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子矜江临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穆如清风
段子矜江临 校园番外067 算了,算了好吗?
* “帮你说话?”男生眉目深沉,脸sè平淡,“你想让我说什么。” 林小晓仿佛感觉到重重一锤砸在她的xiōng前,骨头裂开的声音,和心脏流血的声音都敲打着她的耳膜,一清二楚。 她几乎都能尝到那一股铁锈般的血腥味蔓延到嗓子眼和舌尖。 她忍着没有过去抱着他,忍着没有哭着质问他,陆铭,我都已经来了你还想怎么样? 眼里终究是有什么原本张扬璀璨的星光碎成粉末。 ——他不要她了。 这个认知前所未有的清晰。 比被所有人看笑话时的难堪,更让她心痛。 “林小晓,你真不愧是段悠的朋友,自作多情也是一把好手。”嚣张的女生捂着脸走上来,猛地扬起另一只手,“这一巴掌我受之有愧,还是还给你吧!” 林小晓知道这一巴掌不会落在自己脸上。 但她没想到,上来拦住对方的人,会是陈天娇。 娇娇的脾气还是一如既往的bào躁,左手刚刚横空拦住对方的手,右手一巴掌就毫不犹豫地扇过去,“真给你脸了,谁准你对她动手的?” 陈天娇减肥那段时间早把身体锻炼得像女金刚一样朗硬,马甲线漂亮得跟什么似的,哪里是那三个外语系的花瓶能比的? 见她上前解围,段悠便也不担心那边的状况,第一时间看向了陆铭。 他脑子里是注了水吗? 林小晓的目光始终就像定在那个男人脸上,动也不动一下,他的每一丝变化她都能捕捉到。 可是,陆铭只是双手chā袋,深沉而冷漠地站在原地,看着她被人欺负,看着那一巴掌差点抽到她脸上,看着陈天娇冲上来给她解围。 没有一丁点想要上来护她的意思。 林小晓的心脏好像被他这般冷漠寻常的注视冻住了,冷得一个劲往下掉冰渣。 一两个欺辱她的人,娇娇能替她教训回去,但这周围聚满了几百个看热闹的学生,今日加诸在她身上的嘲讽和鄙夷,又有谁能来给她讨个公道? 林小晓觉得自己在颤抖,那种羞耻和丢人的感觉几乎将她灭顶。仅仅这样一次她就快被其他人的眼光看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悠悠又是如何坚持了这两个月,如何云淡风轻地一边面对江教授的拒绝,一边面对全校的唾骂? “陆铭,你真不管我了?”林小晓无声,用chún语慢慢地问。 男人岑薄的chún抿着,黑白分明的眼眸里,毫无动容。 林小晓一看,就懂了。 是结束了。 彻底结束了。 林小晓你真是个傻子。 你怎么会觉得他还在原地等你? 你怎么会压抑不住冲动跑过来,以为只要鼓起勇气当着所有人的面表白一次,他就能与你冰释前嫌? 醒醒吧,他不爱你了。 陆铭他不爱你了。 女孩眼眶中一直悬着的泪珠终于迎风落了下来。 转身时,没有看到身后的男人陡然深寂幽暗下去的眸光。 “好像是我误会了。我和陆铭现在……确实不再是什么男女朋友了。”林小晓擦干眼泪,轻轻笑着对那三个外语系的女生道,“但是你们给我记住,横刀夺爱手段卑鄙的是他贺井阳和他表妹程诗韵!就算陆铭看不上我了,就算我们缘尽于此分道扬镳了,也改变不了程诗韵就是个小三的事实!你们少拿这件事来羞辱我朋友!段悠行得端坐得正,你们再多说一句,我就敢再扇你们一嘴巴,看是你的脸结实还是我的手结实!” 这气势汹汹的话让陈天娇都不自觉地愣了好半天。 她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段悠,眼睛里藏着的揶揄段悠自然是秒秒钟意会了——行啊,真不愧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小晓跟你身边呆久了,这气势端得也是有模有样的。 