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屏春暖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欣欣向荣
梅鹤鸣的酒也醒了大半,站起来就听外头随喜儿的声儿:“爷,在屋里吗?”梅鹤鸣瞧了地上的伴琴一眼,眸sè略冷,不用说,这定是陈子丰受用了伴香的枕边风,安排了今儿这场相思局,若说过去,这事也寻常,不算个稀罕,只以前没个宛娘,他便浪荡些也无妨,如今可不成,宛娘那性子,便是自己事事依着她,还想着跑呢,上回可不就是因这伴琴,好一场大闹,倘若他这次又跟伴琴有了枕席之欢,过后宛娘得知,还不知要怎生折腾。
如今梅鹤鸣是着实怕了宛娘,好容易刚回转些,他莫要寻不自在的好,思及此,再也没瞧伴琴一眼,撩开门帘走出去,径往前头席间来。
随喜儿跟在后头偷瞄了爷半天,瞧着身上的衣裳倒还齐整,这么一会儿功夫,想来没整出事来,况刚头,爷打起暖帘,他也瞧见了里头白花花的身子,瘫在地上好不可怜,想是勾引不成了。
梅鹤鸣到了席上,便道:“身上不爽,要先告辞家去,你们几个接着吃,莫理会我便是。”撂下话就走了。
陈子丰脸sè有些讪讪,周存守早猜出这里头的事,刚头梅鹤鸣前脚去了后面,转眼就不见伴琴的影儿,不用说定是跟着去了,只不过这么会儿便回转,不用说了,定是没成事。
周存守拽过陈子丰小声道:“莫怪他恼,上回便是因着你那便宜小姨子,王家巷那边闹了一场事,前儿刚把那心肝肉儿寻回来,你今儿就巴巴的设了相思局,哪能成事,这会儿他正热乎上心着那位,旁的人自然入不得眼去,你且少管这些闲事,横竖不过是个粉,头,你还真当成了正经小姨子了。”
孙元善也摸过来道:“这伴琴模样儿没她姐出挑,这心倒是比天还高,前些日子跟几个朋友去明月楼里吃花酒,有一个便瞧上了她,想着当晚便梳拢她,银子许下五十两,还许了四套织金衣裳,两套头面首饰给她,说起来,明月楼的头牌也不过如此了,偏她不应,我还纳闷来着,这样好的事,怎还不应,左右是个当biao,子的,难道还嫌银子咬手不成,今儿才瞧出心思,莫不是还惦记着梅公子,妄想着攀高枝呢吗。”
说的陈子丰心里越发后悔,多管了这场闲事,至晚间席散,回到后宅,因今儿是头一日纳了伴香,自然进了她房里。
伴香忙着接了衣裳,捧了茶来奉上,才问:“我妹子的事……”她话没说完,陈子丰手里的茶盏咚一下顿在炕桌上,皱着眉冷声冷气的道:“你既进了我这府里,便跟明月楼再无干系,你若仍恋着那迎来送往的日子,明儿爷就送你回去。”
伴香一听,脸儿都白了,哪里还敢往下说,战战兢兢服侍着陈子丰洗漱了,上榻,这一夜更着意顺情的由着陈子丰折腾,再不敢提她妹子一句。
过不几日,陈子丰打点细软行装,准备进京述职,伴香哪还敢扫听她妹子的事,连面儿都见不着了,暗叹了几日,想着各人有个人的命,先顾好自己吧!便把她妹子的事放下了。
伴琴这回没成事,到落了一身不是在里头,梅鹤鸣不待见她,那几个常往明月楼里来的,也就都不点伴琴的唱了,这一日两日过去,老鸨儿哪里还会依着伴琴,寻了个南边的货商,破了她的身子,从此在明月楼里挂起牌子接客,那些没边的心思也便断了。
这些都是不相干的闲话且按下不表,再说梅鹤鸣,那日从陈府里出来,做了暖轿家去,进大门往后走,刚迈进仪门首,忽记起一事,低头瞧了瞧自己这身衣裳,虽说跟那biao子没干成事,却任她在身上磨蹭了一会儿子,难免便沾了脂粉气味儿,若被宛娘嗅到,可不知要生什么事了。
思及此,又缩回脚来,吩咐随喜儿在前头书房里备下热水,洗了澡另换了身衣裳才往后头来,一进屋倒是笑了,宛娘正立在炕下,手里拿着剪子,比着纸样子裁衣裳呢,炕桌早已挪到下头来,炕上剪的零七八碎都是布头。
梅鹤鸣在一边瞧了一会儿,没瞧出个真章来,宛娘见他回来,把手里的这块裁剪下来,便让丫头收拾起来,转回头,目光在梅鹤鸣身上扫过,抿了抿嘴,坐炕边上。
吴婆子在一边瞧着,心里暗道爷可真是,平日多少心计到了宛娘这儿怎就打了折扣,早上走时,明明穿的是另一件衣裳,出去吃了趟酒回来,怎就换过了一身,这不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事吗,不定在外又挑弄了哪个粉,头,怕宛娘瞧出来,才巴巴换了衣裳。
梅鹤鸣伸手来拉宛娘的手,宛娘微一皱眉避开去,梅鹤鸣一愣,却也没恼,柔着声儿道:“又怎了,这会儿陈府里的席还未散呢,爷心里惦记着家里,便提早家来了,怎的宛娘又给爷摆脸sè,爷可哪里又得罪了宛娘?”
