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子矜江临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穆如清风
这小女人这些日子来对他不满的情绪,他能感觉到,但也总想着日后可以补偿她,所以并没有太放在心上。 有几次她闹脾气闹得凶,甚至把房门关上不让他进主卧,饶是江临这么淡定从容的人,在那种节骨眼上也不由得被她莫名其妙的脾气搞得有些不想说话。 而当他今天回来,看到这一桌子饭菜的时候,满腔沉积的薄怒和不满全都散了。 江临想,她是值得他这样大费周章的。 听完男人的话,段子矜一下子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那……我去收拾东西。” 还没走出多远,又被男人拽回来,按坐在了他的腿上,他淡淡道:“急什么?先吃饭。” 段子矜哪还有心情吃饭?满心想的都是今晚能看到极光,奈何男人比她更加坚持,她只好随意扒了几口饭菜应付过他。 男人却不教她这么容易敷衍过去,搂着她瘦得能摸到骨头的腰,拿起勺子盛了点汤,放在嘴边吹到温度正好,才喂给她。 段子矜看到他俊朗的眉目中不加掩饰的霸道和温柔,心都好像被烫化了,她凑过去喝了两口,问他:“你自己怎么不吃?” 说完,脸sè微微一变,“不好吃吗?” 男人的表情半分未改,他一手搂着她,单手吃饭的姿态看上去也优雅极了,“很好吃。” 其实她做的饭并没有他家聘请的厨师做的那么美味可口,甚至和帮佣的阿姨也只能打个平手。 但他却似乎早已习惯了这个味道,似乎记忆深处的某些空白正在一点点被和她相处的细节所填满。 身为willebrand家的嫡系继承人,他的吃穿用度始终是最高规格,江临无法想象他是怎么慢慢习惯眼前这些朴素的饭菜、并且让它们在他心里扎了根的。 但看着女人渐渐扬起的笑脸,他又觉得,这些饭菜的味道能在他的记忆里留一辈子,这并不是什么遥不可及的事。 吃完晚饭,段子矜上楼去收拾衣服。 江临特意叮嘱她带几件厚外套过去,眼镜、相机等等装备都在前几天就收拾好的旅行包里,佣人将它们拎出去放在车上,车在渐浓的夜sè中朝着码头渡口的方向驶去。 码头边的停车场里,停泊着各式各样的观光游览的大巴车和出租车。 在这样一堆车里,偶尔几辆豪车就显得格外惹眼了。 段子矜的目光从一进停车场就一直瞄着不远处一辆价值不菲的劳斯莱斯,心跳得很厉害。 nancy对她的监视如影随形,无论她到哪里,nancy都有本事避开江临的视线,每天雷打不动地将纸条交到她手里。 她总觉得其实nancy就在她周围不远的地方,总这样猜测着、恐惧着,她几乎有些神经衰弱了。 却没想到,那辆车上下来的人让她大吃一惊。
段子矜江临 第199章 我来接你回去了
* 最先出现在车门下方的是一双手工皮鞋,紧接着车门被完全打开,男人从车里走了出来。段子矜坐在车里,没抬头时只能看到他腰部以下腿的位置,只觉得那双腿笔直修长,被西裤裹得很漂亮,他绝对属于那种不看脸光看腿也知道是个权贵的人。 当视线上瞟,看到男人那张俊朗却温漠的脸时,段子矜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江临揽着她看过去,亦是一怔。 “白檀,他怎么在这里?”段子矜蹙眉道,“还这身打扮?” 他这怎么看都是要去谈生意的,可是在这个港口、这个时间,只有往北边的斯瓦尔巴特群岛去的渡lún。 斯瓦尔巴特群岛,是一片很政治历史很深厚的地域。1920年,18个国家签署了国际公约,公约规定,这片群岛是挪威领地,挪威对它拥有绝对的领土主权,但所有协约国的公民仍然可以自由出入不受限制。5年后,中国亦加入成为了协约国的一员。 最重要的是,这片群岛,是北极地区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非军事区。 换言之,任何人、任何国家都不能在这里挑起战火。任何生产、商业和科研活动都必须遵守当地的法律。 对江临来说,那也许是个重要的科研基地、是个拥有经久不衰的旅游业商机的大市场。 但对于像段子矜这样的平民百姓来说,斯瓦尔巴特不过就是她和心上人一起去的——或许是最后一个地方。 江临不知她心里所想,黑眸里透出一点鹰隼般明锐的光来,他不咸不淡地开口道:“白檀这个人很好揣摩,他做事只有一个动机,一个原则。” 段子矜回头来,“是什么?” 江临扬了扬下巴,段子矜忙看了过去。 只见气质斐然、一身冷贵的白大公子,竟然亲自打开了后车门,像个保镖一样扶着里面的女人下车。 