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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世欢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寂月皎皎
郢王俊秀挺拔,看着公正和蔼,只是阿原已见过他真实的那一面,便能从那含笑的眼底看出某种嗜血的yīn鸷。以他的身份,既亲自到原府带人,即便原夫人在府里,只怕也拦不了他。
原府侍从向得原夫人厚待,眼见郢王等人不依不饶,已围到他们身畔,跃跃欲试。
阿原向侍从们一摆手,抬手摘下满头珠饰,坦然笑道:“既是郢王亲至,我想不去大约也不行。你们去跟我母亲和贺王说一声,这亲事……得往后挪一挪了!”
她嗟叹一声,抚向小腹。再拖下去,待到三四个月时,大热天衣衫单薄,肚子只怕藏不住了。
但眼下显然已没必要考虑藏不藏得住肚子的问题。
若对方要的是她的命,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她带了小鹿随禁卫军离开时,小坏不安地扑了扑翅膀,竟不顾持着刀剑在手的甲卫,歇到了她的肩上。
乔立道:“这鹰曾在西溪出现过,也是证据!抓住它!”
阿原忙锐哨一声,小坏得讯惊起,猛一振翅,顿时如离弦之箭高飞而去,转瞬消失得无影无踪。
乔立怒道:“原大小姐,你这是何意?”
阿原道:“鹰算什么证据?莫非乔大人懂得鸟语,可以审鹰?”
小鹿不知厉害,兀自在道:“我们路上还遇到过狗哩!乔大人若会说狗语,也可以把狗拉来作证,跟狗交流交流……汪!汪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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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理寺。
谢岩、长乐公主等已在大堂候着。见到阿原,长乐公主顿显焦灼,待要上前说话,又被谢岩扯住。
让阿原意外的是,景辞居然也在坐。
他坐于郢王下首,面sè比上回相见时更清瘦,眉眼间难掩的憔悴,倒与阿原幻梦中的模样有些仿佛。但他的目光并不那样冰冷而绝望,望向阿原时有着难掩的疑惑和苦涩,甚至……有隐隐的期待。
阿原到底身份尊贵,如今罪名未定,当着长乐公主等人的面,乔立倒也不敢太过不敬,命了搬了张椅子,让阿原坐着说事儿,——其实也跟受审差不多了。她留意到景辞的神sè,心头又是一堵,但很快若无其事地转过目光。
若不是王则笙遇害案这个不算意外的意外,她本已披着红嫁衣,身在贺王府了……
乔立虽是大理寺卿,但在诸人面前,他的位次还差了那么点,所以反而坐在下首,有条不紊地说起则笙郡主遇害案。
他问向阿原,“听闻那日她约你见面,为的是给你送药?请问原大小姐,为何她给你送药时死去?”
阿原将前去赴约之事大致说了一回,叹道:“乔大人,你这办案也太不严谨了吧?我只是前去跟她见了一面而已,而且是她冒长乐公主之名,执意跟我相见,我根本不乐意见她,瞧见是她,没说两句话便走了,乔大人怎能就一口咬定她是在给我送药时死去?我大喜之日在即,哪来的空跟她纠缠不清?又有何杀她的动机?”---题外话---后天见!





