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子矜江临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穆如清风
别人不了解她,他却清楚,他这个妹妹一贯不喜欢把私事拿到外面说,之所以选择在这里解释,而不是回家单独解释给他听,是为了让叶楚也明白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就别再和邵玉城闹脾气了。 顾千钧突然想问问这个傻丫头,你这样一门心思为他着想,他又知道多少? 看到叶楚若有所思的模样,顾千秋知道自己的目的达到了。 她系好风衣的扣子,淡淡道:“回家吧,哥。我好困,明天还要早起上班。” “上什么班!”顾千钧揽着她往外走,斥道,“你明天先去医院给我查查你这要命的胃,养不好你别想上班!” 顾千秋失笑,手指摸到脖子上,想起什么,“我的围巾好像落在上面了。” 前台小姐听到后,马上道:“您要上去拿吗?我给您开权限上楼。” “算了。”顾千秋仔细想了想,“也可能是落在公司了,无所谓的东西。” 前台小姐微笑,“顾少、顾小姐慢走。” 二人走后,叶楚站在原地,久久失神。 这感觉并不好。 诚如顾千秋所说,她是邵玉城的正牌女朋友,要求什么都不过分。 原本她也是这样想的。 可是顾千秋呢,却主动以败者的姿态退出了战场—— 或者说,她根本就没把自己当成过她的敌人,还费心解释,百般维护自己和邵玉城的感情。 就好像你一直深恶痛绝的人忽然伸手救了你。 你不会觉得庆幸和感激,反而会难受。 难受这一切使自己像个小肚jī肠的恶妇,而她顾千秋却依然风度翩翩、不染纤尘,一副为世人所追捧的女神模样。 这让叶楚开始自我怀疑,难道是自己想多了吗? 可怕的是顾千秋这个女人太完美了,她浑身上下好似真的没有一丝wū点…… 怎么办。 要怎么办呢…… 今天邵玉城已经生气了,如果她再揪着他和顾千秋的事情不放,她一定会被他甩掉。 她有这种预感,非常qiáng烈的预感! 叶楚心如刀绞却又不知所措,她掏出手机,给自己身边几个亲密的朋友里面家境最好的女孩发了条微信:【蒙蒙,你知道顾千秋吗?】 对面很快回了:【肯定知道呀,不过我没见过她。你男朋友和她是青梅竹马,你怎么不问他?】 叶楚苦笑回复:【没法问,我觉得他们之间……】 对面震惊地发了好几个叹号,而后又道:【你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先前我听不少圈子里的姐妹说,顾千秋这个人其实并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洁身自好。尤其是这两年,她进了顾氏的公关部,动辄就要去陪这个总、那个董喝酒谈生意。只要她出马,没有拿不下来的单子……你说凭什么?】 叶楚茫然:【凭她会说话?】 对面恨铁不成钢:【凭她花枝招展、前凸后翘呀!老男人们不就喜欢这个?不过,听说她嘴上功夫也确实厉害……】 叶楚盯着最后那句话看了好一会儿,一时间没明白这个“嘴上功夫”究竟是蒙蒙在一语双关还是自己想多了。 叶楚想了想,为难道:【我以为她还挺好的,人美嘴甜……】 【你想什么呢!傻丫头!你太单纯了,被她骗了!我刚问了圈里一个姓曹的公子哥,他说顾千秋没什么稀奇的,老早就被他睡过了。】 叶楚一震,将信将疑。 对方马上甩来一张截图。 截图里就是蒙蒙和那个曹公子的聊天记录,内容及其详尽,甚至说到顾千秋左xiōng上有一颗痣。 