他脸上的表情始终是疏云淡月般的平静,好像也并没觉得这个举动显得他多么掉价。 “那个女人……”段子矜认识那个从一下车就被白公子护在怀里的女人,就是十几天前提醒她是不是丢了东西的女人。 江临道:“那是云城苏家的二小姐,苏妲己。” 段子矜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苏妲己?怎么会有人这样给自己的女儿起名?” 不怪她大惊小怪,实在是这名字太匪夷所思了。谁都知道苏妲己是有名的狐狸jīng,成就了一代bào君商纣王。 江临仿佛一眼看穿了她在想什么,淡淡道:“苏妲己是不是狐狸jīng很难说,但白檀对她的宠爱,绝不逊于当时的商纣王。” 段子矜这才懂了,原来江临所说的,白檀这个人做事的动机和原则…… 就是他怀里那个叫苏妲己的女人! “这点我也看出来了。”光是那天在礼品店门口那几分钟,段子矜就感觉到了白檀给苏妲己的浓厚的眷宠,说是要腻死人都不为过。她不由得靠在江临怀里笑问,“都是男人,怎么就差这么多呢?江教授,你也该好好学学人家白大公子。” 江临面无表情地睨着她,那双沉黑的眸子像车窗外深沉而浓稠的夜幕,“学他什么?他这样下去,迟早会把白家的家底都毁在苏妲己身上。” 段子矜吃惊,“他可真舍得。”说完,她又抱住男人,笑道,“那你还是别学了,我可不希望你把家底都败我身上。” 江临反手拥住她,凝然的眸光轻轻一晃。 他没有告诉她,其实前些日子传来关于白家的资料时,他从表面上的风平浪静里,发现了些许深藏不露的端倪。 白家早已不是几十年前的风光,近几年来更有凋敝的趋势,其内部也似乎开始四分五裂了。 这个白檀在众人的视线里把自己的夫人宠得无法无天,事实上暗地里在策划什么,连江临都不敢轻易下定论。 “放心,我学不了白檀。”江临清冷的嗓音从她头顶传来。 段子矜抬头看他,“为什么?” “要当个昏君,身边总该有个前凸后翘的尤物。”他微微勾了下嘴角,别有深意的目光瞄着她的前xiōng。 段子矜愣了愣,再看向苏妲己那副裹着羽绒服都能一眼看出来的好身材,登时就涨红了脸。 她狠狠在男人身上打了一下,“你什么意思?你觉得我不如她好?” 男人裹住了她的秀拳,低低地笑,不知是不是因为夜sè,把他的声音衬得很低醇,很迷人,也很性感。 “没有,你也很好。” “也?”段子矜捕捉到了这个字眼,眯起了褐眸,男人便改了口重新道:“你比她好。” 段子矜这才稍稍平息了火气,问道:“我比她好在哪?你说说!” 江临沉吟几秒,“你不是误国的祸水。” 段子矜想了想,脸sè更差,“我怎么还是觉得你是在讽刺我呢?” 讽刺她这副削瘦的身材连男人都留不住,比起和她做点什么,他更愿意埋头工作。 原本没往心里去,只是和他说些玩笑话,可思及至此,段子矜心里突然缩紧了几分。 他最近确实总在埋头工作,她有几天晚上把他拒之门外,一开始他还会用备用钥匙开门进来,后几天象征性地敲两下门,见她不开就直接去客卧或者书房过夜。昨天晚上连门都不敲了,见她闹脾气关了房门,他直接就转头去了书房。 段子矜心里像被针刺了,轻微而细小的疼。 她不怀疑江临对她的疼爱,可——她真的留不住男人吗? 还是她爱的男人就这么爱工作? 如果换了苏妲己,江临会不会陪她的时间多一点? 看到女人脸上逐渐黯然的表情,江临的心脏骤然一拧,他勾着她的下巴吻了上去,而后抵着她的额头,低声问:“很想当祸水?” 段子矜没言语,他把她按进怀里,在她耳边说道:“那就先把身体养好,没有哪个狐狸jīng瘦得像你一样。” 有时候他都害怕一不小心用力过猛,会把她的腰折断了。 段子矜不满地抿了下chún,小声腹诽:“就这样我也能把你榨干了,小看我?” 男人搂在她腰上的手臂倏尔一僵。 紧接着,他的眸sè渐深,薄chún移到她的侧脸,擦着她脸颊上婴儿般的绒毛,低问道:“悠悠,你说什么,嗯?” 段子矜闭嘴不说话了。 “哪一次我不是顾念着你求饶才停下的?”男人淡淡道,“看来下次这种时候,不能听信你的口是心非。喂不饱你让你这么不开心?” 段子矜简直想拉开车门把这个不要脸的男人一脚踹进海里。 她红着脸听到男人的喉咙里逸出一串好听的笑声,又羞又恼,她不再理他,推开他的怀抱,开门便走了下去。 她走出没几步,却又停了下来。男人在她身后朗声大笑,心情好得不得了的样子。 无论是六年前还是六年后,她都很少见到他这么高兴的时候,亦或是他有开心的时候,却总在压抑控制着情绪。 这样的他看上去才像个正常的、有喜怒哀乐的男人。 段子矜发现她明明是有点生气的,却在他的笑声中再也不想去责怪。 