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宝伏妖录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非天夜翔
李景珑眉头深锁,只恐怕这也是杨国忠计策中的一环,潼关守将一旦当了逃兵,安禄山势必将长驱直入。如今被派来问罪的特使督军已在路上,明天便将抵达潼关,当真逃也不是,守也不是。
“让他来!”高仙芝怒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我倒是要看边令诚能如何?”
李景珑几乎就要闯进去,却终于忍住。
“边令诚是谁?”陆许小声问。
“回去,走。”李景珑低声道,“做好准备,明天过后,这一仗免不了了。”
边令诚要朝封常清、高仙芝直接问罪,却守不住潼关,李景珑猜测十有八|九,边令诚要以李隆基之名,催促高仙芝出战,夺回陕郡,打退安禄山。
黑夜里,鸿俊蓦然醒了,一身汗水**的,里衣贴在背后。
自从离开洛阳之后,鸿俊每天都在做梦,无数噩梦层出不穷,陆许竭尽全力,只能让他从噩梦中惊醒之际不那么痛苦。但梦依旧还在,他没有告诉莫日根,仅一路忍受着,事实上大部分时间他甚至不愿睡觉。
但这一夜里,他做了一个非同寻常的梦,梦见狼群正在啃噬一具枯骨,将所余无几的肉分而食之。周遭尽是室韦族西南方的大草原,这是他一路北上,尚未梦见过的。而且那枯骨正在散发着阵阵魔气。
“梦见什么了?”陆许的声音在耳畔说道。
鸿俊吓了一跳,险些大叫出“鬼啊!”陆许马上说:“嘘,别吵醒了那家伙。”
鸿俊不住喘息,陆许又说:“我没死,别担心,现在只有你能听见我。”
鸿俊心中动念,陆许便感觉到了,又说:“不好意思,知道了你的心事。”
鸿俊马上摆手,示意不要紧,陆许感觉到了他的心思,说:“你感觉到了室韦里某个人的梦。”
鸿俊心道:就在刚刚,那魔气则变得愈发明显。虽然急着尽快回潼关去,但与天魔有关,又是根哥家里,绝不能置之不理……
陆许道:“我知道你想多管闲事,出去看看罢。”
于是鸿俊轻手轻脚地起床,看了看熟睡中的莫日根,起身开门出去。
yīn暗的走廊里,那远方飘忽的魔气更加明显了,鸿俊伸出手,发现自己与这魔气之间有着冥冥中的某种感应,仿佛只要驱使体内的魔种,这流动在天地间的魔气便会将自己当作漩涡中心,随之聚集过来。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儿?”鸿俊说。
“梦境法术。”陆许答道,“白鹿能在所有人的梦里随意穿梭,但对你来说是特例,为了保护你离开噩梦,你的梦境里有我留下的印记,所以我能随时进来。”
“怎么不早来!”
“除非不得已,我不想打扰你。”陆许说,“毕竟有些人不太喜欢被窥探内心,像那谁……算了。”
鸿俊对陆许从来就没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或者说他对每个人都一样,任何人哪怕读他的心,读到的也是坦坦荡荡、光明磊落。他也从不忌讳别人猜到他的心事。
鸿俊又问:“潼关情况如何?”
陆许没有告诉他情况不妙,只答道:“还行,前面有扇门……”
他沿着那能量的流动走去,穿过yīn暗的走廊,用飞刀斩断一道门上的锁链,穿过连接城堡间的石廊,见铁链便轻轻斩开,避开巡逻的室韦守卫,来到中央石堡的高处。
“你能进根哥心里么?”鸿俊问。
“谁要进他心里。”陆许随口答道,“他那么小心眼。”
鸿俊笑了起来,说:“太好了,你该早点儿来……”
“当心点。”陆许低声道,“不必开口,你只要想事情我也能知道。”
鸿俊看见陆许就在自己的身边,兴许是陆许为了不让他觉得奇怪,使用法术制造出了一个幻觉,这个幻觉能够穿过门与墙,确实非常像鬼。
熏香味越来越重,混合了药材燃烧的气息,一扇门半掩着。
只见室韦王躺在榻上,闭着双眼,一名浑身披毛皮的曼妙女子跪在他的身前,念念有词,室韦王不住抽动,仿佛正经历着一场恐怖的噩梦。女子低声吟诵咒文,声音时高时低,鸿俊定睛看,只见室韦王身上散发出阵阵黑气。
“这谁?”陆许问。
你公爹。鸿俊心想。
陆许:“……”
先前发生的事陆许始终不知情,只因这夜他终于没忍住,直截了当地告知了李景珑一部分内情,过后忍不住开始后悔一时逞快意多嘴。想来想去,决定先知会鸿俊一声,没想到进了鸿俊的梦境后,却发生了这奇怪的事。
“别碰到门!”陆许见鸿俊总是大大咧咧的,忙提醒道。
鸿俊一时惊讶无比,身形朝内倾了些许,推开木门时,发出声响。然则倏然间那女子停下了吟诵,转头望向门外。说时迟那时快,一只手捂住了鸿俊的嘴,带着他飞速朝后一转,消失在走廊里。
女祭司怀疑地走向木门,朝外张望,再将木门关上。
莫日根与鸿俊在长廊尽头yīn暗处对视,破晓时分,曙光照了进来,陆许说:“我走了,你们谨慎点儿,别告诉那蠢狼我来过。”
鸿俊心想别走!但陆许已消失了。
“那祭司是谁?”鸿俊皱眉道。
“萨满。”莫日根诧异道,“老萨满的徒弟,鸿俊,刚刚你看见了什么?”
