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路看斜阳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北南
沈多意说:“你少来。”
第二天晚上,森林小筑关着门,只有二楼灯火通明,厨师和服务生准备好一桌子菜就下班了,路柯桐和费原在挑酒,半天达不成共识。
楼下有动静,随后汪昊延上来了,简辛拿着一束花紧随其后,“原哥路路,提前祝餐厅开业大吉。”简辛把花给路柯桐,笑着对他们说。
“你们先坐啊,我把花chā上。”路柯桐心情特好,把花束拆开放进了新买的花瓶里。弄好后下楼,他去门口等着,怕沈多意没来过找不到。
等了大概五分钟左右,有辆车靠边停了,沈多意从副驾上下来,然后站在路边等驾驶位的人停好车一起。路柯桐激动地跑进餐厅朝楼上喊:“费原!快下来!”
费原闻声下楼,正好沈多意推门进来,路柯桐一颗八卦的心要蹦出来了,结果转身有点儿懵,沈多意身后的帅哥怎么觉得好眼熟。
“是不是路上堵?”费原先跟沈多意打了招呼,然后和那位帅哥握了握手。沈多意介绍道:“这是费原,我发小,这是路柯桐,也是很多年的朋友。”
帅哥笑着说:“你们好,我姓戚,戚时安,是多意的家属。”说完看向路柯桐,“大概十年前吧,我们在国宾见过,你假装是多意的男朋友,记得么?”
路柯桐恍然大悟,等沈多意和戚时安上楼了,他刚想跟上去就被费原拦住了。费原抓着他手腕儿,说:“假装男朋友?你还真是古道热肠。”
“热不热你最清楚。”他挣开往门口去,“我邱儿怎么还不到,急死我了。”
邱骆岷姗姗来迟,一进门就唠叨:“我都不想来了,你们这一屋子基我害怕,众人皆弯我独直,我容易么。”唠叨着上了楼,瞬间变脸,“你是汪昊延么!我每天都看你那个谍战剧,能合影吗?我女朋友也特喜欢你!”
一桌人坐齐了,大家先说了祝福的话,希望餐厅生意好、路柯桐少挨打什么的,戚时安不了解,问:“挨打?那我之前是不是说错话了?”
路柯桐说:“没事儿,当年沈多意直接在胡同里揭穿我,害我差点儿搞一天对象就失恋,你这没什么。”
他说完,邱骆岷感慨地说:“沈多意还害我被开瓢,我就逗了他一下。”
“逗他?”戚时安放下筷子,若有所思地看向了邱骆岷。沈多意在桌下抓住戚时安的手,算是安抚,同时对邱骆岷说:“你和路柯桐能不能安生吃饭,记吃不记打小分队吗?”
邱骆岷说:“那我得说个祝酒词再吃,路路,费原,回首过去,一幕幕就像发生在昨天,希望你俩像这盘八宝饭一样,永远甜甜蜜蜜,黏黏糊糊。”
费原举杯:“大家都是,先干为敬。”
喝完一杯汪昊延紧接着说:“元旦就要到了,新的一年希望大家开心顺利,希望我们简辛工作不那么辛苦,多腾出点儿时间教育我,我也先干为敬。”
“lún着来的吗?”戚时安干了两杯又满上,“不说别的了,就祝餐厅生意红火吧。”他说完饮尽杯中的酒,然后微微倾斜身体,靠近沈多意后轻声说:“也祝我们四时平安,福多顺意。”
路柯桐默默吃两碗饭了,喝这几杯弄得脸红红的,人也安静了不少。费原一只手放在他的椅背上,问:“你要说吗?平时话那么多。”
他没还嘴,拿起酒杯后大家都看着他,等他开口,他看向费原,眼眸明亮吐字清晰:“老大,天若有情天亦老。”
费原心中一动,大家也被他俩感动,谁知路柯桐还没说完,扭头看着大家一拍桌子,大声道:“天若有情天亦老,我这样的男孩儿不好找!来为费原庆祝一下,干了!”