宛娘瞄了眼他身上的衣裳,有股子刚沐浴过后的味道,真正一个此地无银三百两,谁还不知他的浪荡,他便是寻多少女人跟她什么相干,这样掩耳盗铃的做法儿着实可笑。
想起昨儿,自己还觉得这厮并不多坏,这会儿便觉自己比梅鹤鸣还更可笑几分,想让猫儿不沾荤腥儿,岂不是痴人说梦。
想到此,不想理会他,拿起旁边的针线笸箩里的鞋样子,一针一线做起来,日影西斜,映在窗纸上,案头的鎏金兽炉内香烟袅袅,对面宛娘垂首做着针线,葱白一样的芊芊玉指,捻着针线,仿佛兰花,好看非常。
屋里静寂,半天声息俱无,令人不知不觉松散下来,梅鹤鸣本就在陈府吃多了酒,虽不知宛娘到底又跟他闹什么小性儿,却也没当什么大事,吃了半盏茶下去,越发困倦上来,便靠在炕一边,想着歇一会儿子,不想一闭上眼倒睡实了。
吴婆子从里头寻出锦被来小心搭在梅鹤鸣身上,瞧了瞧宛娘,宛娘抬起头盯着梅鹤鸣看了会儿,他睡的倒是挺熟,可见是累了,扭转头不想再看他,站起来往里屋去了。
吴婆子瞧了眼爷,想起昨儿自个还声声儿的叮嘱随喜儿来着,谁知这混小子倒是个做事不牢靠的,心里存了气,便出屋去了前头。
寻见随喜儿拽着他就道:“合着我昨儿白嘱咐你一场,你实话跟我说,是不是贪着吃酒忘了我叮嘱的话。”随喜儿忙道:“您老说的什么话,便是吃了几盅酒,也不当什么。”
吴婆子哼了一声:“那我问你,爷早起走时,明明穿的一身石青缎的袍子,这会儿回来怎么换了身纳锦的衣裳,nǎinǎi瞧在眼里,心里不自在呢。”
随喜儿听了不禁乐了,心道:爷这回可是弄巧成拙了,便道:“爷心里只惦着nǎinǎi呢,那明月楼的伴琴脱了jīng光,赤着身子勾爷都没勾了去,被爷推搡开,沉着脸便家来了,哪有什么事,又怕身上沾了脂粉酒气,故此在书房里沐浴换了衣裳才进去,nǎinǎi若是冤屈了爷,可辜负了爷的一片心。”
吴婆子听了道:“你莫打谎哄骗我。”随喜儿道:“哪里敢打谎,可不都是真的,弄的陈大人跟周大人几个都讪讪的呢,只爷这都近一个月,身边没人伺候了,您老也劝着些nǎinǎi,好生依从了爷,日后大家都有顺当日子过。”
吴婆子得了底细回转,进了内室,只见宛娘坐在床边的软榻上,手里虽拿着针线,眼睛却瞅着窗户外头直愣愣的发呆,也不知想些什么呢,想起随喜的话,过来小声告诉她:“今儿爷去陈府吃酒,上回那个明月楼的粉,头,叫伴琴的,生了心思要勾爷,趁着爷吃多了酒,脱了衣裳凑上去,被爷推搡开,爷这才早早的家来了,nǎinǎi莫瞎想。”
宛娘倒是一愣,以梅鹤鸣的浪荡,女人都爬上身了,还能推开,怎么可能,吴婆子觑着她的脸sè,又劝道:“nǎinǎi别不信,爷是怕nǎinǎi闻见衣裳上的脂粉酒气,才从前头书房洗澡换了衣裳的,刚头老奴去前头问了随喜儿,真真的,不是假话,只老奴还是那句话,nǎinǎi回转了心意,跟爷好生过日子,比什么不qiáng,非这样三天两日闹一场,有什么意思,女人家不就图个衣食安稳,爷对nǎinǎi这个心,老奴在一边瞧的清楚,怎的nǎinǎi就看不见呢。”
宛娘沉默半晌忽道:“妈妈,我求你一件事,你去寻人扫听扫听王青的下落。”吴婆子唬了一跳,忙听了听外屋的动静,知道这是宛娘一块心病,想了想才道:“老奴省得了。”
