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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子矜江临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穆如清风





段子矜江临 第159章 玫园(一)
* 段子矜顺着他们的目光,向不远处的轿车望去,车边站着一个身材窈窕的年轻女人,年纪与她相仿,半张脸都被墨镜遮住,看不分明,却让人莫名地相信,她必然是个美人。 那种美融入骨血,融入气质,美得光风霁月,让男人痴迷,让女人嫉妒。 这是江家的私人机场,段子矜当然不会傻到认为她是走错了地方,而机场的保安又刚好玩忽职守放她进来。 那么,她只有可能是过来接机的。 至于接谁…… 这好像是一目了然的事。 女人款款走到江逢礼面前,摘下墨镜,露出让人惊艳的湖蓝sè的眼眸,右腿稍稍后撤,行了个屈膝礼,动作幅度不大,却足以表示对面前长辈的尊敬。 从她的举止中不难看出这个女人受过极好的礼仪教育。江逢礼也大大方方地朝她颔首,面上挂着淡笑,二人用段子矜听不懂的语言说了些什么,不久后,女人又转头与江姗攀谈起来。 她转头时,视线不经意掠过段子矜的脸,微怔了下,随即报以友善的微笑。 段子矜也笑了笑。 那女人和江姗说了几句话,二人一同朝她看过来。 从表情和神态中不难判断出,她们谈论的话题是她。 段子矜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那女人就已经走来,先是和江临打了个招呼,后又用英语问道:“这位美丽的小姐,是你的客人吗?” 她的声音和她的语tiáo一样让人感到舒服。最给段子矜留下深刻印象的,便是她与江临明明会说同种语言,却因为顾及她这个“客人”在场,始终都用英语交流,这是江姗和江逢礼都不曾做到的、对外来者微小却细致的体贴与尊重。 段子矜心里不禁对这个女人生出些许好感来。 女人对她行了初见礼,温声介绍了自己的名字,长到段子矜根本记不住的地步。这也更证明了她的身份——在欧洲,只有领主、贵族家庭的子女才会起这么长的名字。因为除了他们自己的本名以外,后面的固定格式里必须要带上家族的荣誉者、封地名等等恨不得要扒出祖宗十八代的家族名。 段子矜在冗长的名字里,只听到了两个部分,nancy,她的本名;leopold,她的姓氏。 脑海中迅速划过什么异样的念头,她在心中念了几遍nancy的名字,总觉得……无端熟悉。 江临沉静的嗓音在她身侧响起,黑眸一瞬不眨地望着nancy:“这是子衿,我的客人。” 客人。 这话从nancy嘴里说出来,段子矜并不觉得冒昧。可是从江临嘴里说出来,就好像他和nancy才是一家人,而她真的只是个来做客的客人。 察觉到段子矜的怔然,江临不动声sè地伸出手掌裹住她的手,低声淡淡道:“她是我叔叔家的女儿。” 原来是他妹妹,段子矜心思微动,怪不得用家人的口吻……倒也可以理解。 一直随着江临的名字,称呼他的家人为“江家人”,其实段子矜到现在都不知道“江家”真正的族姓。 他们又不是中国人,怎么可能真的姓江? 如果是nancy是他叔叔的女儿,那么江家真正的族姓是……leopold? 段子矜蹙了下眉心,总觉得哪里好像不太对劲。 * 几乎是与此同时,另一架飞机降落在伦敦机场。一个容貌英俊的男人坐在lún椅上被人从机舱中推下来。 他眯了下黑白分明的眼眸,出声问前来接机的管家:“父亲这么急着把我叫回来,是出什么事了?” “回少爷,具体是什么情况我也不清楚。”老管家躬身回答,“但听说是梵蒂冈城中有变。” 梵蒂冈,提到这个名字,便意味着除了拥有十亿教众的天主教外,不作他想。这里住着整个教廷中最有权力的领导者,被外界称作“教皇”、“教宗”,也被下属的神职人员尊称为“圣座”。 唐季迟抬眼睨他,不为所动道:“梵蒂冈有变,和我们有什么关系?”他动了动手指,全身的骨骼还疼得厉害,唯有手是可以自由活动的,“英国有国教。” 几百年前英皇亨利八世,为了一个女人与天主教决裂,自立国教,如今的英国大部分教徒都是信奉国教的。 “但是国教终究和天主教同出一脉。”管家忧心忡忡道,“若是置之不理,恐怕……” 就像树根出了问题,树枝也活不成一样。 唐季迟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耐着性子敲着lún椅的扶手,“所以我才问你,到底出什么事了。” “有外人传言说,圣座要退位了。”管家压低了声音道。 “什么?”唐季迟手中动作一顿,黑眸中划过掩饰不住的愕然。 600年来,历任教皇当选后都是终身任职,不可罢免。主动退位的……这还是头一遭。 怪不得会引发教廷内部格局动荡。 唐季迟垂眸望着地面上的某一点,许久后才开口道:“先静观其变,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town家不要参与任何政教活动。” 话刚说完,他身后的保镖接了电话走回来,压低了声音在他耳边说了什么,唐季迟眉头一蹙,“消息可靠吗?” “可靠,据说是leopold家的大小姐亲自去接的机。” leopold。唐季迟默念了几遍这个名字,心中紧了紧。 段悠,你麻烦大了。 他冷声道:“先回老宅,待我见完父亲,马上准备飞中欧的航班。” “是,少爷。” * 轿车一路开往郊外,与国内情况不同的是,欧洲拥有独栋门庭的大户人家,宅邸大多建在风景秀丽的郊区。江家尤甚,宅院门前就是那条几乎横贯欧洲的、带着古老神话sè彩的莱茵河。 晴天之下碧草茵茵,青山绿水间,一座深沉而幽雅的庄园坐落在河畔,一砖一瓦间承载的厚重历史,使眼前的建筑处处透着难以言喻的磅礴气势。它不是什么城堡,风格却大有古典时期的建筑特sè。从远处看到它时,段子矜的心竟然无端跳得厉害…… 她怎么也没想到,两个月前,她连自己是谁都不敢让江临知道,两个月后,她居然就堂而皇之地出现在了他的家人面前! 事情好像正在往她不能控制的地方发展。 思索间,江临乘坐的车驶入大门,段子矜侧目,正看到门口的保镖对着车厢满目肃然地行礼。 很难相信21世纪还有这样的家族和礼仪存在着,在她的印象中,这些都属于电影剧情。 与江临在一起两年,却不及这两个月对他认识得深。六年前他从未对她讲过他的家世,或许是不够信任,又或许是因为那时刚从江家离开不久,很多心结还解不开,不愿意对她倾诉。 段子矜收回目光,看向一旁的男人,他目不斜视地坐在车里,表情乍看上去没有半分变化,仔细观察却不难发觉,他清隽的眉眼间有冷凝的痕迹,黑眸晦暗,眼底一片yīn霾。 