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子矜江临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穆如清风
段子矜江临 校园番外147 我能帮你什么,你直说
* 唐季迟任由她攥着自己的袖子,腾出另一只手按住她颤抖的肩膀,静水无波的嗓音却莫名带着令人心安的厚重,“你现在哭也没有什么用,我来之前就听说省里所有的内科专家都已经被tiáo请了过来,相信也是在场三位的手笔吧。” 他淡淡抬眼一眄周围三人,收到的却是对方不怎么友善的回望,以商伯旸的最为甚。 不过唐季迟却未将他们放在眼里,只低头耐心安慰着女孩:“都说尽人事、听天命,他们已经为了江临的身体尽到了自己能做的一切、倒是你,现在这副弱不禁风随时都要倒下去的样子,叫江临看见了,岂不心疼?” 唐季迟其实不是很想用这种方法来劝她。 但他不得不承认,这个方法是最有效的——只有搬出江临来,才能镇得住段悠。 果然,女孩的眼泪又逐渐收住的趋势。 她擦了擦眼角,又重新看向紧闭的手术室大门,沙哑开口:“他的主治医生在里面?” 这不是废话么。段悠自己问完都觉得好笑,便继续道:“其他人呢?”那么多专家,总不可能全都在手术室里,总有些知情者在远程协助、指点手术。 邵玉城率先反应过来她问的是什么,皱眉道:“小嫂子,你找他们干什么?” “我想了解一下江临的病情。”段悠说完,见邵玉城嘴chún蠕动似乎想直接告诉她,她想也不想就打断,“别人说的我不信,我想听医生亲口告诉我。” 商伯旸闻声冷笑,目含鄙夷,“知道这些有什么用?你能帮上什么忙?” 段悠却不理他,扶着墙面,径自站起身。 她一站起来唐季迟就伸手出去要扶她,但段悠几乎没做深想就在他和墙面中选择了后者。 这下意识的选择倒是让商伯旸心里稍微舒服了点,冷哼一声,也不再管她,只说:“顶楼楼梯间右手边第一间会议室,你想见的人都在那里。” 段悠低声道谢。 唐季迟看着她,忙要跟上,她却料到一般,平静拒绝:“谁都别跟过来,我自己去就行。” …… 不知是江临命大,还是这些医生不愧为专家,又一次把他从鬼门关抢了回来。 他从手术室出来时天光已经大亮,熬了一晚没睡的三个人陆续都回去了,唐季迟却还在等段悠。 段悠她自从去了那间会议室,就还没出来过。 他倒不担心她会出什么事——她能在一群医生面前出什么事? 那么这么久,她到底在会议室里和医生谈些什么? 唐季迟在会议室门口来回踱步,不过片刻,她就出来了,身后还有一群或站或坐、正在整理资料、互相交谈的专家们。 开门的一瞬间,唐季迟敏锐地瞥见,会议室的投影仪上正在全程直播手术室里的景象。 怪不得段悠在江临做完手术没多久就出来了,敢情是在这里亲眼看到手术结束。 ……那是一种什么感觉? 看着自己心爱的人在手术台上被人开膛破肚。 段悠的脸sè却比他想象中冷静太多。 她眼角的泪痕早就干涸了,现在看起来,半点哭过的样子都没有。 他上上下下打量着她的身影,心里无端一沉,总觉得哪里不一样了。 豁达了,心宽了,像是做了什么决定,又像是终于放下了什么一直放不下的东西。 可是为什么,却显得更悲伤了。 他眯眼盯着屋里各自忙碌的专家们,心里暗忖,在他不知道的这几个小时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后来他派人去打听过,所有人的口径都十分统一:“没发生什么,就是段小姐突然过来问了一下江先生的病情,我们也如实相告了,她主动要求留下来看手术的实时监控,我们碍于邵总和商总的面子没好把人赶出去。” 段悠出门看到他,怔了下,“你怎么在这里?