第二日便私下使人去清河县双桥村扫听了扫听,怎么还有几个亲戚在的,倒是扫听出了音讯,说在南边沿子那头做什么买卖,回来告诉宛娘知道,宛娘终是松了口气,梅鹤鸣毕竟没要了王青的命,若不然,让她如何安生。
想着梅鹤鸣这些日子倒跟变了个人似的,虽说夜夜在一处睡着,却没缠磨她干那些事,也未出去应酬,只那日送了陈子丰一趟,便家来了,难不成真变了性子不成……
锦屏春暖 62
或是抵触心理消弱了些,更或是梅鹤鸣着意温柔绸缪,这一夜宛娘虽觉仍有几分不适,但比起之前qiáng多了,至少不再一味疼,末了尚生出些微妙处,心下暗觉疑惑。
梅鹤鸣自然更觉舒爽,那滋味畅美难言,竟是自打识了*乐事之后,头一遭领略了其中真趣,始信古人之言,这帐中枕席风月之事,若放了心意在里头,两情相悦了,才得一个*和谐。
虽折腾了一宿,至晨起时仍觉浑身说不出的爽利,只宛娘却疲累已极,睡了个实,梅鹤鸣轻手轻脚起来,生怕吵到宛娘,缓拢锦帐,出去外间里梳洗换衣裳。
刚收拾停当,前头传话进来说:“孙大人到了,正在前头书房里候着爷呢。”梅鹤鸣点点头,孙元善倒是个少见来的,想来不定有什么事,不然,也不至于大早起就过这里来。
想到此,回身吩咐吴婆子:“小心看顾着nǎinǎi,若醒了使人前去知会我。”便迈脚出去了,吴婆子心里头暗念了几声阿弥陀佛,这都多长日子了,今儿终是让爷偿了心愿,自此和顺美满可期了。
进去瞧了一趟宛娘,便在外间里守着不提,再说梅鹤鸣,到了前头书房,孙元善迎上来唱了个喏道:“这都什么时,哥才刚起身,可见美人如玉,芙蓉帐暖,日头高起也顾不得了。”
梅鹤鸣听了,不禁笑了笑道:“你这张油嘴儿,什么话到了你嘴里偏就十足刁钻起来。”问他可吃了早上饭,孙元善嘻嘻一笑道:“昨儿哥摇席破坐的走了,我们几个便去了陈官儿那儿,受用了周二哥一夜酒,哪里曾吃的什么,不过一肚子酒罢了。”
梅鹤鸣道:“没吃便说没吃,倒累赘出这么的些没用的话作甚?”吩咐人在书房里摆了早上饭,两人吃罢撤下去又上茶来,梅鹤鸣才道:“一早来寻我有什么事,这会儿可该说了吧!再不说,我也不听了。”
孙元善叱一声乐了:“就说哥最是个听弦歌知雅意的,弟这里是有一件事要求哥个情说说。”梅鹤鸣道:“莫要唠叨快快说来。”
孙元善这才说了,原来这孙元善住的府衙后街上有一个酸儒,叫李番的,屡考不第,只得回了家乡青州府来,好在家道还算殷实,不想两年前却遭了天火,一把火把家里的房子家产烧了个jīng光,父母家仆俱葬身火海,只他一个人,因赴朋友之约出外吃酒,却吃了个酩酊大醉,故此耽误在外未曾回返,倒得了一条命在手,可惜除了身上一身衣裳,几两散碎银子其余家计全无。
便只得如今在王家巷后头的花墙子街上吝了夏家外头一间房子胡乱住了,这夏家的老爷原是跑南北做绸缎布匹生意的客商,赶上旧年发水,船在河中翻了个,满船的货不消说了,只他侥幸得一命已是不易,却坏了本钱,一病不起,便耽搁在这青州府里,却有些个运道,得了个寡妇的继,招赘他进门,满满家私都白送了给他。
