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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子矜江临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穆如清风
所以这个念头就一直搁置到了如今。 她站在滨江酒店的楼下,抬头望了望高耸入云的巅峰,肉眼几乎看不到顶。 她于是收回视线,走了进去。 十三年了,再踏进这个门,以一种截然不同的心境。 她的目光不期然撞上了大厅里汉白玉雕的一块巨大的、伫立在山水盆景中的、光华皎皎的碑。 碑上刻的字令她陡然僵住。 宴会厅里,叶楚亦是看到了同样的东西,比大厅里的玉碑规模小上许多,但做工同样jīng细。 从宴会开始,邵玉城就总是若有若无地盯着那块玉碑发呆。 碑上刻着一行小篆,叶楚不太能看懂,问道:“这上面刻的是什么?” 邵玉城睨了她一眼,兴致不高的样子,随口答:“不知道。” “你怎么会不知道?”邵母款款而来,正好站在他身后,话是对邵玉城说的,视线则肆无忌惮地打量着叶楚,打量够了,才又看向邵玉城,“这不是你18岁那年向你爷爷讨的生日礼物吗?搞得兴师动众的,家里花了多少心思给你?” 叶楚低头,不敢直视邵玉城的母亲,耳朵却一直没闲着。 生日礼物?她心里奇怪。 邵玉城不耐地对母亲抱怨:“什么乱七八糟的,你不说我都忘了。” 邵母看出他心情不好,可她现在就是不想哄这个宝贝儿子。 他今天私自把叶楚这种灰姑娘带到如此场合,搞得全家心情都非常不好。 邵玉城的姐姐跟在邵母身后,也端着酒杯过来,笑着提醒道:“你忘了,姐姐可替你记得。你成年那年,邵氏旗下最大的上市酒店更名结海楼,手续走了三个多月。专门请匠人雕了1023块顶级汉白玉,加起来比你车库里的车都值钱。” 车库里的车…… 叶楚眼皮一跳,她知道那车的价格,八位数。 这是邵玉城18岁的生日礼物? 邵家上下可真是拿他当宝贝疙瘩。 不过,1023,有什么寓意吗? 这个日子,倒和他们在一起的纪念日差不多,不过就是晚了一天。 正想着,不远处忽而传来高跟鞋的脚步声。 步履从容端方,节奏舒缓有致,听着就和叶楚走路的姿态大不相同。 也不能说在这音乐流淌、人人谈笑的宴会上,那道声音有多么突兀,但它确确实实引起了大部分人的注意。 因为,四周有人发现了来人的身份,惊叹道:“那不是顾二小姐吗?几年不见,比小时候更美了……” 越来越多的人看向那边,连邵母和邵玉城的姐姐都看了过去,面露惊讶喜悦,朝她招手,“千秋,这里。” 这下,就算叶楚不抬头,也知道是谁了。 邵玉城亦是紧紧盯着那处,眸光一动不动。 顾千秋就这么来了,穿着她的风衣、毛衫、瘦腿裤,露脚踝的高跟鞋,双手chā在风衣的口袋里,典型的都市丽人风,与在场衣香鬓影、觥筹交错的气氛格格不入。 可是没人觉得违和,所有人都在想,她怎么这么好看。





段子矜江临 邵顾番外017 月下飞天镜,云生结海楼(二)
* 有一种女人生而绝sè,为绝sè而生,无需jīng心打扮,便是一身夺目的风华。 顾千秋没想到招呼自己的是邵玉城的母亲和姐姐,这二人令她无法推脱,只好向这边走来。 “伯母,姐姐,好久不见了。”她扬chún浅笑,弧度恰到好处。 余光突然瞧见了邵玉城身侧的叶楚,眼波微微泛冷。 这么巧,她要找的人也在。 邵玉城的母亲和顾千秋亲切地聊了几句,全然不在意她这一身不伦不类的打扮。 叶楚在旁边听得心里发酸。 她低头看着自己一身水蓝sè的长裙。 