你还没回去吗?” 唐季迟敛起面上的种种疑思和顾虑,道:“我在等你,你没出来,我不放心。” 她看到女孩一双形状漂亮的黛sè长眉有向眉心靠拢的意思,他猜到那是个抗拒、疏离,或者说心有愧疚,觉得自己无法偿还的表情。 可仅仅下一秒,她便生生露出一个笑,似乎刚才要皱眉的动作只是他的错觉,“这样啊,你有心了。等了一晚上我有点饿,请我吃早饭吗?” 这下换唐季迟愣住。 他怎么也没想到她会说出这话。 女孩却笑问:“不行吗?唐季迟,你不是喜欢我吗,会吝啬一顿早饭?” 唐季迟很快回过神来,握住她的手腕,“走,想吃什么。” 段悠沉默了下,他发现她深褐sè的眸子盯着自己的手,刚才惊觉僭越想要放开,可却又察觉到,她自己也并没有抽回手。 唐季迟的心里缓缓弥散开一团yīn霾沉重的疑云,她到底想做什么。 女孩轻声回答:“吃什么都好,你喜欢吃什么就带我吃什么吧。” 唐季迟陡然却放开了她。 段悠脚步一定,抬头看他,忽听他语气森冷地开口:“段悠,我不需要你这样!我对你好是我的事,如果你心里还有江临的话,就应该……” “像从前那样拒绝你,是吗?”她接过话来,若语气有颜sè,那么她说这话的语气一定会是透明的,从里到外都让人无法捉摸,甚至带了点笑意,点点头,“好吧,那恕我失礼,先回去睡觉了,你以后也别过来了。” 这话让唐季迟心中一躁,她还没走出两步就被他狠狠拽住,一把抬高了她的手,按住,把她整个人抵在墙上,“段悠,你到底在想什么?你到底想做什么?” 他问。 段悠心里暗自惊讶这个男人的睿智和洞察力。 她也为自己此时此刻的行径感到耻辱。 甚至,以后可能会发生的那些,她也觉得万分惭愧。 但是她没有办法了。 于是唐季迟看到女孩明眸皓齿之间绽放出更多更大的笑。 无法形容是种什么感觉,他只觉得呼吸一窒,整颗心不断地往下掉。 “别这样笑,悠悠。”他眉头皱着,沉声道,“你有什么话就直说,我能帮你什么,你直说。”
段子矜江临 校园番外148 我给过你机会,现在晚了
* 唐季迟从小受到最严苛最优秀的教育,察言观sè的本事甚至不在江临之下。 直到如今,他突然发现,自己看不懂眼前这个年纪轻轻的女孩。 她的眼神太过澄澈,里外都是透明的,一如她方才说话的语气,坦荡荡的透着一股“你爱来来、爱走走”的傲慢。 这种无法掌控的感觉让他心情很糟糕,忍不住抬高嗓音,厉声喝道:“说话!” 段悠还是那样无惧无畏、无牵无挂地笑着,眼睛却瞥向别处,“你说你喜欢我,我就顺口一问要不要一起吃饭。倘若你答应了,那我们就一起吃个饭,可你说我应该拒绝,那我就拒绝了啊。都听你的,什么叫我到底想干什么?” 唐季迟现在很确定自己心里的火气正在蹭蹭蹭往上冒。 为她这没心没肺的口气。 “你当我是什么?”他的俊脸bī近她的,段悠也是第一次发现这副温润如玉的五官也可以张扬出如此凌厉危险的锋芒,“明知我喜欢你还要和我暧昧不清?你心里的江临呢?” 段悠没吭声。 他冷声道:“我要的是你,完整的你,不是你现在脚踏两条船、人在我面前心却在别处的样子。” 她淡淡反问:“如果我就是这种人呢?” 手里捏着一把刀,云淡风轻地划开别人的心。 唐季迟知道自己应该甩开她,痛恨且鄙夷她,可是攥着她手腕的手好像不受控制般,怎么都放不开。 他的表情愈发显得yīn鸷、寒冷,段悠嘴角轻轻铺开笑痕,“你说你这又是何必呢,你不是第一天知道我喜欢江临,还跑到我面前大肆表白。敢情你就是想听我拒绝你啊?你是不是个抖m?” “段悠!” “好了好了。”她也不想再触碰他的逆鳞,段悠清楚,什么事都是有界限的,“你放开我吧,我真的很累了,我想回去睡个觉,下午醒了还要去看江临。” 唐季迟深黑的眼底陡然渗出许多不可思议的怒来,将她穿透,“你是怎么做到这么没心没肺的?” 