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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世欢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寂月皎皎
左言希皱眉,“平时跟我的丫头也有四五个,这一阵我又常出门,还真弄不清是什么时候离开的……我叫人问问去。”
老账房再怎么说小玉是左言希心坎上的,于他来说到底只是个侍婢而已,若侍奉的人多,怎会留意到具体哪一天少了个侍儿?
他唤人去问时,旁边抹着泪的小馒头忽道:“我只记得小玉姐姐前一天还去茶楼听说书呢,傍晚回来兴致勃勃地跟我讲听来的故事。但第二日一早便听说小玉姐姐因为母亲急病赶着回家了!”
“茶楼听说书?”小鹿眼睛一亮,“我昨日去听说书时,那说书人提起过,他近日嗓子不好,已经歇了四天了!”
阿原抬头,“你昨日什么时候去茶楼听说书了?”
小鹿说漏了嘴,忙掩住chún,嘿嘿两声,“其实也就是回衙前顺便拐进去瞄了一眼。”
景知晚微微蹙眉,“你是说,小玉母亲重病垂死,她还有闲情去茶楼听说书?又或者是晚上得到的消息,她连你们这些姐妹都不告诉,收拾行李连夜回家了?你们听说小玉回老家,都是听谁说的?”
左言希道:“自然是我这些侍女。”
小馒头则道:“我是听顺儿讲的,然后我就告诉其他姐妹了!”
“顺儿是谁?”
“顺儿是王爷从京城带回的侍僮,不过王爷近来养病,他常跟在靳总管身边reads;皇后猛于虎。小玉要告假,便是告诉了公子,也要跟靳总管说一声,好让他考虑要不要另外安排人手侍奉公子。”
“靳总管是整座别院的主管?”
“是,不过,好像不止……”
小馒头显然不知道如何表述,求助的目光看向左言希。
“靳总管叫靳大德,不仅是这里的主管,也是京城贺王府以及贺王所有家业的主管。”左言希很快接了口,“跟我义父二十多年了,战场上出生入死时也跟着。”
言外之意,这靳大德虽是贺王府下人,但在府中的地位并不低,连左言希等也不敢低看分毫。
景知晚沉思,“也就是说,靳大德平时并不住在这里?这次贺王到沁河养病,他才跟了来?”
左言希点头,“这里安静,我挺喜欢,闲了便喜欢住过潜心学医,顺便开了这家医馆。小玉从那时候便在这里,算来也有两年多了吧!”
“跟靳大德或其他人,有没有什么仇怨嫌隙?”
“应该没有吧!小玉性情不错,做事也仔细,没听说得罪过谁。”左言希看向身边的小馒头、吟儿等人,“你们听说她跟谁结过怨吗?”
几人一齐摇头。吟儿更道:“再没见过比小玉姐姐性子更好的人,有时看我在茶房里忙不过来,都会跑过去帮我忙。实在想不通谁会害了她!”
左言希暗察景知言等言行,皱眉道:“阿辞,你疑心小玉是在这里遇害?这不可能!谁敢动我的侍儿!”
景知晚站起身,拍拍他的肩,“先去小玉房中看看吧!”
“好!”
左言希霍地站起身,在前疾步而行。
而阿原却一时僵在那里,心口砰砰乱跳,已不知是惊是喜。
景知晚一直否认他是景辞,但此刻左言希脱口便唤出了“阿辞”,而景知晚如此自然而然地接受了他这一称呼……
这是不是可以确定,这个冒牌典史,其实就是她的未婚夫端侯景辞?
或许她该跟他说明,她似乎不想逃婚了。
虽然端侯景辞有足疾,又体弱多病,但她好像完全不打算计较,挺喜欢他成为她的夫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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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玉和小馒头等贴身侍奉左言希的侍女都住在左言希卧房附近的屋子,方便随时听候传唤。小玉的确得最得脸,其他人都是两人住一间,只有她单独住了一间。她人不在,那门便锁着。
左言希自然不管这些小事,只问向身边的人,“钥匙呢?”
那边有下人答道:“除了小玉姑娘自己,便只有靳总管那里有了!”
那边便有小厮飞奔往那边别院取钥匙。
阿原问小馒头:“这门是小玉自己锁的,还是你们替她锁的?”
小馒头茫然,“小玉姐姐闲暇时也爱锁了门别院内外四处逛,我们开始并没留意,后来听说她回老家时,那门已经是锁着的了,或许是她自己锁的?”
说话间,已有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人快步奔来,人未至便已急急问道:“到底怎么了?谁说小玉出事了?”