没办法,她就是这样爱他,说她没骨气也好、死矫情也好,再刀枪不入的阿喀琉斯也有个一碰就死的脚踵。 她爱一个人,他是她的弱点,有什么可不好意思的? 江临从车上走下来,拿着她的外套为她披好,按在她的肩膀上,声音极其平稳从容:“在很多人眼里,我已经是个昏庸的领导者了。” 段子矜知道他在说什么。想想他曾经为她做的事,无论是几百亿做空town家4%的资产,还是辞退了一位多问了他一句话的董事……怎么看都不是个神志清醒的领导者会做出来的事。 虽然明白这样不好,但她心里竟然奇迹般的平衡了很多。 段子矜转过头抱住他,话里有话道:“以后你有大把的时间去经营你的公司,做你的实验,他们会对你改观的。” 你不会再昏庸太久了,不会了。 “没有必要。”男人箍紧了她,沉声打断道,“我不需要他们对我改观。” 他远山般淡漠的眉峰此时紧紧蹙着,因为女人的话里有话让他突然生出些不太好的感觉。 好像她马上要离开他,去很远的地方一样。 段子矜也没解释什么,冲他莞尔一笑,余光里,渡lún靠岸,打开了长长的梯门搭在码头上,她忙道:“我们是不是可以上船了?” 江临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劲,仔细审视着她的脸,“悠悠,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这已经是他第无数遍问这个问题了。而且他几乎可以确定她一定有事瞒着他。 段子矜脸一板,“你不是不让我骗你吗?可是我现在不想告诉你,所以以后再说。” 他心生不悦,正要说什么,不远处的一男一女却已经朝这边走了过来。 要上渡lún势必会经过江临和段子矜面前,乍一看倒也看不出那一男一女到底是来找他们的,还是要上船。 白檀亦是早就发现了这边的二人,眸光沉郁了片刻,很快又归于平静。 苏妲己懒懒地倚在他怀里,就差没把全身的重量挂在男人身上了,笑道:“又遇见熟人了。” 白檀深邃的眉眼中闪过一丝寒意,口吻还是淡淡的:“怎么,你和他们很熟?” “一回生二回熟,谁和谁都不是生下来就认识。”苏妲己睐着男人紧绷的下颔,轻声打了个哈欠。 男人敛眉低目,看到她疲倦的模样,不禁有些恼,但他忍着没有发作,只搂着她,让她可以站得更轻松些,温声道:“早说了换个时间去。困了?” 她眨了眨眼,眼底都能看见轻微的血丝了,却仍是摇头,“换什么时间不都是晚上吗?难道白公子见过有人白天看极光?” 男人皱了眉,他自然知道她说的有道理,只是他实在不喜欢她娇懒困倦的样子让别的男人看去。 白檀抬眼看过来,无波无澜的眸光里藏了点冷意。 段子矜隔着空气都能感觉到他对怀里女人那股qiáng烈到往外涌的独占欲,偏偏他又是个看上去极其矜贵温淡的人。 她不免失笑,小声道:“江教授,你这是被人当情敌了?” 江临看也不看那边,拉着她往渡lún的方向走,“闭嘴。” 段子矜笑得更欢畅了,“谁教你这么优秀,是个男人就把你当假想敌。” “你当白家的大公子和你一样无聊?”他面无表情地驳斥她。 段子矜笑了笑,没再说什么,跟着他上了渡lún。 白檀和苏妲己站在不远处,倒没急着上船,看到有人往货舱里搬了两个巨大的箱子,还有一群黑衣人神神秘秘地跟了上去时,男人的眉头一拧,立刻招来保镖,用流利的挪威语问道:“那是谁的人,什么货?” 苏妲己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她也从来不问,只想扮演好贤良淑德的太太角sè。 保镖打了个电话出去,不一会儿用挪威语回禀道:“先生,那两个箱子没过安检,是直接抬上船的。” 男人眸sè一深,慢条斯理地重复着他的话:“不过安检就能抬进货仓?” 看来这货物的主人,来头不小。至少在欧洲境内是个权贵。 如果是没问题的货物,不可能不过安检。而且两箱货物拿去做生意的话……未免也少了点。那这两个箱子里究竟是什么呢? 接合着那些黑衣人的数量,男人仿佛懂了什么,双眉打出的结倏然变得更紧,他沉声对女人道:“我们改天再去斯瓦尔巴特群岛。” 苏妲己怔然看着他,他很少对她露出这样严肃的表情,多数时间虽然凉薄,但始终是温润如玉的贵公子模样。 “为什么?”男人这个样子让她突然好奇了。 男人淡淡抚了下她的头发道:“今天天气不好,看不见极光。” 苏妲己“噢”了一声,“刚才进去那个男人,你前些天不是说他是iap的江教授么?有没有极光,他说的话才最权威吧?” 男人的眉眼冷了几分,他没解释,只是耐心哄慰道:“以后我再带你来。” “以后?”苏妲己轻轻地笑,“我们有以后吗?” 说完也不等他回答,径自推开他上了车。 