她见过他雷霆大怒的样子,也见过他隐忍不悦的样子,却独独没见过他此刻的样子,那是种没办法用语言形容的、彻骨的冷漠,让她直觉得心里阵阵抽疼。 段子矜忽然伸手握住他,扬起笑容打趣道:“怎么办?你家看上去,好像是我高攀不起的程度……” 江临回神,反握住她的手,指腹在她纤细白皙的手背上缓缓摩挲,顺着她的话道:“你说怎么办?” 段子矜抽回手,手臂抱住他的腰,埋头在他xiōng前,“那你不要这个家了,我给你个新的,好不好?” 江临的身子陡然僵硬,眸光落在女人的发顶,半晌,喉结一动:“好。” 车在喷泉后方停稳,主建筑正门前的台阶如同双臂般环绕着喷泉底座的弧线,台阶最下方,身穿燕尾服的管家为他们拉开了车门。 随后江逢礼和nancy的车也到了。 一个穿着略显随意的欧洲青年这时从花园里走了出来,他的年纪与江姗不相上下,见到江临时愣了下,“lenn?” 他身边还跟着两个十三四岁的小孩,闻言一抬头,眼睛都亮了,一左一右地跑上来,“lenn!” 段子矜本来站在江临的左手边,被那小孩子用手一推,踉跄了两步,幸好身后有人扶住她,温柔地用英语问她:“没事吧?” 是nancy,段子矜笑着摇了下头,“谢谢你。” 这一幕发生在男人的眼皮底下,他的俊容瞬间就沉了,迈步便要朝这边走来。可是身边那两个小孩死缠着他不放,江临低头眄着他们,话音沉冷,“放开!” 段子矜虽然没听懂他说什么,但也猜个八九不离十,见状忙冲他摆手,示意他不用过来,无声用口型说道:“我没事,你先和他们聊。” 江临蹙眉,将她上下打量一遍,确认她真的没事后,才止住了脚步。 nancy将事情的始末都看在眼里,突然对段子矜道:“实在是很抱歉。” 段子矜一下没反应过来,“什么?” “那两个孩子是我的弟弟妹妹。”nancy道,“是我没看好他们,才发生这样的事。” 段子矜摇头,“不是什么大事,别忘心里去。” 江逢礼拄着绅士棍走上前来,对江临说了几句话,段子矜听不太懂,却看到男人寡淡的眉峰倏尔皱起,她正想询问,旁边便传来nancy温婉的话音:“二叔说让lenn现在进去看看老爷子。” 段子矜点了下头,朝她微笑以示感谢,再看向江临脸上的表情,很明显是拒绝。 老管家扶了扶眼镜框,拒绝又劝了他半天,江临听完后,淡淡给了一句话的反应。 紧接着所有人都看向了她,目光中有震惊,有不悦,也有不加掩饰的嫌弃。 不过人群中,似有一个人打量她的视线,深不见底,令她脊背发寒。段子矜心中警铃大作,立刻环顾四周,却并没找到这两道视线的主人。 这种感觉很不好,听不懂周围的人在说什么,觉得自己像另一个世界的人。 刚从花园里走出来的青年忽然用不怎么流利的中文说道:“这样,你进去看爷爷,我在外面陪她,放心。” 江临身边的小孩被下人一左一右地劝开,他径直走到她身边,段子矜忙道:“江临,你都到了家门口,再不进去就不合适了……那个人也是你弟弟吗?” 她冲青年的方向扬了扬下巴,江临“嗯”了一声,淡淡道:“我二叔的儿子。” “你二叔一家都会说中文啊。”段子矜忍俊不禁,“那我和他在外面等你,你先进去吧。” 江临皱眉望着她,最终架不住她的劝说,随江逢礼一同进去了。 被下人隔开的两个小孩相互对视一眼,女孩低声道:“这女人是谁?” “你没听见lenn说的话吗?”男孩表情yīn沉,“不让她跟着进去见老爷子,他自己也不进去了。你说还能是谁?” 女孩转了下眼珠,“那我们整整她?” “怎么整?” “带她去玫园怎么样?”