段悠一张扑克脸,冷漠地瞪回去。 心里却有点微微苦涩。 如果能靠娇嗔和撒娇来解决问题,又有哪个女人喜欢像女战士一样身披铠甲、手执长枪? 坚qiáng的人都是被孤独bī出来的。 都是在一次次被磨砺得血肉模糊中踩着自己的曾经软弱又赤诚的心,踏出了一片天地。 小晓…… “林小晓,你别做梦了,结了婚还有离婚这么一说,更何况你和陆铭只是谈了三年恋爱而已。至于这么上纲上线?跟你在一起就要三从四德不许欣赏其他女人了?我们诗韵要模样有模样、要才华有才华,陆铭看上她是应该的。你懂什么叫公平竞争吗?你有本事就把他抢回来呀,谁拦着你了?” “不过我觉得他现在要是还看得上你,那他这眼睛也不知道是有多瞎。” “林小晓啊,别的不说,其实我挺同情你的。你啊,就别在一个早就对你无心的人身上耗着了,大好青春全耽误了。你瞧你交的都是什么人?别说他心里有你了,他要是个男的都不能看着你就这么大庭广众的丢人现眼。分个手就这么绝情,也难怪我们诗韵这么可怜……” “啪”的一声兀自打断了谁的自言自语,说话的女孩瞳孔紧缩,竟被打得偏过头去。 周围紧跟着就是倒吸凉气的声音。 林小晓流着眼泪,一只手握住另一只手刚刚用了猛力而止不住颤抖的手腕,“我不准你说他!” “小晓……”段悠终于看不下去了,走上去握住她那发红的手掌,“算了,算了好吗?我知道你尽力了,我知道你喜欢他,可是我们算了,不要再qiáng求了好吗?是我错了,是我不该一开始总想劝你相信只要努力就一定有结果。你看,我也没追到江临。” “我也不要他了。”段悠说着说着,每个字竟都哽咽起来,“我们都算了,好吗?” 太难看了。 这样,太难看了。 明明有太多选择。 虽然不见得每个人都会像第一次深爱的人一样惊艳自己的时光岁月,但也绝不会让她们落败得这么难看。 林小晓被她这样一说,心底最后一道防线彻底垮了。
崩溃和绝望像泄了的山洪,一个猛浪直接将她打翻。 她哭得快要喘不上气来,看向陆铭,他的脸在她的泪水中被模糊得根本看不出是何种表情。 林小晓终于吞下最后一声呜咽,沙哑着说了一个字,“好。” 好。算了。就这样。我放弃了。我不要他了。 她迈开腿往外走,人群自发地为她让出了一条路。 段悠刚想追过去,身侧就传来一道极其惹人厌烦的声音:“段悠啊,让你发个面具怎么也能搞出这么大事情来?” 她狠狠剜了声音传来的方向一眼,准确锁定在了那个眯着眼睛像个狐狸jīng似的会长脸上,“你找别人干吧,我要退出学生会,现在,立刻,马上!” 会长连苦恼时都是笑眯眯的,他摸了摸下巴,“那怎么办?可是眼下能用的只剩你一个人了。喏,你的搭档都先你一步跑了。” 段悠一愣,朝他下颚扬起的角度望过去,只见原本还站在那里满身霜华的陆铭不知何时已经不见了。 段悠顿时哭笑不得,满腔悲怆都被一种莫可名状的情绪打散,好像是忽然卸下了沉重的包袱,又好像是,绝处逢生时那种萌芽的喜悦。 * 林小晓毫无方向感地在校园里乱转,悠悠没跟上来,娇娇也没跟上来,她有点不知所措,索性坐在草丛里,靠着一棵树,闭着眼睛试着平心静气。 她不敢去回想刚才那个决定,只怕稍稍触碰一下,就忍不住会泪流满面。 斑驳的阳光被什么人挡住,林小晓眼睛疼得厉害,不想睁开,只是低声问:“悠悠还是娇娇?” 她的嗓音嘶哑得仿佛是坏掉的磁带,来人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都不是吗?”许久没有得到回答,林小晓勾了下chún,笑容是难得一见的锋利,语气却懒洋洋的,“那是来看笑话的吗?你应该知道刚才发生什么事情了。