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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距离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公子优





你的距离 29 二十九、480公里大冒险
周三上课的时候,柏教授宣布下周一停课一次。 庭霜上完下午的课以后回家一查邮箱,果然也收到了助教群发的正式停课通知。 但是邮件里没有讲停课原因,柏昌意上课的时候也没讲。 如此秘而不宣,难道原因是…… 庭霜拿出手机,给柏昌意发消息:周一君王不早朝? 消息刚发出去,庭霜猛然注意到他们之间的目前距离:480公里。 480公里??? 火热三天,一朝回到解放前? 柏老板这是去长征了? 庭霜没想通,又发一条消息过去:柏老板,你人在哪? 到了晚上九点多,柏昌意才回:汉诺威。 庭霜刚准备打字,柏昌意的视频电话就过来了,说:“这边有个机器人工业展会。” 庭霜瞧着柏昌意身后的背景应该是酒店,问:“所以你下午去看展了?” 柏昌意说:“没有,展会下周一才开始。我五点到汉诺威,刚跟中德两家合作的参展企业代表吃了个饭。” 庭霜说:“噢……咱们下周一停课就是因为这个展会啊?” 柏昌意说:“嗯我周一在展厅有个现场报告,周二晚上回来。” 庭霜说:“那你怎么今天就去了?今天才周三。” 柏昌意说:“这次是三方联合参展,lrm所和那两家企业有几个合作项目,周四周五在酒店开会,周末他们布置展位,我去盯一下。” 庭霜心里开始盘算了。 周四周五他都有课,周六要打工,周日有空,周一唯一的一节课也停课了,要是周六下午打完工坐火车去汉诺威,周一晚上回来,那他就可以和柏昌意过两天两夜,也算一起旅了个游。 嗯……不能让柏昌意知道,要周六半夜突然出现在酒店门口,按门铃给老教授送温暖。 “你在傻笑什么。”手机屏幕上的柏昌意问。 傻笑? 庭霜拍了一下自己的脸,说:“谁、谁傻笑了?我高兴不行吗?” 柏昌意说:“高兴什么。” 庭霜说:“高兴……高兴下周一上午可以睡懒觉呗。哎我不跟你说了,我、我那个……得赶紧去写实验报告了。” 得赶紧去订火车票了。 柏昌意说:“嗯别睡太晚。” 庭霜说:“好好好……” 刚把电话一挂,庭霜就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说是去酒店送温暖……但是柏老板住在哪个酒店来着? 不管了,先订个火车票,之后几天再慢慢套柏老板的话吧。 可能是因为有工业展的原因,这几天往返汉诺威的火车票比平时贵很多,庭霜订完票以后查了一下这个月的消费记录,犹豫要不要再打一份工。 再这么下去,谈个恋爱都快谈不起了。 之后三天—— 星期四。 庭霜:“亲爱的……你住的酒店离会展中心近不近啊?会展中心离市中心有点距离,跑来跑去会不会很辛苦,嗯?” 柏昌意:“没事有人接送。” 第一lún套话:失败。 星期五。 庭霜:“柏老板,这么晚了你饿不饿啊?我在吃夜宵,你看,烤jī翅,要不我给你叫个外卖吧?” 柏昌意:“我准备睡觉了。你吃完早点睡。” 第二lún套话:失败。 星期六。 庭霜下了班,拎着早上一起带出门的行李箱去火车站。 候车的时候,他再一次发消息开启第三lún套话:柏老板,我看到新闻说汉诺威这几天的酒店价格bào涨,好多平时一两百欧的酒店涨到六七百欧一晚,就这样还爆满。你住在哪家啊?我帮你看看它有没有趁火打劫你,怎么样? 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柏昌意回:酒店是合作企业订的。 