费原把酒闷了,心说他大爷的。
原路看斜阳 47.蓬荜生辉
连续降温好几天, 看样子是要下雪。市政府门口已经用耐寒的绿植摆成了“欢度元旦”的字样,几个门卫在边上来回清理地上掉的土渣子。
傍晚时分人们陆续下了班,大家都领了福利挺高兴, 路若培的车从门口驶出, 市长也下班了。司机打开音乐,路若培坐在后排静静听着, 后来抬头看路线不对, 提醒道:“原定的饭局推了,回家。”
到家下车,巡逻经过的武警停下敬礼, 路若培微微颔首,然后拿着文件进了门。客厅飘着香味儿,路柯桐在厨房做晚饭, 听见动静后朝外面喊:“马上就好, 洗个手就能吃。”
路若培上楼洗手换衣服, 下来后菜已经摆上了桌, sè香味儿俱全。路柯桐捧着汤喝了一口, 自卖自夸道:“都是从我餐厅打包的,不是我吹, 只有十年前的老国宾饭店能勉qiáng媲美一下我的小筑。”
路若培没理那茬儿:“怎么突然想起陪我吃饭了?”
“谁让你架子大, 开业你都不去,那我亲自送来让你尝尝呗。”路柯桐啃着鹅腿, “再说了, 这不是马上元旦了嘛, 中央台公益广告说多关爱空巢老人。”
路若培冷笑一声,问:“那你怎么不元旦来关爱?”
路柯桐擦擦手,心虚但是又高兴地说:“元旦我要去费原他们家,都说好了。”
“去千八百次了高兴什么。”市里最近事情多,路若培每天忙的心情也不怎么好,“十五的时候就傻大胆儿一个,成天往人家家里跑,也不知道羞,现在都二十五了,去趟家里还能忍不住美,出息真大。”
“这回不一样。”路柯桐降低音量,像分享小秘密,“之前咱们两家都吃过饭了,现在等到元旦了,正好节日喜庆,费原要带我正式见家长。”
路若培放下筷子:“随你们吧,我自己更清静。”
吃过饭路柯桐待了会儿才走,到家后费原刚洗完澡在桌前工作,“先生,要擦头服务吗?”他去拿了毛巾,站在费原身后给费原擦头发。
“是不是太重了,求我我就轻一点儿。”
“太快吗?”
“舒不舒服?爽不爽?”
“你他妈,”费原忍无可忍,反手把他拽到旁边,然后冲他膝盖一踹,等他倒的时候再弄到腿上圈住,说:“要不安生做会儿小秘,要不自己去睡觉。”
“小秘好,可以和老板一起睡觉。”路柯桐安生窝着,脚尖儿蹭着地板,没意思了看一眼电脑显示屏,都是图表数据,“当明星真赚钱,汪昊延赚多么钱还整天赊账,雪藏丫的。”
费原微微抬头,用下巴抵着他的发顶,问:“回家吃饭你爸没说什么?”
“没有。”路柯桐垂下眼,有点儿自责,但是又怕说出来后费原不愿意。静了那么一会儿后,传来费原一声笑。
他仰头问:“笑什么?”