塞北的初春来得很晚,平原上仍有不少积雪,莫日根将绳索套在狗身上,数只大狗拖着小雪橇离开石堡玛格斯,这座|城|的名字是室韦语中“明天”之意。鸿俊仍忍不住回头看,说:“那是你父王!”
“没时间了!”莫日根坚持道,“我现在是一名驱魔师,驱魔师的使命,就是带你找到另一件不动明王法器。”
鸿俊说:“如果是这样,我宁可不去。”
莫日根站在雪橇旁看鸿俊,沉默片刻后说:“那么潼关等着你的人,要怎么想?”
鸿俊知道这是个无解的问题,莫日根跳上雪橇,吹了声口哨,说道:“拿到以后,我会回来处理,至少对我而言,我们的事情更重要。”
虽是这么说,莫日根终究有些不安,雪橇拉着他们驰往大鲜卑山间,鸿俊裹着厚厚的大氅,安静地看着草原上美景,莫日根又忍不住回头,望向自己曾经的家。
“其实只要抓住那女祭司,说不定一切就……”
“那不一样。”莫日根说,“需要详尽tiáo查,不能说动手就动手,我们没有时间再耗费在这里了。”
鸿俊还要坚持,莫日根却说:“这里是我家,鸿俊,你得听我的。”
平原上视野开阔,日上三竿时,鸿俊已倚在雪橇上睡着了,他感觉到雪橇渐渐地停了下来,睁开眼时,见所停之处,是一片村庄废墟,废墟中已长满了杂草。
“根哥?!”鸿俊喊道。
莫日根正在废墟里穿行,听到鸿俊的喊声,便抬头朝他望来,示意稍等。鸿俊遥遥望去,他从未见过莫日根现出过这样的神情,眼里带着哀伤,又似乎已释然。
他听陆许说过莫日根也曾有过心魔,揣测此处也许正是莫日根母亲所在的故乡。然而,莫日根并未逗留太久,只是在废墟里转了几圈,便再度上了雪橇。他没有找到任何东西,也没有流连忘返,仿佛这只是一个简单的,对自己的告慰。
“根哥。”鸿俊想朝莫日根说点什么。
“嗯。”莫日根低头看手上地图,以及几个符号的对比,随口道,“我知道你理解我,鸿俊。我想,也许以后,我只能将驱魔司当作我的家了。”事实上莫日根从离开室韦,前往中原时,便已不再留恋鲜卑山下的玛格斯,他曾漂泊塞外,告诉大家他叫黎明星,为的就是开始一段新的生活。
平原远处,云雾笼罩的山峰渐近,鸿俊看了一会儿,莫日根却拉动雪橇缰绳,绕过山峦。
“是它么?”鸿俊问。
“从另一边看。”莫日根说,半晌后日落西山,在山下绕了半圈,现出山脚一个近百亩地的硕大冰湖。莫日根说:“你从这里看过去,觉得像什么?那天我就一直想着,恰逢今天天气正好……”
阳光照射下,被云雾遮蔽的孤山已露出全貌,周遭大鲜卑山绵延无尽,草原上唯独这一处是座孤峰,山下还有冰湖。莫日根挟着符号的其中一个,tiáo转过来,示意鸿俊看。上头是个封口的半圆,再划出一条断线。
半圆与面前的冰湖几乎完全重合,而山顶的一道溪水,几乎是垂直地注入到大地的湖泊上,如今天气寒冷,溪水与瀑布封冻,呈现出一道近乎笔直的冰线,阳光下闪闪发亮,恰好吻合了白线!