庭霜正在想怎么继续套话,柏昌意问:你在火车上? 庭霜:没有啊,我在家里。 柏昌意:你想清楚再回答我的问题。 想清楚…… 不妙。 目前距离:399公里。 十几秒后:398公里。 庭霜:是的我在火车上。 柏昌意:去哪。 庭霜含蓄地回复:嗯……去瞻仰一下微积分的奠基人莱布尼茨。 莱布尼茨逝世于汉诺威。 柏昌意:把车次发过来。 晚上十点五十二分,列车驶入汉诺威中央火车站6站台,庭霜拎着行李箱下车,在人群中一眼看到了柏昌意。 在另外一个陌生的城市,完全没有任何顾虑。 穿越汹涌人cháo,伫立相拥亲吻。 “吃晚饭了么。”柏昌意顺了一把庭霜在火车上睡得有点乱的头毛。 “啊在车上忘吃了。”庭霜张望了一下,看见火车站里的咖啡店,“我进去买个三明治吧。你要吃什么吗?还是喝什么?” 柏昌意想到什么,镜片微微反光:“咖啡。” “好嘞。”庭霜点点头,买了两杯咖啡一个三明治出来,把一杯咖啡递给柏昌意。 这个点已经很晚,柏昌意没有麻烦这几天负责接送他的司机,打车带庭霜回了酒店。 “哎柏老板,你说酒店是合作企业订的,那他们也住在这里?”庭霜在只有他们两人的电梯里问,“我们不会被看见吧?” 柏昌意说:“看见了又怎么样?你是陪同的研究生。” 庭霜揶揄:“和你住一间房?” 柏昌意一脸坦然:“为合作企业节省经费。” 庭霜说:“你没带手下的研究生来?” 柏昌意说:“带了两个,不住这一层。” 出了电梯走到房门口,庭霜还在问:“那为什么偏偏是我跟你——” “哪儿那么多问题。”柏昌意开了房门,捏着庭霜的下巴吻上去,另一只手顺便把“请勿打扰”的牌子挂到门外。 (……和谐) 坐了好几个小时的车,又连来两次狠的,这回干完以后,庭霜真的没力气了。他随手拿了两瓶啤酒,找开瓶器开了,递给柏昌意一瓶,然后一边喝酒一边走到落地窗旁边,靠在栏杆上看城市夜景。 柏昌意站在他身边,有一口没一口地喝那瓶啤酒。 “柏老板……你是不是不喜欢喝啤酒啊?”庭霜转头说,“我好像从没见过你喝酒。你不喝给我吧。”说着就从柏昌意手里拿走了那瓶啤酒。 不喜欢喝啤酒…… 挺少有人注意到这一点。 柏昌意不喜欢喝酒,但是以前孟雨融喜欢喝,所以他也会陪着喝。其实柏昌意也没有抽烟的习惯,但是庭霜抽的时候他也会陪着抽。他更习惯照顾别人,而不是被照顾,所以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都不太表现出来。 也不知道小孩怎么就看出来了。 柏昌意看着庭霜看向窗外的侧脸,想到刚才在火车站的时候,他要庭霜去给他买咖啡,就是打算现在给庭霜三欧元的硬币,让不分场合乱给钱的小王八蛋认识到错误。 一半是逗逗小朋友,一半是给小朋友上一课。 但是现在他不想那么干了。 庭霜咕嘟咕嘟喝掉了大半瓶啤酒,说:“我想吃肘子……肘子配啤酒。” “明天起来再吃。”柏昌意把庭霜手上的酒瓶子拿走,“走了去洗澡睡觉。” 第二天庭霜睡到中午醒来,房里没人,他给柏昌意打电话,说:“亲爱的你在哪啊?不是说去吃肘子吗?” 柏昌意说:“到十八层来吃饭。” 庭霜说:“就我们俩?” 柏昌意说:“还有中方企业的人。” 庭霜说:“哦哦那我收拾整齐点。我想着明天去看你的报告所以还带了正装……” 他洗漱完换好衣服下楼,在餐厅门口跟服务员报了名字,被领着往柏昌意他们那边去。 老远,他就看见了正对他坐着的柏昌意,忍不住嘴角上扬,又朝柏昌意招了一下手。 柏昌意对他点了一下头,然后对中方企业的人说了几句什么。 中方企业的几个人听了,转过头来。 庭霜本来想笑着点头打个招呼,可是在看清那几张脸之后,他脚步一滞,笑也僵在了脸上。 中方企业正中间坐着的中年男人是祝敖—— 祝文嘉和他共同的爹。