两世欢 第四卷 蟠龙劫(二二六)
郢王叹道:“贺王将门虎子,本王岂敢教训?只是则笙郡主遇害,势必令赵王和赵王麾下众多将士不安,若不谨慎处理,恐怕会动摇大梁根基。贺王是聪明人,自然懂得其中厉害。”
慕北湮明知他们得罪了郢王,此事断难善了,正踌躇时,原夫人已道:“北湮,我们两府宾客到得差不多了,如今闹成这样,好歹需给他们一个交待。你先回去安置好府中事宜要紧。鹊”
慕北湮磨了磨牙,应道:“是,母亲。”
天大喜事变作塌天祸事,两府早已乱成一锅粥,其实不在乎更乱些。但既然大理寺这边无法可想,他便得到别处设法,救回他没入门先入狱的新娘。
景辞听得慕北湮这一声自然而然的“母亲”,不觉失了失神。
而原夫人已看向他,说道:“端侯,老身有事相商,可否借一步说话?惧”
景辞盯她一眼,“夫人,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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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理寺是前朝留下的屋宇,衙门内外颇多参天古树,小小的荷花池以湖石围就,满是斑驳青苔。
原夫人凝视着有了年月的石栏,好一会儿才道:“当年我以为嫁的是梁王,入了府才发现嫁的是原皓,寻死过好几回。这样的太湖石,我撞过两回,头发里至今有一块疤。”
景辞负手立于稍远处,看着池中白玉般皎洁的莲花随风飘拂,淡淡道:“夫人请我过来,就是想告诉我,你跟皇上先前的这些事?”
原夫人道:“你觉得没什么要紧,是吧?其实后来我回头再看时,也觉得太不值。他很快娶了我的好友张惠,又因为恋上景家二小姐,明着暗着劝说,让张惠让出了正室之位,于是你母亲就成了梁王妃。而我呢……人都说,我是梁王心坎上的,但我那时正奔走在不同的男子之间,为梁王联络大臣,助他去夺前朝的天下。他万万舍不得你母亲抛头露面,却让我牺牲自己去成就他的大业!”
景辞点头,“嗯,我听说过。你与我母亲素来不睦。”
原夫人苦笑,“张惠舍出正室之位,贤良淑德,向来退避三舍,不肯争宠,故而与你母亲情同姐妹。于是,梁王再不专一,你母亲也怨不着张惠,只恨上我。我是梁王好用听话的棋子,又是对他死心塌地的旧爱,令他满怀男子豪情,很是得意。故而哪怕他心里眼里都只剩了你母亲一个,也会对我另眼相待。也就是这另眼相待,令她和她当时的侍女知夏对我恨得咬牙切齿,屡屡为难于我。我那时也年轻,想着本该属于我的一切都已被剥夺,声誉尊严都已因为梁王被踩到了脚底,你景二小姐做了现成的梁王妃,高高在上,何苦还欺负我?故而的确有心气她,趁她身怀六甲不便侍寝时,常去梁王府侍奉梁王,终于把她气得跟梁王大吵一架,不顾八个月的身子执意要回镇州。”
景辞声音冷了,“你在说我母亲的不是?”
原夫人道:“我本不待说,但你那位知夏姑姑一大早便闹到了皇上那里,不仅告我的状,说我是当日谋害你母亲的元凶,还说我女儿是谋害则笙郡主的元凶!可恶我赶到时皇上已经被说动,派人召我入宫,支开我好令人捉拿阿原,甚至吩咐禁卫,如有抵挡,可当场格杀!幸亏阿原不曾反抗,不然她得在她新婚大喜之日横尸花轿前、血染红嫁衣了吧?”
景辞沉默片刻,说道:“我相信,若阿原不曾恢复记忆,她绝不会因为先前那点龃龉便杀害则笙。至于你……”
他的黑眸蕴了寒意,嘲讽道:“你是不是想告诉我,你是因我母亲再三bī迫,才向我母亲动了手?”
“我没对她动手!”
原夫人不耐烦地瞪回他,“知夏那个蠢货,是不是从你小时候起便重复千百遍地告诉你,我是你杀母元凶,无可置疑的凶手?可你知不知道,她的佐证只有你母亲离开大梁是因我与你父亲吵架,还有就是杀她的劫匪曾无意间说起是受我之命行事……你走南闯北见过不少世面,请你告诉我,谁家杀手在杀人前会主动告诉对方,谁是雇她的主谋?这是戏文看多了,自己成了傻子,还把人都看成傻子了?栽赃嫁祸这事可别太容易!她知夏前不久不是刚做过吗?不是还有那自作聪明的傻子,居然信了,还深信不疑?你说,有些人怎能愚蠢成那样,糊涂了二十年都悟不过来!”