明明走的也是高贵婉约的路线,邵玉城特意为她买的大牌货——那种穿出去绝对不会给他丢脸的大牌。 可邵母见到她时还是说:“你这礼服看着真便宜,既然跟了城儿,怎么不和他要点好的?” 现在想想,原来便宜的不是衣服,而是她。 真正让邵母喜欢的女孩,就算穿着上班时的工作服匆匆赶来,也不会被批评一句,反而能得到夸赞和心疼:“你说你工作到这么晚,还专程跑来一趟做什么?这种场合也都是图个人多热闹,你累了一整天,晚上就该早点回去休息。” 顾千秋故意娇嗔道:“那不行,没吃到小寿星的蛋糕,少沾了多少福气呢。” 邵母被她逗得开心,点了她眉心一下,“我哪年没让城儿和他姐姐亲自把蛋糕送到你家?你这小没良心的,说得好像伯母不惦记你。” 其乐融融,就像真正的一家人。 “你们聊够了没有?” 一旁,猝不及防chā入一道低沉躁怒的嗓音。 竟是邵玉城。 他上前掰开了母亲握着顾千秋的手,指着后台,“刚才爸叫你和姐姐过去,喊了你们好几声,还不过去?” 邵母板起脸,斥道:“你没大没小的,别在千秋面前给我丢人。” 然后又对顾千秋笑道,“我和他姐先过去,一会儿来后台吃蛋糕,最大的那块给你留着。” “一言为定。” 二人走后,顾千秋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却了温度。 她看都没看表情晦暗复杂的男人,径直走到叶楚面前。 同样穿着高跟鞋,叶楚却无端觉得顾千秋连人带气场都比她高挑许多。 “顾二小姐。”她轻声唤她,僵硬地笑,“好久不见,有事吗?” 顾千秋伸出手,也不和她拐弯抹角,“叶小姐,你手里的戒指是我的,麻烦还给我。” 叶楚一愣,下意识用左手护住了右手的指根和戒指。 像是拾起一块遮羞布,极力掩盖着什么。 顾千秋懒得废话,戒指要不回去她没法和哥哥交代,于是再次重复道:“叶小姐,把我的戒指还给我。你喜欢什么,让邵玉城给你买新的。没必要连戒指都戴我剩下的,这不符合你正牌女友的身份。” 叶楚的神经被她轻描淡写的几个字踩痛,她看顾千秋的眼神终于带了敌意。 明晃晃的敌意。 “这是玉城哥哥给我的。”她道,“他给我的,就是我的。” 邵玉城回过神来,这才注意到楚楚手上戴了一枚戒指。 他今天确实把她带回家里,找专业的造型师设计造型、试礼服,还从几个姐姐那里淘来一堆珠宝首饰扔在房间里,让她挑自己喜欢的。 她挑完,他也没仔细看。 叶楚见他不吭声,急得眼睛都红了,摇晃他的胳膊,“玉城哥哥,你跟她说呀,这是你给我的!” “嗯。”他被她摇晃得皱眉,“是我给的。” 顾千秋这才循声看向他。 今晚,她自从出现在这里以来,第一次看他。 目光静凉如水,不起波澜。 让他想起了13岁那年,江心那抹寡淡的月sè。 顾千秋早知这戒指肯定是他给叶楚的,却还是在听到这话时,心里被狠狠抽了一鞭子,火辣辣的疼了一下。 片刻,她笑开,“邵玉城,这是我的东西,你有什么资格给她?” 邵玉城不答,他们身边一步远的地方,就是那块汉白玉的碑。 几乎在同一秒钟,两个人都看了眼碑上的字,转瞬间,目光便又同时掠开。 叶楚看到了这一幕,心突然沉下去。 她有种qiáng烈的直觉,这上面的字,她看不懂,可顾千秋却懂。 因为她刚才看那块碑的眼神,与之前邵玉城盯着它发呆的眼神是那么的相似! 一个惊雷劈向脑海,叶楚瞳孔一缩,蓦地想起了1023这个敏感的数字可能代表的含义。 她和邵玉城纪念日的后一天,那是—— 顾千秋的生日! 这个念头让她窒息,宛如尖锐的刀锋刮过她的骨血,怒意顺着被刮破的血管窜上头顶。 叶楚忍着颤抖,对顾千秋质问道:“你的东西?你是他什么人?你凭什么理所当然地说他的戒指是你的东西?”她看向邵玉城,“玉城哥哥,你告诉她这是谁的东西,你告诉她!” 