你的距离 30 三十、柏老弟啊
仔细算算,庭霜已经快四年没有见过祝敖了。 应该是在大二的时候,他第一次和梁正宣出去开房,就和平时买东西一样,什么都没多想,直接刷了他惯用的卡。消费记录在那里,他们两个人的身份证记录也在那里,要查实在是太容易了。 祝敖叫人查了,但查完之后什么都没说。 直到庭霜暑假回家,祝敖才把他叫到书房,将一份打印好的表格放到他面前:开房日期、酒店、刷的哪张卡……连梁正宣的身份证号和他们每次入住退房的时间都一清二楚。 “这是出去改善生活了?怎么,学校宿舍住得不舒服?”祝敖抬眼问他。 这是给台阶下了,只要庭霜不认,只要庭霜没把这种关系当真,祝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 年轻的时候,谁不干点混事? 但是庭霜没把这事当混事,他是认真的。 “你监视我?连这种东西都查?”他用力捏着那张纸,“这是我自己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跟我有什么关系?”祝敖气笑了,“想让我不管你的事,行啊,卡放桌上,从这里出去。” 庭霜盯着祝敖,从口袋里拿出钱包,抽出了身份证,然后把装着他所有卡和现金的钱包扔到了桌子上。 手表是祝敖给他买的…… 摘下来,扔到桌子上。 皮带也是用祝敖的钱买的…… 解下来,扔到桌子上。 脚上的拖鞋是家里的,虽然不知道是谁买回来的,但是肯定也是用祝敖的钱买的…… 用力踢到一边。 庭霜低头打量了一下,幸好身上穿的衣服是他妈给他买的,否则就要光着出去了。 转身,赤着脚出门。 祝敖在他身后喝道:“庭霜你想气死你老子?把鞋给我穿上!” “谁要你的破/鞋!”庭霜一边往外面冲一边怒吼,一抬眼正好看见了祝文嘉他妈,有点尴尬,“那个……阿姨,不好意思……不是说您,我说鞋,那个,拖鞋。” 翁韵宜噎了一下,扯了扯嘴角,说:“今天在家里吃饭吧?小嘉一会儿也回来,你们兄弟俩一起吃个饭。” “谢谢阿姨,我就不吃了。”庭霜对翁韵宜客气地点了一下头,回头朝书房的方向大声说,“我没交伙食费,吃不起这儿的饭。” 说完以后就从家里滚出去了。 那之后如果有什么不得不回家拿的东西,比如高中毕业证什么的,他都要祝文嘉帮他拿。真的从此就没踏进家里一步了,也没用过祝敖一分钱。 第一个年,他没在家里过,也没给家里打电话。 到第二个年的时候,他回想起当时在书房的行为,觉得yòu稚,还觉得有点好笑,所以在那个除夕的晚上打了电话给祝敖拜年。 父子俩聊了几句,谁都没提梁正宣,也没提起之前那场争吵,庭霜只说起学业,说要留学,准备得差不多了。 祝敖问他读什么专业,他说,还是机器人。 这个决定就是庭霜的表态:是他的责任他就会承担。 祝敖听了,问他出国的钱够么,他说,够。 这个字也是庭霜的表态:但是他的个人生活不容别人chā手,他老子也不行。 虽然那个时候他已经过了一年半每天打工打到吐血的生活。 后来的两个年,庭霜也都主动给祝敖打了电话,父子俩聊得多的是行业现状,再互相说句新年好,相安无事。但是对于梁正宣的事,他们都没让步,就那么僵持着。父子俩挺像,吃软不吃硬,一提那事,两人的脾气就都下不去,索性不提。 现在庭霜站在离祝敖几米远的地方,觉得他爸好像老了点,胖了点,白头发多了点,好在没有谢顶。 稍微有点心酸。 柏昌意看见他僵在原地,以为他怯场,就出言提醒:“ting?” 庭霜深呼吸一下,换上得体的表情,走过去。 柏昌意再次为中方企业的人介绍:“这是我的学生,庭霜。”然后对庭霜说,“ting,这是robo的创始人,祝敖先生。” 