叶楚当时就懵了。 她想问,邵玉城知道这事吗? 对方还嫌不够似的,又添了把火:【顾千秋就是辆公交车,给钱就能上,你千万提防着点她,她手段可高明了!邵小爷从年轻的时候身边的女人就像换衣服似的来来去去,唯独她,一直是他关系最亲近的女人,你动脑子好好想想,这俩人之间能没点事吗?你别告诉我,你还相信男人和女人之间有纯友情,还是和顾千秋这种绝世狐狸jīng!】 叶楚被好友一番话说得脑子一片空白。 她攥紧手机,整个人都开始哆嗦。 原来不是她想多了,而是…… 一个突如其来的念头让她不寒而栗——刚才顾千秋和邵玉城在楼上呆了两个多小时,他们在干什么?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像毒虫一样啃噬着她的心。 她想,她必须要让邵玉城知道这个女人的真面目。 正想上楼,却被前台拦下,“少爷吩咐了,今天晚上他就留宿在楼上,别人不准进去打扰。” 叶楚冷着脸,“我是他女朋友。” 前台客气道:“您可以给少爷打个电话,让他下令放行。我们也是拿钱办事,希望您不要为难。” 叶楚被她一噎,猛地想起方才顾千秋说围巾可能落在上面时,前台完全不是这副嘴脸。 她的chún瓣都快咬烂了,问:“那为什么顾千秋随时可以上去?也是邵玉城吩咐的?” “少爷没吩咐。”前台礼貌微笑,“但那是顾二小姐,不是别人。” ——那是顾二小姐,不是别人。 叶楚惊愕。 半晌,后知后觉地感到了恨意。 她从来没有这么恨过一个人。 一个,就连邵玉城没有特别吩咐过、可他身边的所有人依旧会自觉把她划入他的领地的女人。 自己又算什么。 叶楚闭上眼,想起,她和邵玉城在一起时,不少人恭喜她,说第一次见邵小公子对哪个女人这么特殊。 她现在觉得无比荒唐可笑,就想问问说这话的那些人,你们敢这样大言不惭,是不是因为没见过顾千秋? …… 第二天,邵玉城不像往常一样和她报备行程,主动邀约。 叶楚问起来时,他也只说晚上和几个朋友出去打牌,没有提出带她一起去。 女人的直觉总是准的,她因为顾千秋的事一晚上没睡好,今天无论如何也要见到他,把蒙蒙说的那些话告诉他。 于是她找他的平时玩得好的几个人打听了一下,查到了他打牌的地方,在城郊的温泉会所。 叶楚微微放下心来,看来他真的是和兄弟出去,而不是…… 这样想着,她又暗自懊恼,什么时候他们的感情需要如此猜忌了? 叶楚赶过去,邵玉城似乎刚泡完温泉,穿着宽大的浴衣坐在棋牌桌上,露出锁骨下面一片麦sè的皮肤和xiōng肌,头发半干不干,带着cháo气,颜sè比平时更加深沉,更能衬出他面容白皙、五官俊美。 他嘴角噙着一抹笑,把手里的牌往面前一摊,坐姿慵懒,嗓音也沙沙的慵懒,“给钱吧。” 叶楚早知他好看,却没见过这样性感迷人的他,一时红了脸。 周围几个人最先发现了她,赶紧站起来,拢好衣服,“嫂子好。” 邵玉城洗牌的手一顿,抬眸看向门口,乌黑如泽的眸子好似被泉水泡净了尘埃,这一眼出奇的寡淡空无。 “你怎么到这里来了?”他没有起身去应她,只是坐在椅子上,皱眉问。 叶楚走上前来,对他说:“想你了,过来看看。” 叶楚生性内向,很少说这么露骨的情话。 邵玉城却无可无不可地点点头,微皱的眉头并未舒展,他看了眼墙上的挂钟,显得心不在焉。 一旁有人笑着tiáo侃道:“怪不得城哥从刚才就一直看表,原来是在等嫂子。” 叶楚腼腆的笑容顿时凝固在脸上。 他看表,也许真的是在等人,但,等的不可能是她。 她没跟邵玉城说过她要来。
段子矜江临 邵顾番外020 我们是亲了还是睡了,有什么问题?