“笑你呗,跟青春期上头似的,一脸疼痛。”费原拍拍他后脑勺,拍完说:“元旦歇两天,第二天去陪你爸吃饭怎么样?见面礼买了一个多月了,都搁忘了。”
路柯桐一愣:“我还怕你不愿意来着……”
“有什么不愿意的,他是你爸。”费原确实跟路若培不太对付,主要是性格和处事方式差太多,而且路若培也不喜欢他这样的,两人又都为路柯桐考虑太多,但绝对不是仇人,只不过不太对眼罢了。
费原关了表格,想推路柯桐下去,说:“不疼痛了吧?回屋睡觉去,我打会儿游戏。”路柯桐心情好了更烦人,赖着不走:“打游戏有打我有意思吗?没有。”
“你最有意思,行吧?”费原关了电脑,扛上路柯桐回了卧室。
到了元旦那天,估计都出门串亲戚了,路上各种堵。后备箱放满了吃的,路柯桐坐在副驾上还抱着一袋儿,看来相当重要。
折腾两个多钟头到了秋叶胡同,费原找地方停车,路柯桐先往家走了。经过的几个院儿都特别热闹,到了最里面反而很安静,以前沈老爷子在的时候经常用收音机放戏曲,现在老爷子没了就安静了好多。
路柯桐刚迈过门槛,没走两步费得安从屋里出来了,他赶紧叫人:“叔叔,我来了,费原正停车呢。”说着走到跟前,把袋子放在了小桌上,“祝您元旦快乐。”
费得安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也没说别的话。路柯桐尴尬地挂着笑,后来实在笑不出就抿着嘴chún看眼sè。费原拎着东西进来,看这气氛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问:“我妈呢?”
“去你姥爷那儿了,过会儿回来。”
费原揽住路柯桐,安慰似的摩挲了一下路柯桐的肩膀,说:“进屋里吧,大冷天的在院儿里杵着干什么。”
路柯桐点点头,偷偷看向费得安,等费得安先进他才跟着费原进屋。费原收紧手臂,低声问道:“怎么了?他呲儿你了?”
“没有,”路柯桐觉得自己是原罪,声音快低没了,“我没做好。”
费原不干了,这刚来就受这么大委屈算怎么回事儿,先呼噜着路柯桐的头毛安抚了一下,然后直截了当地问费得安:“爸,你训他了?”
费得安正擦自己的紫砂壶呢,当即回道:“我都没吱声儿,该训我都没训。”
这话一说路柯桐就有点儿崩溃了:“叔叔你训我吧,我是不是哪儿做得不对。”费原过去把费得安的茶壶夺下放桌上,“路路怎么你了?非把人吓着才算完?”
“那胆儿也忒小。”费得安看向路柯桐,憋哧半天没好气儿地说:“你都管费原他妈叫妈了,上来还喊我叔叔,整个一缺心眼儿,还想我给你好脸看?”
费原一听直接噗嗤笑了,然后就带着笑看向路柯桐。路柯桐杵在原地反应了几秒才懂,他心里没了石头,害羞又雀跃地冲费得安喊:“爸、爸爸!”
“哎,这不就乖了么。”费得安还想装严肃,憋着笑怪费劲的,于是起身往厨房走,“今天给你们露一手,香辣羊肉锅,吃了发暖。”
费原提醒道:“他不吃——”
“嘘!”路柯桐赶紧捂住费原的嘴,扭头喊道:“谢谢爸!”
费原捉住路柯桐的手腕,轻轻吻了一下路柯桐的掌心,问:“高兴么?”路柯桐使劲儿点头,“高兴,我现在特想发红包。”
“谁那么烧包啊?”林瑜珠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进屋就听见路柯桐说特想发红包,“我说呢,不烧包不是你了,今天哪儿lún得着你发。”
路柯桐给林瑜珠倒了杯热茶,又让出位置给林瑜珠坐。费得安从厨房出来,说:“我做道羊肉,刚焯完,别的你看着办,我就不管了。”
“没指望你管,赶紧给我腾地儿。”林瑜珠喝了茶把头发扎起来,“香菇蒸蛋,豉椒排骨,烫菜心儿,再来个核桃虾仁儿,给路路补补脑子,费原砸几个核桃去。”
路柯桐挽起袖子:“还是我砸吧,毕竟是给我补。”
林瑜珠乐了:“你给我打下手,费原那么大个在厨房里占地儿,你吧唧着跟我叨叨会儿还解闷儿。”刚进去又出来,林瑜珠想起什么似的,说道:“费原,这两天过节都歇着,找时间也去陪路路他爸吃顿饭,看什么礼物合适赶紧买好了,正式点儿去一趟。”
“知道。”费原大手抓了一把核桃,“明儿就去。”
路柯桐泡了香菇打了jī蛋,开始跟林瑜珠叨叨,“我一来就跟叔叔打招呼,然后叔叔不高兴,吓死我了,后来说是因为我没叫爸,太好玩儿了。”
林瑜珠说:“从延边回来听我一说他就眼红了,一直巴巴等着呢,在延边还给你买了个什么套娃,说要是缺心眼儿没叫他的话就不给你了。”
路柯桐咯咯直乐,乐完有点儿纠结地问:“妈,你说费原会叫吗?”