邵玉城没见过叶楚这么激动的样子,哪怕两年前顾千秋生日、在明月坊不欢而散的那天,她也没有这么激动。 周围的人渐渐看了过来。 邵玉城极好面子,他无法视而不见,面sè一凝,对顾千秋道:“千秋,今天是我的生日宴会,你不要来这里闹。不过就是一枚戒指,先借楚楚戴一戴,等过了今天,我让人清洗干净还给你。” “还给她?”顾千秋还没说话,叶楚就难以置信地出声了,“为什么要给她?她喜欢这枚戒指,我也喜欢!邵玉城,你知道戒指是什么含义吗,你给她戒指是什么意思?你疯了吗?” 顾千秋被她喊得头疼,按住眉心。 邵玉城忙搂过叶楚,低声哄着,让她小点声,别喊了,大家都在看。 那姿态当真是温存,针一样扎在顾千秋似笑非笑的眼底。 长长久久的岁月里,她觉得一颗真心都被磨烂了。 可还是会被眼前的缱绻温柔扎得心痛。 感受到身后冷漠沉峻的注视,她知道是哥哥在看她,她也知道,这戒指,她必须要回来。 邵玉城似乎是对叶楚的胡闹束手无策了,所以选择了好说话的一方,他望向顾千秋,眉峰凛然,目光郑重,“这个戒指多少钱,我买下来。楚楚任性,你却最懂事体贴,想必不会和她计较。也看在今天我是寿星的份上,给我个面子,嗯?” 他很少这样有商有量地和顾千秋说话。 然而顾千秋感受到的,除了万箭穿心的讽刺之外,没有其他。 “楚楚任性,我最懂事体贴……”她闭了下眼,轻轻重复着他的话,好像在回味和品析。 再睁开眼时,笑意彻底消失,连带着她原本温软如画的眉目都显得冷艳bī人起来,“邵玉城,我懂事体贴不是你纵容她任性的资本。” 如果懂事体贴换来的是永恒的退让和无休止的剥夺,那她就做一回恶人又何妨。 “你为什么一定要争这枚戒指?”邵玉城问。 其实他明白,因为那是顾千钧送的。 然而,说实话,从他第一天见到那枚戒指、见到她递到他手上让他好好保管时那小心翼翼的神情,他就对这枚戒指充满了不知名的嫌弃和痛恨。 叶楚说的对,戒指的含义,谁都懂。 所以他讨厌她戴别人送的戒指。 “我和她争?”顾千秋闻言终于又笑了,心头的悲凉却愈发收势不住,“我当初把它交给你,是出于对你的信任。我以为我们的关系再远再淡,你也会帮我收好它,你当时是这样答应我的。” “我不指望能和你攀交情——当年你能和玫玫阿左绝交,我就知道我迟早也是这个下场,所以,谈交情没有意义。我只问你,是不是今天为了一个叶楚,你连自己的承诺和人格都可以背弃?” 邵玉城被她褐sè的瞳孔里那些影影绰绰的内容慑住心神。 他无数次在楚楚眼里看到类似的内容,那是悲伤,是难过,是无力的质问。 心脏猛地揪紧。 他缓缓攥紧拳头,一张俊朗无俦的脸,棱角清晰到伤人,声携霜寒道:“这和承诺、人格没有关系,你别在这给爷上纲上线。不过就是一枚戒指,你只要不在现在闹,我事后肯定给你一个交代。” “邵玉城,我对你太失望了。” 顾千秋头一次没听他的话,她直视着他风雨如晦的黑眸,说:“我现在就要,拿完就走。” 邵玉城一怔,冰冷的字音从他chún齿间磨碎了挤出来:“所以,你今天肯过来,就只是为了这枚戒指?” 叶楚却从她的话里听出了不一样的含义——现在就要,拿完就走? 她思索片刻,忽然chā话:“顾千秋,我可以把戒指给你,但是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顾千秋没回答邵玉城的话,而是直接越过他,望向叶楚,“我答应。” 叶楚蹙眉,“我还没说是什么。” 顾千秋莞尔,“恋爱中的女人还能提出什么要求,无非就是和你心心念念的男朋友有关的。你是他正牌女友,要求什么都不过分。现在把戒指给我,我立马消失,以后也不再出现。” 叶楚愣住。 