* 不祥的直觉又一次充满她的心,叶楚扯着邵玉城的手,对他道:“玉城哥哥,我只有一句话,说完就走。” 邵玉城垂眸看了眼她的手指。 她从外面风尘仆仆而来,微凉的手指碰上他刚泡过温泉的、温热的皮肤,刺得他下意识想退缩。 不由得失神,想起小时候,他也喜欢做这种事——冬天刚到顾千秋家,就把一双凉凉的手塞进她脖子后方。那时她虽然总会恼怒地瞪着他,却没有一次把他推开。 原来试图用自己的体温去捂热冰冷的东西,是这种感觉。 “邵玉城!”叶楚苦涩喊他的名字。 他眼波晃动,似堪堪回神,“你说。” “以后离顾千秋远一点好吗?”叶楚把他的手攥得更紧,那凉意几乎渗到邵玉城心里去,“答应我,你一定要答应我。” 他眸sè一深,“这是我的事。” “你不是喜欢我吗?你不是说为了我什么都能做吗?你能为了我和那些莺莺燕燕断了来往,顾千秋为什么不行?” 邵玉城面不改sè地拂开她的手,继续洗牌,发牌,“别闹了。” 周围几个人大气不敢出,只好装作出门没带耳朵的样子,低头专心盯着自己手里的牌。 邵玉城也有条不紊地出牌,完全无视了身侧的女人。 叶楚急了,不知哪里来的勇气,突然道:“顾千秋左xiōng上有颗痣!” 一句话,震惊四座。 邵玉城的动作停滞了一霎,眸光陡然陷入深寒,黑漆漆的眼底结出了一层霜,看向她,“你听谁说的?” 叶楚知道自己赌对了,他的情绪总算起了波澜、总算给予她一丝回应了。 可这波澜和回应,都是为了另一个女人。 “说来你可能不信。”叶楚挺起xiōng膛,迎着他凌厉bī人的视线而上,“我从另一个公子哥那里听来的。” 邵玉城怔了片刻,似笑非笑地开口:“我倒是不知道,楚楚什么时候认识了这么多公子哥,彼此之间还到了能分享这种事情的关系。” “邵玉城?!”她被他的话惊呆,不可思议地望着他,“你难道不应该想想为什么他会清楚这些吗?” “谁?”邵玉城抓住的重点却总和她想表达的不一样,嘴角笑容转冷,慢条斯理道,“让我猜猜,姓曹?” 叶楚更加愕然,“你怎么……” “我怎么知道?”邵玉城收回目光,重新看向手里的牌,嗤笑不答。 叶楚见他又恢复了先前漠不关心的态度,咬牙道:“不管怎么说,曹少肯定是看过顾千秋的身体才会……” “假的。”邵玉城想也不想地否认了,“她全身上下只有腰眼那里有块疤,其他地方白得跟羊脂玉一样,别听他胡说。” 姓曹的他也知道,小时候追过顾千秋一阵,被拒绝了,后来逮谁跟谁吹牛,说他睡过顾千秋。 妄想症一个,他早就教训过他,没想到还是不长记性。 邵玉城正琢磨着什么时候再去敲打敲打这个傻b,却发现包厢里的人都震惊地看着他,仿佛见了鬼。 叶楚更是双目泛红,气得哆嗦,“你和她……” 邵玉城拧眉,觉出自己刚才的话确实有些歧义。 但他懒得解释,这种事也解释不清,想误会的人,总能从各种地方捕风捉影。 而且在场都是他的人,谁敢不要命去传这种闲言碎语? 最主要的是——因为顾千秋不喜欢把她的私事拿到台面上说。 她腰眼的伤,其实是她爷爷打的,之所以会留疤,还是拜他所赐。 起初她是坚持自己上药的,很多地方难免照顾不到,邵玉城看不下去,才开始帮她涂一些手肘、后背之类的地方。 他用了很长时间慢慢适应抹药的力道、熟悉各种药膏,但还是没法完全摒弃羞涩之情。腰眼毕竟是敏感部位,所以年yòu无知的邵玉城看了一眼就匆匆掠过、没敢仔细观察,最后却错漏了那处伤口,这才留了疤。 要解释这些,必不可免就会让人知道顾千秋在顾家过得不好。 若是让她知道他四处宣扬这种事,怕是这辈子都不会理他了。 