景辞忽然间xiōng口抽住,也顾不得原夫人话语间满满的恶意嘲讽,蓦地看向她,“你……你是说杀害我母亲的,另有其人?”
他虽聪明机警,但几乎从他懂事的那天起,知夏姑姑和舅舅一家,便一直告诉他,是原侯
tang夫人楚玉罗bī走了他母亲,杀害了他母亲……
亲身历过劫杀之事的知夏姑姑这样说,他母亲拖着重身子回到镇州,勉qiáng生下她,临死前同样这样说。于是,赵王府上下早就认定,是梁王负心薄幸,抛弃景二小姐,并纵容原夫人谋害了景二小姐……
深信了二十余年,从未有过半分疑心的“真相”,难道竟不是真相?
原夫人已在冷笑,“富贵人家姬妾众多,为争名争利争正室之位,斗个你死我活原也不奇。可我当时是原皓的妻子,梁王见不得阳光的旧日情人,杀了你母亲我能得到什么?”
景辞向后退了一步,从古柏的繁密枝叶间筛下的点滴阳光都似在刺着眼,晃得整个人都在眩晕。
他拿手压住xiōng口,重重喘息两次,才稍稍缓了过来,勉qiáng道:“我为何要信你?当日与我母亲结下仇怨的,除了你似乎没谁了吧?”
“仇怨?只是女人间的的嫌隙而已,哪里说得上仇怨?”
原夫人chún边浮着一抹笑,却冰泉般冷得彻骨,“在你回京后,我觉出你似因你母亲之事衔恨于我,曾特地去查当年之事。原以为隔了这么多年不太好查,可巧落水案中带回的那个叫勤姑的老宫人,偏记起她哥哥那段时间曾受命悄悄离京,回来后阔绰许多。她哥哥当时在张乐帐下,而张乐则是张惠的堂兄。你母亲出事后,张惠哭得比谁都伤心,梁王便又将她升回梁王妃,后来生了均王,更成了张皇后。其实那年出事后我就怀疑张惠所为,但毕竟没有证据,何况与我无关,我自然懒得理会,再不料竟有人早早把罪名扣在了我头上!”
而原夫人依然是背负恶名的原侯夫人,在此事件中一无所得。
景辞有些站不住,弯下腰扶住双膝,修长的手苍白得看不出血sè。他喑哑道:“张皇后早就死了……张乐呢?”
原夫人道:“张乐和勤姑哥哥也已死于兵乱,但张乐帐下的人还没死绝。亏得我事先查过这些,今日皇上雷霆大怒之际,我尚有话可回,不然今指不定今日我们母女得在这好日子一起命丧黄泉了!如今皇上已遣人去寻张乐当年的亲兵,想来总能找出几个人证。端侯若还不信我的话,可以再等上几日,看看皇上找出的证人怎么说。不过我劝你,也别恼恨张皇后了,她也是个可怜人。当年见我另嫁,她才敢借着传递我消息的名义找到梁王,跟他东征西伐,几乎舍了性命,才赢得梁王欢心,成了梁王妃。可一转头你母亲出现,占去她夫婿宠爱不说,还提出不能为妾,生生bī她让出正室之位,还得在你母亲跟前立规矩,天天行婢妾之礼……换你,你肯服?”
景辞不能答,甚至根本不能抬起头,只握紧拳说道:“我会查清楚……若是我的错,我任由阿原处置……”
原夫人仿佛没听到他的话,又或者,根本就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她的身体也在哆嗦,偏又在夏日浊风里固执地站稳,声音却似冬日里快要割裂肌肤的北风般寒凉,“其实我也不服!我倾心相待的那个,因为百般为难不曾娶我,却克服千难万难娶了张惠,又娶了景二小姐;我除了一身骂名,只剩了两个女儿,一个被他送出去换他儿子的归来,从此天南海北,再想见一面难如登天;还有一个从小骨肉分离,险些被他儿子拿来祭了母亲,后来被当作仇人之女收养着,天晓得受了多少冷眼才长这么大。如今好容易抛开过去有个盼头,又被你们这群渣滓栽害成凶手,天晓得会落得怎样的境地!”---题外话---后天见!