我现在心情不好,最好别来惹我,否则我的巴掌可不长眼……” “打人打上瘾了,林小晓?” 这把低沉浅缓的嗓音让林小晓猛地睁开了眼。 她眼睛红得像个兔子,眼中惊惧的神sè亦是。 丝毫没有方才那气势汹汹的样子。 林小晓定定看了他两秒,用手撑着草地,站起身来,“我想过有人会看笑话,没想到来看笑话的竟然是你。” 男人英俊的眉眼透出yīn沉,“你觉得我是来看笑话的?” “哦,那你是来赏风景的吗?”林小晓莞尔一笑,配着她刚刚哭过的红白交错的脸蛋,狼狈极了,并不好看,“我给你让地方,你慢慢看。” 说完,她面无表情地从男人身旁走过,却猛地被他扣住了手腕,用力撤回来时,撞进了他结实的xiōng膛。 “林小晓,你真是越来越有本事了!”男人的bào戾几乎要从他的话语中溢出来,“闹不够了是不是?” 林小晓沉默,半晌才抬手揉了揉自己撞在他xiōng膛上的额头,尽量心平气和地说:“我不想和你吵架。我头有点疼,想回宿舍睡一会儿……”
段子矜江临 校园番外068 舞会(一)
* 男人眉宇间的褶皱更深,大掌立刻覆上了她的额头,挤掉了她纤细白皙的手,语气不见好转,还是极度冷漠不耐,“我看你一个人在树底下坐得挺自在,我一来就头疼上了?” 他要是不来,她是不是打算让救护车来接了? 林小晓沉沉盯着他,忽然笑了,笑着笑着眼泪却又滚下来,“陆铭,你够了吗?” 在他怀里,她很清楚地感觉到,抱着她的男人震了震。 “让我难堪,你能从中得到快感吗?”她的眼睛很疼,哭得很疼,她真的是一点都不想再哭了,可是不知怎么,越说就越难以控制自己,“陆铭,和你在一起那三年,我一心一意,尽心尽力,我承认我是胆小,是内向,可那就是我林小晓,我就是这样的人!如果你爱的不是这样性格的我,如果你非要把我掰成一个开朗乐观每天把爱你挂在嘴边的女人,那我们真的不如趁早散了,还白白蹉跎这些年干什么?” “是,你也许觉得我没有在所有人面前承认过我爱你,这点让你伤心难过,可是今天我付出的代价还不够大吗?我只不过是以我自己的方式爱了你三年!我有多大的错误让你用这种活活挖我的心的方式来惩罚我?” 她轻轻上挑的尾音如同拉断了男人心底的一根弦,“比起那些你以礼相待的陌生人,我还比他们多爱了你三年,为什么我的下场比他们还惨?陆铭,我们不要到最后以这么剑拔弩张的气氛收场好吗?就当是看在这三年的情分上,你给我留一点余地好吗?” 她闭了闭眼,手指蜷缩着,“我心疼,我想一个人待会。求你……” 她无力垂下的手让男人生出陡然的惊惶,陆铭立刻反手紧紧拥住她,还有什么恼怒什么怨气也都彻底被他抛之脑后了,“小晓,不要,小晓!我们不收场,不分手。你别这样,嗯?别哭,你别哭……” 她心疼?他也疼。 他伸手擦她的眼泪,却怎么都擦不完,他的心痛得像是被什么搅碎,再也顾不得其他,俯身就吻住了她的眼角。 是他错了。 不是说只要她站到他面前说一句话,他就能原谅吗? 怎么会在刚刚那种情况下,还该死地一边心疼一边窃喜,一边想知道她到底能为他委屈到什么地步。 陆铭,你真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 在他听到她被人羞辱尚能隐忍,却一个巴掌打在骂他的女孩脸上、警告对方不要说他坏话时,他心中什么防线都已经在刹那间倾塌。 宛若突然就撕开一层冷漠的面具,英俊的脸上扭曲的心疼和愤怒一览无余。 只要她回头看一眼,只要她看一眼。 可是她含着泪,大约没看到他是什么表情。 见她哭得那么伤心,他才觉得他的女孩还是他的。 但,陆铭也永远忘不了,后来段悠那一句“算了,好吗”问出口时,林小晓轻轻地回答,好。 他既惊且痛,整个人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心被车lún狠狠碾过。 “小晓。”陆铭从她的眼角一路吻过她的鼻尖,最后停在她的chún前几厘米的地方,虔诚而沙哑,有点惊慌地恳求在里面,“你不需要任何改变,我爱你,我爱的是你。我们不分手,不要这样算了。我错了,你原谅我这一次,以后我什么都听你的,嗯?” 林小晓还是没说话。 “小晓。”他更用力地抓着她的手。 林小晓靠在他怀里,不挣扎也不吵闹,说话时也静得很,“你先回去吧。” “小晓……” “悠悠那边需要人手帮忙。”林小晓低声道,“她一个人做不完,你先去帮她。” 陆铭蹙了下眉,看着她虚弱的模样,“我送你回宿舍,再过去。” 林小晓摇头,“我没事,就是刚才起猛了,有点头晕,现在已经好了。” “好了?”他的手臂又收紧了点,霸道qiáng硬,“那你陪我一起。” 林小晓抬头瞧着他那俊逸而棱角分明的脸,心里来不及收拾的狼狈和另一种莫名的情感混在一起。 她不想再错过,却没办法在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被陆铭伤成这样以后,马上没心没肺地轻言原谅。 最后段悠一脸无语地看着甬道上男人以公主抱的姿势把对方抱回来,悉心为她在草坪上垫好了他的外套,让她坐好,吻了吻她的额头,才恋恋不舍地走回来继续帮忙卖面具。 几乎是一转身他脸上的脉脉温情就全都收敛起来,只剩下冷硬,“刚才那三个人呢?” “走了呀。”段悠笑,“不走还留在这等你们夫妻混合双打吗?” 林小晓脸一红,陆铭面无表情道:“她们欠打。” 陈天娇也在一旁帮着张罗了好半天,这才赶着六点之前收了摊,晚上七点,舞会准时开始,在学校那个大到可以开运动会的宴会厅里。 对于这个迷之面具舞会,段悠虽然身为学生会的一员,却也是一无所知的。 不过光看前面的校长致辞、节目安排基本上和之前她交上去的规划出入不大,也就是说,最大的区别只是双人舞环节多了张面具而已。 这算什么创新啊?段悠托着腮闷闷地想。 她戴的是从学生会卖剩下的面具里随便挑的一张酒红sè镶嵌着白sè蕾丝花边的面具,遮着半张脸,露出小巧又挺翘的鼻尖和莹润绯红的菱chún。配着她那天在商场里买的那条小礼服,倒也还算很搭。 不过这一遮脸,段悠发现她认不出几个人了。 林小晓笑她,“那可不是吗?你眼里除了江教授还有谁呀?别说戴面具了,江教授就算化成灰你都能一眼找着。” 段悠顺手从餐桌摆好的小型酒塔上取了一杯酒,破天荒地没有回应她的tiáo侃。 不知是不是错觉,好像人一忙起来,什么开心不开心都忘了。 她想,大约是自己以前太闲了,才会将大把大把的时间jīng力都放在风花雪月上。 想着想着,一杯酒就已经下肚了。 段悠不是什么很能喝的选手,到最后该进舞池跳舞时,她眼前看什么东西都已经重影了。
段子矜江临 校园番外069 舞会(二)
* 她没有很刻意去寻找谁,却也知道,江临并不在今天的场合里。 也是,他那么喜爱清净,浑身就写满了生人勿近四个大字的人,怎么可能来凑这种热闹? 这样想着,她就更肆无忌惮了。 想穿给他看的裙子白穿了。 想化给他看的妆被面具挡住了。 段悠端着酒杯在舞池里转了一个圈,裙摆轻轻荡了起来,连同着她飞扬的长发。 有些晕,她扶着柱子稳了稳身形,想哭又想笑,只好继续往嘴里倒酒,热辣辣的液体流进食道,什么七情六欲都感觉不到了。 林小晓和陈天娇很快就发现她不见了,可是要在这偌大的舞厅里找一个喝醉的女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陆铭拥着怀里女孩的腰肢,低头在她的耳廓上轻轻一咬,“急什么,她老大不小的人了,还能在学校里出什么事?” “她在学校里出的事还少吗?”