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子矜江临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穆如清风
段子矜江临 一笙无悔076 为什么要回来
* 刚才情急之下出枪,他甚至连门外的人是谁都来不及看清,更没办法计较这许多。 这会儿心思沉淀下来,门外发生过的事便也脉络清晰地浮出水面,呈现在他的眼前。 原来不是那些人愚蠢,反向放枪bào露了意图,而是傅靖笙将玻璃杯砸在对面的门上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才让他们做出了这样下意识的反应,给他争取了两三秒钟逃生的时间。 原来是她。 ……傅靖笙,你还真是一点都不怕死。 江一言只觉得心里不知名的情绪在一点点膨胀,挤压着心室心房,压抑而沉重,眼神也被拉扯着坠入深渊,一寸一寸暗了下去。 不是讨厌他的薄情吗?不是怨恨他的利用吗? 为什么要回来。 “这小姑娘长得倒是不赖。”禁锢着傅靖笙的男人满脸嬉笑说着龌龊下流的话,“不知道味道怎么样。” 傅靖笙绷紧了身体,敢怒不敢言,因为男人手上的枪管纹丝不动地顶着她的太阳xué。 另一个男人倒是镇定理智得多,瞥他一眼,冷笑道:“你脑子里还有点别的东西?收收心思先把正事办好!抓住江一言我们就大富大贵了,到时候随你怎么玩她!” 巨大的恐慌摄住神经,傅靖笙一时难以分辨她到底是在担心江一言还是在担心她自己。 又或者,他们的生死在这一刻被牢牢捆绑在了一起。 “江一言,把你手里的枪扔过来。”男人冲着书桌后面威胁,“否则她的脑袋马上就开花。” 死寂一般的沉默。 傅靖笙推测,他应该是在想办法。 那个男人,通天彻地无所不能,哪怕是困境绝境,他也不会这么轻易缴械投降的。 正想着,一把漆黑的手枪却从书桌下方的缝隙里滑了出来,笔直滑到她脚下,蹭上了她的鞋尖。 傅靖笙愣住。 身后传来男人一声佞笑,他低头捡起了那把枪,拆成部件后又扔回地上。 他打了个电话出去,用傅靖笙听不懂的语言叽里呱啦的说了些什么,然后挂掉电话,对他的同伙使了个眼sè,“老板马上派人来接应,看好她,我进去把那小子绑上。”说着,他踢了踢脚下失血过多的那具身体,冷漠地皱眉,“也不知道这家伙死没死,一并带走吧,省得惹事。” “好的,大哥。” …… 半个小时后,傅家接到了一个电话。 茂添正端了杯咖啡要送进他书房里,书房的门却蓦地被人踹开。 茂添一惊,只见男人步履沉笃地走了出来,五官线条的起承转合间尽是掩饰不住的bào躁和yīn翳,“去江家,马上!” “怎么了三爷?”茂添问完,再看到男人沉得能滴出墨的表情,忽然联想到了什么,慌张道,“大小姐出事了?” “你还有脸问?”傅言厉声斥他,眼角那颗温柔的美人痣在如此情状下也显得寒芒湛湛,“我派去多少人手,连大小姐都护不住?她没回来你们就敢自己回来?!” 茂添脑海里一片空白,“三爷……” 虽然是大小姐让他们回来的,但是他作为下属,也无法把锅顺理成章地甩给大小姐,于是一低头,“是我们失职,我以为大小姐和江少董在一起不会出事。” “他自身都难保了还有空顾得上阿笙?”男人额间青筋凸显出来,嗓音如同下着雪,“这件事先不要告诉太太,太太问起来就说大小姐这两天在江家小住。” “是!” 江家此时也是一团乱。 技术人员到了萨里房间没找到江少董,只看到了满地的血。电话打不通,定位也被关了,去酒店tiáo取监控发现他和傅靖笙一起被绑着带上了一辆黑sè的车,连牌照都没有。 傅靖笙还好,被推搡了几下自己上了车。反观江一言,他是被两个保镖架着胳膊扔进车里的,视频模糊看不清楚,但总给人一种他受了重伤的感觉。 