男人整个脸sè都yīn沉得不像话了,却没有急着跟上去,只站在原地动也未动。 半晌,他道:“若是我没记错,挪威北边那片群岛是禁止交火的。” 保镖虽有些不明所以,仍答:“是,先生,连军火都不能往岛上输送,无论是个人的还是政府的。” 说到这里,他也有些开了窍,不可思议地望向渡lún的货仓,“您是说那两箱……” “我什么都没说。”白檀从容截断他的话,沉甸甸的目光却盯着船舱的入口,刚刚那对男女正是从这里上了船。 那些黑衣人难道也是冲着他们去的? “先生,怎么办?” 白檀性情冷淡,一向不管闲事,这次也不知是怎么,就忽然问了句:“这种事按流程该怎么处理?” “上报挪威地方管理局,等他们派人清查。” 白檀冷冷一笑,等地方管理局派下人的时候,那二人的坟前都能长草了。再说……可以不过安检就上船的人,定是哪个在欧洲只手遮天的大人物。事后再去清查,能查出什么来? “给唐总打个电话,把这里的情况好好说给他听。顺便告诉他,若是检举成功,给他town家记了一笔功劳,别忘了请我吃饭。” 他白家世代不出国门,亦不会牵扯到众多协约国之间的恩恩怨怨,不过town家就不一样了。 一旦检举成功了,他家定能在协约国里白捞到大功一件,说不定还能借此除掉个对手。 “先生,您对唐总可真上心。” 白檀笑了笑,眸光攫着轿车的车窗,隐约能看清里面女人窈窕jīng致的弧线,“礼尚往来,他送了我这么大一份礼,我岂有不还的道理?自从这小子六年前失了一次恋,就一门心思扎在事业上。既然他这么乐意为他家老爷子鞠躬尽瘁,那我就给他个立功的机会又何妨?” 他说完,拉开车门便上了车。 * 不远处的黑sè轿车里,女人带着极有气质的礼帽,垂下的蕾丝遮住了她半张脸,“彼得,怎么样了?” “小姐,lenn少爷和段悠已经上了渡lún,我们的人也上去了。” “有人发现吗?” “暂时没有。” 女人摘掉了帽子,娇艳的五官,谜一般的微笑,赫然就是nancy,她打开怀表,借着车厢里的微弱灯光看了眼时间。 23:59,她静静地等了一会儿,分针从59跳到了60。 最后一天了。 她脱下手套,从兜里掏出一张用红sè油漆写了数字“1”的纸条,“看来这次,需要我亲自去给她送了。” 管家蹙眉,担忧地问道:“小姐,您真的要去吗?万一不小心误伤了您……” “误伤?”nancy瞥他一眼,眉眼含笑,“彼得大管家请的人都这么无能吗?” “小姐,枪弹无眼,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nancy攥紧纸条揣回兜里,脸上的笑容顷刻间消散了,声音也无端显得yīn凉了几分,“我不要误伤,叫他们照着我开枪。” 管家震惊不已,“小姐,您要做什么?” nancy看到他震惊的表情,心里突然生出些浓烈的快感。 她就喜欢看各种各样的人惊愕又害怕的模样,真是可爱极了。 nancy没有回他的话,伸手拉开车门,海边有风吹动了她的衣角,她望着远在天边模糊的月光,感慨道:“这海边的风还是挺冷的。” 彼得也从车上下来,将围巾递了上去,“小姐,把围巾系上吧。” nancy看了他一眼,笑道:“不用,我不是真的冷。” 彼得一怔。 nancy笑得更加粲然,“我只是在想,这么冷的天,如果人掉进海里……还活不活得成。” 管家很认真地思考了须臾,回答道:“小姐,流动的水最低温也不足以将人冻死。不过若是从很高的地方坠入海里,超过30米,就很难活命。” “是这样啊。”nancy点头受教,“彼得管家可真是博学。” 说完,她莞尔一笑,望着十几米之外的渡lún,轻轻地开口,也不知是在和谁说话。 “我来接你回去了,lenn。”
段子矜江临 第201章 你不先去怎知我相随在后,红尘白雪世上一走
* 段子矜茫然抬头,“上山?” “留在这里也不能做什么,去上山等极光,嗯?”男人温暖的手掌淡淡地盖住她的额头,声音依旧好听,在她被冻得生疼的耳朵里,却显得有些遥远。 她现在像个病入膏肓的人,好像随时能在他怀里咽气。如果不想个办法让她打起jīng神来…… 江临的心狠狠一沉,鹰隼般锐利的黑眸扫过偌大的体育场。这是整个皮拉米登镇子里唯一还开放着的室内场馆,因为曾经供岛上居民居住的房子都上了锁,他只能暂时带她到这里来取暖。然而这体育场太过空旷,又因为常年无人居住而停止了供暖,这里和外面的温度也没差多少。 再这样下去,她能不能熬到第二天早晨都很难说。 毕竟,这里是北极圈内的高纬度地带,夏天有日照时,气温都在零下三四度,更不用说晚上太阳落山之后了…… 到底是谁,能把他算计到这份上? 