她身旁,邵玉城蓦地僵在原地。 原本盛满怒意和yīn沉的脸上,此刻只剩无措。 江临等人就在不远处,看热闹看了很久,见状惊讶不已。 玉城虽然心性不如他们成熟缜密,但年龄摆在那里,这种十几岁小男孩受了打击天塌地陷般的表情,不该出现在他脸上。 他不可置信的目光紧紧绞着顾千秋的脸,嗓音沙哑至极,从深喉里滚落。那么仓促,却又那么沉重,“顾千秋,你为了一枚戒指,要从此消失在我眼前?” ——为了一枚顾千钧送她的戒指。 她已经不声不响地躲了他两年,邵玉城毫不怀疑,叶楚提出的这个所谓“要求”,正好给了她一个名正言顺消失在他眼前的借口。 顾千秋笑着回望他,字字诛心,“你有什么自信,拿自己和我哥给我的礼物相提并论?” 邵玉城闻声,眼里有什么东西骤然碎裂。 余光里,那块汉白玉的碑光彩莹莹,他却觉得刺目无比。 他转头去看那块玉碑,手抚摸在那行小篆上,低低地笑出声来,笑声逐渐大了。 江临傅言等人早已注意到那块玉碑,商伯旸没仔细看过,这时被邵玉城手遮住一半,他更看不清。 于是蹙眉问道:“那碑上刻的什么?” “月下飞天镜,云生结海楼。” 熟读古籍的傅言淡淡回答。 他也不知含义,只知道这酒店里布满了这种汉白玉的石雕,而且做工jīng巧无比,石中含玉,字迹刻出来透着玉光,正是因为匠人在汉白玉里嵌入了整块真玉,所以剜掉笔画,那两行字才显得柔光莹润,美不胜收。 当真是费了心思的。 顾千秋见他抚摸玉碑的动作,平静的目光里霎时泛起细小的波纹。 她险些脱口而出,她不是那个意思。 可叶楚死死护着邵玉城的背影,完全不给她反悔和解释的机会,摘下戒指一把推进她手里,“好,戒指给你,你可以走了。” 顾千秋收拢五指,那枚戒指硌得她掌心发疼。 好似在提醒她,她要的都在手里了,她该走了。 再看到邵玉城宽阔而孤独的背影,她嗓子发涩了一阵,临走前,轻声道:“生日快乐,丑八怪走了。” 四周寂静无声。 邵玉城背对着众人,纹丝不动。 江临却从侧面瞧见他沉黑的眼里瞬间涌出的水光,然后他紧紧攥着拳头,闭眼bī退了湿意,再睁眸时只剩猩红的怒和恨。 “滚吧。”字音从心底深处bī出来,邵玉城一字一顿道,“别让我再看见你。” 声音不大,戾气浓稠得让素来见惯大风大浪的江临都跟着皱眉。 顾千秋果然回头就走。 一回头,眼眶便红了。 她想,二十年,总算到头了。 为什么心却像被人拴在原地,她一步步走远,就被越扯越疼呢。 邵母这时忙完后台的事回来,见顾千秋要走了,忙上前,“千秋,蛋糕马上就来,你怎么……” 话没说完,就被女孩脸上失魂落魄的神情震住。 “千秋,怎么回事?你哭了?”邵母看向自己儿子冷硬坚挺的背影,怒不可遏,“邵玉城,你又干了什么好事,你给我过来!” “让她走!”他突然bào躁地打断,“走得越远越好!谁都不准拦着!” 顾千秋眼前白了下,身子一晃,邵母立刻扶住她,担忧道:“千秋,你没事吧?” 千秋苦笑,知道自己的胃又犯了毛病。 她一天没吃东西,还喝了好几杯咖啡。 现在胃里绞痛得几乎直不起腰,冷汗涔涔而下。 叶楚盯着她苍白的脸颊,冷笑着想,真会作秀。 但是下一秒,顾千秋整个人都栽倒在了地上。 邵母一声尖叫,顾千钧把酒杯往旁人手上一推,一个健步冲上去把她抱在怀里,厉声道:“千秋?!” 满堂sāo乱中,邵玉城仍然没有回头。 他像是和那块碑一起石化在了原地,也像是那块碑一样冰凉没有温度。 傅言等人看不下去了,走上前,商伯旸捶了他肩膀一下,“你不看看她?” 邵玉城漠然道:“和我无关。” 江临却说:“既然无关,就放过自己的手。” 商伯旸这才发现,邵玉城一直紧攥着拳头,手心里有血滴出来,滴在白玉上,腥红刺眼。 