段子矜六神无主地徘徊在沙发旁,时而坐下,时而又起身。 她实在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催促江临什么,可是当母亲的哪里能对自己的骨肉放得下心? 就连素来冷静沉稳的江教授也已经一语不发地坐在沙发上抽了半盒烟。 那段视频,他都没敢给悠悠看。 “以晴,带太太回楼上休息。”半晌,他出声,嗓音被烟雾浸染得低沉沙哑。 以晴还没动作,段子矜就一手挥开,眼里又是埋怨又是委屈,“休息,你让我怎么休息?!我是吃得下还是睡得着?我早就说了银耳年纪还小,你别把那么多事都交给他,他处理不好很容易在外面得罪人的……” 她说着,眼眶都红了。 江临心里一紧。 儿子出事他尚且能维持表面的镇定,眼前的女人眼眶一红,他立马坐都坐不住了。 起身把她带进怀里,手指轻轻摩挲了下她湿润的眼睛,“哭什么?”他的呼吸扯得很长,低霭得像是叹息,“你儿子又不是废物,你对他连这点自信都没有?” 段子矜心里还是难受,垂着脑袋不肯理他,男人没办法,只好抬起她的下巴qiáng迫她看向自己。 他漆黑如泽的眼瞳像一张网,笼罩着她,像以往每一次一样给了她极度的安全感。 可他说出来的话就不是那么回事了,“儿子不是我叫人绑的,你不准折磨自己来惩罚我,也不准和我闹脾气,嗯?你要是真因为他急出个好歹来,就算这臭小子平安回来,我也把他的腿打断从家里扔出去。” 段子矜又想哭又想笑,抬手拍掉了他的手,“有你这么当爹的?” 敢情儿子的性命还没有她理不理他重要。 男人哂然一笑,在她眉眼间啄了啄,淡淡道:“回去睡会儿,醒来就好了。” 他几乎没怎么安慰她,段子矜心里却已经安稳了许多。 可她还是不想睡,于是摇摇头:“我在这里陪你。” 男人没再说话,握了握她的手,脸sè不变,还是往常清风霁月的模样,唯独眉心压着些微不可觉的沉重。 傅家的车已经停在院外,她扫了一眼看到那个穿着黑sè修身风衣的男人疾步而来,一下从他怀里站了起来,“傅三来了。”
段子矜江临 一笙无悔077 孟不悔不行,阿笙可以
* 江临颔首,又叮嘱道:“先别给你的小姐妹通风报信。” 段子矜叹息,她自己都急成这样了,更何况阿笙是米蓝的独女,命根子一样的宝贝,让米蓝知道恐怕要疯了。 果然,傅三一进门,还没理会江临就冲着她甩了一句:“段悠,这件事米蓝还不知情——” “我不会告诉她的。”段子矜扶额,“你们有功夫在这商量怎么瞒着她,还不如好好想想怎么把她女儿我儿子找回来。” 一提这茬,傅言眸间的温度骤然降至冰点,“大哥,这是怎么回事?” 江临点了支烟,淡漠吐出三个字:“还在查。”他弹掉指尖的烟灰,黑眸眄向一旁江一言的秘书,秘书面上闪过欲言又止的神情,他已经注意到好几次了,“有什么想说的,直说。” 秘书没想到先生的洞察力如此可怕,他这一句话把太太和傅三爷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三个在郁城举足轻重的人物一起盯着他,吓得他差点直接趴在地上。 “先生……这两年少董一直在追查一张照片和拍照的人,可能和这件事有关。”秘书道,“少董是两年前无意间看到那张照片的,我们根据他的描述找了两年,前不久才发现那张照片的拍摄者是mars sarri,少董想要联系他,可是他却像人间蒸发一样不见了……” “人间蒸发?”段子矜皱眉,“他死了?” “没有。”傅言断然否认。 江临不由得多看了他一眼。 “他在我家。”傅言面无表情,“今天差点死了。” 段子矜问:“银耳为什么要查那张照片?” “这我就不清楚了。”秘书摇头,“少董只说事关重大,关系到生死安危,一定要查清楚。