“我哪儿知道,他不是跟你爸都挺膈么。”林瑜珠想了想,“不过我觉得你爸挺好,气质好,一看就是说理有文化的,跟普通人不一样。”
费原砸完核桃进来,顺手往路柯桐嘴里喂了一个,问:“和我爸比呢?”
林瑜珠回答:“比什么比,你爸秋叶胡同第一酷,年轻浑的时候打架没栽过,现在宣红枪没输过,重点我说什么他听什么。”林瑜珠说完就要证明,喊道:“费得安,你这羊肉焯完就行了?蘸酱吃啊?”
费得安又进来,把费原和路柯桐撵出去,“这不是等着你定微辣还是中辣么,弄不对了你又要挑刺儿。”
“羊肉那么燥还弄什么辣,路路也吃不了辣的。”
“成,那改香酥羊肉锅。”费得安也是那么高的个儿,此时在厨房里忙活着,林瑜珠也不嫌占地方太多憋得慌了。
吃完饭陪着看电视聊闲天儿,路柯桐去屋里拿出来那个袋子,然后把里面的盒子掏出来,说:“爸,妈,这是给你们的礼物,希望你们喜欢。”
他来多少回了,没空过手,但这回不一样,这回是正式见家长,喊了爸妈的。盒子打开,里面是俩物件儿,一件是黄金嵌宝石雕的龙,一件是汉白玉雕的羊,分别代表费得安和林瑜珠的属相。
林瑜珠头疼道:“费原,去看亲家的时候得买价位差不多的,不是较劲,是礼数,哎呀找个高富美就是费钱……不许耷拉脸。”
路柯桐撇着嘴:“爸,那你喜欢吗?”
“喜欢喜欢,”费得安觉得龙晃眼,“往屋里一搁,蓬荜生辉。”
林瑜珠把礼物放柜里收好了,从卧室出来的时候拿着个苏绣的小布袋。路柯桐看见了腰板挺直端坐着,跟要领奖一样。
“当年费原他姥姥留给我一个玉镯子,留给费原舅舅一个玉观音坠子,正好费原是男孩儿,以后镯子传给儿媳,他舅舅家是女孩儿,坠子传给女婿。”林瑜珠打开小布袋,从里面提溜出一个观音坠子,对路柯桐说:“我来回提了好几次想换换,说我们情况特殊,这不,把镯子给费原的小妹了,这个坠子给你。”
路柯桐接过,眼圈儿红红的,想叫声妈又怕变了音难为情。林瑜珠面上带着笑,却叹了口气,“男戴观音女戴佛,虽然你们小年轻不时兴,但平时还是戴着吧,反正贴身也看不见。路路,你的条件搁哪都是拔尖儿的,爸是市里的一把手,家底儿不用说,你学历工作都不错,模样也好,但是我从一个当妈的角度看,觉得你绝对没费原幸福,这个坠子都是一辈儿一辈儿当妈的传下来的,你戴着,保佑你永远幸福、快乐。”
路柯桐有点儿哽咽地说:“谢谢妈。”
“都给惹哭了。”费原拿过坠子给路柯桐戴上,顺手擦了路柯桐湿润的眼角。费得安愁死了,说:“怎么来这么一出啊,我以为红包才是重点项目,都没准备礼物,就一个套娃。”
国庆的时候去延边,那儿有个挺大的市场,都是俄罗斯人卖的小玩意儿,费得安中年直男,眼光基本没有,看套娃颜sè鲜艳就买了俩。
路柯桐攥着套娃,戴着观音,兜里还塞着俩红包,又哭又笑的。等费得安和林瑜珠回屋后,费原搂着人哄,转移话题说:“照着你做个套娃,最外面一个路柯桐,里面是小一号的路路,再里面是小路路,我能玩儿一天。”
路柯桐吸吸鼻子:“对不住,岁月无情,只有最外面的了。”