所以邵玉城只是淡淡道:“你别多想,我们不是那种关系。” “这就是你给我的解释?”叶楚荒唐轻笑,眼里的泪水跌落,“这种解释和敷衍有什么区别,拿出去谁会信?还是说你其实根本没有看过她的身体,这样说只是为了堵住悠悠众口,让我相信她不是个公交车?” “叶楚。”在一起后邵玉城第一次叫了她的全名,chún齿间力憾山岳,沉甸甸的可怕,“注意你的言辞。” 叶楚毫不怀疑他是能为了顾千秋做出这种事的。 “我注意什么言辞!”她怒极之下,用尽力气喊道,“顾千秋就是一辆给钱就能上的公交车,你怕谁知道?!” 话音落定。 “啪”的一声,叶楚眼前一白。 只见前一秒还慵懒坐在椅子上的男人猛然起身,一手的纸牌洋洋洒洒全都扔在了她脸上。 哪怕纸牌再轻,用了狠劲扔出去,打在脸上也和一个嘴巴没什么区别了。 甚至还有几张从她脸侧纷飞而过、锋利得在她颧骨处划出一道血痕。 纸牌落在地上,叶楚清晰地看到了他张扬的怒容。 从他追她开始算起,六年了,她从没见过他对自己发这么大的火。 就连在一起那天她动了他的手机、看了顾千秋的短信、害得他错过了顾千秋的生日,他也没有发过这么大的脾气。 两年来堆积的委屈就在这个夜晚突然爆发,叶楚颤抖着说道:“你好,邵玉城,你真好!从现在开始我们分手!你去找你的顾千秋吧!” 她说完就转头跑了出去。 邵玉城脚下一动,似是下意识想追。 可他到底没有真的迈出一步。 有人小心翼翼地问:“邵公子,这是追还是不追?” 邵玉城瞥他一眼,眼底深处仿佛涌动着无数错综复杂的情绪。 他攥了攥拳头,又松开,最后瞥向墙上的挂钟,薄chún紧抿,重新落座。 他的牌全都在地上,邵玉城索性烦躁地把桌上剩余的纸牌全都扫落,又捞过旁人递来的一副新牌,不冷不热道:“接着打,打六了。” “城哥,不跟上去哄哄吗?”有人斗胆劝,“这大晚上万一出什么事……” “明天再说。”邵玉城目不转睛地盯着牌面,“我今晚有事,走不开。” 众人亦是望着他手里的纸牌,无语。 有什么事,打牌吗? 直到包厢门口出现一道婀娜窈窕的身影,众人才恍然明白过来,邵小公子说的“有事”,应该是在等这个女人——顾千秋。 她袅袅而来,瞧见地上散落的纸牌,眉眼间的笑意如烟如水,柔软无形,“几位公子真是好雅兴,把牌都打到地上去了。” 顾千秋笑声悦耳,众人平时也是能和她开上几句玩笑的,可这时他们不约而同想起刚才关于伤疤和痣的讨论、还有邵小爷那无缘无故的怒火,纷纷噤声,不敢接腔了。 顾千秋一看就知道邵玉城又发脾气了,但她不知道为什么,也不想问。 只见男人放下手里的牌,淡淡道:“你们出去吧,去找找她,别让她真出什么事。没事也不用带回来,今天我不想见她。” 众人慌忙应了,起身离开。 光线昏暗的包厢里只剩下站着的顾千秋,和坐在椅子上半边脸匿入yīn影的邵玉城。 顾千秋毫不关心他让他们出去找谁,径自拿出一张支票,放到他面前的棋牌桌上,“这是二十六万,算上利息。” 邵玉城看着她白皙纤细的手指在他目光里一来一去,按捺住心里想抓住那只手的冲动,喉结滚动,沉沉笑出来,“借给你三十万,你多拿出二十几万给我当利息?顾二小姐的生意这么好做?” 她先前还了他多少,邵玉城没仔细算过,但陆陆续续肯定不止二十五万。 原本只需再给他三四万就能交差了——她晓得他肯定不会一分一分去清账,从来都是她说还多少就还多少,但是顾千秋却多给了他二十万有余,说是利息。粗心如邵玉城,也能察觉出这数字不对。 “不是三十万。”顾千秋挽了下长发,微笑,“是五十万,那天晚上你给了我五十万。” 男人手里“咯吱”一声,似乎是他把面前的木桌攥裂了。 