庭霜缓缓转头,看向柏昌意,眼神有种说不出的意味。 这小孩什么眼神? 还没睡醒? 柏昌意用眼神示意:打招呼。 嗯打招呼…… 这招呼好像也只有一个打法了…… 庭霜把头缓缓转回去,看向祝敖:“……爸。” 爸? 柏昌意看向庭霜,第一反应是—— 虽说祝敖是robo的创始人……可叫爸也太过了。 新闻上不是说,中国的年轻人只叫马云爸爸么? 现在是个老板就能当面认父了? 第二反应才是—— 庭霜提过他们家是做工业机器人的。 没想到庭霜的父亲姓祝。 这时候,只听见祝敖对庭霜说:“你当了柏教授的学生,也不跟我说一声?柏教授可不轻易收学生。” 这话半是心里话,半是场面话。一年打一次电话的父子,根本聊不了太多,话题转三lún也转不到学校教授头上去。不过祝敖想要庭霜多打两个电话回去倒是真的,尤其是他得知庭霜和梁正宣分手以后。 庭霜说:“现在只是修了教授的一门课而已……” 祝敖旁边的一位中年女士说:“原来是小霜啊,这么巧,好久没见都长这么大了。” 庭霜说:“王阿姨好,阿姨还是那么年轻……” 另一位年轻男士说:“早就听说老板的儿子在德国留学,没想到是柏大教授的学生……” “呵,呵……”庭霜发出不失礼貌的笑声,并在坐到柏昌意身边后,在桌子下方摸了摸柏昌意的大腿,有那么点求救的意思。 本来以为是来学习的,结果变成认亲现场。 柏昌意看了庭霜一眼,一边打开菜单,一边对祝敖他们微笑着转移话题:“猪肘是德国特sè,各位要不要试试?” 庭霜在心里高喊:柏老板万岁。 大家纷纷接受柏大教授的建议,各来一只肘子,配当地啤酒。 可能是因为有了庭霜,这次餐桌上的气氛不同于以前,以前这样一顿饭就是合作方的会餐,聊一聊当前的项目,互相客气客气,再探讨一下未来合作的可能性。而现在,对robo的人来说,柏昌意从合作方升级成老板儿子的恩师,那就是半个自己人了。 “柏教授,庭霜平时上课怎么样啊?”祝敖笑着问,“没给您添麻烦吧?” 平时上课怎么样…… 除了第一课翘了、问题总答不上来、作业错误一堆、有时候上课不带书包、某次翘课未遂以外,一切都挺好。 于是柏昌意回答:“挺不错。” 祝敖脸上露出意外的表情,但是眼睛有那么点骄傲:“是么?我记得他以前在国内可不怎么爱学习。” 庭霜心说:唉我的亲爹啊,您儿子什么德行您还不明白?一直就没变过。人家这是跟您客气呢,您还当真了? 王阿姨反驳道:“哪有?我记得小霜小时候放学以后经常来公司写作业呢……一写就写到晚上八/九点……” 庭霜心说:那还不是因为做不出来题么?人家学霸课间就把作业写完了哪还能留到晚上…… “是呀,我记得小霜写作业写到很晚,都不敢一个人去上公司的厕所,一定要叫人陪着去,说怕鬼……” “没错,我记得……” 由王女士带头,饭桌气氛渐入佳境,众人开始了对庭霜童年往事的追忆。 庭霜顶不住了,再次暗地里摸了摸柏昌意的大腿,那意思很明显:柏老板救救我,让他们聊点别的行不行? 柏昌意无动于衷,并对庭霜的童年(不堪)往事表示出浓厚的兴趣。 庭霜只能埋头切肘子。 妈的。 大猪肘子。 就那么喜欢听他的蠢事? 众人又讲了几桩庭霜的事迹,饭桌上的气氛越来越热烈,大家不约而同地发现,庭霜宛如一个吉祥物,是打开聊天话题、增进中德友谊、qiáng化robo与lrm所合作、加深双方人员感情的必备品。 酒过三巡,大家喝了个微醺,没有了一开始的拘谨与客气,祝敖朝柏昌意举杯,说:“柏老弟啊,我也就比你大个十来岁,你要是不嫌弃,就叫我一声祝哥吧。”




你的距离 31 三十一、共识