左言希迎上前,言语甚是谦和,“靳叔,他们已去辨认过,小玉……可能真出事了reads;快穿之表妹攻略!”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靳大德一边开着门,一面喃喃低语,显然惊愕万分。他目光炯炯,满脸的络腮胡子,乍看面相有些凶狠,但眼角微微上挑着,总似蕴着笑意,看着便令人有种和蔼可亲的感觉。
门开了,数日不曾住人的屋子并无任何霉cháo气息,依然清香馥郁,沁人肺腑。
小鹿已禁不住捅了捅阿原,“咱们回头也弄点香回去吧!以前你也爱弄,但来了这小县衙,屋子里顶多剩了点儿花香,连脂粉香都闻不到了!”
阿原悄声答道:“用这香很吉利吗?小玉如今怎样了?”
小鹿打了个寒噤,不响了。
屋子虽狭小,但小玉收拾得整洁有致,看起来井井有条,连被子都叠得齐齐整整,并用纱布覆着挡灰,显然是预备出门,且短期内不想回来。
差役打开衣箱,熟识的丫头也很快分辨出,衣物已少掉不少,看着的确像是仔细收拾了行李,然后自行离去。
阿原四处看了一遍,然后盯上了简洁的妆台。
虽是侍儿,但贺王府不比别家,小玉又得宠,她的脂粉首饰并不少。阿原一件件翻看时,却见那些用了一半的胭脂水粉居然都很不错,并不像下人用的东西。她甚至找到了一瓶用了一半的凤仙花汁,正是用那种玫红sè的凤仙花所制。
她招来小馒头,问道:“这些都是小玉素日所用?”
这些侍女吃穿不愁,素日在一起所讨论的,除了怎样侍奉主人,无非就是这些女儿家所爱之物。小馒头果然不陌生,一一看过那些东西,点头道:“都是小玉姐姐平日用的。”
“看起来都不是寻常之物。”
“对,小玉姐姐讨人喜欢,外面管事为夫人们采办的好东西有时候也会给她捎些,再则我们公子偶有闲情,也会自己做些面脂、chún脂之类的,我们便能分到些。”
“但都不会太多,对不对?”阿原拈过一个小小的瓷盒,“比如这妆粉,若我没猜错,是宫中所用的迎蝶粉,寻常市集绝对买不到。”
小馒头眼睛看得有些发直,“对,这应该是夫人们用的。薛夫人她们也喜欢小玉,大约就赏了吧?这个我却不知道的。”
李斐忙问:“哪里不对吗?”
阿原又拿过那凤仙花汁看了下,说道:“这里被人刻意收拾过,装作小玉自行收拾离府的模样。这些脂粉等物都比较难得,以小玉的身份,大概都在这里了。小玉爱美,为何不把这些带回去?”
靳大德叹道:“小玉爱美不假,问题是她母亲重病,指不定就成了奔丧,她能带这些花红柳绿的东西回去吗?你看她的首饰大部分也没动过。”
阿原问:“那日她是跟你告假然后离开的?”
靳大德点头,“那时已经挺晚了,忽然跑过来,哭得眼睛都肿了,妆也花了,我能说什么?赶紧赏了她盘缠,让她回家看母亲去。”
“可难道小玉会连夜回去?她人缘好,做人必定周到。就当左公子正好不在府中,不曾和左公子告别,难道连小姐妹都不用辞行?连招呼一声都等不及?”
---题外话---阿辞么么哒!后天见!





两世欢 第二卷帐中香玲珑玉碎胭脂艳(一一八)
出了那屋子,阿原悄声问:“难道不是他?”
这人高大健壮,倒与稳婆所说的qiáng壮男子相符。可如果是小玉前来时见sè起意,这里岂不是最合适的地方?
景知晚瞅她,“假如小玉根本不曾过来找他呢?”
“那他为何撒谎?”阿原眼睛忽然亮了,“他是在为其他人掩饰!呵,我想我知道是谁了!魍”
如先前推断,小玉根本不曾出府,则必是府中男性犯案。靳大德在贺王府地位超然,值得他维护的,只剩下贺王父子了。
贺王慕钟是大将,固然勇猛,却是因伤病在沁河休养,大约算不得qiáng壮;其义子左言希似乎也称不得qiáng壮,何况他端雅超逸,怎会做出那等丧心病狂之事?
那么,剩下的就一个了。
好sè无耻到敢在阿原茶水里下毒的那位纨绔公子,慕北湮。
景知晚却已皱眉,“你怀疑小贺王爷?”