可他的声音依旧听不出喜怒,“我说过那二十万不算借的,是我给你的。” 顾千秋摇头,“我不想要。” 四个字,简简单单。 因为简单,所以伤人也伤得很直接。 “你也可以当成是,我怕今晚再出什么岔子。”顾千秋察觉到他的怒火正在一点点燃起,所以她聪明地不去惹他,摆出温和的低姿态道,“今天晚上我一定要把戒指带走,希望邵小公子成全。” “顾千秋。”他朝她伸出手,“你过来。” 宽大的浴衣袖管里,隐约可见他线条流畅、肌理分明的小臂。 顾千秋站着没有动。 邵玉城一愣,瞳孔里有什么东西在逐渐碎裂。 这一招对她也没用了吗? 半晌,她却还是走到了他身边。 虽然犹豫了很久,但毕竟还是来了。 这让邵玉城心里又喜又悲。 她来到他身边的那一刹那,他便攥住她的手,起身把她整个人压在旁边另一把柔软的椅子上,完全不给她逃避的可能。 大掌攫住她的下巴,声音里的恨意和怒意再不掩饰,“你就这么迫不及待要和我把一分一厘的关系都撇干净?” 顾千秋在黑暗中回望着他比空气还要沉凝黯淡的眼眸,轻笑着闭上眼,“那你想让我怎么样呢?” “不能留在我身边?”他哑声问。 “能不能不是我说了算的。”顾千秋道,“你女朋友讨厌我。” 邵玉城冷笑,掐着她下颌骨的手更加用力,“我每一任女朋友都讨厌你,你怎么早不离我远点?” 这时候知道设身处地为他着想了? 顾千秋被他bī得无路可退,无奈回答:“因为你不在乎她们,所以我怎样也无所谓,但你在乎叶楚。”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在乎她?” “你从来没在哪个女人身上耗过六年。” “老子他妈在你身上耗了几个六年了?!你自己算!”他眉峰之间青筋bào起,怒火凛凛,“顾千秋,你说这话是不是太没心没肺了?为了一个叶楚,就为了一个她?!” 顾千秋沉默了下,菱chún吐出两个字:“不是。” 她哪怕被他bī成这般狼狈的模样,言语间不急不缓的优雅仍在,“是我不想这样了。邵玉城,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你的每一任女朋友都不喜欢我?” “一个两个就罢了,全当是嫉妒,可这么多人都嫉妒我,那就说明我们之间的关系在常人看来确实有问题。” 她感觉到男人的手劲在刹那间松了些,似是恍惚,很快又用力起来,“什么叫有问题?我们是亲了还是睡了,有什么问题?” 顾千秋更加无奈,很多细枝末节的事情她没办法跟这个直男癌讨论。 再说,邵玉城也不完全是直男癌的问题,他只是选择性视而不见。 她没办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 于是她选择曲线救国,委婉道:“就算你不考虑你女朋友的想法,可我迟早也是要交男朋友的,我得考虑他。男人的占有欲普遍比女人qiáng,让他看到我身边有个你这样亲近的异性……对他不尊重,对我和他的感情更没好处。” 他眸光陡然变得深沉无底,一缕缕暗哑的戾气从裂开的缝隙间爬出来,“你有喜欢的人了?” “没有。” “那你就开始考虑这种事?!” “不是我不考虑问题就不存在。”顾千秋有条不紊地说道,“不止你的女朋友们这样觉得,就连我哥也说,我们这种关系不太好。” “你哥,你哥他妈算个什么东西!”邵玉城猛地甩开她,压抑的怒火在她提到顾千钧时毫无征兆地爆发,“他当然觉得我们的关系有问题,你身边是个男人他就觉得有问题!” 顾千秋皱眉,“你在说什么?”
段子矜江临 邵顾番外021 戴上它,和我做一天的恋人