“这……”鸿俊震惊了,说,“一定就是这儿!没错了!”
“这座山,以往只有在解冻时才能上去。”莫日根说,“山洞的入口会被冰封住。”
鸿俊马上道:“我的法术能解封。”
“上山时间须得一夜。”莫日根说,“休息一晚再上去?”
鸿俊只想抓紧时间,他整理勾索,说:“现在就走。”说毕想起自己有捆妖绳,便取出捆妖绳,换了勾索头,挂在绳上。莫日根说:“别勉qiáng,毕竟上去以后,还得找……”
突然间莫日根静了下来,鸿俊也意识到仿佛有点不对,四周一阵风吹过,仿佛有什么正在“沙沙”地响着。
鸿俊望向莫日根,莫日根做了个“嘘”的动作,护着他朝向山下森林。四面八方,平原上,湖畔树林,竟是一时现出手持qiáng弩的室韦刺客。
鸿俊回头看,见平原沙丘后,顷刻间多了不少人。
人越来越多,分散在各处,将他们包围了。
那名室韦女祭司从树林中走出,用汉语道:“孔鸿俊。”
莫日根马上将鸿俊保护在身后,沉声以室韦话说了一句,声音中带着怒意,鸿俊知道那是一句简单的斥责之言。他轻轻地把手放在莫日根肩上,低声道:“安禄山让你们来的?”
那女祭司生硬地说:“你想在这里找到什么?”
“额哈!”刺客队中,一名年轻人开口,紧接着飞速说了一连串话。鸿俊望去,见竟是莫日根的弟弟!
“乞罗儿!”莫日根又怒斥道,“把你的人撤回去!”
鸿俊与莫日根背靠背,不必解释也能猜到个大概,这女祭司多半是名安禄山安chā在室韦族的妖怪,昨夜自己与莫日根抵达后,安禄山已知二人行踪!
莫日根喘息,摸上背后长弓,乞罗儿却以汉语吼道:“敢动手!现在就射箭了!”
鸿俊有五sè神光,倒不怕寻常箭矢,问道:“怎么办?”
“打罢。”莫日根说,“我对付萨满,你……”
“我不想伤了你的亲人。”鸿俊说。
他确实不愿看到草原上血溅五步,否则莫日根定将更为于心不安。莫日根说:“那怎么办?我说动手,咱们突围?他们也许不会放箭……”
“往山上逃。”鸿俊答道。
莫日根说:“你发令。”
鸿俊扫视整个包围圈,说:“这就走罢。”
顷刻间鸿俊翻身一跃,在空中抖开五sè神光,莫日根一翻身,化作苍狼,鸿俊跃起的弧度恰好抓住苍狼鬃毛。一声狼吼响起,苍狼狠狠撞向湖畔包围圈,将人撞得四处横飞,朝湖面冲去!
鸿俊先是挡了苍狼身后,再释放神光挡住身前,然而苍狼瞬间一震。
“你没事吧?!”鸿俊大喊道。
他无法用五sè神光将他俩完全包裹起来,这会阻碍苍狼行动,一枚钢箭瞬间射中了苍狼肩胛,爆出一蓬血花,苍狼未曾吭声,踏上冰面时横身一滑,带着鸿俊滑向冰湖深处。
紧接着它一转身,狂性大发,又是一声狼吼!
鸿俊险些被震得从狼背上摔下去,狂吼声形成一阵风bào,席卷而起,追兵纷纷冲上冰面,女萨满喝出一句意义不明的话,听过以后,苍狼再被激怒,浑身毛发耸立,深吸一口气。
鸿俊马上捂住自己耳朵,紧接着震荡传开,令他xiōng膛一阵气血翻涌,苍狼的怒吼与狼威沿着湖面扫开,坚冰顿时哗然破碎,湖水喷射而出,追上湖面的刺客尽数陷了下去!
鸿俊忙道:“快走!”
天宝伏妖录 163.迫在眉睫
() 莫日根推了推鸿俊,示意他快去拿蚀月弓, 鸿俊想到妖怪既已脱逃, 法阵作用也已变得不大,便转身到台座前, 深吸一口气。
他的内心仍然拒绝着不动明王, 却不得不求助于他。
如果你能听见我心里所说的,就把蚀月弓交给我罢。鸿俊心想,反正我只是用它来杀掉我自己而已,并未有多少私心。
这么想着, 他抬起手,抓住了蚀月弓。
刹那间地脉能量疯狂旋转起来, 注入了他的全身!
鸿俊发出痛苦大喊,地脉之力缠绕他的全身,继而飞散,xiōng膛中的魔种飞快散发黑气,就像李景珑去碰捆妖绳一般,地脉仿佛正抵挡着他对蚀月弓的控制!