段子矜江临 第161章 玫园(三)
* 段子矜已经在玫园里走了将近一个小时,也没找到出去的路。 江家不愧是贵族,光这庄园里的一座花园就大得让人咋舌。其中水木清华,鸟语花香,鹅卵石铺就的道路两旁不乏名花葳蕤,争奇斗艳。空气里隐隐弥漫着雨后青草的甘冽甜香。 她并非有意闯进江家的花园,只是那时nancy的弟弟说,她姐姐办完事回来了,正在玫园里等她,让他将她带过去。 段子矜起初很是犹豫,江家的下人也紧紧跟着她,一副怕她闯进什么不该去的地方的样子。 后来那对龙凤胎里的小女孩嘴一撇,问了句话,段子矜看到下人惶恐地摇了摇头,然后用流利地英文对她道:“子衿小姐,您请便吧。” 段子矜疑惑,“你们说了什么?” 小男孩目不斜视地往前走去,轻描淡写道:“说这是nancy小姐的意思。” 段子矜心思微动,看来nancy在江家地位很高,否则一个后辈说出来的话,怎么会比江逢礼临走前吩咐下人看好她,不让她乱跑还要管用? 走进修剪整齐的园林围墙,段子矜打量片刻朝前走去,隐隐觉得有几分奇怪,刚一回头,便发现进来时的门被人锁住了,而那对龙凤胎也并没有依言跟上来给她带路,只是站在铁门外冲着她笑:“姐姐,这是园林的后门,很少有人会过来,你要是想出去的话,只能穿过玫园走到前门去了。” 说完,做了个鬼脸就跑了。 段子矜的心沉了沉,忽然想起江南的话—— 离他们远一点。 原来是这个意思。 真是两个喜欢恶作剧的熊孩子。 若是照以前,她大概不会轻易善罢甘休,不过眼下情况不同。 段子矜时刻记得这里是江家,有太多人等着看她行差踏错的笑话。 更何况这两个孩子今天下午只是推了她一把,江临就不悦地差点发火了。 假如那时他真的那么做了,那她岂不是将他置于和家人的对立面了? 她不能顺了那些小人的意,更不能让江临为难…… 这口气只有忍下去。 不远处有座白玉的雕像,大有中世纪的古典风范,段子矜在这空无一人的玫园里逛了许久,看了一路的花花草草,不禁对忽然闯入视线的艺术品生出不小的兴趣来,抬步便往那里走去。 走近了才发现,雕像缺了一条腿,她伸手摸了摸断口,眸sè一深。 这不是艺术家故意留下的缺憾,而像是被什么活活咬掉的。 身后传来一声低吼,宛如野兽般深沉。 段子矜的身体骤然一僵。 她缓缓转过身,对上一双黑漆漆的眼睛,和一长有灰褐sè毛的、放大的脸,它张了下嘴,尖利的牙齿寒光慑人。 段子矜的心跳猛地停滞了半拍,她稍微后撤一步,才看清眼前这个巨大的东西—— 是一头狮子! 她吓得直接跌坐在地上,贝齿死死咬住菱chún,咬得沁出了血,却连尖叫都不敢。怕惊了这头庞然大物,它会直接上来撕咬她。 但尽管她没有出声,它还是伸出了利爪,按住了她的肩膀。爪子上的指甲贴着她的脖颈深深划过,段子矜立刻感觉到了窒息的疼痛。 想不到那两个孩子竟歹毒至此!这是打算要了她的命吗? 段子矜在失血过多时,眼前的景象也逐渐模糊。 雄狮似乎被她的血刺激到了,低下头朝她的脖子咬来。 千钧一发之际,一声枪响破空而来。 紧接着,又是一串口哨声,压在她身上的狮子像通了灵性,顿时松开她,朝一边走去。 而她的身子也被抱入一个充斥着清冷薄荷香的怀抱,低哑而压抑着bào怒的声音从头顶落下: “段子矜,一时一刻不看着你,你都能出事!” 男人的身体很僵硬,却在颤抖。 段子矜惊魂未定,伸手搂住了他,哽咽地叫他的名字,“江临。” 从未离死亡如此之近。 她好怕,再也见不到他。 身后一群人跟了上来,段子矜凝眸望去,江姗、江逢礼、管家,还有驯兽师和保镖,每个人都面sè沉重。 男人搂着她站起身来,浑身煞气冷厉,冲着一干下人,口气寒冷无比地说道:“都给我滚下去领罚!” “慢着!”一道沉着威严的嗓音从不远处传来。 