傅言亦是凉凉来了句:“挺漂亮的美人坯子,原来是个病西施,看这脸煞白煞白的……她不会是死了吧?” 话音未落,拳风凌厉而至。 傅言一愣,幸好反应快,躲掉了这毫无技巧、全是蛮力的攻击。 邵玉城看他的眼神好像要把他连人带魂一起堕进十八层地狱去。 没有理由,没有征兆。 就是一股直bī人心的狠戾。 仿佛在警告他,不要胡说。 叶楚没注意邵玉城那边,只看着眼前的sāo乱,暗自得意。 自己今天这一着棋是当真让邵玉城看清了谁才最在乎他,区区一个顾千秋,为了一枚戒指就能放弃他——虽说这戒指看起来是真的价值连城,可怎么也不能和邵玉城相提并论。 这下,骄傲如邵玉城,怕是再也不会理会这个女人了。 邵母见顾千秋晕倒之前捂着肚腹,想起什么,问道:“千秋是又犯胃病了吗?” “估计是一天没吃东西。”顾千钧冷冷道,“想死想疯了。” 邵母心疼极了,指使服务员道:“你们几个,快给二小姐拿杯热牛nǎi来,多加糖!” 不消片刻,有人跑来,“夫人,牛nǎi来了。” 顾千秋苦肉计使到这份上,邵玉城都没表态,叶楚看到总算放心了。 刚要去寻他,却有一道身影猛然从她身边疾速掠过,速度快得连他带起的风都仿佛能够割伤她的脸。 叶楚一愣,那人已经劈手打翻了服务员送来的热牛nǎi。 是邵玉城。 他浑身戾气深重,不由分说从顾千钧怀里抢过了蜷缩成一团的女人,对还没反应过来的男人吼道:“顾千钧你他妈疯了吧,给她喝牛nǎi,嫌她死得不够透?!” 怀里的女人似被这突兀砸下来的嗓音惊醒,身子蜷缩得更紧。 邵玉城的心也跟着被什么攥紧,他却陡然在痛中尝到了一丝扭曲的快感。 冷眼睥睨着怀里的女人,他咬牙想,顾千秋,疼吗。 疼死你才好。 让你记住这种疼,一生一世都记得。 顾千秋已经意识模糊,以为抱着自己的人是顾千钧,她断断续续地开口说话,终于不用掩饰自己的绝望和悲怆,cháo水般倾泻而出,浸透了谁的心,“哥……我是不是毁了他的生日……” 她甫一开口,邵玉城便屏住了呼吸,生怕错过她口中的任何一个音节。 女人呜咽着发出痛苦的呻吟,呻吟的间隙,轻轻道:“也好,他也毁了我的,这样才……公平……” 没人听清她究竟说了什么,他们只看到抱着她的男人僵在了原地。 她不重,他的手却在抖。 半晌,邵玉城弯了弯chún,目如点漆,凝视着她苍白如纸的脸。 薄chún翕动,字句锋利嘲弄,不知是在笑谁,“顾千秋,你就是个骗子。” 两年前她生日那天,他在她家门口,对她道歉。 那般低三下四、手足无措,可她是怎么回应的? 她说:“邵玉城,你不用这样,我是什么脾气你还不清楚吗?你放我回去睡一觉,过几天我就忘了这事了。” 你忘了吗。 你没有。 你骗了我。 我今天才知道,原来你那么在意两年前的事情。 这,就是你两年来疏远我的理由吗。 顾千秋,你就是个骗子,骗了我,骗了全天下。 身后,叶楚闹着开口:“玉城哥哥,那么多人为她cào心还不够,你……你答应过我不管她、和她划清界限的……” 不管她? 邵玉城xiōng前起伏了下,似是在笑。 不,那是顾千秋答应的。 他从没说过这话。 笑完以后,闭上眼,却差点流下泪来。 为她这来势汹汹的胃病。 就如同溺水的人前窒息前的最后一秒被人捞上来,突如其来的新鲜空气反倒呛得他气管生疼,五脏六腑也遽痛难忍。 但好歹,是活下来了。 邵玉城缓缓收拢手臂,紧箍着怀里的女人,分寸也不肯放。 就这么在众目睽睽之下,他出神了一秒。 那一秒也是他想哭的理由。 因为,他想,差一点,他就失去她、溺死在水里了。 …… 邵玉城把她带到了顶楼的总统套房,邵家父母自然没有意见。 因为那时的他虽然面无表情,可一双阒黑无光的眼眸里,却透出了某种不可转圜的危险和偏执。 有意见也没有用。 他现在谁的话都听不进去。 叶楚想跟上,他只说了一个字,滚。 和方才对顾千秋说的那个字一样,却好像又有哪里不同。 叶楚咬烂了chún,看着他狠狠一摔门,把所有人都关在了门外。 江临等人受了邵父邵母的委托,在门外敲了很久,直到他们说拿了药来,邵玉城才开了门,侧身让三人进来。 叶楚在门外痴痴望着,透过门缝短暂一瞥,便被里面的景致惊呆。