不过我从少董16岁初次接手公司事务就一直跟在他身边伺候,这些年他身上发生过什么,我没道理不清楚啊。” 傅言眯了下眼睛,“这么说,是他16岁以前发生的事?” 段子矜捏着眉心,气苦得快要哭出来,“这孩子……” 她不是第一天知道银耳的性格。 这孩子就是随了她也随了江临,再加上儿时有一段父母关系僵硬的记忆,从小就把自己藏得很深,心也很重,几乎不会对旁人吐露心声。 别说是秘书了,现在让段子矜想一想儿子16岁之前发生过什么令他十分在意的事,她都说不上来几个。 生死安危。 什么样的事能被他冠以“生死安危”四个字? 都怪她太大意,总以为儿子和他爹一样厉害,日子过得顺风顺水波澜不惊,所以她从来没动过和儿子谈谈心的念头,倒是把更多的心思都用在了夫妻关系和女儿身上。 此刻一想,段子矜心酸得想要流泪,“不然把雪梨叫下来问问?孩子和孩子之间总归亲密一些。” 傅言和江临都没吱声。 以男人的思考角度而言,遇事和小自己四五岁的妹妹倾诉——听着就窝囊。 “红枣呢?”段子矜是真急得没主意了,“银耳这么喜欢她,应该……” 江临默不作声地搂住她的腰,把她带回怀中,手掌抚着她的脊背,“没有哪个男人会在自己喜欢的女人面前示弱,懂吗?” 段子矜瞪大了眼睛看着他,“那你为什么肯?” 江临二十几岁离家出走,满心创伤,都是她一点点温暖治愈的。 男人面容一僵,眉眼间生出几分难为情,阒黑的深眸一顾四周,大家都假装没听见的样子,连傅言也掏出一支烟,专注地摆弄着打火机。 他的脸sè这才缓和了几分,低声在她耳边近似叹息道:“还不是你一直追着我跑,我拿你一点办法都没有。” 他从未主动告诉过她任何事,是她偏要带着一束阳光挤进他心里,给他光和热。 “不愿告诉你,是因为不想让你觉得江临是个没有本事的废物。” 但她知道以后,却从没这样看待过他。 江临也是那时才突然觉得,被她倾心相待,是他毕生所求。 “虽然这话听着混蛋,但我喜欢看你为我心疼的样子。” 他极少说如此直白的情话,段子矜听着心都软了下来,“那你怎么知道你儿子身边没有这样的人?” “或许有。”江临平静道,“但绝不是不悔。” 段子矜莫名听懂了他的弦外之音,莫名朝傅三看了一眼,莫名觉得,江临这话里说的那个人…… 更像是阿笙。 不悔从小失去母亲,住在父亲和继母家里,尽管衣食无忧,却也寄人篱下。 所以她一直很听长辈的话,活成了一个小心谨慎、循规蹈矩的乖乖女。 她没有披荆斩棘的勇气,也不会像当年的段悠一样使劲浑身解数撬开一颗封闭的心。 段子矜不知道自己儿子的心是怎么封闭起来的,她难过自责之余,又不得不认同丈夫的话。 孟不悔不行,阿笙可以。 江临低眉望着女人失神的脸,抚慰似的在她额间一吻。 他和傅言都没说的是,男人,确实不会在喜欢的女人面前示弱。 除非,他爱上她了。 江临把手里的烟掐灭在烟灰缸里,有条不紊地说:“既然歹徒只是绑走了他们,没有马上行凶,就说明我们还有谈判的余地,等一等,且看会不会有人主动联系。” 他说罢,抬眉看向傅三,“你刚才说,那位萨里先生在你手里?” “嗯。” “把人带过来。” …… 一路颠簸,数个小时后,傅靖笙和江一言一起被带进了一间赌场。 他们直接从专用电梯上到顶层,与楼下烟熏雾绕的嘈杂不同,顶层空间宽阔,洛可可式华丽的装修风格,墙上挂着许多油画水彩。 唯独比较诡异的地方,就是房间尽头肉眼可见的一座圣母像。 傅靖笙看到那一尊玉白sè的雕像,眼皮蓦地一跳。 来接应的人并不是中国人,甚至不是亚洲人,他们只留了两个人在房间里看着,其余人陆陆续续出了房门。 傅靖笙瞥了眼身后人高马大的两个白人保镖,急切地问江一言:“你还好吧?你还活着吗?” 这话,她已经问了一路了。 男人扯了下嘴角,笑得有些吃力,沙哑的嗓音都好似往下淌着血,“你是有多盼着我死。”