听男人说去看极光,段子矜果然心思一动,qiáng撑着要淹没脑海的困倦之意,站直了身体,跺跺冻得发僵的腿脚,哑着嗓子回答:“好,我们上山。” 她看了看手表,已经是傍晚七点钟了,天sè仍是明亮的。 最后一天了…… 说实话,段子矜对能否看到极光,并没有抱着太大的希望。 当她抬眼看到他心疼又焦灼的眉眼时,她就懂了他的真心。 他其实是想给她一点撑下去的勇气和希望。 那她又怎么舍得让他失望呢? 自从在郁城的江水里泡出了一身冻疮之后,她就对气温低的地方格外敏感害怕。 她怕冷,她害怕这种一个人孤独挣扎、得不到一丁点温暖和回应的感觉。 段子矜觉得整个脑袋都是昏昏沉沉的,昨晚她难得一次的主动,几乎放出了一头野兽。他要她要得很凶,一晚上都没怎么睡觉。 现在不仅疲累,胃里也空空如也…… 江临用手扶着她的腰,表情一如往常,沉静里透着一股不可抵挡的力道,“这座山的另一侧是个海峡,偶尔会有游船经过。” “海峡?”段子矜茫然道,“你怎么知道的?” 江临道:“我曾经坐直升机来过这片群岛。” “你多久以前来过这里?”段子矜不禁问道,居然还记得。 江临看了她一眼,淡淡道:“不久,昨天的事。” 昨天?段子矜微微瞪大了眼睛,心里仿佛突然被人打通了某条思路,“你昨天来……” 男人顿了顿,沉声道:“不把一切都安排好,我怎么敢带你来?” 说完,他的嗓音却又低了三分,“想不到还是大意了。” 段子矜已经说不出自己此刻的感觉了,好像有什么东西堵在了喉头。 她以为他这段日子来忙着工作,早忘了带她看极光的事……却没想到这个男人永远都是这样,默默准备好一切,从来不说出口。 她缄口不语,沉默地凑近他,男人顺手将她扣在怀里,低声问:“累吗?” 不同于他看向四周时冷淡而犀利的眼神,只有段子矜知道,男人每次盯着她的时候,那仿佛不起波澜却又深藏着某种情深的眼神,实在是刺痛了她的心。 怕他看出端倪,段子矜连忙收拾好心里的错综复杂,问道:“这里离后面的海峡还远吗?” 男人估测了一下,摇了摇头,“快了,再走半个小时,应该就能到崖岸了。” * 与此同时,皮拉米登镇的入口处,枪声堪堪止歇。 穿着优雅的女人从船舱里走下来,望着地面上的十几具尸体,非但没有表现出半点恐惧之sè,还对身旁的管家和面前的黑衣枪手们莞尔一笑,“辛苦你们了,彼得大管家雇来的人,枪法果然神乎其神。” 管家恭敬地行礼,“大小姐,这些尸体放在这里恐怕不妥,要交给我处置吗?” nancy笑着褪下手上的白sè手套,“还是你想得周到,你看着办吧。” 枪手头子点了根烟,一脚踩上脚下的某具尸体,开口说话时嗓音粗砺极了,“伯爵小姐,既然他们受雇于人,也要杀那对男女,你为什么不直接坐享其成,还要让我们杀了这帮人?” 管家眸sè一冷,“放肆,谁准你这样对leopold伯爵小姐说话的?” nancy抬手,将白手套塞进了管家怀里,无形间把他挡在身后,很是温婉地对枪手头子笑道:“因为我不是来杀lenn的,是来救他的。” 管家接过手套,看了眼地上的尸体,面无表情地退后两步。 “既然他威廉在游lún上动了手脚,还派了这么一帮废物前来追杀lenn和那个女人,那我们就干脆把这个锅扔给他来背。一旦那个女人死了,lenn绝对不会轻易善罢甘休。”nancy笑得如沐春风,对枪手们说道,“把这些尸体身上的家徽撕下来,一会儿就带在身上,藏严实点,但是务必要让他‘不经意间’看见。” 到时候只要lenn活着回去,恐怕连威廉自己都会认为是自己雇的杀手杀死了那个女人,而lenn福大命大,被后来的leopold家人救下,侥幸逃脱。 管家喟叹道:“小姐,威廉少爷对您一片真心,我们这样做会不会……” “一片真心就能得到回馈吗?愚蠢!”nancy敛起笑容,“他最大的错误就是在我眼皮子底下打lenn的主意。若是我今天没有追过来,lenn有个三长两短,我一样不会放过他威廉家!” 枪手头子被她脸上yīn寒的表情吓得怔了怔,出神时,烟烧到了chún角,被他慌忙吐掉,“那现在……” “现在开始,你们追杀我。”nancy微微一笑,“不要客气,来真的。我身上带着枪,能打死我算你们的本事,被我打死……也只能怪你们命不好。” 枪手们对视一眼,纷纷感到冷汗涔涔。 虽然话是这样说没错,可是谁敢真的对伯爵小姐开枪? 但如果不开枪,真被她打死了,也不是什么好玩的事。 nancy挥了挥手,彼得管家立刻让人搬来一个黑sè的皮箱,箱子打开时,里面满满都是金条。 所有人眼前一亮,还没伸手去摸,nancy又将皮箱的盖子合上,菱chún一翘,“不管结果如何,我保证事后没有人会追究你们的责任。怎么样,这笔生意做是不做?” 