嗓音如洪钟,无比清晰而有力地压入所有人的耳膜。 众人皆是哗然。 段子矜靠在江临怀里,头就贴在他结实的xiōng膛上,因此最能清楚地感觉到,男人的身躯在那一瞬间幅度极大地震了震。 一个中年男子迈着稳健的步伐从远处而来。浑身上下的装扮让他看上去像是从文艺复兴时期的宫廷画里走出来的贵族。 就像日本参加祭祀大典的人会穿和服一样,欧洲许多的贵族男人在宗教活动、传统节日时还会穿上紧身套裤,黑sè长靴和颜sè不一、绣着家徽纹样的双排扣大衣,背后甚至会披上传统的双肩斗篷,以示郑重。 段子矜稍稍仰起头,入目便是男人紧绷的下巴,再往上,他眼中原本浮着的血丝,此时像是深深嵌入了眼白,每一道都宛如断谷间的裂隙。明明还是那张英俊而淡漠的脸,却让人觉得,哪里不太一样了。 她又侧目去看刚刚抵达玫园的中年男人,当他走近了她才蓦然惊觉,那张脸上,刀削般深邃的五官,浑然威仪的线条…… 居然和江临像足了七八成! 不……段子矜仔细甄别了片刻。 应该说,是江临像足了他。 那男人用她听不懂的语言喝止了在场混乱一片的气氛,又用只有少数人听得懂的中文开口道:“听你对下人颐指气使的口气,看来你还没忘记自己是江家的少爷。” 江临看了他半晌,没有揽着段子矜的那只手,缓缓举起了枪。 四下一片惊惶,立刻有保镖要上前,中年男人的目光沉了沉,抬手挥退他们,鹰眸紧锁住江临的脸,表情没有丝毫避闪,“怎么,八年未见,回到家第一面就用枪指着自己的亲生父亲,从小我就是这样教你礼仪的?” 段子矜瞳孔微缩。就算她已经猜出这男人的身份,心里却仍是震惊得无以复加。 呵—— 空气里蓦地响起低沉的冷笑, 江临的眸光沉凝,俊朗寡淡的眉眼,此时竟像结了冰一般寒冷得伤人,“多亏子爵先生的提醒,我自然记得,我早和这个地方没有任何关系了。” 他低眸,满眼yīn鸷地盯着段子矜脖颈上被雄狮的利爪刺伤的痕迹。 只要再深一点,她的颈动脉就会被割破。 他再晚来一秒钟!江临想都不敢想下去,手臂在女人的腰腹上紧紧一箍,心里的怒意又翻腾而来。 “我不是江家的少爷,也没有资格命令他们自己下去领罚。”江临chún角忽而扬起残忍锋利的弧度,手迅速从段子矜的腰间撤开。 段子矜一大半的重量都依靠在他身上,此时他一撤手,她猝不及防地往后一倒。 与此同时,空气里接连响起了金属折叠的声音,子弹发射的声音,和某个人痛苦嘶吼的声音。 所有的一切,几乎发生在同一秒里。 下一秒,男人的手臂又回到了她的腰间,将她稍稍后倾的身子拉了回来。 段子矜脸sè骤然惊变,抬眸正看到他慢慢放下的左手,还有手中冒着烟的枪。 视线再往那头,却忽然被男人收回的手掌挡住,头顶低哑的声音响起:“不要看。” 可她却还是在他挡住她双眼的前一刻看到了左侧地上的一滩血迹,还有猝然跌跪在地上的青年。 那是负责照看雄狮起居的驯兽师。 谁也没有看清江临是如何在电光石火间上膛开枪,打穿了他的膝盖的。 那把枪的枪口,明明在不久前还指着子爵大人的头,可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子弹便已经穿过了驯兽师的膝盖。 自始至终,开枪的男人看都没看左边一眼。以盲打的姿态,将目标一击即穿! 他的眸光直直地落在八年未见的父亲脸上,嘴角别着轻弧浅浅,那温淡的lún廓却似染着冷冽的血光,“既然如此,我只好自己动手了。”




段子矜江临 第162章 玫园(四)