两世欢 第四卷 蟠龙劫(二二七)
原夫人已没了素日的温婉,形状美好的眼睛里迸着泪,却有着蛇信般的狠毒和狰狞。
她忽揪住景辞前襟,鼻息扑到景辞面庞,如一只护犊的母豹,似在下一刻便要扑过去咬断他的脖颈。她切齿道:“这一世,我冤,我女儿更冤!我一片痴心,被你父亲当妓.女般嫖了;阿原清清白白的女儿家,也被你这畜.生当.女般嫖了!不过我还是比阿原幸运,你父亲一再想着牺牲我女儿,还没想过要牺牲我!而你!你竟一而再陪着你家那些贱.人把我的阿原往死路推!若阿原有个三长两短,我要你们父子给她陪葬!陪葬!你们这些无情无义的禽.兽,恬不知耻还敢自命正义!怎不统统去死!去死!”
她奋力一推,景辞竟被她推得一踉跄,弯腰咳嗽不已鹊。
他忽觉当日重伤在身,被狼群追咬着,艰难爬行于荒野时都不曾如此狼狈惧。
错了吗?
在最初的最初,竟是他错了吗?
究竟是她对不起他,还是他对不起她?
而原夫人躬着腰,在原地哆嗦着,竟已痛哭失声。
廿七守在附近,见得原夫人神情不对,忙奔上前来,扶住原夫人,急急道:“夫人,夫人,别哭了!这大热天的,一急一怒中了暑可如何是好?阿原小姐还等着咱们设法呢!”
“阿原,阿原……”
原夫人念叨两声,失神的眼睛惶然转动片刻,终于恢复了几分镇定,扶着廿七的手踉跄离去。
而景辞已忍不住看向关押阿原的方向,哑声低唤:“眠晚,眠晚……”
世间本不该有眠晚,可偏偏有了她。
她似乎是他命里的劫数;但更有可能,他才是她命里的劫数。
一切讹误,竟是从他们没出世时那一场场难分是非的妻妾之争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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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原曾将不少小贼送入牢狱,但她被人送牢狱,还是送入大理寺的牢狱,着实是破天荒的头一遭。
小鹿当然也是头一遭。
虽是侍婢,但她历过最大的风险大约就是在沁河陪着小姐抓小贼了。
她抬头瞧见牢狱顶部的蜘蛛,向墙角缩了缩,偏一低头又瞧见身畔的蟑螂,惊叫着扑倒胡阿原身上,哭叫道:“小姐,这地儿,怎么呆呀?”
阿原看看手足间的沉重的镣铐,苦笑一声,说道:“小鹿,你不是说要保护小姐吗?你看小姐我手上的镣铐是你双倍沉重,正需要你照顾呢,你连蟑螂老鼠都怕?”
小鹿怔了怔,忙道:“我不怕,我才不怕!”
她抬起脚,半掩住眼,对着墙角连踢带踹,终于逐到那蟑螂,再勇猛地踏上几脚,便把那可怜的蟑螂碾成了辨不出形状的黑渣。
阿原赞道:“小鹿厉害,好厉害!”
小鹿捂着xiōng口惊魂未定,但被小姐这么一表扬,顿时也觉自己厉害,不由挺直脊梁,握住拳头高声道:“嗯,我要保护小姐!”