前脚还在回应他的追求,后脚又在他面前提起江临,满脸自然而然理所当然的样子?! 段悠心里一刺,也不理会他了,轻手轻脚地推开她,没用什么力,男人却被她推得往后跌了一步。 段悠匆匆回了房间。 唐季迟没再跟上。 她动摇了他的框架,他的三观。 段悠想,这次唐季迟大概是真的不会再纠缠她了。 这样其实也好,至于其他的,她再想别的办法。 …… 心里藏着事,她睡不好,下午挺早就醒来,醒来时,不期然却看到床边沉默高大的人影。 段悠揉了揉迷糊的眼睛,看清他的脸,茫然,“你怎么又……” 唐季迟冷声打断,“走,去吃午饭。”说着就站起身,去替她拿外套。 “啊?” “我想过了。”他背对着她,背影显得寂寥又孤僻,环着一层淡淡的自嘲,“就算你脚踏两条船,就算你没心没肺,我又能拿你怎么样。” 不可否认的,她主动提出要和他一起吃早餐的时候,他心里最多的除了惊疑之外,是喜悦。 这种喜悦让他惧怕。 他回了家,第一次开了瓶度数很高的酒,想纾解心头杂乱无章的念头。 可是越喝,就越把那喜悦燎得滚烫。 唐季迟觉得自己醉了,醉意熏熏中,他又那么清晰地看到了自己的慾望——他想要她,不管什么手段什么三观,不管打破怎样的框架,他内心深处唯一的诉求就是她。 她把自己当备胎又怎么了。 他一边这样想着,一边觉得心惊胆战。 什么时候他也变得这么没有底线了? 感情真的能让人低三下四到这个份上吗? 值吗,唐季迟。 不仅仅是他,连段悠也彻底惊呆了。 褐sè的眼瞳中逐渐析出动容和愧疚的光,她一闭眼,敛去这些复杂的情绪,不让他察觉。 可她心里很不是滋味。 唐季迟应该是和江临一样骄傲的男人吧,至少他的身家背景和他的自身条件都能让他站在这个社会金字塔的顶端。他完全没有必要这样曲折自己的自尊骄傲。 “值吗,唐季迟?”良久,她低下头,轻声问出了那句唐季迟反复在心中问过自己无数次的话。 唐季迟却浑身一震。 这话,这声音,宛如从他心底传出来的。 他没有任何一刻比现在更确定,值。 这股坚定令他更加绝望。 他手里紧攥着她的外套,回身为她披上,俊脸紧绷着,从段悠的角度只能看到他的下颌线条,冷硬得像刀砍斧劈。 她没说话,任由他动作有些粗鲁bào躁地为她披上外套,把她从床上扶起来—— 他其实是想动手抱她的,段悠刚在心里盘算着如何拒绝,他却又收回手,淡淡问:“自己能走吗?” 她松了口气的表情被唐季迟不动声sè地收入眼底,他心里的绝望忽的更深了。 承认吧,唐季迟,你的绝望来自于你的清醒。因为你清醒地知道她这样做有她的目的,清醒地察觉到她的心口不一,可你却在心里暗自期待她把戏做得真一点,骗过所有人,也骗过你。 “段悠,我虽然接受你现在脚踏两条船的做法,但你也别把我当傻子。”他说。 段悠蓦地僵在原地。 “脚踏两条船”这五个字无疑是把她钉在了耻辱柱上,可她思及什么,到底还是咬着牙没有反驳。 “我能接受只是因为我知道江临命不久矣,就算你把我当备胎,等他死了之后也该lún到我来拥有你,懂吗?”他有条不紊地给出他的条件,“我不屑和一个将死之人争个高低,但是除了他,以后你眼里不准再有任何男人。” 一番话,口吻波澜不惊,却力透千钧。 她知道这话的分量,太重太重了。 重到压在她的肩背上,她几乎疼得眼眶都湿了。 一瞬间,想要退缩的念头变得格外qiáng烈,“唐季迟……” “现在想起要拒绝了吗?”他冷笑,“我给过你机会,现在晚了。”
段子矜江临 校园番外149 等江临死后,和我在一起