林小晓红得能滴出血来,陈天娇捂着眼睛不忍直视,“你们克制一点啊。” 陆铭对着舞池手臂一展,“你请便。” 林小晓也如小jī啄米般点头,“就是啊娇娇,你去找找魏修远呗,你把他认出来,说不定他一个感动就答应跟你在一起了。” 陈天娇恨恨看了眼这个为了把她推出去无所不用其极的少女,面露凶光,“你行,林小晓,有本事你今天晚上别回来,我锁门!” 说完就提着裙摆气势汹汹地走了。 林小晓噘着嘴,可怜巴巴地抬头,指控男人,“都怪你,晚上我没地方睡觉了。” 陆铭眸光一深,声音很低也很有磁性,“那就跟我回去。” * 段悠还在舞池里四处游荡,却忽然腿一软,脚下一个趔趄,整个人都跪倒在了地上。 她手里的玻璃杯子摔碎发出巨大的声响,所有人都朝她看来,女孩长发掩面,乌黑亮丽,衬得皮肤更加白皙,像一只刚刚从海里冒出来的妖jīng。 “我的天,那是谁呀?” “不知道啊。” “真够丢人的。” “你别说,身材还不错呢……” 议论声源源不断guàn进耳朵里,段悠咬着牙撑起身子,下一秒就想将面具摘掉甩在他们脸上,可是她还没有动作,就被人从地上轻轻抱了起来。 “段悠,你每次都把自己弄得这么难看。” 头顶传来沙哑而充满磁性的嗓音,她眼前一片旋转,紧接着整个人就腾空失重了,下意识搂住了那人的脖颈。 本来就松动的面具随着她惊惶的动作从头上掉了下来,她整张白里透红的脸就这样毫无保留地bào露在灯光之下。 有人倒吸了一口凉气,“居然是段悠!” “怎么又是她?” “段悠”二字像两根针扎进了女孩的耳膜里,她几乎不忍去听他们是如何评价这个名字的,侧过头对着那尊xiōng膛,柔软如海藻般的长发将她的神sè完全盖住,她看上去就像一只无助的小兽,只能这样缩在角落求救。 段悠不知道这人是谁,她的耳边闹哄哄的,脑子也乱糟糟的,一时间无法把男人的声音和任何一个她认识的人叠在一起。 可是他说的话——段悠,你每次都把自己弄得这么难看。 每次在她最难看的时候出现的人…… 是他吗? 议论过后,所有人都好奇地望向这位不知道什么时候到场的、仿佛从天而降的男人。 颀长挺拔的身姿被剪裁合体的西装包裹着,整个人显出一种非富即贵的雍容大气。 他的手很漂亮,臂膀也很结实有力,毫不费劲地抱起地上的女人,还能淡定自若地站在原地。充满了男性的力量感和阳刚之气,却不让人觉得过于粗鲁qiáng蛮。他的身材、气质,一切都在方寸尺度之内,一切都是恰到好处的完美。 不过再往上,只能看到他下颌倨傲而英挺的lún廓,其余的都被脸上那张面具挡住了。 是谁? 议论的方向渐渐从段悠转向了这个男人。 这一届新生里……有这么卓尔不群的人吗? 他身上的沉稳老练自然是在岁月和阅历中沉淀积攒下来的,这群小pì孩自然不能模仿得出来。 排除了大一的新生,大家又开始在研一和博一的新生里面猜测。 不知是谁说了句,“他这个身高很像唐学长啊……” 有人恍然,“你是说物理系那个唐季迟吗?” “上次在竞赛上见过,好像不怎么经常在学校里出现呢。” “听说他家是开公司的,他偶尔要去公司实习,所以才……” “诶,他的眼睛是黑sè的吗?” “是啊!” 众人越说越觉得像,最后有谁一锤子定了音,“上次在竞赛上唐学长就对段悠手下留情了,最后一题还陪着她弃权……” 男人将议论纷纷的众人甩在身后,抱着她便往舞厅侧面的阳台走去,他一步一步走得很笃定,段悠本来喝了酒最怕颠簸头疼,伏在他怀里竟也觉得安然。 “你这是喝了多少?”他一边走一边不悦地低声问,“对你自己的酒量一点谱都没有?” 段悠吃吃地笑,她觉得自己不该赖在一个陌生男人怀里,可或许是夜风太凉,或许是气氛推波助澜,或许是她喝醉了头晕腿软,总觉得这个怀抱很温暖,暖到她想借着酒意赖在里面,他不赶她,她就不走。 