“噗——”庭霜一口啤酒喷出来,差点呛死,“咳、咳……” 柏昌意习惯性地拿起餐巾,准备帮庭霜擦一下,可拿起来之后却只是擦了一下自己的手。 毕竟对面还坐着庭霜他爸。 柏老板活了三十六年,还没遇到过这么进退不得的问题:男朋友的父亲想跟他做兄弟。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庭霜拿餐巾把面前被弄湿的地方擦干,“爸……别为难我教授了……人家在德国生活好多年,不习惯称兄道弟那一套……你看这么一弄以后我都得叫人叔了……我教授这么年轻……” 庭霜同学常备两副面孔。 只有他和柏昌意两个人的时候:老教授。老流氓。老畜生。 在其他人面前:我教授可年轻了。 祝敖听了,也不在意,摆摆手说:“唐突了唐突了……” 柏昌意拿起酒杯,喝了一口,说:“展位那边我们上午看过了没有问题,下午各位可以到herreen走走,那是一座巴洛克风格的花园,始建于十七世纪。” 大家很给面子地询问起汉诺威大花园的建造历史,好让柏老弟和祝哥那事赶紧过去。 庭霜想笑,但是忍住了。他叫来服务生,低声说,请给旁边这位先生上一杯气泡水。 之前突然认亲,他太紧张,没注意到柏昌意也点了跟大家一样的啤酒。 点完之后,他才察觉给柏昌意单独点水的行为太过亲昵。幸好robo为展会聘的德语翻译明天才来,桌上没有人懂德语,都是用英语,所以也没人知道他刚才说了什么。他要服务生等一下,又问其他人要不要再喝点别的什么,问完之后,帮每个人都点好,才放下心来。 一圈下来,很周到,唯独忘了给他自己再点一杯。 庭霜习惯饭后喝咖啡。 服务生要走的时候,柏昌意低声帮庭霜点了一杯白咖啡。 那话有两个意思。 “请给我的朋友一杯白咖啡。” 或者,“请给我的男朋友一杯白咖啡。” 在德语里,男性朋友和男朋友是同一个词,所以谁也不知道柏昌意是哪个意思。 柏昌意说的时候面无表情。 服务生听的时候看了庭霜一眼,确认对象。 庭霜听见以后脸一红,拿起酒杯,猛喝啤酒掩饰。 老流氓,又一本正经地说sāo话。 祝敖看庭霜那样,问:“庭霜你脸怎么这么红?” “嗯……我好像喝多了……”庭霜qiáng行解释。 祝敖说:“你什么时候喝酒上脸了?我记得你以前喝酒不上脸。” “嗯可能德国啤酒劲儿大吧……”庭霜低下头看着杯底的白sè泡沫,好像真的有点喝多了,要不然为什么嘴角一直忍不住往上翘呢。 饭后。 robo一行人准备回房间休息,再出发去看汉诺威大花园。 庭霜被祝敖叫过去单独谈了一个多小时的话,才回柏昌意房间。 “柏叔我回来了……”庭霜说。 正在沙发上看书的柏昌意抬起眼:“跟祝哥谈完了?” 庭霜跑过去,往柏昌意大腿上一坐,说:“嗯……谈完了……我又跟我爸吵架了。以前我就老跟他吵架,吵完又后悔……” “吵什么。”柏昌意一边问,一边随手抚摸着庭霜的颈背,年轻男孩微微突出来的肩胛骨和脊椎骨摸起来很性感。 “以前他看我干的事不顺眼,我看他干的事也不顺眼,就吵……现在还能吵什么……他好不容易等到我跟梁正宣分手了,不让我继续跟男的鬼混呗……我跟他说,我就是喜欢男的,没有梁正宣,也有别人,然后就吵起来了……”庭霜嘟囔了几句,想起来应该跟柏昌意说明一下他的家庭关系,“你也没想到祝敖是我爸吧……我跟我妈姓。倒不是因为他们离婚改的姓,是我爸我妈结婚的时候就说好了要生俩小孩,交罚款也生,不管男女,大的跟我妈姓,小的跟我爸姓……结果在我妈怀二胎的时候,我爸……就,嗯跟别人好上了,对方还怀孕了,我妈发现之后一气之下把孩子打了,她那时候其实没工作,但还是挺硬气地跟我爸离了婚……那时候我还没上小学。我爸后来就跟那个阿姨结了婚,有了我弟。我小时候老骂我爸和阿姨,骂得特难听,也不愿意带我弟玩……可能等到上了初中我才对他们好一点。其实我妈早都放下了,过得特别开心。