* “从今天开始,我就只是你的追求者,你要回应还是要无视都随你喜欢,不管你怎么对我,我都会向你展现我的诚意。唯独最后的结果,必须由我说了算。” “什么结果……”她明知故问。 “等江临死后,和我在一起。” …… 段悠没吭声,就这么任由他拉着她走出医院的大门。 唐季迟心情却很好的样子,又恢复了往日淡静温和的模样,衬着夏日的晚霞,整个人都仿佛散发着珠圆玉润的光泽。 “想吃什么?”他问。 问完又解释道:“我不常在这边,对国内的美食也不算熟悉。毕竟伦敦那地方……”他顿了顿,语气里透出少有的无奈和自嘲,“你也知道的。” 是啊,全世界都知道,英国就是个充满黑暗料理的地方,能把炸鱼薯条作为国粹的国家,除了英国之外没有其他地方。 段悠不太习惯他突如其来的亲近和玩笑,皱了皱眉道:“随便。” “那我便打电话问问,有什么名叫随便的菜。”他说着,看到段悠陡然抬起眼帘,眼中隐隐都是不可置信的惊讶,原本板着的脸也被笑意冲垮,“怎么,不可行?” 段悠看他已经掏出了手机,好像真要给谁打电话的样子。 她按住眉心,敷衍道:“算了算了,这医院附近有好几条小巷子,可以填饱肚子的小吃挺多的。” 听到“小吃”二字,唐少爷就不乐意了,他沉了沉目光,“我请你吃的第一顿饭,不能这么将就。”巷子里的街边小吃是什么?他家佣人的一日三餐都好歹是米其林规格的。 “不好意思,唐少爷。”段悠翻了个白眼,抬步便往巷口走,“这二十年来我一直是这么将就的,你要是受不了的话,打车去明月坊也可以。不过这个时间,明月坊肯定人满为患——而且他们不接受预定。” 明月坊应该算是郁城除了滨江那一系的商娱会所以外最受有钱人追捧的餐厅了。 那里和滨江附近被某个大集团盘下来的商务会所、娱乐城不一样,他们只做私家菜,不开连锁,拒绝流水线工艺。并且环境雅致,竹林曲水,小桥回廊,通向各个包厢,私密性极qiáng。 当然,价格也令人十分咋舌。 唐季迟回国以后也被不少人请着去了几次明月坊,对那里印象很好,闻言眯了眯眸,叫住她:“你喜欢明月坊,我们就去那里。” 段悠这次是真被他气笑了,“你知道现在几点吗?”她点了点腕上的表盘,“晚高峰诶唐少爷。” 事实证明,有钱人思考问题的方式就是不一样,唐季迟二话不说拨了通电话出去,语气冷淡平静地吩咐了几句,挂了电话就对她道:“等两分钟,司机去车库提车了,马上来接我们。” 段悠愕然,“你还真的……” 他淡淡一笑,“好歹是你对我提出的第一个要求,这点心愿都满足不了,我有什么资格追求你?” 段悠垂下眼帘,心里愈发不是滋味。 事实证明,外国人所谓的“两分钟”,那真的就是“两分钟”。 一秒都没有迟到。 唐季迟显然是相当重视这次晚饭的,甚至在晚高峰的时候不惜用最劳民伤财的办法直接清了一条道出来,从市中心的医院到郊区的明月坊,堵车时少说一个半小时的路,十几分钟便开到了。 司机戴着白sè的手套为她拉开车门时,明月坊三个遒劲有力的大字就印在她眼底,清晰可见。 门外的服务生们站成两列,彬彬有礼地鞠躬致意。 段悠受不了这架势,很是拘谨,唐季迟却习以为常,眼底含笑地瞧着她局促的模样,tiáo侃道:“怕了?” 段悠讷讷道:“他们……” “都是来迎接你的。”他自是一笑,拉着她往里走。 偌大的明月坊里静悄悄的。 段悠不敢细想,他是怎么在开车过来这十几分钟的时间里,把整个明月坊清空的。 要知道,出入这里的,大部分都是达官显贵,不是用钱就能搞定的。 段悠被这里面此起彼伏整齐划一的问候声震得脑壳疼,余光里唐季迟泰然自若走过人群簇拥的小径,双肩宽阔、脊背挺直,骨子里仿佛深镌着一股寻常人无法比拟的高高在上的气场,那是历经沧桑百年、积攒传承,直接从血脉中流淌出来的矜贵。 “在想什么?”男人沉静的嗓音落在她耳畔发梢。 段悠细眉颦起,环视四周,反问:“你们有钱人都很喜欢这样摆谱吗?” 这话,乍一听不是很友好,偏生她的语气里听不出什么鄙夷和痛斥,好像只是因为好奇所以有此一问。 她问完,又补充了句:“这样不累吗?” 