阿原道:“除了他,还能有谁?”
“那你怎不怀疑言希?”
“小玉是左公子的侍儿,身份卑微。以左公子的身份气度,想将她收入房只是一句话的事。左公子犯不着用qiáng,更犯不着杀她。”
“慕北湮是贺王世子,想要自家的一个侍儿,也不是难事。便是他行事荒唐,真的用qiáng了,也犯不着杀她。你见谁家主人qiáng占侍女被追责的?若长辈得知,不反过来责怪侍儿狐媚惑主就算好了reads;新书120!”
景知晚看向阿原,眼底若有深意。
阿原茫然不解。
狐媚惑主什么的,大约跟她没什么关系。她绝对没什么主人需要狐媚,倒是一群美少年会狐媚他。
她那呆呆求解的模样着实无辜,景知晚忍了又忍,只得垂下眼帘,继续道:“退一万步来说,他真的杀了个小侍女又如何?正如靳大德所说,破席一卷丢入乱葬岗,谁敢多嘴?犯得着这样抛尸沁河,掩人耳目?”
“说谁掩人耳目呢?”
身后,忽有人懒意洋洋地发问。
阿原回头,眼睛灼出一道火来,恨不得将那人烧个对穿。
慕北湮一身紫檀sè的便服,抱肩看着他们,然后迈着长腿逍逍遥遥走到阿原跟前,说道:“刚才言希过来找我,劝我跟你解开误会。”
阿原面sè略和,却依然警惕地盯住他,说道:“我并不觉得有什么误会。”
慕北湮笑着击掌,“所谓英雄所见略同,我也是这意思。我问他是不是给人看病看多了,传染了脑疾,才会如此胡言乱语?当日她负情薄幸,忽然把我这情郎抛下逃离京城,这帐又怎么算?何况我跟原大小姐玩过的把戏多着呢,昨日不过重拾闺趣而已!”
阿原一听到提起往日那些她完全记不得的糊涂帐就头疼,见他言谈之间咄咄bī人,愈加愤恼,冷笑道:“你既是我情郎,如此死皮赖脸也要跟我在一起,当日皇上为我和端侯赐婚,怎么不见你一根绳子吊死在原府大门,以示你三贞九烈,非我不娶?或者本事更大些,跑去找皇上理论,说我负情薄幸,害你慕家绝了后,让皇上收回旨意?输不起又放不下,只会用下三滥的龌龊手段yīn我,你他妈还算是个男人?换我早就一剑抹了脖子,省得在这世上丢人现眼,浪费了粮食还令你祖宗十八代在地下蒙羞!”
她连珠炮似的一串儿骂下来,居然舌头都不曾闪一下。别说慕北湮听得脑子发懵双眼发直,连景知晚都一眼不霎地盯住了阿原。
眼前这个握剑咆哮的女子,和他们印象中的那个人,似乎都有着天悬地隔的差别。
三人一时静寂时,却听那边小鹿和两名差役走过来,一路愤愤地说着话。
小鹿正道:“听听,听听,我就知道那货笑面虎似的,不是个好东西!连寡妇都搞,看到个小姑娘半夜跑过去,来个饿狼扑食简直是顺理成章啊!”
差役也不把小鹿当女人看待,张嘴便道:“真是个畜生,老畜生!坏成这样,正该头顶生疮,脚底流脓,生个儿子没pì眼,生个女儿万人骑!呸,这老狗坑得老子提心吊胆,还得陪着小心,真他娘的背到姥姥家去了!”
另一名差役闻声也跟着喝骂,遂连小鹿也“老货”“老狗”乱骂起来。
景知晚、慕北湮再看向阿原,才恍然悟出阿原是在哪里学的了。
甚至根本不需要学,天天跟这些出身卑微的糙汉子们待在一处,耳濡目染之下,平时不和人争竞还不妨,惹急了一样满口脏话往外飚。
阿原骂了一通,气倒消了不少,听得他们说话,忙喊过来问道:“什么事?”
差役瞧见慕北湮在这边,都已变了脸sè不敢说话,小鹿却已叽叽喳喳地说道:“就是那个总管,叫什么大德的,一点都没德!我瞧着你们那边忙,就到别处去打探。别院里那些人都畏畏缩缩的不敢说他不是,我以为真是个好人呢,谁晓得后面柴房还捆着个人,哭嚎着说靳大德jiān.wū了他怀孕的妻子,结果第二日出血不止,一尸两命,跑来理论便被塞了满嘴马粪关在柴房里,已经两三天了reads;重生再为君妇!”