段子矜江临 邵顾番外019 月下飞天镜,云生结海楼(四)
* 高大的身躯落座,让开了背后的玻璃窗,那片视野顿时就开阔起来。 顾千秋不需太刻意,只用眼角末尾就能瞥见窗外的月涌江流,景致如画。 她发了半天呆,在心里盘算着那三十万还差多少才还清。 算着算着,却又后知后觉感到一丝违和怪异—— 邵玉城是真正是金钱如粪土的太子爷,他虽然没对她明说过,但是顾千秋能感觉到,他非常厌恶有金钱的话题。每次她向他借钱,到最后都会演变成她追着他还钱,他不情不愿地收下,总好像她才是债主、而他和钱有仇似的。 怎么邵玉城也突然开始拿钱说事了? “行。”顾千秋点点头,“我明天就把剩下的钱都还清,明天晚上我下班以后去拿戒指。” 邵玉城面沉如水地看了她片刻,倏地笑了。 他笑起来很好看,一张俊脸说是颠倒众生也不为过,只是此刻,笑容里的湛湛清寒扫在顾千秋的脸上,冷到刺痛。 “这么急?” 她不知他在笑什么,也不知他为什么有此一问,直觉便被他沉甸甸的目光压得低下头。 “我答应叶楚了。”她说,“你言而无信,我却不能做出尔反尔的小人。” “你有什么可答应她的?”邵玉城慢条斯理地反问,字字切中她的神经,“东西你押给我了,现在它在我手里。你答应叶楚,能改变我的决定?” 他寡薄的笑容终于浮出水面,其中彻骨的深寒也再不遮掩,“顾千秋,你不傻,明明知道怎么处置这枚戒指是我的事,就算你想承诺点什么把它换回去,也该来找我而非她。你答应她那无理取闹的条件究竟是什么原因,你自己清楚,但别当我不明白。” 月光下,女人的身影轻轻一震。 “言而无信,出尔反尔。”他反复念着这八个字,闭了下眼,嘴角噙的弧度更大,“原来在你心里,我也这么不堪……这样好,公平。” 顾千秋看着他线条锋利的眉眼,以为他又要动怒。 可这一次,邵玉城破天荒地没有和她生气。 他只是把床头的托盘推到她眼前,语tiáo冷漠得一马平川、风波不起,“既然想毁我的生日,那毁完之后,你最好给我开开心心的,别丧着一张脸。我不管你还想怎么样,多余的话以后再谈。现在,先把东西吃了。” 顾千秋怔住,忽然抬眼觑着他面无表情的脸,心中惊疑。 邵玉城,他不像这么沉得住气的人。 或许是因为光线太暗,顾千秋第一次无法从这个认识二十多年的男人脸上辨识出什么内容来。 这让她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早已不是记忆中那个冲动无知的少年了。 他也学会了沉稳老成,也能面不改sè地收敛着情绪,让人捉摸不透。 见她发呆不动,邵玉城皱眉,冷声道:“我数到三,你自己不吃,我就动手喂你了。” 顾千秋完全陷入他的节奏里,端起碗,很快吃掉了他让人准备的夜宵。 她是真的饿了。 而且,那些都是她喜欢的菜sè,细节到连用的什么油都能一口尝出来。 她吃东西的时候动作斯文,表情愉悦,看得出来对这些食物很满意。 如果那时候顾千秋能抬头看男人一眼,便能轻易在他眼中发现他注视她时,满目温和的光。 她吃完东西,踌躇道:“我可以走了吗?” 邵玉城那时正背对着她,站在窗边抽烟,闻言无声地笑,“我拦着你了?” 顾千秋哽住。 他确实没拦着她。 可这样深沉难辨的他,竟让她有些不习惯。 