段子矜江临 一笙无悔079 这世界上有一种东西,足以杀死英雄
* 那人还没回答,江一言便用更加深沉笃定的口吻说道:“你不是冲着我来的,你是冲着江家。” “不然你觉得你一个毛头小子,有什么值得我煞费苦心的?”对方冷笑了一声,轻蔑都写在眼睛里,“一口一个江家,你忘了自己姓什么?明明身上流着日耳曼民族的血,却偏要背弃君权、背弃信仰、背弃自己高贵的出身和封地里仰你们鼻息而活的百姓,在这种落魄野蛮的地方当个满身铜臭味的低贱商人,你可真是和你那个数典忘祖的爹一个德行!” 傅靖笙目光错愕地看着那人,半晌回不过神。 江一言的出身她或多或少有所耳闻,但是从江伯伯那一代开始,他们家里这一支便定居在了国内,平日里和她家、邵家、陆家、商家好像没有什么区别。这是傅靖笙第一次从别人口中如此直白地听说他的祖先曾在欧洲大陆是怎样一种显赫尊贵、只手遮天的存在。 她心情复杂地偏过头来,看了江一言一眼。 他薄chún紧抿,半天也就将方才的话原封不动地重复了一遍,只是语气更冷了:“你到底是谁?” “你不认识我,但你父亲对我并不陌生。”那人居高临下地瞥着他,yīn鸷地笑道,“我等这一天等了二十几年,这一次一定也要让他尝尝家破人亡、一无所有的滋味。” 他的声音不大,傅靖笙却感觉到了一股势在必行的决然。 似乎注意到了女孩的视线,那人转过头来,眯着眼睛,朝她露出了诡异的笑容,“小姑娘,你别这么看着我。我知道你很无辜,可是谁让你和那个叫萨里的摄影师一样倒霉?牵扯上他们一家,就没有活路。” 傅靖笙瞳孔微缩,脑海里不知怎么划过另一个念头,短时间内甚至压过了恐惧,“你也要杀萨里?” 这话一问出来,她听见身边重伤的男人发出了低低一声笑。 嗤笑,不屑置辩的嗤笑。 “他该死。”那人冷漠道,“今天本来是他的死期,只要他死了,我便不打算这么早对江家下手,你也不必误打误撞地卷入这场祸事。可是很不巧,我的人还没取了他的性命,这小子就带着人赶到了。” 傅靖笙愣住。 那人看了眼表,淡淡一哂,“时间差不多了,江一言,你就快要和家人团聚了。” 江一言猛地抬了下头,嗓音隐忍压抑,“你要干什么?” “我说过,要你父亲尝尝家破人亡一无所有的滋味。”那人佞笑,“你说如果让他用自己的妻子来换自己的儿子,他会答应吗?” 江一言眸光一深,笑了。 父亲不会的。 父亲爱母亲重逾性命,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人值得他用母亲的安危来交换,就算是他,就算是雪梨。 这点,他很放心。 “当然,你父亲不可能答应。”那人却早已料到般,话锋一转,“不过若是我直接联系你母亲,让她来换你,你说,她会不会同意?” 这下,连傅靖笙微微分散的意识都被一阵巨大的力道蓦然拽回脑海! 段姨一定会的。 任何一个疼爱自己骨肉的母亲,都会的。 傅靖笙亲眼看到一旁江一言的脸sè一寸寸变得相当难看,“你有什么冲我来!”他不复当初沉稳,怒火喷薄欲出,字字狠戾,“扯上女人算什么能耐。” “我确实不如你们江家的男儿有能耐。”谁知,那人却泰然承认了,这话听在傅靖笙耳朵里有种不要脸到极致的意味,“不然当年也不会着了你父亲的道。不过年轻人,这世界上有一种东西,足以杀死英雄。” 江一言身体僵直。 “Αx?λλeio?-πt?pνa.”他低低吐出两个单词,声势陡然倾颓。 “聪明。”那人抚掌大笑,“不愧是willebrand家的后人,雄狮之子,博闻qiáng识。” 傅靖笙似有所悟,但又不确定,轻声问江一言:“你刚才说的是什么?” “是阿喀琉斯之踵。”那人笑着替江一言答了。 傅靖笙怔然,顿悟。 