* 他说的慢条斯理,尽管在场没几个人真正懂他在说什么,可所有人的心,都随着他没有起伏的语tiáo而颤抖着。 江逢时的脸sè一下子变得很难看,“江临!你放肆!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可以任你为所欲为?” 江临迎上他犀利的鄙视,口吻是一成不变的从容,还有些许深藏不露的嘲讽,“你可以打电话叫联邦警察来,治我个故意伤人罪。以子爵大人的身份,哪怕想让我死在法庭上,也没人敢说一个不字,不是吗?” “你!”江逢时已经被气得发抖,半天也没说出一句话来。 “不报警?”江临扬了下眉,“如果子爵大人不打算报警的话……” 他重新抬起持枪的左手,凌厉的眸光扫遍全场,薄chún漠漠地开阖,以所有人都听得懂的语言问:“下一个lún到谁了?” 全场噤若寒蝉。 曾经,提到江家年轻的继承人时,所有人都会不约而同地想到一句话—— 言念君子,温其如玉。 听说他冷静沉稳,行事果断却不失风度,而且性情温淡,鲜少与人为难。 失态的时候,更是从未有过。 那么,现在这个站在玫园神像下,左手拿着上了膛的手枪,眉峰寒凛,气势肃杀的男人,又是何人呢? 感受到怀里的异动,江临忽然低眉敛目,正看到段子矜拽着他衬衫的手。 “怎么了?”语气是生生收住杀气的冷硬。 可在旁人看来,却已是天大的温柔。 段子矜低声道:“江临,你别太为难他们。” 男人脸sè稍沉,檀黑的眸攫住她还在流血的伤口,压抑着心里喷薄欲出的怒火,淡淡道:“乖,害怕就把眼睛闭上。” “我说叫你别为难他们,你听不懂吗?”段子矜急了,抓住了他的左手。 江临眸光骤冷,沉声喝止:“段子矜,把手放开!” 他的手里还有枪,她这样胡闹,一旦擦枪走火,伤了她怎么办? 段子矜却没想那么多,只劝道:“你已经打废了驯兽师的腿,他下半辈子可能连站起来的机会都没有了,还不够吗?” 还不够吗。 轻飘飘的四个字,像巨石般压在江临心上。 怎么会够。 她身上的每一滴血,每一道伤,他都要从这些人身上讨回来。 段子矜,你知不知道你差一点就死了。你知不知道? 这种念头折磨着他的心,江临举起的左手已然将枪对准了下一个人。 那是先前江逢礼吩咐跟着保护段子矜、后来被龙凤胎兄妹支开的佣人。 他的脸上漠然到没有表情,仿佛并不是在做什么残忍的事。可就是这种没有表情的漠然,却令他此时的举动显得更加残忍。 那佣人瞳孔猛缩,神情中满是绝望。 段子矜心里徒然生出深深的惊惧和无力…… 她从没见过江临这个样子,好像很冷静,又好像完全失去了理智。 “江临。”她道,“够了,真的够了,再做就太过了……” 这样下去,事情要怎么收场? 男人呼吸一窒,整个人xiōng腔的骨头宛如被重锤敲裂,纹丝不动的黑眸亦是微微一晃,眼前的世界即刻褪去全部的sè彩,几秒钟之后,才恢复如常。 旋即,他低下头去,chún梢勾起一抹不是笑的笑。 她不满而抗拒的神sè被男人收入眼底,他淡淡的语tiáo透着疏漠:“悠悠,别这副样子,好像我才是那个差点把你害死的人。” 段子矜心疼得绞在一起,苍白的脸上,血sè尽失。 她摇头,拼命地摇头,“我不是那个意思。江临,你听我说,他们都是你的家人,你怎么能用枪指着他们?” 他耐心显然耗得差不多了,冷声道:“那我该看着你丧命于那头畜生嘴里,然后称赞它做得好,是吗?” 八年前没能保护好他爱的人,是他无能。 八年后,他明白妥协和沉默不能解决任何事。 这个世界欺善怕恶,欺软怕硬。 因为有人替你负了罪,你才能接着善良。段子矜,你明白吗? 你不需要明白。 食指扣动扳机,又是一声惨绝人寰的哀叫。 段子矜的眼泪都快要流出来了。 江临俯下身,用薄chún吮走她眼角的湿意,哑着嗓音问她:“为伤害你的人掉眼泪,你把我当什么?杀人如麻的刽子手吗?” 段子矜偏着头不看他,无奈地闭着眼睛劝他:“停下吧,江临,我不是好好地站在这里吗?” “好好的?”江临睨了眼她深可见骨的伤疤,皮肉外翻,仿佛伤在他心尖上。 