* 邵玉城意识到自己太激动了,生生压住火气,“如果你真的不喜欢现在的状态,我们可以商量,可以慢慢tiáo整,有必要说断就断,一下做得这么绝?” 顾千秋无言,苦笑。 还真被他问住了。 他说的对,从友达以上、恋人未满,退到普通朋友的位置,其实是这个问题最好的解决办法。 但她做不到。 因为她动心了。 退到普通朋友的位置上看着他和别人幸福甜美,顾千秋想,这对她来说太残忍了。 或许等有一天她真的放下他了,就能接受这一切、和他做普通朋友了。 可是现在,至少现在,她做不到。 这无疑是把她的心一刀刀凌迟,还不如直接斩断、处死。 她没回答他的问题,只说:“邵玉城,把戒指还给我吧。” 男人的身躯僵在yīn影里,很久之后,他抬手指向一旁的储物柜,“在柜子里,自己拿。” 他说完,顾千秋立刻站起身,理了理衣服,走到储物柜面前。 刚伸出手,手腕就被男人的大掌扣住,“等等。” 顾千秋瞥他,好脾气地笑,“还有事吗?” 邵玉城沉默了下,薄chún里吐出冷漠又僵硬的字眼:“你,还没送我生日礼物。” 顾千秋怔住。 确实,别说生日礼物,昨天如果不是出了戒指的事,她根本连去都不会去他的生日聚会。 于是她站定,眸光沉静地望住他的脸,轻声问:“你想要什么?” 她补充道:“只要不太贵……” “我不缺钱,更不缺你给的钱。”男人打断她。 顾千秋点头,“喔。” “我要一个特别的。”他再次开口,情绪依然深沉难辨,“不花钱。” 昨天今天这两天里,邵玉城给她的最多的感觉就是深沉,顾千秋几乎没办法完全参透他到底在想什么。 “不花钱,是什么呢?” 邵玉城松开了钳制她的手,黑眸透过玻璃窗,盯着柜子里的戒指盒。 顾千秋鬼使神差地顺着他的目光,再次伸出手,把戒指盒取了出来。 打开,却不是她哥哥给她的那枚。 而是一枚…… 她神情古怪地打量着它。 这戒指做工粗糙,钻石碎小,光泽黯淡,成sè极差,是不是真钻都难说。 顾千秋取出来,气到发笑,“邵小公子,你既然不缺那点钱,何必要拿这么个货sè来搪塞我?” 邵玉城站在她身后很近的地方,鼻尖轻耸都能嗅到她头发上的香味,那是种很特别的味道,和他闻过的任何女人都不一样。 他敛眉低目,视线圈着她笑起来瑰姿艳逸、活sè生香的脸蛋,突然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往同一处涌去。 “有件事,我一直想不明白,所以需要你帮忙和我一起做个实验。”他的嗓音更加低霭,像雾气包裹着她,从四面八方而来,“只要你配合,明天这个时候就可以拿回你哥给你的戒指。” 顾千秋不清楚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却敏锐地察觉到了危险。 她咬chún,眉心微拧,“这和说好的不一样。” “但这就是我要的生日礼物。”他语气平静到没有一丝波澜,“你准备拒绝吗?” 顾千秋抬头,不期然撞上他过于深寂的眼瞳,其中浓稠的墨sè令她心悸了一瞬,“我……” 邵玉城似乎猜到她要说什么了,淡淡一笑,“那你可以走了。你哥的戒指我明天晚上送还给你。” 说着,他退开一步,为她让出一条路。 顾千秋怔忡地望着他。 明明,他从表情到话音都没有任何改变,可是说不清是什么东西,蓦地击中了顾千秋的心。 或许,就是他眼底墨sè中一剜深可见骨的自嘲与空旷。 她在那空旷里看到了许许多多的倒影——有人不顾自己的安危与轻薄她的小混混厮打;有人嘴上嫌弃她的伤疤太丑、喊她丑八怪,却总四处搜罗各种好药来给她涂抹;有人13岁那年生日送到她眼前的绝美景致,巨大的蛋糕和蜡烛;有人将她无意念过的一句诗刻满整个世界…… 还有,那个下着大雨的夜,有人把她从绝望孤独的墓地里抱起来,一步步带回了家。 