慕北湮怔了怔,忙道:“不可能吧?靳总管忠心耿耿,怎会做出这等丧尽天良之事?”
阿原忍不住“呸”了一口,“忠心耿耿和丧尽天良矛盾吗?对你们父子忠心耿耿,对那些无辜女子丧尽天良呀!看来小玉这案子,很快可以结了!”
景知晚便道:“世子,恐怕要劳烦你们家总管随我们到衙门走一趟了!”
卧房虽未发现可能与鎏金银珠相配的器物,但顶多只说明那里并非第一案发现场,并不能释去靳大德身上的重重疑点,带他回去讯问再合理不过。
但慕北湮已然怒道:“便是他行止不检,也不可能jiān杀府中侍儿!我们家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阿原冷笑,“要什么样子的女人都有,为何还要对我暗下yīn招?”
慕北湮待要辩驳,景知晚已截口道:“小玉之案可以慢慢审问,但如今有人指控他jiānwū妻子,害了他家一尸两命,当然要请他去衙门走一趟。即便冤枉,也需当堂交待明白。”
他转向那差役,“你们去把那人带回衙门,我们去请靳总管吧!”
差役胆战心惊地看了看慕北湮,暗自揣度贺王府再怎么记恨,大约也记恨不到他们这些替人办事的无名小卒身上,才捏着冷汗奔去提人。
景知晚又向慕北湮道:“此事事关贺王府声名,大约贺王和世子也不想为这点事闹到皇上耳边,必定会督促靳总管配合官府tiáo查吧?若他被人冤枉,李大人必会还他清白,严惩wū陷他的小人。”
慕北湮扫过景知晚,面sè微悸。
谢岩临行前再三叮嘱他别招惹阿原,别得罪景知晚,如今看来,他不但招惹了阿原,似乎也得罪景知晚了……
景知晚的身份,他们早已猜了个差不离儿,他来沁河的目的,显然意在阿原。他招惹阿原,无疑就是招惹景知晚。如今真相未明,仗着贺王府的威势硬保靳大德,显然只会令景知晚更加不快,指不定一状告到宫里,贺王就别想在沁河安心养病了。
慕北湮犹豫之际,景知晚又道:“世子若不放心,可以随同一起去衙门,监督李大人是否禀公处理。”
慕北湮终于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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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县太爷也不得不坐肩舆回衙了。
景知晚坚持把总管靳大德、贺王世子和那位苦主一起带回衙门,把李斐吓得够呛,两条腿生生软得走不了路了。
走到衙门时,李斐才留意到慕北湮不见了,忙问景知晚:“小贺王爷呢?”
景知晚道:“走到中途,他瞧见一个美貌的小娘子,转身便跟过去了。若是两厢情愿,其实也是不妨的。”
李斐看看已经昏暗下来的天sè,再看看因好sè被带回衙门的靳大德,才要摇头叹息几声将门犬子,舌头打了个卷,却又转作笑脸,“正是,正是,若是两厢情愿,自然是不妨的……”
阿原却听得纳闷不已。
走到中途时,明明是景知晚忽遣人跟慕北湮说了什么,慕北湮才一脸莫名地跟景知晚拐向了另一条路,然后……就景知晚一人坐着肩舆回来了。
---题外话---下一章会很有味道,请做好心理准备……
后天见!




两世欢 第二卷帐中香惆怅芳菲鸳梦凉(一一九)
眼看天sè已暮,也来不及审讯犯人,李斐只得安排靳大德好吃好喝地先住下,又招呼主薄先去安排苦主写诉状,陈案情。
阿原得空便问向景知晚:“慕北湮那个混蛋呢?檎”
景知晚懒懒睨她,“刚不是说了,追美貌小娘子去了!”
阿原道:“扯!我看到他追着你跑了,然后没回来!难道你是美貌小娘子?”
景知晚轻笑,“我是不是美貌小娘子,你难道不知道?魍”
阿原噎住,脸上便有火苗烈烈地往上窜,慌忙逃了开去,再顾不得问那倒霉的慕北湮哪去了。
倒霉人么,估计自有倒霉的去处。
景知晚负手瞧她离开,依然眉眼淡淡,chún角却有一丝笑意微绽。
知夏姑姑走来,看着阿原的背影,已忍不住自己的憎恶,冷冷道:“果然天性的轻浮无礼!你看她这样子,哪有半天名门闺秀的模样!”