“没事儿。”费原半包围着他,然后低头吻下去,他们轻轻的,不敢闹出动静。
等分开后,费原握着他的手放在xiōng口,同样轻地说:“因为都在我这儿。”
原路看斜阳 49.照片墙
冬日里干燥, 睡觉时开着加湿器才舒服一些,杨越言抬手对着出气口,羊毛衫宽松的袖子滑下去一小截, 露出了手腕。
“不困么, 应付他们一上午我累得很。”路若培微微侧身,闭着眼睛说。
两个人隔着一拳的距离, 杨越言收回手抚了抚被子, tiáo侃道:“你岁数大了嘛,难免的。”这话刚落,路若培微凉的手就顺着他的衣摆伸了进去, 触到腹部的肌肤时让他冰了一下。
路若培同样冷地说:“尊老爱yòu,给我这个岁数大的暖暖手。”
杨越言也闭上眼,沉默了一会儿后说:“等你退了, 我们每年去暖和的地方过冬怎么样?要不……就明年初行不行?”
路若培缓缓睁开眼, 然后看着杨越言的脸庞, 他把手抽出来去握杨越言的手, 才发觉杨越言的手更凉, “你听说了?”
“就一点儿而已。”杨越言紧紧抓着路若培的手,“邱厅长还没退, 但是这两年一直在放权, 你为什么非要扛着?下面的人迟早要上来,是不是你提拔的真那么重要?”
没等路若培回答, 杨越言泄劲儿般松开手, 神sè疲惫地说:“我知道你们有派系, 谁接任你也有讲头,可是既然你没有打算往上走,那这些也就没那么需要坚持,至少不必争得你死我活。”
路若培无奈地笑了一声:“什么就你死我活了,只是官场上最普通的竞争罢了,如果谁替代我都可以,那还搞派系做什么。再说十几年不都是这么过来的么,你也应该见多了。”
“我的确见多了。”杨越言翻身背对路若培,音sè清冷,“算了,还是说工程的事儿吧。”
“说什么说,我困了。”路若培把手搭在杨越言的手臂上,然后倾身抵住杨越言的后脑勺,“睡一觉,一小会儿就行,就当体贴体贴我。”
杨越言心软,却也懒得再翻身,便轻轻仰头用头发蹭路若培的嘴chún。
一觉睡到了天黑,醒来的时候都有点儿懵,拧开灯看了眼时间,杨越言惊讶自己这么能睡。旁边的位置已经空了,穿上拖鞋去书房也没找到人,直到下了楼才听见声音。
“醒了?”路若培披着睡袍在厨房热汤,语气温柔,“简单吃点儿吧,复杂的我也不会。”
“随便什么都行,这都本末倒置了,待了一下午什么事儿也没谈。”杨越言从温暖的被子里出来有些冷,忍不住哆嗦了一下,“道路整改那块儿你打算怎么办,红头文件都下了。”
路若培把砂锅端上桌,先给杨越言盛了一碗,“暖和暖和再说话,别感冒了。”等杨越言喝下去,他才开口回答:“这回的政绩本来也不是给我准备的,我着什么急。”
秀林街按照城市规划十年前就该拆了,但那片儿是军区干休所,根本拆不动,现在要办峰会于是又提上议程。本来这两年路若培打算退了,不过至少要等明年年底的峰会办完,可是他们这些人被盯得紧,大半年前就有人开始动作了,人家有背景有关系,拿拆迁这事儿来说,他路若培办不了但人家能办,说白了秀林街其实就是上头专门给人家提政绩的。
杨越言说:“既然你心里门儿清,何必还跟他们折腾。”
