是站起了身子,也不再去瞧孟余与夏志生,径自走出了主帐。
瞧着袁杰的背影,夏志生微微摇头,道;“定是元帅唤着思柔公主,被少将军给听去了。”
孟余一惊;“难道元帅伤成这样,还忘不了那个女子?”
夏志生这一次却是丝毫孟余像从前那般露出不豫之sè,只点了点头,叹了一声;“冤孽,元帅这一身的伤,皆是拜她父亲所赐,可....”
夏志生说到这里,便是摇了摇头,似乎再也说不下去一般。
孟余沉思良久,终是一咬牙,道;“元帅如今重伤未愈,咱们倒不妨为他将婚事昭告天下,纵使元帅醒来怪罪咱们,眼下也是没法可想了。”
“不错,老夫也正有此意。”




宁负韶华不负君 姚芸儿 袁武 第150章
你没有杀父仇人
夏志生说完,孟余又是言道;“眼下两军明为结盟,私底下却如同一盘散沙,也只有与慕家联姻,才能将岭慕大军真正的拧在一起,到时候与朝廷作战,也是多了几分胜算。”
夏志生颔首,道;“话虽如此,可慕玉堂既然能将掌上明珠舍出来,此人的野心,倒也是不得不防。”
孟余淡淡一笑,似是感慨;“慕玉堂这种人,为了权势与私欲,自是什么都能舍得,如今两军相互利用,若等朝廷一倒,咱们与慕家,怕免不了又是一场厮杀。”
夏志生闻言,面sè也是凝重起来,两人相视一眼,俱是深感前路坎坷,夏志生眉头紧锁,沉吟道;“少将军已是命人去将夫人接来,想必这两日夫人便会赶到池州,到时候,咱们又要如何与夫人开口?”
“夏老无需多虑,夫人深明大义,绝非不识大体之人,咱们只要将这些利害关系与夫人说个清楚,再说,与慕家联姻不过是权宜之计,夫人定会理解。”
夏志生苦笑道;“纵使夫人好说话,可少将军....”
孟余摇了摇头,淡淡道;“少将军终究还是个孩子,说句大不敬的话,岭南军拥护此子,亦不过是看着元帅的面子。”
夏志生微微颔首,“也罢,一切便都照先生所说,至于元帅与七小姐的婚事,自然也是越快越好,咱们先将此事昭告天下,以免慕玉堂那厮再耍花样。”
孟余连连称是,两人如此商量一番,孟余便是匆匆离开主帐,与众将商议去了。
京城,皇宫。
这一日天气晴朗,宫人为姚芸儿披上了一件雪狐大氅,扶着她去了园子里,让她坐在廊下看着笼子里的画眉鸟解解闷儿。这几日她都是足不出户的待在荷香殿,每日里都是悄无声息的,总是一个人呆呆的出神,时常一坐就是半天。徐靖瞧着自是懊悔,又怕姚芸儿见到自己伤心,只让永娘留在了荷香殿,等深夜女儿入睡后,自己才敢过来看上一眼。
听到脚步声,一旁的宫人刚一抬眸,就见一道颀长的影子大步而来,宫人一惊,刚要俯身行礼,薛湛摆了摆手,示意她们退下。
姚芸儿裹着雪白的大氅,一张小脸都似是被领口处的锋毛遮住了,虽是消瘦,却依旧是玉雪可爱。
薛湛缓缓走近,姚芸儿依然是无知无觉的坐在那里,他看了她好一会,她都没有察觉,那一双漂亮的眼瞳毫无神采,整个人好似一个木偶般,失去了所有灵气。
薛湛瞧着,乌黑的眸心中便是慢慢浮起一抹痛楚,他走到姚芸儿面前,蹲下了自己的身子,道出了那一句;“芸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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