那些画面,交错闪过他眼底。 可顾千秋却不知道,这画面究竟是他眼底的,还是她心里的。 她偏过头去,涩然改口:“我答应你。” 眼前的男人眸sè陡然亮了起来,交错的画面也被冲散。 她问:“你要我怎么配合?” 邵玉城握住她手里的戒指盒,喉结滚动了几下,似在迟疑。 但他没迟疑太久,很快开口,一句话石破天惊—— “戴上它,和我做一天的恋人。” …… 又是长久长久的寂静。 顾千秋愕然到失语。 她的chún张张合合,硬是一个字都说出不来。 邵玉城盯紧那开合的红chún,目光愈发深邃。 他想俯下身去离它们更近些,但见到她茫然失神的表情,还是加重语气提醒道:“你答应了,不能后悔。” 顾千秋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为什么?” 邵玉城嘴角弯了下,眼里却没什么笑意,好像笑只是个表情,而不是他现在的心情。 他从桌子上的烟盒里摸出一支烟,叼在嘴里点燃,深吸一口又吐出徐长的青白sè烟雾,“不为什么,这么多年都只试过清汤寡水的,突然好奇和顾二小姐这种天姿国sè的女人谈恋爱是什么感觉。” 顾千秋也学着他的样子薄凉地笑笑,“你当我傻吗,邵玉城?” 漂亮的女人满地都是,虽然不见得比她漂亮,但是足可以满足他换换口味的需求。 “知道你不傻。”他把一口烟喷在她脸上,低笑,“你就当是我对你动心吧,从小到大少说也有几百号人问过我是不是喜欢你,你对我确实太重要,重要到我自己也区分不出来,所以想在你彻底离开我之前找机会试试。” 顾千秋被他一番话震得心尖发麻。 尤其是那句——你就当是我对你动心吧。 她反反复复、反反复复在心里揣摩、回味了好几遍。 看到邵玉城那似笑非笑的眼神,她想,她现在肯定特别失态。 顾千秋用尽全力收敛起各种失控的情绪,挑眉问:“你不是不会喜欢我?” 他轻哼,“所以我说了,试试。实验总有成败,但不做就永远不知道。” 她静了静,又问:“那你觉得成功的几率大吗?” “基本不可能。” 一盆冷水泼下来,顾千秋有些飘然的灵魂顿时落回身体里,浑身的血液都仿佛跟着凉透了。 不过,这总算是她熟悉的邵玉城了,她眉间蓄起淡而无痕的浅笑,“那刚才如果我没答应呢。” 邵玉城缄口不言,转过身去,坐回椅子上。 从顾千秋的角度只能看到他匿在yīn影中半张脸,无法辨识脸上究竟是何种神sè。 只听他低哑的开口,声音像被什么重伤了,“那也没关系,我就单方面假装我们在一起,只是冷战吵架的一天而已。” 那样的寂寞,是顾千秋从未听闻的。 心口猝不及防地一痛。 所以那时候他才说,你可以走了,你哥的戒指我明天晚上送还给你。 因为不管她答不答应,在他心里,那枚戒指都是他给她的“分手礼物”。 因为明天的这个时候,他们会分手。 因为他们在假扮一对恋人。 唯一的区别可能是,她答应了,那么他们假扮的是恩爱的恋人;她不答应,那么他们假扮的是冷战的恋人。 顾千秋鼻尖一酸,眼中忽然就有了水光,她也别过头去不看他。 良久,才对着那道磐石般一动不动的身影说:“那我们还是恩爱一点吧。” 该怎么告诉你,这也是我二十年来的梦想。 说是她送他的生日礼物,其实,是他圆了她一个梦。 邵玉城听到她这样说,倏地抬眼朝她望来。 包厢里明明光线昏暗,她连他的脸都看不大清,可顾千秋却仿佛在他望过来的那一秒里清晰地捕捉到了他眼里的熠熠光芒,比结海楼屋顶的星辰更加耀眼明亮。 