她抬头看头顶的蜘蛛,思量着从哪个角度可以将那蜘蛛也打下来,省得她们睡觉时爬到脸上。
阿原捏死两只歇到她手背上的蚊子,说道:“先别折腾了,这里又闷又热,赶紧休息,保存体力要紧。”
小鹿被她这么一说,也觉得热不可耐,一边用戴着镣铐的手为她扇风,一边替她赶蚊子,焦躁道:“咱们夫人不是来了吗?为什么还不把我们放出去?难不成得在这里过夜?”
阿原叹道:“大约过夜是免不了了……而且,这是大理寺……”
小鹿奇道:“大理寺怎么了?哪里的监牢还有区别不成?”
当然有区别。
大理寺卿乔立是郢王的人,先前已结下仇怨,巴不得贺王府和原府出事的,正如慕北湮有机会,也不会放过主使杀他父亲的郢王。
对方既敢对她动手,无疑早有准备,即便原夫人去求梁帝,即便梁帝有心宽宥,关系到赵王那一方势力的态度,此事也没那么容易罢休。若梁帝想将阿原推出去顶罪,平息赵王一系愤怒,阿原固然无从辩白;便是梁帝也有疑惑,打算彻查此事,郢王等人不甘心错失机会,也会趁着阿原羁系于大理寺中时暗动手脚。
这些事对小鹿来说委实太过复杂,阿原便不肯说出来惊吓小鹿。
她静默片刻,手指头轻轻在她肩上拍了拍,柔声道:“其实也不用怕,天塌下来有你家高个儿的小姐顶着呢!真有人问你什么,你照实回答就行;若是答不了,只管推在我身上。”
小鹿点头,“小姐放心,我晓得怎么回答。虽然小姐的人比我高,剑比我快,但我比小姐壮,我会不惜代价,保护小姐!”
阿原替她将乱蓬蓬的长发重新绾了个小髻,笑道:“有志气!有志气!”
二人正说笑之际,外面传来匆忙的脚步声,然后便是一个官员带着数名随从步入,高声道:“乔大人命带人犯原清离前去问话!”
小鹿惊吓,忙牵住阿原的手,惶然道:“小姐,我……我陪你一起去!”
阿原拍拍她的手,轻声道:“没事,你乖乖待在这里等我。”
她拖起沉重的脚镣步向狱外时,那官员随手在旁替她拉了一把手上的铁铐,高声嘲讽道:“原大小姐出身名门,才貌双全,何苦做那些伤天害理之事,这是坑我们大梁呢,还是坑你母亲呢?”
他这般说着时,藏于袖中的手忽探到阿原掌边,轻轻塞入一物。
阿原警觉,悄然捏住,暗暗打量这官员服sè,该是大理寺丞之类的官位。寻机看手中之物时,却是一小小绢帕,里面包着一颗药丸。
绢帕上以凤仙花汁写了数字,“若受刑,服之。”
正是原夫人亲笔。
原夫人究竟在朝中多年,即便乔立是大理寺卿,又有郢王撑腰,她到底还能在大理寺安排下内应,为女儿铺好万不得已时的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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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回的审讯,并未安排在公堂,也没有了长乐公主、景辞等人的旁听。
小小的刑室内,只有乔立和数名衙差、两名书吏,还有就是满墙触目惊心的刑具。除了沁河县衙里见过的笞杖、讯杖、拶子、夹棍等,更多了许多不知名的刑具,都已脏wū得失了本sè,散着可怖的腥臭味。
乔立见阿原皱眉看向刑具,已有些得意之sè,笑道:“原大小姐是个聪明人,自然晓得下官请你来做甚。如今没了长乐公主和原夫人替你撑腰,你总该知趣些,赶紧把实情说明白。”
阿原叹道:“乔大人,该说的话大堂上已经说完了,你还要问什么?”
乔立冷笑道:“原清离,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如今人证物证俱在,不容你抵赖!若只顾嘴犟,回头吃了亏,伤了原府的脸面,须怨不得下官!”