莫日根跌跌撞撞,走向鸿俊,鸿俊死抓着蚀月弓不放,痛苦不堪, 与那能量争夺, 莫日根被那能量一冲, 顿时清醒了些, 喊道:“鸿俊!”
陆许喊道:“鸿俊!放手!”
陆许的身形变得模糊起来。
鸿俊:“好痛……”
“等等!不行先放开!”莫日根说。
“我放不开!”鸿俊叫道, “它把我吸住了!”
陆许在那朦胧的光里焦急地喊着什么,莫日根抓着鸿俊,将他往外拉,鸿俊口中一阵血腥味,经脉正遭受着这地脉能量的疯狂冲击,全身剧痛。莫日根知道再不解开,恐怕鸿俊的肉身就要被烧成飞灰,当即抓住鸿俊手腕,去掰他的手指。
然而,就在莫日根碰上蚀月弓的瞬间,金光一亮,平地一阵大闪光,台座崩溃,蚀月弓落入莫日根手中,金光飞速传遍莫日根全身,继而脚下法阵能量四散,两人同时摔倒下去!
鸿俊:“……”
莫日根抓着蚀月弓,彻底昏倒在地。鸿俊一脱困,陆许再次出现了。
陆许:“这……发生了什么事?”
鸿俊:“根哥?根哥!”
鸿俊上前摇晃他,莫日根却已不省人事。洞顶开始坍塌,碎冰挟着落石不断垮塌下来,鸿俊忙将莫日根手臂拉起,扛在自己肩上,半拖半肩扛,拖着昏迷不醒的莫日根。陆许跑到洞口前,喊道:“这儿!”
鸿俊当即奔向那洞口。
孤峰山腹内发出巨响坍倒,内里一片黑暗。
“是个地下水道!”陆许喊道。
“我不会游泳!”鸿俊焦急道。
“别怕!下水!”陆许喊道,“不深!”
黎明时,鸿俊一头冒出水面,剧烈地大喘气,震惊无比。
“我会游泳了?”
这巨湖竟只有五尺深,湖面上尽是碎冰,鸿俊这才发现,自己是从通道尽头一路踩着水底出来的,忙将莫日根拖上岸去,听了他xiōng膛,还有心跳。
“快……”鸿俊将莫日根抱向雪橇,那雪橇先前被莫日根藏在山石后隐蔽处,数只雪橇犬赫然还在,正朝几条蛇狂吠。
“回去!”鸿俊出飞刀斩了毒蛇,说,“带你们的主人走!”
那几只狗乃是莫日根曾经亲自饲养,颇有灵性,见状便拉着雪橇,朝石堡飞驰而去。
破晓时分,东方露出鱼肚白。
“我得走了。”陆许说。
“别走!”鸿俊喊道,“陆许!”
“不行!天亮了!”陆许说,“照顾好他,鸿俊!你可以的!”
阳光照来,黑夜过去,白鹿化作闪烁光粉,迎着曙光,刷然消散。
正月廿二,潼关,卫府。
“绝不可出兵!”李景珑怒喝道。
“李侯爷。”边令诚捧着个茶碗,慢条斯理地吃着茶,说,“你这么一消失,就是将近两年时间,朝廷上下,如何说你,想必你是不知道的,你不赶紧回长安朝太子殿下复明,此刻还妄想干预军政?”
李景珑坐在右下首客座,边令诚坐了主座,高仙芝、封常清二人则坐在左下,俱脸sè铁青。
李景珑气得发抖,沉声道:“我有特别任务在身,此刻不便回京。”
“你执行你的任务。”边令诚冷冷道,“我督我的军,大家井水不犯河水,且此乃陛下亲笔御诏,你还想抗命不成?”
李景珑:“将在外……”
封常清:“李景珑!你给我闭嘴!”
封常清一声怒吼,边令诚顿时停了动作,双目带着残忍的笑意,望向高仙芝,说:“高将军,你若不遵上令,那么就只好……”
未等边令诚说出那句“押解回京”,高仙芝已深吸一口气,说道:“战,陛下有令,怎能抗命?”
李景珑眉头深锁,只听高仙芝说:“驱魔司有几人?”