过后重整本钱,买卖收拾起来,就在咱着青州府落了户,只可惜是个没儿子的命数,眼瞅年过半百,膝下才得了一个闺女,爱如珍宝一般,闺名儿唤作夏金玉,无意中瞧见了李番这酸儒,不知怎的,就睃在眼里,要非要嫁他不可,想这酸儒一无田产二无家业,她爹娘哪里瞧得入眼去,无奈这闺女要死要活的闹着,白等没法儿招赘了他进来,不想李番也不是个有寿命的,平白受不得这些银钱福气,一两年里便一命呜呼了,丢下夏金玉二十郎当正青春的时节,便守了寡好可怜见的。
梅鹤鸣道:“你说的是年前跟隔邻为了堵墙打官司的夏家?”孙元善道:“可不正是她家,她那邻着的不过是个内官的闲宅子,那内官早死了不知多少年,如今那宅子落在了他外甥手里,就是做古字画生意的刘茂才,想必哥知道他的。”
梅鹤鸣道:“他的铺子跟我使本钱的当铺俱在一条街上,每逢年节的,他倒是上赶着送礼,只我没收他的,横竖不过就照过两面罢了,有甚情面,若收了他的东西,传出去倒坏了我的名声,年上尤其让人送了几回年礼,都让我推了去。”
孙元善哼一声道:“你当他为甚要送哥礼,跟哥实话说了罢,他打早惦记上了邻居夏家的家业,为了花园子里的一堵墙把夏家老头生生气了个半死,如今躺在炕上,出气多进气少呢,他两家就在哥这宅子后头,哥怎竟不理会,那刘茂才早想着那夏寡妇的帐了,恨不得连人带银子都拢到手里才算个消停。”
梅鹤鸣听他说了这么大片子没头尾的话,不禁笑道:“我不耳会这些寻常,你怎的倒成了个包打听,便是那刘茂才占了夏寡妇与你什么相干,不是你生受了那寡妇什么好处,来我这里说项着帮她打官司罢。”
孙元善一听呵呵笑道:“要不都说哥是个耳聪目明八面通的爷呢,我这还没说完,哥就猜了个*不离十。”
梅鹤鸣道:“你莫用这些好话奉承我,她家的事我管不得,管了倒显得我手长了,倒不如跟你周二哥哪里点点卯,或可有用些。”
孙元善道:“哥哪里知道,那刘茂才京里的衙门里却有些门路,模糊听说,仿似寻了大理寺里哪个官儿的门路,转了封书信在府衙大人手里,夏家这官司哪里能赢得了,说不得真要连家业都赔进去了。”
梅鹤鸣听到这里才听明白,不禁笑道:“你这是想让我说句人情吗,却拐这么大弯子作甚,你得了她家什么好处,如此上心这事,难不成也惦记上了夏家那个俏寡妇不成。”
夏家这寡妇在青州府里有些在外的风流名声,她那个死鬼丈夫估摸也是受不得做这个活王八,才撒手闭眼图个眼前拎清,听说在家当闺女的时,就跟外院的小厮不清白,夜里钻了主子姑娘被窝的也不知几个,竟是个天生一个yin浪婆娘。
去年暮春过了,梅鹤鸣骑着马从她家门前过的时候,就见她头发梳的光溜溜,戴着赤金的金丝儿髻,穿红裹绿,带着两个年轻丫头在她家门楼子上,依靠着栏杆往外瞧街上的新鲜景儿呢,逢着自己过去,偏把鬓边的一朵海棠花掉了下来。
那时梅鹤鸣满心里都是宛娘,哪里瞧的见她,理也没理,便过去了,倒不想那寡妇不死心,这是变着法儿的拖了孙元善来说项,想来是想让自己帮她了了官司,顺便勾着做上一停风流事,若搁以前,这样的风流事也无妨,不过是图个新鲜乐子,这会儿有了宛娘,他倒没了挑弄风月的心思,便推道:“这事儿你管她做什么?”