阿原道:“什么人证?什么物证?我被诱去见则笙郡主,有则笙郡主假传的书信为证;衣襟有血迹,是一时气急吐血,有那日傍晚为我医治的太医为证;至于捡到的耳坠,大人似乎是从我当日相好的男子那里求证?可这些人至少半年没进原府,怎知我如今用怎样的耳坠?有没有打听过我前日戴的是什么耳坠?为何就一口咬定是我的,而不是真正凶手留下的?大人稍有办案常识,该查的是还有谁知晓则笙约见我之事,那个人的嫌疑才最大吧?乔大人放着白天不审不问,偏偏等天黑了才带了我来这样的地方,着实叫人疑惑乔大人的居心!”
乔立击案道:“好个贱人,满口狡辩,还敢教我怎么办案!看来你就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来人,用刑!我看你嘴犟到几时!”
用的是拶刑。
五根七寸长的圆木,径围各四分五厘,以牢固细绳相串,套入手指后收紧,圆木立时紧夹手指。
所谓十指连心,这般单单作用于指间的刑罚,看似寻常,最是煎心煎肺,痛不可耐。若是夹得狠了,骨裂指折,便是一世的伤残。
阿原虽是贵家小姐,但这一向经历的苦楚大约不少,对于疼痛的承受力比一般人qiáng许多,却也已痛得冷汗涔涔,浑身发抖。
乔立见她居然不曾像别的人犯那般嚎哭求饶,大是诧异,斥喝道:“再夹,再夹!你们晚上没吃饭吗?”---题外话---后天见!




两世欢 第四卷 蟠龙劫(二二八)
衙差慌忙加重力道时,忽听阿原闷哼一声,紧闭双目,口吐白沫,一头栽倒在地,竟已晕死过去。
乔立冷笑道:“我以为有多横,也就如此罢了!给我泼醒!鹊”
冷水立时被提来,连着泼了几桶,阿原地颤栗,却不曾醒来,且白沫吐得愈多,不但面sè煞白,连chúnsè都已泛出青紫。
乔立皱眉时,旁边那个大理寺丞已喝令旁边的书吏,“老田,你颇知医道,去把把脉,看她是不是装死!”
书吏应了,忙上前搭脉时,几疑自己诊错,忙凝神再细诊一回,慌忙回道:“回大人,人犯气息微弱,脉象沉迟,这是气血阻滞虚寒之症。她……她莫不是得了急病?”
乔立怒道:“胡扯!哪有这么巧,刚夹两下手指便得什么急病?惧”
大理寺丞忙道:“未必是巧。听闻原清离上次遭遇劫杀后就没痊愈过,看着比先前健壮,还会舞刀弄枪的,可一直在延医诊治,药都没停过。若她所说吐血之事为真,更见得早两日便有些症侯了,再受点惊怕,吃点苦头,引发急病倒也不奇。”
乔立犹自不信,亲自过去搭脉时,也觉其脉象极弱,几近于无。
大理寺丞低声道:“大人,即便她真是凶手,大人办案时闹出了人命,可就说不清是因为用刑还是急病了!原夫人和贺王都不是善茬儿,到时必定喊冤。皇上便是相信大人一心为国,也得给他们一个交待。依本朝例律,官员拷问人犯致死人命的,可是要按过失杀人罪论处的……”
大梁建国未久,基本沿用前朝律法。虽说前朝酷吏众多,很少有拷打犯人致死的官员被问罪。但原家大小姐显然不好和别的犯人相比。原夫人并未失宠,又有长乐公主、贺王等维护,即便乔立有乔贵嫔、郢王撑腰,也未必能抵得过这些人一齐发难……
何况,还有个态度不明的端侯,那才是梁帝如今最看重的……
大理寺丞窥他脸sè,提醒道:“其实要定她罪也不是非她承认不可。现场不是还有其他目击者吗?若能拿到她的口供,原清离还怎么抵赖?便是抵死不认,皇上还会相信她是无辜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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