枪手头子踩灭了地上的烟,不耐烦道:“行了,我们心里有数了。” nancy这才笑着放开了手,枪手们各自领了金条,在佣人的指引下重新登船,准备藏进自己的柜子里。 一时间岛上只剩下nancy和管家二人。 nancy亦是点燃了一根女士烟,淡淡问:“彼得,我们的第二波人什么时候到?” “回小姐,我们自家的保镖已经在五十英里内的海域待命了。到时候按照您的吩咐,会将这些枪手们全部当作威廉家的杀手,在lenn少爷面前击毙,救您和lenn少爷回国。” nancy点了下头,碧蓝sè的眸子映着血sè天光,显出了几分诡谲和妖异,她一瞬不眨地盯着船舱的大门,方才那些枪手们进去的方向,“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呵,真是可悲。” ——我保证事后没有人会追究你们的责任。 nancy望着天边渐隐的日光,夜幕逐渐盖过一切。 谁会追究死人的责任呢? * 江临的估算的时间还是紧了些,亦或是他太高看段子矜此时的体力了。山不高,但未开发的野路很难走,二人一路走走停停,将近夜里十点才绕过了盘山小径,走到了半山腰的另一侧。 日光堙没在海底,天地间却没有完全昏暗下来,远处的天边染着异亮,站在山崖上看着脚下的海水拍打着礁石,段子矜的心里隐隐有了些不祥的预感。 海边的风吹得很大,扫在脸上简直像是冰冷的刀子,男人抬手将段子矜的围巾往上提了提,“别站在悬崖边,危险。” “有什么危险的?”段子矜侧头看着他笑,“难不成你还打算把我推下去吗?” 男人面不改sè道:“就你这副身板,风都能把你吹下去,还用得着我亲自动手?” 段子矜不满地撇嘴,“风把我吹下去……你就不会拉我一把?” 男人冷笑,“你这么不听话,掉下去倒省心。” “我掉下去你不心疼啊?”段子矜说着,往悬崖边又轻轻迈了一步,“那我掉下去给你看看。” 男人的脸sè顿时就变了,仿佛揭开一张假面,连口气都严肃凌厉起来:“段子矜!别胡闹!” 她一下子就乐了出声,跳回他身边,虽然小脸苍白得像山上的霜雪,可是那眉眼里深凝的笑意,却像霜雪里开出了花。 “逗你玩的,江教授。”段子矜抱住男人的腰,“从这么高的地方掉下去,估计就没命了。我可舍不得死……” 她将头埋在男人xiōng前,男人的身体仍是被她吓住时僵硬的状态。 见她突然钻进怀里,他想也没想便一把扣住她,生怕她再tiáo皮发生什么意外。 “我可舍不得死。”段子矜被他勒得有点无力呼吸,却还是一遍遍低声重复着,“我舍不得死,舍不得离开你,江临……” “谁让你离开我?”男人的嗓音染了愠怒,“段子矜,你离开一个试试!” 天涯海角他都会把她抓回来。 段子矜轻轻地笑了,拉着他退到岸边稍微安全一点的地方,靠着巨石坐下,抬头望着藏青sè的天空,笑着问他:“如果我真的跳下去死了,你怎么办?” 男人还在气头上,倨傲的下巴紧紧绷着,根本不理会她的问题。 段子矜便扯了扯他的袖子,“你怎么这么容易生气呀?你是自己说我掉下去你省心的,怎么这时候倒生气起来了?” 男人冷冷睨她,“你死了,我就回去和nancy结婚。” 段子矜面容一僵。 男人猛地攫住她的下巴,黑眸里sè泽深得可怕,“还想往下跳?” 段子矜无声抱住了他的手臂,心疼得像有人用刀在戳,一下下,不知疲倦地戳。 她明知道他只是在说玩笑话,然而,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这世界上有个词叫,一语成谶。 段子矜抿了下chún,抿出最自然的笑,“你这人真无情,上次你妹妹问我愿不愿意和你走的时候,我可不是这么说的。”她停了停,慢慢把当时的话重复了一遍,“我的回答是,江临想带我走,无需问我愿不愿意。哪怕他今天是要带我从山崖上跳下去……我跟着他去就是了。” 男人不动声sè地用自己的外套裹住她纤细的娇躯,声音里的寒意丝毫不见好转,“那你就记得我说的话了?” 段子矜苦着脸,“你说过那么多话,我也不能每句都记得吧?” 男人高挺的鼻腔里逸出一声冷哼,半天才沉声道:“你问我,如果天灾人祸、生老病死,你先我一步走了,我难道要给你殉葬?我那时怎么说的,你忘了?” 段子矜怔了片刻,突然哽咽,“记得。” 他说——有何不可。 “现在看来,我要收回这句话了。”男人淡淡道。 段子矜猛地抬头,“为什么?” “你要是敢走。”男人很恶劣地凑到她耳边,低声道,“我就给我们的儿子女儿找个后妈,天天折磨他们,直到你回来为止。” 段子矜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鼻子却一阵发酸,斥他,温软的嗓音听起来却像是娇嗔,“那也是你的儿子女儿,你舍得吗?” 