阿喀琉斯,古希腊神话中大名鼎鼎的英雄,出生便被浸泡在神水里,身体刀枪不入、百毒不侵,却因为浸泡时被人握着脚踝,所以脚踝成了他全身上下唯一的弱点,最后一战中,被人一箭射中脚踝而亡。 足以杀死英雄的,是他自己的弱点。 于江临而言,那个弱点就是段子矜。 门外,有人低声用傅靖笙听不懂的语言说了句什么,那人一笑,吩咐手下道:“把江一言的眼罩解开,我要让他亲眼看着那个女人即将遭遇什么。” 傅靖笙不知江一言听了这话是什么心情,她一个外人都已经恨到了极点,“你卑鄙!” 那人淡淡觑着她,“小姑娘,你是因为知道自己要死了,所以才敢这么放肆吗?” 声tiáo温和,言辞冷酷。 巨大的反差让傅靖笙的心脏狠狠收缩了下,被那人无喜无怒的眼神盯上,她控制不住地哆嗦,“你……” “我要下去迎一迎你父母了。”那人转头对江一言道,“你就在这里,好好等着。” 说完,他带着人离去。 江一言的眼罩被人解开,他想从地上起身,却不知怎么又跌了回去。 他用力闭了闭眼,再次睁开。 女孩没有注意到他的动作,冷静地分析道:“江一言,现在是我们最后的机会,我们必须要在他抓住段姨之前逃出去,趁着他们把你的眼罩解开了,快想想办法!” 男人那边,死寂般的沉默。 “江一言?”她不可置信地轻呼他的名字。 他才沙哑地回应:“屋里现在有几个人?” 傅靖笙眼睛瞪得更大,她一扫四周,“两个啊,你是瞎了看不见吗?” 她只是随口骂了句,男人却朝她看过来,瞳光几乎涣散,眼角一抹轻红,不知是不是血。 傅靖笙陡然窒住呼吸,心瓣被什么碾碎了似的,“你的眼睛……” “嗯。”他低应,“看不见了。” 傅靖笙听到这话,呆住。 “江一言……” 她惶然叫他,轻浅的三个字里,无端蔓延出一股安安静静的撕心裂肺。 “你……”她甚至没觉得自己有什么反应,眼尾的泪珠却随着话音猝然滚落。
段子矜江临 一笙无悔080 暂时失明而已,不会瞎一辈子
* 听到她略带哭腔的声音,江一言微微皱了下眉,下意识道:“哭什么?” 不等女孩回答,他便懂了——她以为他眼睛瞎了。 想笑她无知,心上却有种陌生的情绪徘徊不去。 他突然好奇,若他真的瞎了,她待如何? 江一言静了两秒,朝着她的方向淡淡解释道:“只是被他们打中了视神经,暂时失明而已,不会瞎一辈子。” 傅靖笙一愣,泪腺像是被人掐住了。 最后一滴眼泪从眼眶里滚下去,她呆呆望着男人的英俊淡漠的脸。 一如往常没有什么波澜,眼里凝着一片漆黑,像是无法聚合的雾气,四散漂浮。 她顿了顿,蓦地哭得更厉害了,甚至哭出了声。 江一言:“……” 他刚才不是已经解释过了? 怎么还哭? 他抿着chún,眉头蹙紧,正不知该说什么,却听她吸了吸鼻子,哽咽地说:“我现在……很冷静……就、就是鼻子有点酸……你不用管我,快点想办法出去……不然、不然段姨进来……有你后悔的。” 江一言:“……” 还真是很冷静。 她这么说,他便也收回了心思,沉声问:“现在是什么情况?” 傅靖笙压着声音把周围的情况给他大概描述了一下,他们两个被扔在沙发前面,江一言背后不远处就是沙发腿,金属制成,有棱有角。 她扭头朝自己身后也看了一眼,心里陡然生出一个大胆的念头。 江一言听到女孩轻轻开口说:“你能不能往后蹭一点,四十公分左右?” …… 赌场外围,陆续有车停下,将整条街都堵了个水泄不通。 车里下来两个萧疏轩举的男人,气质迥异,却都同样的面沉如水,满脸yīn翳。 守在赌场外围的人一见二人便低头打招呼,“江先生,傅三爷。” 江临沉眸望着赌场的金字招牌,问:“里面情况如何?” “人都遣散了。” 傅言闻声眉头皱得更紧,淡若无物的一眼扫过去,令人背上冷汗丛生,“谁遣散的?” “不是我们的人。” “糟了。”江临低声说。 段子矜拉开车门走出来就听见丈夫这样一句话,她脸sè一僵,迅速白了下去,“怎么了?” 