“怎么车轱辘话来回说。”路若培又盛了一碗,觉得杨越言有些小题大做,“我不是处理公务的机器人,坐这个位子这么多年肯定有感情,要是有人想上我就退不是太荒唐了吗?你也知道,我们这边的人在下属市当书记镀金,明年底tiáo回来正好接我的班。”
杨越言没再说话,低头用瓷勺搅动碗中的汤水,路若培把话说到这份上就是没有什么商量的余地,况且他们内部关系纷杂也不是外界看到的那么简单。
“你是不是有心事?”路若培觉得杨越言情绪有点儿不对劲,或者说个人感情sè彩浓了一些。不过他没bī着杨越言说,只是低声商量道:“看在我岁数大的份上,别跟我生气。”
杨越言仍低着头:“我妈这个月给我介绍仨男的了。”
路若培失笑,总算明了,马上承诺道:“明年底我退了,咱们带着阿姨一块儿去暖和的地方过冬,不回来都行,好吗?”
杨越言呼口气:“好吧,我当尊老爱yòu了。”
过了元旦气温稍有回升,不过没升两天又冷得脸皮子都疼,路柯桐天天窝在森林小筑打哈欠,穿着羽绒服揣着手,直接脸朝下栽桌子上。
“老板,能记账么?”
脑门儿上顶着印子抬起头,看见了邱骆岷耷拉着的脸,一个多礼拜没见还怪想的,路柯桐说:“你专门来的还是路过啊,专门来的话可以记账。”
邱骆岷眨巴两下眼睛:“我来跟你吃道别饭的。”
没到饭点儿,二楼也没客人,他俩靠窗坐着弄了四菜一汤,各有各的哀愁。路柯桐伸手摸摸窗台上的多肉,说:“没几天就过年了,你又回去干什么啊。”
“干工作呗,我又不是自己当老板。”邱骆岷支着下巴,他回国这段时间一直请着假,其实早该回去了,“对了,我之前听你说要设计什么房子的花园儿,现在这么冷设计好也没用吧。”
路柯桐也支起下巴,说:“青园路有套房子是我爸送的,花园的设计图我也早就悄悄画好了,但是费原不愿意住,所以就都没弄。”
邱骆岷撇撇嘴:“你傻啊,那时候不愿意,不一定现在还不愿意,他不是已经和叔叔一笑泯恩仇了么。”
“也对,那我回去跪下问问。”
“真他妈受不了,”邱骆岷自带酒水,给路柯桐倒了杯香槟,“路,过年去美国找我玩儿,没有费原咱们随便玩儿,你忘记你的快乐了吗?”
路柯桐瞬间心动,但是不好意思表露出来,掩饰道:“重点是去看我妈,顺道随便玩儿一下。”
两天后,邱骆岷麻利儿走了,待得时间长了估计邱爸邱妈也烦了,都没人去送。路柯桐做了趟司机把邱骆岷送去,送完犯懒没去餐厅,直接回家了。
费原刚起,穿着睡裤在沙发上看邮件。路柯桐开门进来有些痴迷,又纳闷儿怎么冬天夏天都这么爱光膀子,走过去坐在旁边,说:“我今天休息,你去餐厅盯着吧。”
“邱骆岷一走你连活儿都不干了?”费原把电脑合上,“我等会儿得收拾东西,明天去山区。”
路柯桐伸手摸对方的腹肌和人鱼线:“我长这么大都没去过山区,想见见世面,尝尝农家饭,看看大猪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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