唐季迟闻言,身形却蓦地一震,幅度极小,不仔细看根本看不清。 段悠就没看清,她只听到他用深沉莫测的口吻回答:“我们从小就已经习惯了这些,显赫的身世不是拿来震慑自己、自我陶醉的,如果不摆出来给人看,那就没有了意义。只有这样才能让别人不敢进犯,不敢冒昧,只有这样,才能维系所谓的尊严和高贵。” “你还是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段悠笑着回望他,宛如一瞬天光破了yīn霾的云层,直直照进他浑浊乌黑的眼底,“不累吗?” 唐季迟的瞳孔缓缓放大,而后紧紧一缩。 这个问题——从没有人问过他。 他随后低下头,似乎真的在仔细斟酌这个问题。 当段悠以为他不会回答,一脚迈进包厢时,他略带沙哑的话音却自她身后响起:“累不累,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小时候,不能哭也不能笑,就连课余休息时候该玩什么都要按照计划表上写的进行,今天是足球,明天是bàng球,后天是马术……那时候确实觉得烦透了。” 段悠听着,心尖没由来的一疼。 不是为他,而是因为,她忽然想起了江临。 他,也属于这类人。 不知他们每天活得到底是有多累。 每个表情每个动作都是计算好的弧度,完美到不可挑剔,像一群机器人。 这样的江临,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会不会疲倦,会不会彷徨?
段子矜江临 校园番外151 隔着时光重叠
* 江临手里的力道却也没轻没重起来,他满眼猩红,死死攥住她的手腕,听到骨节“咯吱”作响的声音,哑声在她耳畔冰冷讽刺道:“他花了这么多心思请你吃饭,你却还打包带回来给我,不嫌寒了他的心?” 段悠不吭声,就这么默默凝睇着他。 目光温静,带着一点点委屈。 江临想生气,可看到她这副任由他欺负的样子,心却又在可耻地变软。 良久,他深吸一口气,冷冷甩开她,“你倒是真知道怎么对付我。” 段悠这才眉开眼笑了,心里却微微酸涩——这个男人总是拿她的委屈和示弱一点办法都没有。 他说的对,她就是知道怎么对付他。 而他呢,明知道她是故意的,却次次都会上当。 段悠晓得他身体禁不住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闹腾,忙把他扶到床上,tiáo整好输液架的位置,抿chún道:“你今晚睡在这里吗?还回去吗?” 江临冷睨着她,“段悠,刚才那件事还没完。”他沉沉地开口,“谁准你见他,谁准你和他吃饭的?” “干什么,我交个朋友也碍你事了?”段悠为他掖好被角,嘴上还在逞qiáng。 “碍不碍我事,”他一把抓住她还没来得及撤走的手腕,深眸望进她眼底,“你说呢?” 段悠撇嘴。 他的话音没有温度,透着一丝丝入骨的凉,“是谁看见纪可岚来给我送饭气得转身就走?” 段悠看也不看他,一本正经地更正道:“是你轰我走的。” 要不是他轰她走,那天她本意是在他床边耗到地老天荒的。 再说……提起这事,段悠又后知后觉来了点怨念,戳着他的xiōng口,“你都可以让别的女人喂你吃饭了,我和我朋友出去吃个便饭怎么了?” 江临面无表情,“我没在明月坊给她包场。” 段悠眼中浮起些许惊诧,他连这个都知道了? “好啦,我们不吵架了好不好?以后没有你的允许我不见他还不行吗?”段悠难得服一次软,用他很是受用的语气哄着他,“我的心思你还不明白吗?我只喜欢你,只要有你,就不会有他们。” 只要有他。 谁知江临听了这话没有马上高兴起来,反而嘴角压了压,脸sè无形中变得更难看了。 