李景珑答道:“三人。”
特兰朵本是编外,更有孕在身,洛阳属特殊情况,本不该tiáo遣她,自然不能战。裘永思未到,鸿俊与莫日根去了塞北,唯一能参战的,便只有陆许、阿泰与阿史那琼三人。
正说话时,李景珑横在膝前的智慧剑突然亮了起来。
“何时出战?”边令诚冷冷道。
“议定事宜后,便即出战。”封常清生硬而冷淡地说道,继而起身告辞。
边令诚道:“给我一个限期。”
高仙芝说:“局势未明,我给不了你限期。”
高仙芝也起身离开,边令诚的表情一瞬间变得狰狞恐怖起来,再望向李景珑时,说:“侯爷,没想到你竟然在此处,朝廷下的一道死命令就是尽快找到你,押解回京……”
“告诉杨相。”李景珑冷冷道,“只要解决了安禄山,我自然会去见他。恕不奉陪。”
李景珑转身要离开时,边令诚却怪笑道:“别怪我没提醒你,到了那时候,恐怕一切就晚了……”
突然间智慧剑铮然出鞘,李景珑剑在手中,转身以这锈剑抵住了边令诚的喉咙。边令诚刹那噤声。
“你敢杀朝廷命官?”边令诚冷冷道。
“你再说一句试试?”李景珑语气森寒,令人丝毫不怀疑,边令诚只要再开口,这把锈剑就会刺穿他的咽喉。
李景珑终日压抑的窝火、憋屈终于在这一刻尽数释放出来,冷淡道:“出战的不仅仅是潼关兵员,还有我的部下。要捏死你就像杀一只蝼蚁,别在我面前嚣张。”
边令诚早知李景珑在长安恃才傲物,素有乖戾之名,天不怕地不怕,数年前不知为何收敛了些,平步青云好一阵,现在直接打起交道,方知这厮脾性。
边令诚保持了沉默,李景珑转身离开,出得卫府后,险些气血失tiáo,吐出血来,浑身剧痛,发着抖,踉踉跄跄上了马车,回往驱魔司。
“鸿俊拿到了又一把法器。”李景珑召集了阿泰与阿史那琼,说道,“智慧剑感觉到了。”
昔时在镇龙塔底,获得捆妖绳时,两人竟未曾注意,现在看来,智慧剑仿佛对其他法器有着共鸣。
“事实也许不像你想的那样。”陆许来到厅堂,说道。
李景珑皱眉,望向陆许,陆许跪坐下来,沉吟片刻,说:“根哥那边出了点儿事,一时半会儿也许是赶不回来了。”
众人瞬间大惊,李景珑道:“如何?”
室韦族实在离得太远,现在让他们白担心也不是办法,陆许想来想去,最后说:“族里的事。”
阿泰与阿史那琼交换了眼sè,鲤鱼妖在旁问:“鸿俊有两件法器了么?”
“咱们有蚀月弓了。”陆许换了个方式,答道,同时心中不住盘算最后那一刻,心想莫非拿到蚀月弓的人是莫日根?!
阿史那琼诧异道:“你怎么知道?”
“我和根哥……”陆许想了想,说,“苍狼白鹿,自然有特别的感应。”
李景珑又问了番鸿俊,陆许知道说多了也是让他们白担心,李景珑帮不上什么忙,便只能告知,他们情况暂时稳定,李景珑却终究看出来了,却也不便追问,朝众人提出了会战之事。
“这怎么打?”阿史那琼说,“只有咱们四个,长史你还……长史,你好了么?”
“没有。”李景珑简直一筹莫展,答道,“刚能走路。”
“还有我呢!还有我呢!”鲤鱼妖在旁说。
陆许:“你给我在家待着。”
鲤鱼妖出示龙鳞,李景珑心烦意乱道:“龙王只能召唤一次。”
阿泰:“你不是有别的用处么?”
鲤鱼妖说:“还是以保护大家为优先吧。”
“我这儿也有一片。”陆许说,“不行就都拿出来用罢。”
李景珑皱眉道:“不是不想用掉这护身符,而是……实话说,若安禄山亲至,龙王不会是它的对手。”
现在情况尚不明朗,边令诚奉李隆基之命,要求高仙芝与封常清尽快发起会战,收复陕郡。这场会战不再像洛阳之役,将成为叛军与唐军第一次正面的大规模决战。
战胜,安禄山则将退回幽州;战败,大唐将损失更为惨重。
“要打了败仗,潼关能守住吗?”阿泰问。
“不要考虑吃败仗。”李景珑道,“不能败。”
阿泰、阿史那琼与陆许都看着李景珑。
阿史那琼说:“让我打仗可以,长史,但打不赢的仗,你得心里有数。我愿意为驱魔司去赴汤蹈火,但我无法承诺你,我能打赢。”
李景珑深吸一口气,气氛顿时变得凝重起来,但他最终仍是克制住了自己,说:“你说得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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