孙元善原不如周存守有个正经的武职在身,更比不得梅鹤鸣乃是世家子弟,不过是个靠着祖产过活的纨绔子弟,却有钻营头脑,前些年,只等梅鹤鸣跟周存守两人在青州府里来,他便想法儿依附上来,在衙门里捐了个提刑官的缺儿,每日也没什么事,只靠着帮人打官司吃旁人些银钱好处,几年下来,倒把家里整治的颇像样儿,比陈子丰那宅子还要qiáng些。
这回是夏寡妇特特寻人找上他,言说若官司赢了,足谢他三百银子,孙元善哪有不动心的道理,又因这事上头连着的京城大理寺,虽说也能求周存守,最末了不还要归到梅公子这儿,谁不知梅家老爷如今正任职大理寺正卿,求旁人哪里有求他来的爽利。
况那夏寡妇拐着弯子的打听梅公子,孙元善哪里不明白这里头的事儿,这档子风流事若他牵成了,那寡妇一欢喜,不定要怎样谢他呢,故此,倒是磨破了嘴皮子似的跟梅鹤鸣说项。
梅鹤鸣磨不过情面终道:“明儿我修书一封回京,询询此事是谁出的头,只让那人莫管这事也便罢了,至于剩下的事……”孙元善忙道:“剩下的事哥不用劳心,弟一力办个妥当。”
梅鹤鸣打点了孙元善,忙回转后头来,正赶上宛娘才起身,洗漱过后正在妆台前梳头发,白衫儿娇黄裙儿,越发显得一张小脸儿粉嫩嫩似三月桃花。
思及昨夜帐中乐事,梅鹤鸣便笑吟吟立在宛娘身后,扶着她的肩膀,在菱花镜里端详她良久低声道:“怎不再睡会儿,时辰还早呢。”
宛娘瞥了眼窗户外头老高的日头,抿抿嘴儿,心话儿说果然那句话说的不差,男人要是哪方满足了,什么都顺当了,瞧梅鹤鸣如今的样儿可不正是如此。
从镜子里跟他对了一眼,不怎么自在的错开去,粉面仿似有些红,看在梅鹤鸣眼里,更是稀罕的不知怎样了。
凑到她耳边tiáo笑道:“想什么事儿呢,脸儿都红了……”宛娘不惯跟他肆意tiáo笑,便问:“一大早去了哪里?”
梅鹤鸣不禁挑眉低笑一声道:“这么些日子来,宛娘还是头一回问爷的行踪呢,倒令爷有些受宠若惊了……”
作者有话要说:刚回来,终于赶上更新了,现言明天更新,亲们谅解啦!!!
锦屏春暖 63
梅鹤鸣心下计量起前事 ,琢磨着夏寡妇这档子事,若跟宛娘说了,免不得她又要胡乱猜疑,她又不喜说出来,只闷在心里,日子长了岂不又成了一场心病,横竖也不是什么要紧事,说与她知道作甚。
思及此,伸手从花盒里拣了一支堆纱的芍药花戴在宛娘鬓边,对着镜子端详半晌儿,满意的点点头道:“我的宛娘好容sè,正配这支芍药花。”
宛娘目光微闪,抬头瞧了他一眼,梅鹤鸣才道:“孙元善一早来了,有些不打紧的杂事,让我打发他走了。”
宛娘倒不是稀罕问他的事,只因心里清楚,梅鹤鸣那几个狐朋狗友都是怎样货sè,不到一处便罢,倒了一处除了吃喝嫖,再无一件正事的,不过问了,宛娘心里又暗暗后悔,平白的问他这些作甚,难道她还想管着他的行踪不成,更何况,自己能管的了他的事吗,左不过是个笑话儿罢了。
想到此心里一堵站起来,撩开帘子到了外间屋里,竟没搭理梅鹤鸣,梅鹤鸣愣了一下,仔细回头想想,未曾手错什么话啊,怎的又是这样脸sè,跟出来坐在她对面,看着她吃了早上饭,等下人撤下饭去才道:“今儿外头天好,刚头过来的时候,路过西边的小花园,瞧见那里的一丛迎春花开的甚好,不如我们出去走走也散散,省得你总闷着屋子里,心里不爽快了就跟爷使小性儿,爷可消受不得。”