言外之意,没有他,她就会考虑那些人了? ——从前他是绝对不会这样在她的表白里jī蛋里挑骨头的,不怪他此时敏感,因为这确实是横在他面前最大的问题。 骄傲如他,有时候也不得不服从命运,他的身体什么样,他比谁都清楚。 就算他求生意志再qiáng,再怎么配合治疗,也是一定会先她而去的。 他活着的时候拥有她,死了之后……难道还要用自己的灵柩霸占她一辈子吗? 那是不可能的。 倘若唐季迟真的那么喜欢她…… 思及至此,心头蓦地被激起一大片戾气。 段悠也不去招惹他,打开保温盒,舀了一勺粥递到他嘴边,细心地吹了吹,“吃点东西吧。” 江临没动。 她明白他在别扭什么,失笑,“我买的。”说完怕他不信,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了小票,“喏,你自己看。明月坊那种地方我可消费不起,所以你凑合吃点吧。” 这是她回来的路上从别的地方打包给他的。 江临深深看了她片刻,才低头,就上了她递来的勺子。 算她识相。 江临平时吃的用的都是最好的,何曾“凑合”过? 但是这一刻他突然觉得,最好的未必就是他最想要的。 明月坊大师傅的手艺千金难买,他却更爱她的惦念和心疼。 ……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着,段悠不去刺激他,他也不会作死,病情稳定下来,总算是出院了。 但是所有和江临亲近的人都把他日渐消瘦苍白的容颜看在眼里。 他甚至不去a大上课了,每天也在段悠的勒令下只工作两三个小时,其余时间,他也确实没有心力,大多都在床上昏睡。 段悠其实是愿意他多休息的。 但是每次看到他无声沉睡的样子,她都好怕他就这样一直睡下去。 所以总会找些“该吃饭了”、“该吃药了”、“该喝水了”之类的借口把他闹醒。 江临也由着她闹,他知道她在怕什么。 每次递过来水杯的时候,她的手都在抖,竟好像比他这个病人还拿不住东西。 最近几天江临总喜欢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对着电脑敲敲打打,段悠为了和他多呆一会儿,索性也抱着作业跑到他的书房来做,整个人趴在他身边,偶尔抬头看看他和他的电脑屏幕。 从前他是最喜欢她这样纠缠的,但这次他却皱着眉说:“你出去写吧。” 段悠奇怪,“怎么了?” 江临道:“这是所里的机密文件,不能教你看到。” 段悠“啊”了一声,把作业本和教材往外挪了挪,自觉退到视线看不到电脑屏幕的地方,“你放心,我不看。” 她留在这里也不是为了看那些天文数字和公式。 她只是想看他。 能和他多呆一秒钟,哪怕一秒钟也好。 江临最近对她脾气好得可怕,此时也罕见地微微沉了嗓音:“悠悠,不要任性。保密工作非同小可,万一出了什么事,查到我头上也会牵连你。” 男人的俊脸显得认真而刻板,她垂头丧气地道了句“好吧”,把笔盖合上,站起身来,“那我去楼下把汤煲了,最多两个小时就可以吃了。给你两个小时的时间把工作做完,再多就不许做了,留着明天再说,两个小时之后必须陪我吃饭。” 江临颔首,“嗯。” 段悠退出他的书房,妥帖地关好门。 关门之前,她透过缝隙,盯着他削瘦清减、却依然丰神俊朗的脸,眼神里不舍和悲伤好似马上就要溢出来。 江临没有抬头。 她想,他大概没发现。 可在她关门的刹那,他修长的手指突然在键盘上停下来,檀黑如玉的眼眸亦是望向门口。 与她方才递来的视线的轨迹,隔着时光重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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