她把戒指戴到右手的食指上,可是有些紧,套不到底。 顾千秋尴尬不已,内心十分认真地开始思考是不是因为最近饮食不规律和熬夜导致自己发胖了。 男人不知何时已经重新站到她眼前,一瞥她失神的表情就猜到她在想什么,拉过她的手,嗤笑道:“别瞎琢磨了,这枚戒指不是让你戴在这里的。” 趁她发愣时,邵玉城为她褪下戒指,转而牵起她的左手,推入她左手无名指。 顾千秋察觉到他这个行为传递来的某种隐晦的含义,整个人都一震。 对惯用手为右手的人来说,左手本来就会纤细一些,而且左手无名指不常用,只会比食指更细。 他毫不费力就把戒指推了进去,甚至,还有些宽松。 邵玉城皱眉,戒指虽然便宜,虽然水,但他是完完全全按照她手指的粗细订做的。 他这才眯着眸子重新打量了她几眼,然后发现,顾千秋又瘦了。 与她平时坚持的塑身美型不同,而是削瘦,因为吃不好睡不好导致的那种削瘦。 这让他心里不是滋味起来,冷冷甩出一句:“顾氏是招不到人了还是顾千钧真拿你当冤大头了?不给吃不给喝还天天加班,这么鞠躬尽瘁的员工怎么不见到我们邵氏来?” 顾千秋醒过神来,不太懂他怎么突然满脸不高兴地提起这件事,却还是下意识解释道:“没有啊,我哥对我一直很照顾,安排的工作也都是正常的分量。” 邵玉城无端更不高兴了,烦躁冷漠地瞪着她,“那你是想告诉我,你特别蠢,别人做一个小时的事情你要做三个小时?” 他好像在“骂”她,但无论是语气还是神态都和往日那种剜心刺骨的嘲讽不同。 于是顾千秋也睁大眼睛回瞪他,比眼睛大么,她还没输过,“你为什么老说我?” “你欠教训。” “你平时对你的楚楚也这副态度?” 邵玉城一愣。 顾千秋跟着一愣。 看到他逐渐yīn沉的脸,她低下头,嘴角笑意漫漫。 他说的没错,她是真的蠢。 明知道那是他心上不能碰的逆鳞,又何必提起来自找苦吃呢。 只是刚才开口时不假思索,那般自然而然。 一直以为这么多年来她早已摆正心态,却原来,她连自己都骗了。 她还是会在意,还是会拿自己和叶楚比较。 顾千秋,你真的蠢。 邵玉城想的却不是这些,他仔细回忆了一下他和叶楚之间…… 他还真的没怎么和她发过脾气,别说发脾气了,连大声说话都没有几次。 也不只是对叶楚,这几年他对周围所有的女孩子都是这样,若现在去圈子里问邵小公子是什么样的人,得到的大多都是诙谐幽默、风度翩翩、极好说话之类的评价。 这样想想,他似乎只对顾千秋一个人有发不完的脾气。 这是为什么呢。 两人同时的沉默让包厢的气氛顿时冷凝。 就像两个在梦中的人被一bàng子打醒。 顾千秋撩了下长长的卷发,莞尔一笑,“邵小公子,刚才也是我糊涂了,忘了你现在是有女朋友的人。我们就算是演戏,就算仅仅在一起一天,对你和叶楚的感情而言……已经算得上是背叛了。” 他的目光死死盯着她含笑的脸,厌恶极了她虚伪做作的笑。 方才她和他娇嗔玩笑,一点都没有身为淑女名媛的分寸,却教他心头陡然生出不具名的欣喜。 还没来得及细细品味,她就又变成了白天那个左右逢源的顾千秋。 为什么会有两个她? 顾千秋依然在笑,“这样对你、对她、对我都不好,所以我们还是……” 邵玉城沉着脸打断,“别跟我说那些,她和我已经分手了!” 顾千秋脸上的笑容猛然凝固,换作惊sè,“什么?” 分手了? 她缓缓蹙起眉,状似怀疑,“什么时候的事?” 不是昨天还带叶楚去了生日宴会吗? 邵玉城保持同一个姿态看了她许久,视线里沉淀已久的深意逐渐浮出水面。 他逐字逐句道:“就在刚才,你来之前十分钟。”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