周围的人自发为他们让出一条路,待走到了阳台上,风吹来时,穿着晚礼服的女孩瑟缩了一下,又往男人怀中靠了靠。 男人眸光幽深,哑声问:“你知道我是谁吗?这么大胆。” 段悠轻轻问:“唐季迟……是吗?” 隔着一张面具,他们又背对着礼堂明亮的光线,段悠完全看不见他的脸,lún廓,也看不见男人微微下沉的嘴角。 “果然是你啊。”段悠揉了揉发胀的眉心,伸手够着阳台的白玉栏杆,不安分地从他怀里跳下来。 身形一晃,她险些栽倒,男人目光一凛,虽然知道她是故意从他怀里跳出来不让他抱着,却还是眼疾手快地换了个姿势将她揽在怀里。 “喝成这样还不老实。”他低斥,“再胡闹我就把你扔下去。” 段悠皱着眉头转过脸来,不高兴的咕哝声里带着迷糊的酒意,“你声音好奇怪啊。” 男人顿了顿,身子一僵,却道:“感冒了。” “感冒还来参加什么舞会,你这么爱凑热闹……”段悠吹着凉风,闭着眼睛揉脑袋,“果然跟他不一样。” “谁?” 女孩的红chún蠕动了一下,有个名字呼之欲出,在chún齿间绕了个圈,却又被她笑着咽了回去,“没有谁。” 她看到阳台上的躺椅,推开他,自己摇摇晃晃走了过去,男人刚要跟上,便听她道:“你……嗝,你忘了我上次说的话?” 男人扶着她,只当她是在撒酒疯,“嗯,忘了。” “那我再说一次。”段悠打断了他的手,蜷缩在躺椅上,“你别总是在我这么难堪的时候出现,我不想看见你……你很讨厌……” 她阖着双眸,因而没有看到男人是以什么姿态蹲在她身边,低低地笑声融入夜sè,他伸手扣住了她想要转过去不看他的脸,“不想看见我,那你想看见谁,嗯?” 他的话好像是一种香醇誘人的蛊惑。 但是本该受到蛊惑的人却并没有上钩。 段悠也不知想到了什么,茫然打开了眼睑,视线就这么愣愣地撞进他那如同一张漆黑的网般的眸子里。 男人被她这茫然的目光看得震了震。 与其说是茫然,不如说是空洞和无助,还带着平时在她眼中并不多见的脆弱、受伤。 仿佛下一秒她就能这样睁着一双褐sè的大眼睛直接哭出来。 他从没在这个骄傲的女孩脸上见过如此神情,大抵是那傲慢又坚qiáng的外壳被酒jīng融化了,所以才会显得如此仓惶可怜。 “我也不想见他。”段悠说完这六个字,眼泪猝不及防就掉下来了。 不知是谁说过,女人睁大眼睛哭的时候最惹人心疼,因为整双瞳孔都会被染湿,波光盈盈的,如果再配上一点失措的表情,对男人来讲简直是绝杀。 一如此刻他的感觉——有一只无形的手伸进xiōng腔捏住了他的心脏,一点点收紧,让他窒息。 “为什么也不想见他了?”他在窒息中,模糊低哑地问。这次,却没有再问那个“他”指的是谁。 “他对我不好……”段悠哭着控诉,“他对我一点都不好,我不知道怎么办,今天……今天陆铭说如果一个男生喜欢一个女生,不需要她做什么,她说一句话他就会感动。小晓说完了……他们就和好了,他们和好了……” 段悠抬手去擦眼泪,越擦越多,“可是江临不喜欢我,我缠着他,他会讨厌我。他骂我……他对我冷嘲热讽,他自己给纪可岚拎包却让我给她道歉……我出事了他也不来看我,我做多少都没有用……我不想再继续了,我要放弃了,我不喜欢他了……” 段悠的心一抽一抽的疼,多长时间的委屈就这样爆发出来,淹没了她所有的感官。 所以也没注意到男人搭在她肩膀上的手握得有多死,也没察觉到他紧绷着的嗓音,深深埋着无力。 “他不讨厌你。”段悠只记得这个男人的声音很沙哑,很沙哑,像是低到了尘埃里,“他和纪可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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