她从床上爬起来,穿好外套,“那我走了。” “嗯。”低醇的字音从男人挺直的鼻腔里溢出来,莫名性感,随后,他又淡淡道,“别忘了你自己说的,明天晚上来找我。” “不会忘。” “楚楚提的条件,你只当没听见就可以了,不用陪她胡闹。” 没有听到身后的回答,男人的双眸逐渐黯淡成星光也点不亮的沉黑。 他抽着烟,嗓音沙哑地开口:“再跟我说一次生日快乐吧,顾千秋。” 久久沉默。 邵玉城回过头来,望着那扇半开的房门,自嘲的笑容终于消失在chún畔。 房间里,已然是一片空空荡荡。 只剩他的影子,被月光拉得很长很长。 …… 顾千秋没想到顾千钧竟然一直在楼下等到深夜。 他就坐在大厅里休息区抽烟,连间客房都没有开,身边依次还有医生、邵家的秘书和……叶楚。 秘书见她出来,松了口气,道:“二小姐的身体没事了吧?” 顾千秋礼貌颔首。 “太好了,那我回去也有个交代了,先生和太太急得半宿没睡。” 顾千钧沉默地看了她一眼,千秋立马就感受到了他目光中压抑的不悦,但他到底还是顾忌着外人在场,没有马上问戒指的事,而是端起兄长的架子,有模有样地训了她两句:“千秋,你明知道自己的胃不好,还一整天不吃东西,毁了邵小公子的生日宴会不说,还让伯父伯母担心至此,太不懂事了,明天自己带着礼物登门赔罪去。” 千秋低眉顺目,姿态也跟着低下来,“今天是我不对,明天一定去邵家给伯父伯母赔礼道歉。” 秘书常年跟在邵董事长身边,自然修炼了一副火眼金睛,他知道这兄妹俩在唱双簧,不见得心里真有多少“歉意”,可是这些场面话由顾千秋说来,莫名就让人觉得舒心诚恳。 他于是点点头,满意地走了。 顾千钧这才把心里深藏的怒意都翻了出来,“你今天怎么回事?为了一个邵玉城至于吗?你死在这他就会心疼你了?” 千秋无奈,瞥了眼一旁的叶楚,蹙眉道:“哥……” 叶楚却轻声笑了,语气空洞至极,“大家有目共睹,他确实是心疼了,顾二小姐这招高明。” 这话,无异于就是坐实了顾千秋故意自虐装可怜的嫌疑。 “叶小姐家教不怎么好。”顾千钧冷冷一提chún角,笑里藏刀,“我和我妹妹说话,有你chā嘴的地方?” 叶楚心里疲累,也不在乎再被他多讽刺这么一句,她径直望向顾千秋,“顾二小姐,邵玉城呢。” “在上面。”顾千秋答,“你可以自己去找她。” 叶楚被她轻描淡写的语气激怒,心道我要是能进去还会在这里等? “哥,戒指的事情我要解释一下。”顾千秋低声道,“我和邵玉城借了一笔钱,为了担保才把戒指压在他那里。明天就能还清要回来了,你别生气。” “借钱?”顾千钧眉间的褶皱更深了,“你需要钱怎么不问我拿?” 叶楚也有同样的疑惑,但她没问。 “你当时不在家。”她一语带过。 顾千钧想了想也懂了,父母是不可能给她多余的钱的,他双眉紧拧成“川”字,视线沉铸地看了她半天,“问题都解决了?” “嗯?”顾千秋茫然。 “你不是需要钱吗?遇到问题了?” “哦。”不意他指的是这件事,顾千秋反应过来,点头,“解决了。” “还差多少还清?晚上我给你凑齐,明天去把我送你的东西要回来。”顾千钧脸sè依然不好,嘲弄道,“平时见邵玉城花钱大手大脚的,看不出来他作风这么穷酸,你跟他借钱还要拿东西抵押?” 顾千秋捏紧发胀的眉心,“是我提出来的,毕竟……” 她说到这里,顿了顿,咬字比先前更清晰,仿佛怕谁听不懂似的,“我和他早就不是小时候那么亲密的关系了。” 叶楚一怔。 顾千钧眯眸听着,听到最后眼尾的余光倏地发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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