宛娘也觉得自己仿佛有些无理取闹了似的,便小声说了句:“你没旁的正经事吗?”那模样儿有几分别扭,又带着些许娇俏,勾得梅鹤鸣心痒痒的不行,凑过来就要亲嘴,被宛娘偏头避开,梅鹤鸣哪里肯依,把她搂在怀里掰着她的膀子砸了半天才放开她,。
这一番你来我往,倒更像两口子关了门儿在房里打情骂俏,吴婆子在外头明间里拦着丫头不让进去,怕搅了主子的好心情,等里头梅鹤鸣叫人,才进去,手里捧了一件柳青sè遍地金的比甲,给宛娘穿在外头。
梅鹤鸣携了宛娘的手,出了屋,沿着回廊往西边的花园走,立在角门处,梅鹤鸣回头瞥了眼院里的两株红梅,寒冬腊月映着雪倒好看,到了这会儿瞧着却不大入眼,倒不如掘了,从庄子上移过两颗石榴来,种在院内,石榴花红子多,可不正和了自己的想头,说不准等石榴结子的时节,宛娘这里也便有消息了。
想到此,开口吩咐吴婆子:“你让人把常福儿给我叫到花园子里去,我有事寻他。”这才跟宛娘去了花园。
青州春早,这还在二月里呢,花园里的迎春花便开的团团簇簇了,金黄的花瓣映着日头热闹非常,粉墙边上两颗大杨树也吐了毛绒绒的穗子,几个灶上使唤的小丫头,额发尚未齐眉,在树下你追我跑的拿着吓唬人,不时传一阵阵清脆的笑声,仿佛此生都无愁烦一般。
宛娘很有些羡慕,想来人若年纪小些或干脆不懂事还更好些,抬头瞧见空中有不知谁家放的纸鸢,想是挣脱了轴线,随着风飘飘荡荡,也不知要飘去哪里去。
梅鹤鸣见她望着天上的纸鸢发呆,以为她喜欢,又想起她一向身子弱,常爱害病,倒不如放了晦气,没准日后就好了,便悄吩咐了人速速去街上的风筝张冯家去买一个回来。
纸鸢没到,常福儿先到了,梅鹤鸣把自己先头的话吩咐了他,宛娘在一边听见,不免好奇询道:“好端端的那两株梅花你掘了它做什么?”
梅鹤鸣却不实话告诉她,只说:“那两株梅花我瞧着甚无风骨,开的花又多又杂,且梅枝过密,如今却又光秃秃的不大入眼,倒不如换两颗石榴来,又能观花,也能赏叶,到了秋天还能吃上果子,岂不好。”宛娘忍不住抿嘴笑了,心里说儿真是个做买卖会打jīng打细算的,便不管他怎样折腾。
常福儿刚出了门,吴婆子就拿了一只偌大的金鱼纸鸢进来,宛娘一见纸鸢,眼睛不禁一亮,梅鹤鸣见她脸上显出欢喜之sè,便接在手里道:“就当这是宛娘的晦气,今儿一总全放到天上去,来日便没病没痛的万事顺遂了。”
宛娘自然不信这些,但放放风筝也权作个消遣,梅鹤鸣见宛娘隐隐含着个笑意立在那丛迎春花旁,倒真是应了那句人比花娇,越发喜欢上来,也不用小厮丫头帮忙,自己拽了纸鸢围着花园子跑了一圈,纸鸢好容易斜斜飞上半空,还没往上呢,便落了下来,挂在了那边的假山上。
一边立着的丫头婆子跟外院探头进来的小厮瞧见也不敢笑,只宛娘却笑了起来,梅鹤鸣见引逗的宛娘发笑,越发不用人,自己上了那边假山上去够了纸鸢下来,把袍子下摆掖在腰间,腰上的玉佩,荷包,扇子套等一并解下来递在宛娘手里拿着,拽着纸鸢又跑了两圈,也不知怎的就放不上去,倒是累了一头一身的汗,恼恨起来,把纸鸢掷在地上,问:“刚头谁去买的,倒买了个坏的回来,叫进来爷要问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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