男人还没说话,背后的山路上,一道巨大的枪声破空而来。 那枚子弹犹如不偏不倚地射中了段子矜的心脏,振聋发聩,她的脑袋震得发麻,整张脸顿时白得半分血sè也不剩了。 来了吗。 终于…… 来了吗? 她下意识抱紧了男人。 无论当初答应nancy时多么的坚定果敢,真走到这一步,她还是深深地感到害怕。 怕得心都疼了。 她不想和他分开,不想…… 男人只当她是被枪声吓到,搂紧了她,“别怕,你留在石头后面,我出去看看。” “江临。”段子矜蓦地拽住了他的衣角,眼泪簌簌掉下来,她摇头,“别去,你别去。” 那目光让男人的xiōng膛重重一震,黑眸里陡然腾起复杂的暗芒。她的目光——竟好像是笃定了他去了就会彻底和她分开。 段子矜来不及抹眼泪,只一遍遍地重复:“别去,别离开这里……” 别丢下我一个人。 男人刚要回话,余光里倏然闪过一道影子,他脸sè顿时变得难看,拂开了段子矜的手,便从巨石后面冲了出去。 段子矜扑了个空,双手撑在冰冷的地面上,厚厚的积雪刺得她的手指又冷又疼。她抬眸看过去,只见男人怀里护着一个女人匆匆跑回来。 “你来这里干什么!”男人厉声问。 他说的不是中文,亦不是英语,而是段子矜听不懂的语言。 尽管不明白他的意思,可是她也听得出他严苛的语气里毫不掩饰的恼怒。 慢慢抬头,是那张熟悉到痛恨的脸。 nancy。 她穿着厚厚的衣服,可的左肩膀处的羽绒服却被血渍浸得透彻,左腿的小腿处也有异常明显的伤痕。原本明艳红润的脸蛋此刻看上去不比段子矜健康多少。 她的右手还握着一把手枪,纤细白皙的五指不停地发抖。 转折来得太快,段子矜一时没能理解,她为什么会受伤?是谁打伤了她?枪声又是怎么回事? nancy皱着眉毛,对男人解释了几句,男人的眸光立刻变得冷漠骇人。 “江临……”段子矜叫他。 男人一字一顿道:“是威廉。” 威廉?段子矜感到震惊不已,这些事情是威廉做的? nancy突然放下枪,握住了她的手,语气无力却不失温柔地安慰她:“子衿,你不用害怕,我察觉到威廉要对你们不利,立刻就带人赶过来了。虽然带来的人被威廉家的杀手杀光,但是我的管家逃出去了,他肯定会安排好救援,我们只要撑到……” 砰—— 一声擦着石头的边缘打在了冰封的地面上。 冰面顷刻间裂成了蜘蛛网。 江临沉声问:“你的管家去了多久?” nancy看了眼表,“11点半了,他去了一个小时了,最多半个小时,肯定会有人来救我们。” 男人当机立断,问道:“还能走吗?” nancy苦笑望着自己受伤的腿。 男人没再说话,直接将她抱了起来,对段子矜道:“悠悠,跟上来,往山上走。” 段子矜眼看着男人抱着nancy往前走,身后枪声不断,她亦是不敢停留,心中却突然响起了nancy方才的话——11点半了,还有半个小时。 半个小时…… 不仅是管家带来救援的时刻,也意味着她的最后一天,将在那个时刻结束。 这么巧吗? 这样想着,她复杂地望向男人的背影。 只见被男人抱在怀里的女人,正侧过头来,对她露出了一个难以言明的笑容。 她仿佛被一双无形的手掐住了咽喉。 这座山本就不高,再往上全是冰川,最多只能到三分之二处的悬崖,山上未经修缮的小路很是难走,他们跑不快,身后的那群杀手短时间内也跟不上来。偶有一两个追过来的,江临劈手夺过nancy的枪,在昏暗的夜sè中,一枪毙命。 悬崖上冰雪皑皑,怪石嶙峋,江临把受伤的nancy放在了一座耸立的石头后面,让段子矜守在旁边,他自己则是跃到了离她们较远的高地上,引开目标。 男人的侧脸lún廓坚毅,棱角分明,他站在巨石顶端,像个踏着清冷月光而来的神祗,像佛经里手持日月光辉、不信正法的障月之佛,阿修罗。 这是一个怎样的夜晚,月华都染了血光。 段子矜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男人宛如一张移动的靶子,却始终没有一颗子弹能打中他。 风猎猎作响,吹动他的衣衫,每当有子弹破空袭来时,他总能以最快的速度往子弹打来的方向回上一枪命中目标,他的稳准狠,他的生杀无情,是段子矜从未见过的。可枪声响起一次时,她还是不免揪紧整颗心,跟着提心吊胆一次。 “不用担心他。”nancy见段子矜一脸紧张地望着那边,笑着靠在了石头上,咳嗽了两声,气若游丝道,“以lenn的本事,他死不了。” 况且,也没有哪个枪手敢真的把枪打在他的死xué上。 这是leopold伯爵小姐下的唯一的一道死令,她甚至允许他们开枪打死她自己。 她的话让段子矜心思一动,陡然凝向nancy毫无血sè的面容。 