怒火节节攀升,口气也不受控制的染了些许寒意,“是不是在你看来,只要没死,都叫好好的?” “段子矜,看着我!”他望着女人的侧脸,顿了顿,又笑道,“你这是在怕我,还是连瞧我一眼都不屑了?” 天边残阳如血,暮晚的风寒冷彻骨。 段子矜很难过,从来没有一次心里乱成这样。差点丧命的人是她,让她以德报怨,太难了。可是这里所有的人,就算江临再不喜欢再不认同,毕竟也是他的血脉挚亲,她怎么能把他bī入不孝不义的境地?而且他这样失去理智的模样,说实话,她的确害怕。 气氛静谧下来,段子矜睁开眼,转头对上他深深的视线。 男人看也没看四周,眼底倒映的不过是她一人的影子。 低头深吻。 空气中又响起枪声不断。 段子矜颤抖着,男人却旋身挡住了身后的一片修罗地狱,将她护在神像下,那是离神最近的、最干净纯洁的地方。 这是一场疯狂而血腥的深宠眷爱。 他为了她与世界为敌。 江临没赏给那些人半秒钟的眼神,手中冰冷的枪却弹无虚发,每扣下扳机一次,都正好命中一个人的膝盖。 江姗完全愣住了,就算她知道那男人是在用余光瞄准射击,却还是被他一心二用的jīng准枪法,和bào戾yīn鸷的行为做派吓得不轻。 隔得太远,枪声太大,她听不清雕像下的二人在说什么。可是她知道,大哥这样,都是为了他怀里那个女人。 那个红颜祸水。 她为什么不拦着他? 枪声响了一圈,独独跳过了她、她爸爸、大管家,还有leopold家那对龙凤胎。 最后,枪口对准了身穿正装的江逢时。 他的父亲。 江临的chún从怀中女人的菱chún上撤开,chún齿交-缠中,他被她咬了几次,嘴里都是淡淡的铁锈味。也不晓得是口腔被她咬破了,还是这四周的血腥味已经浓到了这个地步。 江逢时面不改sè地看着他,没有为那对准他心脏的、黑洞洞的枪口而感到半分害怕,深邃的眉却也皱得很紧很紧,“江家花钱请特种部队的老师教你射击,你就拿它来哄女人,我怎么会生出你这种不成器的儿子,你妈妈看到你这样,在九泉之下就能安息了?” “你没资格提她。”江临直起身看向他,掂着手中的枪,一字一字都是摧心蚀骨的锋利,“我和你不是同一种人,我做不到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死于非命,还能满口家族荣辱,满脸无动于衷。比起你子爵大人的冷漠无情来,我这点又算什么呢?” “江临!”沉冷隐忍的口吻,bào风雨来临的前兆。 “别紧张。”江临云淡风轻地笑,“在场能听得懂我说话的人,只有你的好弟弟和好侄女,实在担心你的秘密会被别人听见,你不如杀了他们两个灭口。” 段子矜震惊得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 江临刚才说什么?心爱的女人死于非命? 这话如果是用来讽刺他父亲的,那么,“心爱的女人”指的难道是…… 他的母亲? 江逢时听了他六亲不认的话,脸sè愈发严肃冷凝,最后沉着语气问他:“江临,你不是小孩子了,说话做事前要考虑清楚后果。” “我考虑的很清楚。”江临亦是平静而坚定,“所以我给过你两次机会。但你没有让他们自己下去领罚,也没有让联邦警察来抓我。难道不是在等我自己动手吗?” 气氛在沉默中越来越僵。 “lenn!”悦耳的女声随着匆匆的脚步声一同传来,“这里怎么了?你在做什么?” 江姗看到来人的刹那,总算松了口气。 她来了,一切就都有转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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