景知晚道:“嗯。她颇有自知之明,所以跑来当了个小捕快。甚好。”
知夏姑姑皱眉,仔细看着这个自己一手带大的清贵公子,却怎么也看不出他究竟是真心赞扬还是暗含嘲讽。
而景知晚已转身离去。
幽暗的暮sè投于他高瘦的身形,宛如一道孤寂行走的单薄剪影。
在他还是蹒跚学步的yòu童时,他看着同龄人在父母的爱惜下欢声笑语,他便有一种和富丽堂皇的府第格格不入的孤寂。
直到,那个如影子般无时无刻跟在他身后的小女孩出现,他的眼底才渐渐有了些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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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晚慕北湮并没有再出现,阿原开始想着他放过这么好的过来纠缠自己的机会,是不是真的遇到更美的小娇娘了,心下便有些庆幸。
可糟糕的是,第二天一大早,贺王出现了reads;主公自重。
李斐已为是否得罪了贺王忐忑了一整夜,听闻传报贺王亲来县衙,连跌带爬从床上滚下,歪着帽子边系腰带边奔出去迎接。
贺王气势威猛,高而jīng壮,但气sè并不怎么好,手上也没提五十八斤重的大陌刀,而是柱着根竹杖。
他从轿中出来,并未和李斐多话,而他手下一众亲兵早已冲入狱中,将那妻儿被害的苦主拉出来,刀架在脖子上问道:“再告诉知县大人一遍,你妻子是怎么死的!”
那苦主早已被打得鼻青脸肿,满脸是血,哭嚎道:“是……是小产自己死的!”
“靳总管有没有碰你妻子?”
“没有,没有,靳总管是好人,大好人,是我……是我wū陷了他!王爷饶命,饶命啊……”
满是杀气的壮汉刀持得很稳,稳稳地割破了那苦主脖颈上的皮肤。虽不致命,鲜血滑落时,那男人已在惊吓之中撕心裂肺地乱嚎起来。他的脚下渐渐汪出一团湿痕,却不是血,而是niào。
大梁建国未久,基本延用前朝律令,有诬告反坐的定制。也就是说,诬人偷盗,诬告之人将以偷盗罪论处;诬人jiānyín他人妻女,当然也要以jiānyín他人妻女罪论处。但大刀架在脖子上,堪堪就要砍下去,对身首异处的恐惧便远远超过了对反坐的恐惧,于是杀猪般的号叫和求饶便是意料中事。
李斐一个小小文官,几时见过这等阵仗?别说那苦主吓niào了,连他都快吓niào了,伏在地上连连叩首,只管赔罪道:“下官原想着查清楚便将靳总管放回,可以洗刷嫌疑,还他清白,免得落人口舌,损了贺王的清誉,都是下官的不是,没有事先请示贺王的意思……”
贺王冷笑道:“你想多了!本王杀人无数,刀下亡魂不知几许,哪有什么清誉?本王也不怕落人口舌,谁舌头长我就割谁舌头,割个百八十条,谁还敢多话?”
说话间,靳大德已被带了出来,向贺王行了一礼,贺王也不看他一眼,柱杖上轿,高喝道:“回府!”
一众亲兵便裹卷了贺王和靳大德飞奔而去。
来如闪电,去如疾风,只在县衙大堂前留下惊吓昏死的苦主,以及跪在地上筛糠般抖成一团的李斐。
等睡梦中的阿原闻到动静披衣赶来,李斐兀自惊魂未定,抱着乌纱帽在堂间捶xiōng顿足地高声咆哮:“景知晚呢?景知晚呢?这个不靠谱的东西,要紧关头死哪里去了?他惹出来的一大摊子烂事儿,脖子一缩当了乌龟,一锅屎niào全扣到老子头上怎么回事?”
看着平时子曰诗云的大老爷发疯,小鹿又是骇异,又是好笑,老气横秋地背着手摇头,说道:“真是斯文扫地啊,斯文扫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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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斐所不知道的是,那边气势昂扬收兵而退的贺王也正咆哮大怒。
他拿竹杖敲着轿门,高吼道:“给我去找!把那不靠谱的小畜生给我找回来!不回来打断腿给我抬回来!这点子破事也要老子出马,这儿子养来何用?他心里只有花街柳巷美娇娘,哪有我这个老子!”
侍从连忙应了,举目四顾,却是茫然。
本来世子随着同去,都以为一起去衙门溜个弯吃个饭就回府了,根本没敢回禀贺王。结果靳大德没回去,世子也没回去。内院主事的薛夫人不放心,曾叫人过去打听,才知他们家小贺王爷跟到半路就跑了,传言是看到了什么美貌小寡妇还是小娘子,丢了魂儿般追美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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