她跟我说,他们上一辈的事我其实也没那么清楚,别乱掺和。” 说到这里,庭霜搂住柏昌意的脖子,特别认真地说:“但是我觉得吧……你要是喜欢上别人了,那你得告诉我,不能瞒着,这是最基本的……没人能保证永远,但是保证坦诚总可以做到吧……” 柏昌意说:“你对我要求还挺低。” 庭霜机灵地说:“柏老板,咱们这叫……坦诚保底,力争永远。” 柏昌意的笑意漫上眼角:“嗯。” 庭霜抱着柏昌意嘿嘿笑了一会儿,又苦恼起来:“以后我怎么把我们的事告诉我爸啊……我妈倒是早就接受了,但是我爸要知道了我们的事,估计又得吵一次大的……” 柏昌意说:“你问过他为什么不接受么。” 庭霜一愣,说:“好像没有……吵架么,只顾得上吼了……” 一提那事父子俩就吵架,庭霜对亲爹又控制不住脾气,一张嘴就骂,满嘴都是“管得着么你”,哪还顾得上问为什么。 “架不是这么吵的。”柏昌意循循善诱,“吵架是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庭霜说,“我也不知道为了什么,反正一言不合就吵起来了。” 柏昌意说:“不许不知道。不知道就现在想。” “嗯……”庭霜想了想,“为了……吵赢?” 柏昌意说:“错了。再想。” “唔……”庭霜冥思苦想,“就……反正我就是不想让他管这事……但他非要管……我想说服他来着……”他说着说着,突然灵光一现,“达成共识。吵架是为了达成共识。” 柏昌意说:“嗯那你们刚才达成共识了么。” “没有……”庭霜感觉他的问题根本无解,“不是我不想达成共识,我也想达成共识啊,可我这个事吧,矛盾太尖锐,观念根本不一样,他就是接受不了我喜欢男的,我就是喜欢男的,这,哪有共识?” 越bào躁。 柏昌意顺了顺庭霜的头毛,指点:“这一层没有共识就去底下一层找共识,如果还是没有,就继续一层一层往下找。只要是人,最底层永远有共识。” 庭霜想了一会儿,说:“我和我爸的底层共识……是,我们是有一个基本共识,他想要我过得好,我也想要我过得好,他肯定不能想着让我过得坏……但是为什么他偏偏觉得我跟男的一起过就不行?” 柏昌意说:“那你为什么不问他?” “我……”庭霜的毛慢慢软下来,“我也不知道……可能……可能是一吵架,我就只顾着发脾气了,也不给他说话的机会……我确实应该问问他到底怎么想的……下次不吵了,有话好好说……” 柏昌意说:“在我这挺懂事,怎么出了门就不懂了?” 庭霜把头埋进柏昌意的怀里,说:“谁有你这么好啊……你怎么这么好……” 埋了一会儿,抬起头,两人接了个长长的吻。 亲完,庭霜瞥见沙发上柏昌意刚刚在看的书,拿起来,说:“你看的什么书?我们一起看啊。” 他让柏昌意靠在沙发扶手上,自己坐到柏昌意怀里,两人叠在一起,四条长腿一起伸到沙发的另一边扶手外面。 窗外灿烂的阳光从他们背后照进来,刚好打在书的封面上。 &nbdemoiesdie》……唔,《民主是如何死亡的》……好严肃……”庭霜把书塞到柏昌意手里,“估计我看不懂……你看吧,我在你怀里睡会儿……” 于是他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把头靠在柏昌意xiōng上,闭上了眼睛。 柏昌意一只手圈着庭霜,一只手拿着书。 翻开书的第一页,只见扉页写着的真正书名并不是包在外封上的《howdemoiesdie》,而是《howtohaingamchyongermaly》。 包书皮是个好习惯。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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