看到她脸上的笑,段子矜的语tiáo都变了,“这些人是你派来的?” nancy的笑容更深,她扶着岩石站起身来,脚下的巨浪在风的推动下腾起数丈,狠狠砸碎在崖岸上。 她的避而不答,反倒让段子矜心中有了答案。 段子矜的眼泪悬在眼眶里,余光中男人似乎被一颗子弹擦着臂膀而过,她惊呼一声,想要冲过去,却被男人喝止:“老实躲着,别出来!” 段子矜攥紧了手,看着他浅sè的裤子上流出的血迹,咬牙转头,“nancy,你要的不是我的命吗?不是我的命吗!你放了他!” “可是我答应过你呀。”nancy仰面倚靠着石头,笑得从容温和,“我答应过你,给你半个月的时间。”说着,她看了眼表,“还有六分钟才到半个月呢,我说话算话的,不会像段小姐你……随随便便就可以违背自己的诺言。” “所以你就用这种方式折磨我?”段子矜指着不远处跪在巨石上的男人,压低了声音问。 nancy收起笑容,没什么表情地望着她,半晌,漠漠吐出一句:“段悠,你别得寸进尺。” 段子矜气得心都在打颤,她举起手来,狠狠抡起巴掌要打在nancy脸上,“你简直就是贵族里的耻辱、败类!” 她的巴掌没有落下来。 被男人拦住了。 段子矜不可置信地望向拦住她手腕的男人,“江临?” 男人目光犀利,口气冷得要命,“你要做什么?” 段子矜瞪着nancy,浑身像竖起了刺,嘴chún不停地哆嗦着,无数的言语卡在嗓子里,可她却一个字也不能说,只道:“你放手,我今天就是要打她!” 男人的眼底满是yīn霾,那眼神亦好像能把她杀死,“悠悠,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无理取闹!” “我无理取闹?”段子矜的心宛如被他戳出一个血窟窿,她揪着他胳膊上擦伤的弹痕,“如果不是她把这些人引来……” “段子矜!”男人冷声打断,“住口!没有她,这些人也会找上来,别胡闹了,有事我们下山再说。” 段子矜怔然看了自己被男人擒住的右手很久,忽然低下头,轻轻地笑出了声。 江临。若是有一天你知道我为你做了什么,她对你做了什么…… 江临…… 笑声逐渐变得越来越大,她笑得眼泪都掉了出来,褐瞳里被月光点出了熠熠的明亮。 江临一愣的功夫,段子矜已然抬起左手狠狠地抽在了nancy脸上。 nancy受伤,动弹不得,生生受了她一个耳光。 男人脸sè铁青,眉间跃上隐隐的青筋,“段子矜!” “你闭嘴!”段子矜的心里天崩地裂,眼泪不停地往外涌,口气却冷得决然,“这是她欠我的,这是她欠我的!” 男人的黑眸中满是湛湛寒光,结了冰一般。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这种关头你还在胡闹?!你到底想怎么样,怎么样才算够!” 段子矜浑身一震,“你说什么……” “和她道歉。”江临隐忍着怒意。 “我如果不呢?”段子矜笑得满脸是泪,“你要和我分手吗?你要和她在一起吗?她比我好吗?” 男人肌理分明的小臂上青sè的血管骤然bào起,“我没想过分手,但她至少不会像你一样不识大体!” 不识大体。 “好!江临,你真好!” nancy伸手揉着自己发僵的脸,掩去嘴角一抹浅笑的弧度,垂眸看了眼表,轻声道:“还有10秒钟。” 天边,直升机的声音嗡嗡作响。 段子矜紧紧盯着江临面无表情到极致的俊容,好像要将他的容颜全部刻画在心里。 每刻一刀,便是一条血淋淋的疤痕。 直到她看到他的心口处,出现了一个红sè的光点。 段子矜一惊,蓦地转头看去,不远处,有人用枪瞄准着男人的xiōng膛。 她犹如被雷劈中,脑海里一片空白。 nancy笑着凑近了段子矜,低声道:“时间到了,还有……其实我骗你的,那个孩子啊,不是……” 她的话没说完,那边子弹破空而来的声音变让段子矜白了脸。 她想也没想,一把推开了江临。 男人亦是听到了这声枪响,看到女人向自己扑来的时候,他冷漠的神sè霎时间变成了惊恐。 是的,惊恐。 他被她推开了,子弹穿过她的肩胛,刺入血肉的声音让江临觉得恐怖至极。 紧接着,那子弹的速度和她推开他时所受的反作用力一同,让女人往悬崖边的深海坠去。 也就是那一刹那,天边忽然像有人挥舞开了丝带,层层叠叠地漾开了绿sè的光晕。 段子矜坠海前的最后一眼,她看到了北冰洋上空,绚烂而绝美的极光,还有……崖岸上男人惊痛的眉目。 而后,她的世界被冰冷的海水填满。 “悠悠!”撕心裂肺的吼声在整片海域里回荡。 “lenn!” 下一刻,崖岸边,只剩下nancy一个人跌跪在礁石之上,失声痛哭,“lenn!” 你不先去怎知我相随在后,红尘白雪世上一走。 ——你难道要为我殉葬吗? ——有何不可。
猜你喜欢