江临没回答。 她又看向一旁俊美yīn柔的男人,追问:“傅三,怎么回事?” 傅言眉目凝然,盯着面前仿佛一张血盆大口的赌场门,眼里隐隐闪烁着幽暗的光泽,有条不紊地给出分析:“同时抓走阿笙和一言,相当于在整个内陆没有任何立足之地,但他们没有将二人转移到境外对他们更加有利的地方,反而还留在这里,遣散了赌场里的人,恐怕是不准备给自己留退路了。” “你是说……”段子矜的脸彻底失去血sè,“他们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放过阿笙和银耳?” 傅言没有看她,一个字比一个字落得深:“如果放过,他们还有活路?” “到底是什么深仇大恨……”段子矜喃喃。 很快,当她看到赌场里走出来的人时,便懂了。 江临看到那人时没有段子矜那么明显惊愕的反应,眸sè一寒,早已料到般,语tiáo沉沉:“果然是你,威廉。” 威廉笑了起来,“许久不见了——” 他拖长了尾音,眉眼间声sè浮动,好像在思考一个合适的称呼,最后却没想出来,千言万语化归一声冷笑,“你见到我好像不怎么惊讶?” 隔着遥远的距离,威廉听到那个男人用淡漠倨傲的口吻说:“我更惊讶你们聪颖睿智的圣座怎么能办出这么蠢的事来。” “圣座”二字他咬得风轻云淡,听不出丝毫尊重敬畏,甚至还有点凉薄的讽刺。 二十几年前,猎场事件过后,江临还没出手,唐季迟就先将威廉家打击得元气大伤。 时值他身体每况愈下,又要兼顾工作、又要费心瞒着悠悠自己的病情,桩桩事情错综交缠在一起,他干脆直接把威廉家的后续处理交给了姗姗。只交代不能轻易放过,却并未亲自盯着结果。 以姗姗为人处世的风格手段,江临觉得威廉家必死无疑。 没想到,竟然埋了个祸患。 威廉哼笑,“圣座虽然是一介女流之辈,却比你懂得顾全大局。以你当时势在必行的与leopold家退婚的决心,威廉家如果再被踢出局,你以为你们willebrand家还能拿什么和town家争个高低?” 江临眼皮微微一掀,眸间的三尺冰封之下,寒意涌动。 对于姗姗来说,家族荣誉高于一切。 不过谁都没想到是,最后她却直接嫁给了唐季迟。 明明都是二十年前的事了,段子矜却总觉得那一幕就近在眼前。 她几乎还能想起在猎场那个绝望的晚上,能想起安温园的圣母像,能想起那些恐惧不安的日日夜夜。 她失神地眨了下眼睛,男人温热的掌心从旁伸过来,将她冰冷的手包裹,嗓音缄淡平缓,平静中张扬开难以匹敌的气场,“二十年前有权势傍身尚且兵败山倒,二十年后你一无所有,又能做什么?” “你不用如此逞口舌之快来安慰你身边的女人。”威廉道,“她又不傻,我能做什么她很清楚——我身后这栋建筑里埋满了炸药,只要我一声令下,她儿子就会被炸得粉身碎骨。” 段子矜微一闭眼,江临只是用这种方式在安慰她,连外人都看出来了。 而威廉一语戳破,让她的心慌直接bào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段子矜知道江临此刻定然在想办法,她不该在这时候对他表现出任何一分不信任,这只会让他分心。 可是心中的恐惧并不是掩饰得住的,尤其是在这个洞察力惊人又极其懂她的男人面前。 “直接说你的条件。”江临没有再废话,握紧了她的手。 威廉眯起眼睛,嘴角一斜,瞄上了段子矜,“你,跟我进来。” 段子矜愣住。 江临二话不说,倾身将她挡在了身后,高眉深目之间蔓延着无可转圜的冷峻和戾气,一字字凛冽道:“威廉,你找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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